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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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是黑沉的厉害。

    陈二牛提着灯笼走到了贡院门口, 已经有不少人在外头等着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城里人人自危的气氛也散开了些。

    陈二牛不想表现的太过突出也就在发榜板前找了个位置。

    现在大家还没有要生拉硬挤的架势,都是各自寻个地方。

    陈二牛闲着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河聊着天。

    【宿主好像很不认同幼崽六号。】

    “不是,我很赞同她, 我只是不知道她力量的来源在哪里。”陈二牛能赞同乐意童的行为,她的出身生长环境就决定了她对圣人忠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对他来紧紧是选择,乐意童却是心甘情愿。

    他只是不明白这样的力量来源是在哪儿, 她的亲人因为这一份忠诚丧命大半, 能依靠的就剩下已经年老的爹和还是个娃娃的侄子。

    “我知道她在知道活不久之后, 想的是不能看到侄子长大, 不是因为亲情她只是害怕自家侄子撑不起镇北军,太奇怪了。”陈二牛歪着头似乎在思考。

    可是不论他怎么思考都不清楚这人的力量来自哪里。

    就算圣人是明主, 汤皇后是他们的旧主, 但怎么想都想不通。

    “不准是我不对, 就像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反着一样,我心里对皇权没有丝毫敬畏才是奇怪。”陈二牛只能得到这一条思路。

    不是乐家奇怪,是他奇怪,乐家帮着圣人平定乱世拥护明主不需要理由。

    是他因为拥有了河, 看得东西太多所以‘奇怪’了。

    陈二牛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赞同自己的想法。

    【宿主觉得自己需要改变吗?】

    “改变倒是不至于, 像是乐家这样的人到底少,只是我要学会隐藏, 从思维开始学会隐藏。”师父以前也提醒过自己, 只是陈二牛并没有太上心, 现在陈二牛才发现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陈二牛放松了许多。

    贡院的门被开, 几个官吏鱼贯而出,陈二牛立马起了精神,倒不是他着急想要看榜, 实在是他怕被人推搡到,他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占据了个靠里的位置,头的衙役喊了一声让围着的人让开些。

    本来这段时日府城的人就都有些怕兵士和衙役,围着的人很是听话地让出道来,陈二牛就算身子再灵活也被身边的人挤了好几下。

    他有点后悔今天换了身好些的衣裳了。

    好容易等到衙役将榜贴好,一个衙役在一旁从后往前读榜单上的人名与籍贯。

    陈二牛一眼先是从榜单中部看到了周楠升的名字,籍贯也没有错。

    他收了心从头开始看起,看到最上面的陈萤书三个字他悄悄松了口气,实在是在府试时,他心思有些纷乱并没有用心答题,他往下看发现除了王合以外和他结保的其他几人都在榜上。

    陈二牛看完就赶紧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太阳初升,陈二牛眯了眯眼睛准备回铺子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

    只是他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陈二牛一眼看出了这是那个想要见自己的主教席。

    他这才想起来当时他似乎了以后会拜访,只是他们来府城有些着急,当时也以为这些教席会很快离开县城。

    所以陈二牛从长山村回来的时候,陈二牛只是让人给他们一份礼,了自己要去府城没有上门拜访。

    没想到还能遇到。

    “罗教席。”陈二牛定了定神朝着他行了个礼,不过现在这位教席仪表实在称不上好,头发和衣裳都乱糟糟的,袖子上还沾了些墨水。不过面色还算红润看着精神不错。

    “陈萤书,本来想着等你考完院试同你聚一聚,只是现在不是个好时候,我这回来是想问问你可想要考府学啊?”

    罗奇甲也多少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只是府试还要继续,他也是考官之一虽不能主持大局可也要等府试结束,这些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他担忧府学的孩子会被这些州兵误伤,府学院长年纪比他还要大些,不知这些日是怎么过的。

    种种心思堆积在心头他也就顾不上外在了。

    等他看到了陈萤书熟悉的笔迹,才多少有些回到现实的感觉,不再飘在云端。

    “府学?不了,我师父同我有游学的算。”陈二牛见他头发花白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罗教席你先去休息吧。等我考完院试一定上门拜访同教席探讨书法。”

    罗奇甲听到他这么笑了笑:“不必了,少出门照看好自己,你既然想要留学我自然不好挽留,只是我想在你游学前得你几副墨宝不知可否。”

    “这是事,罗先生也多加保重吧。”陈二牛觉得这些考官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要战战兢兢地将府试和院试进行完,不然以圣人对科举的重视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不过一想到这事的根源就在圣人的旨意,要不然乐意童根本不会来此地。

    来去黑脸白脸都让一个人唱了。

    陈二牛有些无奈地想,他果然知道的太多了,乐意童不直接杀他还真是托了师父的福气和乐家的人品了。

    “好,那就多谢陈郎君了。”罗奇甲摆摆手在一旁等着的家仆上前来搀扶他离开。

    将人送走陈二牛松了口气这才继续往回走。

    只是没走几条街陈二牛忍不住感叹,今儿真是个好日子遇到的都是熟人。

    河也认出了迎面走来的孩。

    【这是那位想要给宿主把脉的神医的儿子?他身体状态好像不太好啊?】

    不是因为河坏了连人都记不住才这般疑惑,实在是严善秋的儿子严岸活生生瘦了三圈,个子也抽条了,不到半年就不像是个胖墩了。

    河没扫描直接靠面部特征认出来就不容易了。

    陈二牛心想这孩怎么看着比罗奇甲还要憔悴。

    不过看到这孩手中提着的药箱还有好几个伙计跟着他跑,陈二牛基本已经猜处他们的去处了。

    “严公子你慢些跑!”伙计忍不住道。

    “慢不得我爹还等着药呢!”严岸非但没听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一群人从他身边经过陈二牛嗅到了药草的气味。

    【宿主我有点相信今天是个好日子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些事闹腾个不停啊。”陈二牛有些无奈的,他不想要管这些他为了不再遇到熟人赶紧回了铺子。

    蒋秀才早早就等着他了。

    看到他回来蒋秀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案首。”陈二牛只了一句。

    不过想来今年是没有什么衙役通报了。

    蒋秀才站起身,手忍不住握在一块搓了搓:“好!真好!我就知道二牛你一定能得案首!可惜了,可惜这些日不好放鞭炮庆贺,而且还有院试不好做什么,还是得等着院试考完再,咱们回了南河镇再好好热闹热闹!”

    “好,先生。”陈二牛微笑着,“先生?”

    “嗯?怎么了?”蒋秀才回过神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陈二牛犹豫了会要不要同师父乐意童的事。

    他只顿了一会想到这会,自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还是师父的功劳,他将门关好挑挑拣拣将能的都了,顺便了他和乐意童都五感强于常人,不过没具体明,不是他不相信师父,实在是这种事解释起来麻烦,再就是乐意童的事算是秘密,他知道后都感叹乐意童没杀了他,他想了想这点上还是没有同蒋秀才清。

    蒋秀才脸上的喜悦慢慢褪去,他指了指自己眉头紧皱着,没想到他当年看在同为汉人的份上的暗中照顾,能福泽延绵到今日,这份恩情能落在陈二牛的身上,他很是欣慰。

    “我?不对,乐家?”

    蒋秀才只是出了几个词,好久才将陈二牛的话消化。

    “二牛,你不要怨乐家,他们也是有苦处。”蒋秀才想了许久才勉强开口。

    陈二牛很是惊讶师父想要的是这个。

    “我不怨他们。只是觉得此事不能瞒着师父。”陈二牛道。

    “你做的对,这件事。二牛你要将这事烂在肚子里谁问也不能。”蒋秀才一把抓住陈二牛的肩膀道。

    陈二牛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痛感,他点点头:“师父你放心我只同你过。”

    “师父你放松些,我听到王秀才起身开门了。待会他应当是要过来。”陈二牛道。

    蒋秀才这才放开陈二牛的肩膀,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他主动开了门,果然就看到住在侧房里的王秀才开门走了出来,蒋秀才笑着上前攀谈,并且十分兴奋地夸奖陈二牛此次府试的成绩。

    变脸速度快到陈二牛都忍不住感叹,他师父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

    他只好也笑得十分腼腆走了出去,高兴地周楠升也考上了,只是王合考的不太好,他嘴上着这些,心里想着希望乐意童好好用他给的药。不然自己这一套安排还真是浪费了。

    被陈二牛惦记着的乐意童已经出了城。

    她躲在牛车的夹层里,等马车走出三十里地左右,她才推开暗门一个翻身上了马车的前室。

    “郎主?”赵梓桉掀开帘子想要将她扶进马车。

    赵梓桉是本次府试的学子,他爹是镇北军的老军师来到南边颐养天年,起来赵梓桉的爹和蒋秀才的来历还有几分相似,他也是被胡人掳去的,回到家乡定居,旁人只当他和蒋秀才的来历一样是从北边逃回来的,前几年这样的事不少没人会太过追究,其实他是故意模糊了在镇北军的事,这样以后万一有能用到他的地方,身份上也好,此次赵梓桉就是来掩护他们出城的。

    本来以他的学识是能考上本次府试的。

    只是他故意假装被孔明灯上写的事吓到污了卷子,甚至是被衙役从贡院抬出来的,生了一场大病,同窗都知道他性子软和没有多想。

    “这次多谢了,好生保重,后会有期。”乐意童躲开了他的手,手脚麻利地跳下马车。

    她了个响指,有六人就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接应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乐意童脱下最外头的衣裳,里面穿的则是一身月白色儒衫,他将头发束起稍微用东西改变了些样貌,上了接应的牛车。

    青株上前扶她。

    “郎主,胡阿婆了这药没毒。”青株想起还有这事他拿出药道。

    “我知道了。”乐意童接过两瓶药,青株退了下去同其他人坐一辆牛车,乐意童等牛车开始动起来她自己净手然后给自己上了药。

    起来其实若是她晚些走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怎么进城怎么出来就是,她们一行皆为女子只有两个护卫并不惹眼。

    但是她着急回去,一刻也不想要多待。

    她来的身份是来探亲的商户之女,走的太急切怕是不好。重要的是他们经不起盘查,她的肩膀上的刀伤实在是太明显了,守卫不敢搜查,这府城难道没有老嬷嬷了吗?

    赵梓桉好歹是读书人,赵家更是与路家有远亲关系,赵梓桉他爹这些年开私塾教书有不少弟子入士,赵梓桉在外又软弱,急着出城是因为水土不服心中惊惧,找不出什么错处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按揉自己的伤口:“这样抹在身上倒是不怎么疼。”或许能有些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