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蒋秀才轻轻推了把自家发呆的徒弟。

    这般盯着人家姑娘看可不是君子所为。

    “哦, 感觉这群人好有钱啊，连仆从身上穿的都是绸缎。”陈二牛低声，他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了, 这松了口气。

    “你子怎么这个？”二牛从来都不是注意旁人外表衣着的人。

    今日二牛还真是奇怪。

    蒋秀才带着二牛找了个偏些的位置坐下。

    “两位要点什么？”只有一个男孩跑过来问他们要什么，男孩爹娘都在招呼那一群人，蒋秀才看了一眼, “来两个馒头一碗炖肉两碗温水。”

    “好嘞。”孩蹦蹦跳跳地跑了。

    陈二牛忍住要去看那群人的冲动在心里同河话。

    “现在离着近了河你有什么发现吗？”陈二牛问。

    【宿主有发现吗？】

    陈二牛默默地在心里：“我觉得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有精神力, 她应当是单纯是有些感觉而已, 就像是以前的我一样。”

    【这一点上我持有保留意见, 刚才她回头看宿主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极其轻微的攻击, 这种攻击是有效的, 我认为她应当知道自己多少有些不同。】

    “她露出来的手腕和手上都有茧子, 应该是从练武，而且她写字姿势应该有问题，右手手腕喜欢卡住桌面，惯用左手。”陈二牛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她手腕上有个很奇怪的茧子正好是手腕向下卡住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

    【体脂很低，身上除了脸有婴儿肥外基本没有多余的脂肪。】

    “这人真是奇怪。”陈二牛总结道。

    他不过是来考个府试和院试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那一行人并不沉默, 表现的很是放松倒像是来踏青游玩的。

    中间的女郎除了在吃粗糙的茶点和喝茶时露出了脸外一直带着帷帽，要不是这女郎看了他一眼陈二牛还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姑娘你吃些我们带的吃食就好, 这些太过粗糙了。”伺候的丫鬟笑盈盈地, “这回来大姑娘还给姑娘准备了许多咱们没吃过的东西呢。”

    “我尝着挺好。”

    “姑娘, 咱们这也快到府城了, 这回咱们是正好赶上了府试和院试呢。这府城又要乱糟糟的了。”

    “那不是正好？能瞧瞧此界学子。收拾好东西咱们上路。”

    陈二牛想要上前去听一下又觉得实在唐突，只能眼看着这群人走了。

    他顾忌着这姑娘同能察觉到旁人，陈二牛还真不能表现的太过。

    但是若是她这一行真是什么探子, 让她给跑了还是个问题。

    陈二牛第一回 感觉有些难办。

    【宿主趁她没走绑定她！这样我就能感应到她的基本情况。】

    河突然道。

    “我这要考府试了不能生病。”他又不能保证和她的相处时间，到时候还要接受惩罚。

    【没事宿主我给你开后门，你一绑定她我就帮你请假。至少六十九天内没有问题。】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容易请假的？”陈二牛怀疑地问，虽然他也好奇这一行人来府城干什么，但是那是在先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河怎么这么好话了？

    【宿主，算是特殊情况吧，我感觉这幼崽的精神力波动太大了，对她的身体极其不利，我的系统原则需要保护幼崽。这次算是我不对。】

    “对你有伤害吗？”陈二牛皱起眉头。

    【没有，毕竟保护幼崽是很高的原则，在此原则下我稍微做些什么，并不违背我的系统规则。】

    “那好。”陈二牛得了答复，他才趁着这一行人还没走偷偷调动了下在自己身侧的屏幕扫描。

    【幼崽六号绑定成功，骨龄：十一岁，身体状况：健康。】

    【宿主不得不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身体为健康的幼崽。】

    绑定成功的一瞬间，那人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回头看向陈二牛，见他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扣着破旧地桌子，指甲上扣进去了不少污泥，她这才疑惑地回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牛车。

    陈二牛等这一行人走远了才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脏污。

    “二牛你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的。”蒋秀才指了指桌上的馒头，“先吃些东西。”

    刚才蒋秀才也没看清那女郎的脸，一群人围着中间坐的女郎能看清才怪，不过二牛怎么和丢了魂似的？陈二牛的一言一行都是他教过的，平日别扣桌子这种儿才做的事了，就算是种地时一举一动都十分潇洒端正，今日实在是奇怪。

    “好。”陈二牛拿起一个馒头夹了块炖肉吃，

    这孩子才多大平日也没见他见到俏丽的姑娘就这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蒋秀才神情严肃地问。

    “啊？没事啊。”陈二牛睁着眼睛瞎话。

    “我就是有个武功的招式想不通又不能活动心里毛毛躁躁的，我刚瞧着那一群人中的姑娘骨骼清奇应该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我就不行了只是靠自己的一身力气，而且我好像又长高了，照着这样长下去身姿也不够灵活，以后不准还真要去学学耍大刀和马槊。”

    陈二牛学的武术只有外在的招式，根本没有什么心法和内功，他虽然也知道大周天，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还真是困扰他很久的一个问题。

    所以现在出来也不算是全在骗师父。

    “你这孩子，多少男子长不高还要发愁呢，再力气大本就是天生的，你该高兴才是。”蒋秀才勉强相信了自家弟子，“可你也不该盯着人家姑娘看，虽你不到十岁，但这种事好不好听，那姑娘我瞧她身量也该是十一二岁了，这放在大族人家都是要议亲的年纪了，我看他们衣着华贵，仆人的鞋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棉布。你这般就更失礼了。”

    “十一二岁就要议亲了？！”

    【十一二岁就要议亲了？！】

    陈二牛和河同时惊叹道。

    他还以为像是自家阿姐这样十四五岁出嫁就算是很早很早了。

    陈二牛注意力不心就被转移了。

    不过？

    “河你不是扫描了大江南北吗？怎么跟着吃惊？”

    【我是幼师教育系统又不是八卦习俗探索系统，我当时急着找宿主扫描有精神力的人呢。哦，当然我也存了当时无意中搜集的影像资料，不过我觉得是垃圾信息就放在垃圾桶版区了。】

    陈二牛嘴角抽了抽，有时候他感觉河特别靠谱，有时候河怎么又这么不靠谱了？

    “怎么？这走完结亲的事宜女子也该到了十四岁了，人家又不是我们村中的姑娘，这结亲简单不到半年就能忙活完。”蒋秀才只当他是因为听到这事吃惊才这副表情，他连忙解释道，“本朝一开始是鼓励嫁娶的，年少成亲的人就不少，现在倒是少见了些。这皇后娘娘就是十二岁嫁给圣人的。天下人可能觉得早些嫁人也无妨。”

    “啊？为什么啊？”陈二牛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汤皇后又不是愁嫁，家中能陪嫁一条商路也并不是卖女儿的人家，这不合逻辑啊。

    【宿主幼崽太不容易了，这样是生不出健康的幼崽的。】

    陈二牛被河强行灌输的生理知识也告诉他这事不对。

    他真只是好奇那一行人是做什么的，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啊，在他眼里那姑娘就是一只幼崽，他还在想就算她是探子，只要还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看在她年纪的份上自己也会斟酌如何办的。

    再了好像单凭武力来，自己应该也冒犯不了那姑娘。

    幸亏那姑娘不知道怎么用精神力，要不然他还真没什么优势。

    “知道自己失礼就是。你师父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啊。好多人也都想不明白汤家是怎么想的。”不过还真让人家赌对了，虽汤皇后不喜外戚干政但汤家怎么也是皇后的娘家，是乐氏的老主子。

    这泼天的富贵算是握在手中了。

    只要不被繁华迷了眼便能一帆风顺，要知道太子和皇孙身上可也流着汤氏一族的血。

    蒋秀才觉得这事再下去就不好了，只是让陈二牛记住此事安心吃饭。

    他们吃到一半王秀才他们也赶了上来，王秀才等人也在茶摊上买了些吃食休息了一会才上路。

    蒋秀才觉得陈二牛累了愣是让他到车中休息，他来赶车。

    陈二牛只好去了牛车里面坐着。

    他调出能查看幼崽分布的功能界面，陈二牛看着标注着幼崽六号的那个点快速地移动。

    就像是要赶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落脚似的，同此前的慢行完全不同。

    陈二牛眯起眼从怀里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纸笔。

    用左手写起来。

    他为了锻炼手脚和大脑练过几天左手写字，他左手写的字勉强算是端正，但没有什么风骨软趴趴的，看不出他平日的字迹风格。

    【宿主你在写锻炼精神力和使用精神力的法子？】

    “是啊，我想万一，咱们想错了呢，就是你漏了筛选这么一个人，或者她不是旁国探子，你不是她精神力情况不太好吗？我就想着有备无患，我先写下来如果她真没什么问题，我就悄悄把这个东西给她。虽然不知道不稳定是什么样子，不过看着卓骏之就知道，这东西就像是我们的手脚一样少了一部分总是对身子不好。”

    这起来卓骏之精神力为何会消失他还没搞清楚，不过似乎卓骏之用那个竹杯喝水之后身子好了许多，在最近的一封信里他还要到府城去，他准备府试的时候可以来看他。

    卓骏之他也观察的差不多了，是个死心眼的孩，等绑定了他正好也能教他这法子，希望卓骏之的身子能好些，也要再看看卓骏之的品行，毕竟他不是想要偷偷摸摸地和卓骏之相处，不过现在需要先将府试和院试考完，其他的以后再。

    【宿主真聪明。】

    陈二牛笑了笑，左手写字速度也很快，就在赶路的间隙他就写成了一本册子。

    他随手放在了河的空间里。

    等他们到达林州府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了，他们在闭城前进了府城。

    这回蒋秀才干脆请王秀才等人到他们铺子里去住。

    王秀才的学识也不差，二牛同两个学子多接触一下也不错，还有就是蒋掌柜找的那两个学子早早就到了客栈中，也该找个时间去见一见。

    王秀才私塾中的学子都是南河镇中有些家底的，学子王合的家中还给他买了个书童，另一位学子周楠升也是他长兄一路送过来的，虽铺子里完全住得下，不过两人都定好了客栈。

    蒋秀才也没有强留，只是让王秀才跟他们住在一块了。

    这王秀才毕竟年纪大了，住在客栈中总是没有在铺子里好。

    王秀才答应了，王合周楠升两人好了每日下午过来同王秀才等人学习。

    安顿好了已经到了深夜，陈二牛早先就收拾过铺子一回，这次来简单擦洗一下东西就行了。

    他让王秀才和蒋秀才先睡下，陈二牛梳洗过后也想要休息。

    但是他一躺下就看到本来代表着幼崽六号的点突然动了起来。

    陈二牛愣了愣，刚才他发现这个点一直没有动静，还当是那姑娘休息了，毕竟夜已经深了他又收拾了会屋子才耽搁到现在。

    只是这人大半夜是想要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点用一种称得上飞快的速度从城南跑到了城中。

    陈二牛有些泄气：“河看来咱们没看错，这人确实有问题，这种不能是逛街半夜逛到城中去了吧？”

    看来河空间里的册子是不用送了。

    【嗯，是有些问题。宿主要去看看吗？】

    这个范围已经超出河的扫描范围了，所以它现在实际上和宿主一样只能感受到红点的移动和幼崽的身体状况，但是并不能得到相关的音像资料。

    “算了吧。”陈二牛颇为冷静地，“我瞧她一眼都会被发现，而且我看了就她这移动速度我被发现跑都跑不掉。”陈二牛有时候就是不会热血上头，他很肯定自己去了没什么好处。

    所以陈二牛闭上眼拉了拉被子：“早点睡，明日听听这府城中有没有什么稀奇事吧。”

    河就知道自家宿主会这样。

    它虽然想要知道这只特殊幼崽的信息，不过反正现在她的身体状况还好，也不急于一时。

    陈二牛安心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早醒过来在院子里练剑。

    现在蒋秀才都不用他叫了，到了时辰自己就能起来，蒋秀才想要睡懒觉都睡不着。

    他只能是无奈地起来同陈二牛一块早练。

    陈二牛去街上买了些早食，他瞄了一眼屏幕发现那姑娘一直在城中府衙附近，虽偶尔有些移动，但是并没有像是昨晚那样的突然变化了。

    王秀才同他们吃了早饭，这又和蒋秀才盯着陈二牛做前几年的府试卷子，陈二牛答题速度之快让王秀才啧啧称奇。

    心想只有蒋秀才这样的大才，这才能教出陈二牛这样的人啊。

    不过陈二牛并没有写多久就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遇到什么难题了，而是卓骏之上门拜访了。

    卓骏之拿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陈二牛。

    他脸上的潮红消下去不少，看起来面色还不错。

    “瞧着你的身子应当是好了许多啊。”陈二牛收下了东西，然后让他坐下，蒋秀才也出来待客，王秀才年纪大了和卓骏之也不相熟就回房休息了。

    卓骏之同两人还算熟悉起话来也轻松：“大夫也是这般的，我想这是件好事，不准我这还能参加下一回的乡试。正好与蒋秀才师徒两人一起。”

    “那就好。”蒋秀才听了连连点头。

    “只是瞧你面上有些愁容。”蒋秀才为人老辣一眼就看出了虽然卓骏之身子还好但是有些郁气。

    “额，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蒋秀才的法眼。是出了些事。”卓骏之含糊地道，“不过也不是卓家的事。”

    “什么事啊，这府城出什么事了？”陈二牛放完东西就听到卓骏之的后半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姑娘，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坐到了蒋秀才身边的木椅上，正好与卓骏之相对。

    “倒也不是府城中的事，不过想来你们师徒一直在赶路应该不知道。”卓骏之斟酌了一会才道，“前段时日燕北关差点失守，这春日不是冬季胡人南下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春日草原上发了牛瘟，这草原的部落相隔的远些并没有什么。因为是草原中部出的事，探子知道的也少。”

    “春日，这已经入夏了。”陈二牛疑惑地道。

    “正是如此，本来北方今年春日冷些，边境有胡人南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回有了这不明不白的牛瘟，这一战得也就大些，我爹里面似乎有蹊跷，乐家长子守卫燕北关的时候被人暗算，倒是没死但是人瘫了，是治不好了人已经废了。”

    “本来乐都护都不怎么做头阵了，毕竟年纪在那儿了身上伤也不少。”卓骏之没有下去，其实这事查下去有不少势力纠缠进去，虽圣人面上没什么，毕竟乐家拼死守住了燕北关，只是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就是了。

    “可惜了。”蒋秀才长叹一声，那位少将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重要的是这乐家本来有三子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是本朝建立后前些年的北伐里作为前锋战死了。

    而这一辈中他记着只有乐家三儿子有个不到五岁的遗腹子。

    乐都护的六兄弟中也只有一个弟，因为年纪管着商事现在在户部任职一家还算齐全。

    “现在。”卓骏之指了指上面低声，“都在争着呢。”

    乐都护一家到底是快没人了，就算乐都护还算勇猛又能撑几年呢？难道能撑到他孙子长大不成？他弟乐其凯一家少有人习武后辈全都长于京城，根本担不起重任。

    陈二牛听着心里也不大舒服：“竟是如此。”他还记得上回师父同他起乐氏时还过他们一族对汤皇后忠心耿耿，只是陈二牛没想到能忠心到这种程度。

    他其实不太明白这种忠心的力量来自什么。

    陈二牛眉头紧皱，卓骏之见他如此笑着：“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管的，这回巡察大人刚好选了林州府城，这回府试不仅有路刺史，这卢大人也会到。”

    卓骏之的巡察是个暂时的职位，圣人每隔两年都会点人任职，主要就是巡察各州，这恰逢府试卢大人也要主持。

    “卢大人？倒是和你们卓家有些渊源。”蒋秀才记得卓家依附的就是卢氏。

    “正是。”卓骏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找了些卢大人写的文章二牛你可以看一看。”着他看了眼杨成双。

    杨成双赶紧把东西拿了出来，陈二牛笑着收下了，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