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外头等考生出来是这种感觉吗？

    现在的人喝茶喜欢将茶叶磨细然后加上各种调料再煮茶。

    味道十分难以言喻, 他和师父都只喜欢喝泡茶。

    但是外头的摊子上大多卖的都是煮茶，陈二牛也就懒得找什么茶摊，他只能是慢慢踱步在外头等, 他面前还放着河给他调出来的教学视频。

    这在外头等人的人不少，但是陈二牛这么大的孩也有，一个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书童杨成双注意到了陈二牛, 只当他也和自己一样要等家中公子出来。

    看这人傻愣愣地在巷子边上走来走去, 杨成双几步走过去道：“这要等午时二刻才能完呢, 你在这儿等着也没用。”

    “没事我就在这儿等。”陈二牛上下看了他一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所以陈二牛只是面带微笑地回了一句。

    杨成双一听他话眼睛就亮了起来：“你是不是南河镇人啊？我听着你口音有些像呢。你是刘秀才还是周秀才的书童啊？看你不大像是个书童。”

    陈二牛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当然不是对着眼前的孩, 对的是自己有口音这事。

    “河, 我话有口音？”陈二牛在心里默默地问河。

    【如果把蒋秀才的官话作为对比标准的话, 宿主你的声音大概偏离百分之十五。考虑到宿主的生活环境和居住环境，这十分正常。】

    他还以为自己学的很像呢，看来以后还需要稍加注意。

    杨成双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心道不是吧自己不过是认一下老乡也要生气？

    自己就不该胡乱和人搭话。

    “不是，我是蒋秀才的弟子, 不知你是？”这种偏差能听出来，这孩怪机灵的, 还是一个镇子上来的以后不定还要遇到，陈二牛笑着。

    “哦哦哦？！！！你就是那个陈萤书！我听过你啊, 我是卓县令的, 是卓家的书童, 家是南河镇的对那边很熟呢, 你不知道镇上出了你这个奇人我也跟着沾光，现在县城的人都咱们南河镇是个好地方。对了我们家中还买了插秧机，准备开春用。”杨成双眼睛一亮道。

    “走走走, 我们去摊子上吃些吃的吧，我请你。”杨成双今儿好容易才把公子从被窝里劝出来，伺候公子吃了些早食，他却是折腾了一早还未吃饭呢。

    陈二牛偷偷关了视频，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是真是假，不过看他如此热情陈二牛也没拒绝。

    “我跟你这府学门口的好吃的不少呢，我最喜欢这家摊子上的馄饨，面片汤也不差。”杨成双点了一大碗鱼肉馄饨，然后让陈二牛随便点。

    现在正是吃早食的时候，他们好容易才等着两个空位，桌子上还有四个在吃饭的人，其中有一对父子两人吃一碗馄饨，那儿子看到杨成双能一个吃一大碗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

    陈二牛点了一碗米粥和一碟咸菜。

    他虽然吃过早食了但是不好看着旁人吃，只好随便要了一点。

    “你吃的真少，我家公子就不同了他读书费脑子很能吃的，你不是跟我客气吧，真不用客气。”杨成双招呼收拾摊子的阿婆让家一碟炖肉。

    “你还未你怎么称呼？”陈二牛等点完菜才问。

    “哦，我叫杨成双，好事成双啊，我被收进府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公子和公子一块中秀才。”杨成双起自己的名字还挺高兴，他虽是签的死契但是他们这种跟着公子贴身伺候的书童和府里那些奴仆是不一样的。他虽然是因为家中贫困被卖出去的，但当时爹娘找牙婆时就是听卓县令家中找书童才让他去的。

    要不是公子之前的书童得了急症，他们也不会重新选，年纪合适的家生子都不如杨成双机灵，他认字很快算术也不差，这才能够被选上。

    起这些事杨成双眉飞色舞的，显然很是骄傲。

    坐在一桌上的人都忍不住听着。

    “那这位哥可是运道好啊。”那带着孩的男子忍不住搭了一句话。

    “见笑了。”杨成双也知道轻重到这儿就不往下了，他也没透漏陈二牛是造出插秧机的人，他可不想要惹人讨厌。

    陈二牛默默地喝粥忍不住想，这孩却是很有分寸，足够热络却又不让人厌烦，也怪不得卓县令府上能让他当卓骏之的书童，他听蒋秀才简单过这卓家有两位嫡子，的那个就叫卓骏之。

    等俩人吃完就顺着街道随便逛一逛，现在没有旁人陈二牛就问：“那你入卓府几年了？”

    “起来也有快四年了。”杨成双想了想，“我那是也就八岁，当时主子怕找的人年纪太大心思多。我这八岁都差点没选上呢。”

    “怎么不见大公子的人啊？”陈二牛不动声色地听，他也没听卓家有人中举，看来这两位公子应该一直是秀才。

    “你这个啊，大公子就在府学偶尔才回府里，不用专门派人过来。”杨成双顺着这话，“本来我们公子也是要来府学的，这府学只要是生员都可以考进去的，当然我家大公子是禀生可以直接进入府学。公子是不想离开仓安县。我们家公子啊是能不见外人就不见外人。”

    杨成双觉得自己的有点多，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不过起来公子确实腼腆，比起大姑娘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就在屋子里念书。

    “是吗？”这倒是没听过，陈二牛多少有了些兴趣，“起来不知道你家公子下次要不要下场啊？”

    “大公子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公子还没决定呢，公子才十三再过两年才十五呢，不着急呢。”其实是公子一听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就蔫了，完全不想要出去。不过府里的老夫子也了公子学问还不够去了也只是试一试。

    夫人和县令大半的心思都在大公子身上也就没有逼迫他一定要去，只让他多用些心。

    杨成双可是看着自家公子每日秉烛夜读，人都瘦了。

    “不知道陈郎君什么时候考县试啊？”杨成双知道不能再往深处了，赶紧换了个话。

    “我啊才八岁还早着呢，我都听先生的。”陈二牛笑着哈哈，“我先生我什么时候该下场我什么时候去。”

    “旁人你们师徒关系极好，果然没错呢，其实我也觉得该晚些考，自从公子成了秀才旁人就盼着他趁着年纪赶紧考举人。”

    “你不知道上回我家公子坐着船去林州林南城考乡试，那是吐了一路。乡试根本没撑过第一场就被抬出来了，之后公子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上一场乡试公子就没去，这回又不去，他那些同窗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呢。”杨成双很是苦恼地。

    反正这些都是能听出来不算什么秘密。

    不过陈二牛还真不知道这些。

    “你家公子身子一直不好吗？”陈二牛问。

    “是啊，以前公子胖墩墩的很是可爱也很康健，只是现在不成了。”杨成双道。

    陈二牛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杨成双话，时间也并不难熬，很快就快到午时正刻。

    俩人回了府学门口，这府学是个大宅子，他们在外头只能看见高高的宅墙。

    这考核不得提前出来，陈二牛等了两刻大门才被开，有人陆陆续续出来。

    这些人中就有个瘦弱的身影，陈二牛听到杨成双：“我家公子出来了，陈郎君我先走了！”完杨成双就快速地跑向了那个瘦弱的人影。

    陈二牛目测这人和自己差不多高。

    想到这人已经十三岁了，陈二牛忍不住开始思考这卓家是不是有什么阴私啊。

    【咦？】

    河突然出声。

    河一般只有在陈二牛主动和它话的时候才会出声。

    因为大部分时候宿主需要自主思考，它不会主动扰。

    所以听到河出声陈二牛很是好奇地问：“怎么了河？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宿主，我们刚刚绑定的时候，我跟你过你的精神力水平能够达到系统的要求。你是我找了很久的很久的人。】

    陈二牛点点头：“我记得这事。”

    【当时我用了系统的能量扫描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这个人，刚才你们只名字我还没有发现，嗯，按照我的推算应该整个林州怕是也只有宿主和卓骏之有精神力，不过他未能达到绑定标准。他的精神力太弱了，大概只有宿主你以前的十分之一，现在的百分之一。】

    “真的？”陈二牛眼睛灼灼地看着卓骏之。

    【不过，我现在好像扫描不到他的精神力了，应该是我已经与宿主绑定的原因。他并不是宿主绑定的幼崽我就什么都扫描不到。】

    “应该？”陈二牛听出了河的迟疑。

    【额，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因为星际人可以靠着智脑屏蔽扫描，但是理论上我是可以进行扫描的。】

    “这样吗？这才不到一年啊。”陈二牛含糊地。

    卓骏之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着他回望过来，杨成双看到是陈二牛看他们这边就对着卓骏之耳语了几句，然后卓骏之苍白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遥遥地朝着他点头。杨成双扶着他走了临走前还对陈二牛歉意地笑了笑。

    看来这人的身体是不大好。

    “你看什么呢？连我都没看见。”蒋秀才走到陈二牛身边笑着，还伸手在陈二牛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蹦，少见自家弟子单纯发呆此时不弹更待何时。

    “我刚在看卓骏之，他看起来身子有些弱啊。”陈二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原来你在看他吗？起来我今儿考试他就坐在我身旁，看着倒是有些本事。”蒋秀才和陈二牛往回走，“你别看他看起来很瘦，其实已经十三了。”

    “这些我知道。”陈二牛将自己和杨成双相识的前后了一遍。

    “这样啊。”蒋秀才沉吟了一声，不过他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以前还是陈二牛脾气和他的性子他才会主动搭话。

    卓家有什么龃龉也与他们无关。

    只是陈二牛有些放不下，毕竟同被河选择过，陈二牛多少对这人有些好奇。

    蒋秀才发现了自家弟子的不对问道：“平日里也没见对旁人感兴趣，怎么了？”

    “啊？”陈二牛随口道，“我就看他挺好看的，很有些弱柳扶风的意味。”霎那间陈二牛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只是这借口的质量很是一般。

    蒋秀才用一种很古怪地眼神看着陈二牛，他四处看了看，突然弯下身子悄悄指了个路过的姑娘：“二牛啊，你看看这位怎么样？”

    现在的姑娘出门并不用带遮面的帷帽斗笠。能看出那是个很是可爱的姑娘，脸上肉嘟嘟的，可爱天真丰腴活泼白皙，哪怕衣着简单身无饰品也是清丽好看，很是符合本朝对豆蔻少女的想象。

    “也好看啊，怎么了。先生大街上品评女子是十分失礼的。”幸亏师父还记得压低声音，陈二牛默默地离着自家师父远了一点，心想师父是不是想给自己找师娘了？

    唉，还是河得对，不论男子什么年纪都喜欢青春貌美的。

    蒋秀才心想你当街品评男子就不无礼了？

    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家弟子不是只欣赏男子。

    那就好，那就好。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家徒弟有些审视地看着自己。

    蒋秀才一下子就明白这子想什么了，他拉着陈二牛的耳朵就往铺子方向走！

    “你这子脑子里想什么呢！我看你是课业太少才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陈二牛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他有些费力地一边转头一边：“唉，唉，先生！人家过来了你别拉了，给我些面子。”

    蒋秀才听到陈二牛的话立马松了手，他四处看了看果然在半条街外看到卓骏之朝他们这儿走过来。

    他挑了挑眉，对自家弟子的敏锐又有了些新的认识。

    杨成双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要坚持来找蒋秀才。

    “蒋秀才陈郎君，我这书童无状你多担待了。”卓骏之先朝他们两人行礼，然后对着陈二牛。

    陈二牛没想到他过来是这个，只当他是在寒暄。

    “无妨，你书童很是机灵可爱。”陈二牛道。

    “两位见笑了。”卓骏之完突然侧过头用袖子掩面咳嗽了好几声，活像是要将肺都咳嗽出来似的。

    陈二牛听着都觉得疼。

    “卓友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蒋秀才等他咳嗽完赶紧道。

    “失礼了。”卓骏之完才被杨成双扶着离开。

    陈二牛这才发现这卓骏之一直都离着他们有五步远。

    不知为何陈二牛脑中冒出一句这人的防护意识还挺强的。

    “这人都病成这样了，何必来考试，我听你的意思他不是不参加下次乡试了？”蒋秀才摇了摇头。

    陈二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又等了四日府学才出了成绩，这前十名的文章是会被贴到府学外的木板上的。

    陈二牛一早就同蒋秀才在外头等。

    蒋秀才表现的虽然无所谓但是内里也不觉有些紧张。

    他到底是闭门造车多年了。

    不知如今这些学子学识如何。

    本来心中的一分紧张，在陈二牛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成了五分。

    好容易等到了府学的吏出来贴了成绩和文章，陈二牛赶紧就跑了过去，来这边等的人不算特别多，因为这考核的内容不算多难，只要不是成日混过去的都能通过，但想要在这么多学子中成为前十还是有些难的。

    所以也不会有太多人特特赶着时间来看，但也有人会来看这贴出来的文章，尽量学些东西。

    “先生你看，你是第一啊！对了卓骏之是第九名。”陈二牛一目十行。

    陈二牛先看了遍师父的文章，但是陈二牛对蒋秀才的了解程度，就和蒋秀才对陈二牛的了解一般，旁的不单这次的策论题目是河防方略，他们以前还真讨论过，毕竟陈二牛以前就是渔户，所以这回蒋秀才的文章他并没有认真看。

    草草掠过之后陈二牛就去看其他人的文章了。

    蒋秀才也隐隐松了口气，幸亏没有在弟子面前露怯。

    放下心来之后蒋秀才也看起旁的文章起来。

    “他？”

    “这位？”

    陈二牛和蒋秀才几乎一起出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底都存着笑意。

    陈二牛示意师父先。

    “他竟然和你一样是个法家，写的很是不差，就是太过天真了些。要是按照他写的法子加固河堤，怕是没几年就要有人骂徭役太重了。”

    “不过南北有别其中的问题不少，还要防着人挖河泥，这是个大问题而且他似乎是未将此事考虑在内，到了雨季要是将河堤底下的泥土被挖空了的事也有。而且按照你的那炼铁之法完全可以与之相合试一试。

    “不过这还要自己勘察。这篇最大的问题就是忽略了勘测之重乃是万物之基石。先生你虽然提了，但是也只是提了一提，并没有形成……”陈二牛补充了一句，只是话还没完就感觉有人看他们，陈二牛赶紧闭了嘴。

    “这人谁啊？我只听过师父教导弟子的，还未听过着弟子能教导师父的。”也来看文章的人不自觉嘀咕道。

    蒋秀才倒是无所谓，他听了陈二牛的话陷入了沉思，他们在家中上课时便是相互探讨，并不拘着身份。

    蒋秀才当过吏很多时候上面怎么想到不重要，安排下来最后事会变成什么样那才重要，蒋秀才沉吟着还要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衣衫被陈二牛拉了一拉，提醒他不要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就发现五步外卓骏之眼睛亮亮地看着陈二牛。

    陈二牛被这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就像是陈二牛的借口中的，卓骏之长得很好看，但是被这么个好看的人盯着感觉也有些不舒服啊！！！

    陈二牛只能在嘴上呐喊，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笑容。

    “陈贤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能请你吃顿饭吗？咱们详谈下这篇策论？我有很多问题想要求教你一二。”孩眼巴巴地看着陈二牛。

    “那什么我还是白身怕是。”陈二牛话就了一半，但是意思很清楚了，我是个白身，你是个秀才你让我指点你？

    怕是不合适吧？

    “怎会？知者为先，还望陈郎君不嫌弃我愚笨！”卓骏之赶紧，他的太着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本来陈二牛有些惊悚的，不过耳边突然传来了河的声音。

    【宿主，好机会啊！！！！】

    【咱们绑定的幼崽都太了，大半年了你的教学没有丝毫进展啊！！！！！】

    河在他耳边的怒吼让陈二牛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亏待河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

    然后蒋秀才就看到本来还一脸拒绝的自家弟子突然就露出了很是‘温和’的微笑，蒋秀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恶寒地了个哆嗦。

    嗯，想来应该是这春日还是有些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