第44章 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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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叙在赌。

    这是一场豪赌,他总是相信自己会赢,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迟早。

    无非就是些戒备和不信任,温叙能理解,太长时间了,迟早没有一天活在完全安全的环境之下,他就像是一只被自己时常喂食的流浪狗,心里生出了依赖之意,但敏感多疑的心总归无法彻底敞开,会因为一丁点事退缩到千里之外,他总是在试探,以便确认这个人的爱是否还在。

    因为他潜意识里总是不可能相信有爱是长久的,不肯相信自己这么差的人居然会被人深爱着。因为不可能,所以他会一遍遍确认,以保证在他试探到一丁点不爱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

    既然这样,温叙就顺着他的心意,每一次试探都努力应对,每一次确认都积极表示,迟早总会放心的。有的人有先天缺陷,有的人是后天影响,他们是不幸的,未来所有美好的日子都在填补曾经痛苦的深渊。

    温叙睁开了眼睛,在他的意料之内——手脚被捆在了床上,努力挣扎也动弹不得。他的脑袋隐隐作痛,昏昏沉沉的睡意还未完全消散,眼前熟悉的景物都在天旋地转。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见了迟早。迟早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带上了一丝怜悯,居高临下,显得麻木又冷漠。

    “迟早……”温叙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沙哑中带了点撒娇的感觉,细细软软喊了出来。

    放在以前,肯定能让迟早脸红大半天,但是如今的迟早只是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许久,迟早伸出了手,狠狠捏住了温叙的脸蛋。

    温叙的嘴顺势嘟了起来,配上他懵懂的眼神,显得无辜又可爱。

    “你知道是我做的,对吧。”迟早冷冷笑了一声。

    他的手指用力,捏的温叙脸蛋瞬间红了起来。温叙挣扎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被迟早瞬间捕捉到,捏着温叙的脸蛋忍不住放松了一些,心头却郁闷得很:自己这还没开始恐吓,怎么这人就算害怕了。

    温叙这边也捕捉到了迟早的心思,发现这人比自己想的还要敏感,只好皱了皱眉头,呢喃道:“你捏疼我了,要揉一揉。”

    迟早一怔,居然下意识真的揉了揉刚才自己捏的那一处,嘴巴也配合着轻轻吹了一口气。等他反应过来,连忙板着脸缩回了手,对自己这种本能反应感到羞耻。可心里又忍不住有点甜,原来刚才这人只是被自己捏疼了,居然不是气得破口大骂,或者是生出了害怕的感觉。

    温叙就是温叙,就算在这种时候,依然能保持最温和的神情。

    可迟早又有点拧巴,想看见温叙为自己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不管是厌恶、恐惧还是喜爱。

    就像是幼稚的孩揪了揪前桌的辫子,等着那人上来愤怒地痛骂自己一顿。看着别人的情绪因为自己而剧烈波动,他能感受到些许诡异的快感与满足。

    “叙,偷听你电话的变态是我,我监听着你,我听到了女孩子给你电话,听到了推销员的广告,听到了温恕那个混蛋和你联系,甚至一遍一遍听着我们两个的通话录音,听着你的一字一句入睡,我就是那个变态。”

    迟早摸上了温叙的脸,软软的,滑滑的,温叙的皮肤一向很好,白净的脸好像女孩子一样,连痘痘都没有。他的手指在温叙的脸上肆意游走,摸得温叙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冷不住了一个冷颤。

    温叙虽然知道这些,但是亲耳听见迟早出来,冲击力还是很大,他皱了皱眉头,嘟囔道:“真是个变态。”

    “对,”迟早郑重地点了点头,蹲跪在温叙床头,让身子和温叙处于同一个高度,“而且我还跟踪你,庆幸吧,跟踪你的人和监听你的人是同一个,这个变态此时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给你听。”

    迟早的声音很温柔,却不是温叙那种寻常的温柔,像是故意捏着嗓子,掩饰着心里汹涌的情感,让这份野蛮的宣泄披上一层柔和的外衣。

    温叙没有话。因为这些他都知道,或者,还有他的一份功劳。人以群分,他总是迟早没有安全感,其实他也是。只不过他的情感更加隐秘细腻,藏在无声处,有时候萌发地自己都难以注意到。他也十分缺乏安全感,他希望被人注意到,被人狠狠爱着,被人放在一个中心的位置不一样地对待着。

    可是他太乖了。从到大他听过最多的评价就是“乖”,他不像温恕一样让人不省心,他被父母扔给爷爷奶奶看管的时候,不仅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能连带看管温恕;他不需要补习班,不需要父母老师的鼓励和鞭策,他不需要一个“过分”的关注,就已经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可以茁壮长大。

    所以父母把关心都给了温恕,所以他始终站在蜜罐之外,独自长大。他一点也不恨温恕,甚至对父母也没多少怨恨,他善于将这种不满化作对自己的惩罚,在不安全感的包围下度过一年又一年。

    可是迟早对他是不一样的,连最初的讨厌,迟早对他都是真挚而强烈的。爱和恨,迟早给予他的都十分纯粹。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他想要这个人最不同的对待,他想被迟早的醋意和爱意完全包裹,他想被迟早注视着,想被这人无时无刻在意着。

    他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手脚被束缚了起来,连挠痒痒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知道这些心思是病态的,可他们都是病人不是吗?他们在相爱,也是在给彼此一个治愈的机会,他们是病人,同样是对方最珍贵的特效药。

    温叙没有话,眼神反而有些飘忽,这个反应是迟早不喜欢的。迟早的心中带着纠结拧巴的期待,接着用那种装出来的恶狠狠,道:“现在这些被你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装了,我要看着你恐惧,看着你崩溃,我要把你锁在这里。”

    猛得,迟早靠近了温叙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挑逗着温叙的耳廓,他用暧昧的气音道:“一辈子,别逃,一直一直陪着我。”

    他将身子整个压在了温叙的身上,温叙的手被绳子勒出了红色的印记,他有些心疼,却硬生生忍下了任何心软的痕迹,将温叙的腿往下一压,手顺着温叙的下巴往下,扣住了他纤细的脖颈。温叙的嘴巴下意识张大,因为充血而变得殷红的唇在努力吸取氧气,沾上了水光的唇诱人极了。

    迟早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点点低下的头在朝着这人的嘴唇的靠近。他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仅存一点的理智在温叙有意无意的挑逗之下全线崩溃。

    就在这时,温叙挣扎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了细微的哽咽,嘴唇轻颤着出沙哑的词句:“迟早,别这样,我怕。”

    眼圈红红的,瑟缩着,就像只受伤的兽。

    作者有话:

    温叙钓迟早——一个愿钓一个愿上钩

    呸,谁怕也不会温叙怕,呸,臭情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