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解封 只听寒潭底部蟒龙发出一声龙吟,……
寒露宫内, 亮光闪过,一个传送符阵,突然出现, 光亮之中, 一个男子现身。
他脚步轻快, 轻车熟路地走到幽冥地狱, 很快坠入水中。
寒潭之中, 顾岭睁开眼睛, 看着走到他面前的男子。
“终于见面了罗刹。”顾岭勾了勾唇角, “风疾死后, 我以为我在魔界的线已经断了呢。”
罗刹戴着面具,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风疾眼光短浅,不知阁下的厉害, 我却不是那种人。”罗刹恭恭敬敬地道,“我知道您与楼焱, 有同样强大的力量, 只要你在, 便能和他抗衡。”
自风疾死后, 顾岭便失去了对外界的联系,他只好耗费巨大的灵息, 联络风疾曾经的旧部。
罗刹便是其中之一。
收集了数万魔修的怨气和命数还在风疾手里,那是顾岭拥有的最后一张王牌。
利用这些怨念,他便可以将楼焱永远地困住, 而后开封印,幻境便成了。
“我可以与他抗衡,甚至可以杀了他, 扶持你做魔界之主,权势地位,甚至是永生,我都可以给你,端看你想要什么。”顾岭抬起头,注视着年轻男子的脸。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却十分谨慎,即便来见他,也仍带着面具。
“你需要什么?我又与你怎么联系?”罗刹颇为心动地问道。
“我要你把风疾收集的怨气和命数,都想法子送到这里来,我还要你收集更多的怨气。”顾岭神色阴郁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去做。
顾岭笑道:“有一样武器,可以封印楼焱的灵息,如此你便可以趁这个时机,去解开我的封印。”
“好,还请阁下静候佳音。”罗刹笑了笑,他迟疑片刻,才又道,“那我要如何与你联系?”
顾岭笑了笑,突然双眼之中,迸发出一种强光,罗刹只觉脑海中一阵剧痛,他不禁大叫一声,而后这剧痛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你现在能听到我话了吗?”顾岭微笑着看他。
他的嘴没有动,可罗刹却能从脑海中听到他的声音。
罗刹惊讶地看着他,点点头。
“你很厉害,我期待与你共分天下。”
顾岭目送他的背影,眸子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师父,徒儿定要送给你一份大礼。”
***
梅姬和洛川的婚礼过后,楼焱又拉着宁清漓回了他的寝宫,这一夜又免不了这样那样,直到后半夜。
后来宁清漓迷迷糊糊被楼焱抱在怀里,在温泉里沐浴,又被抱回床上,她蜷缩在楼焱怀里,感觉到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吻着。
“别闹了。”宁清漓含糊着道。
“明天就回去了?”楼焱很有些委屈。
“嗯。”宁清漓闭着眼道,搂着楼焱的脖颈,“还会再来的。”
楼焱这才“嗯”了一声。
她迷迷糊糊地,不知怎的,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寒露宫内,那个冰冷的寒潭。
顾岭被绑着,正定定地看着她,他的嘴角勾着一丝诡谲的笑容。
“燃灯,等我,我们很快便能在一起了。”他轻柔的声音顿时让宁清漓汗毛倒数,战栗不已。
她挣扎着转身要逃,可锁链却突然从顾岭身后传出来,将她整个人捆住。
宁清漓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她大喊一声“楼焱!”
然而无论如何,她似乎都逃不出这个梦魇,宁清漓被一步一步拖向顾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只能被逼着靠近,直到最后她站到顾岭面前。
看着顾岭的脸慢慢变成楼焱的脸。
楼焱轻笑着低声道:“来地狱陪我吧。”
下一刻,宁清漓便醒了过来。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的床铺是冷的,她起身,才发现楼焱站在宫门外。
宁清漓走到他身边,只见他正远远望着天空,月色迷人,四处俱是一片静谧。
“怎么了?”宁清漓问道。
楼焱蹙眉道:“方才做了个梦,像是被顾岭魇住了一般。”
宁清漓愣了愣:“我也是。”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阴霾。
“明日你早些离开吧。”楼焱的眉眼变得阴郁起来,只怕有些事,需要早些做个了断了。
宁清漓想拒绝,可想了想又怕自己在这里会连累她,终究是同意了。
第二日,宁清漓带着青云派众人与楼焱辞行。
洛川和梅姬新婚燕尔,梅姬眉眼间满是浓浓的甜蜜。
宁正峰的嘴角带着清浅笑意,他双手抱拳,先是感谢了一番招待,而后才对楼焱道:“若是有空,也常来青云派看望,必定扫榻相迎。”
楼焱很有些嘴欠地道:“若是青窈在,我便在。”
宁正峰亦不恼,只莞尔一笑:“若不是为了她,我招待你作甚?”
二人趣,默契却还是有的,只楼三丫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乔琛雪你当真不走了?”楼三丫怒道。
乔琛雪低着头,垂眸看着地下,轻声道:“不走了,我本就不是修者,蒙混在青云派,承蒙宁掌门照顾,如今也该回到我该到的位置上了。”
楼三丫心里难受得紧,她不出什么缘故,但瞧着乔琛雪扭扭捏捏,不敢与她对视的模样,更是火气不一处来。
“走便走,等回了青云,我便去镇子上买上一堆的猫儿狗儿兔子的,再不必理会旁的了。”
乔琛雪听此,却露出一丝苦笑,涩然道:“如此,也好。”
二人眼看着要红了眼睛,还是宁正峰了个圆场,道:“何必的这般生离死别的,此处相去不远,又不是再不走动了。”
楼焱对楼三丫这个便宜妹妹还是很喜爱的,三丫横冲直撞的模样,倒是同他颇有几分相似。
只他之前,并不知道她和乔琛雪的事,如今听着二人这口气,便知道里头是有事的。
他朝宁清漓使了个眼神,却见宁清漓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便默契地没有吭声。
这一次从魔界回来,宁清漓怕浮山剑宗有个什么披露,便先急匆匆赶回去了,刚进门,便见应正坐在正殿,一边看账册,一边听着各分舵的报账,竟是煞有其事的意思。
宁清漓瞧着,难得感怀安慰,笑道:“儿也是长大了。”
应正被门派里乱七八糟的杂事弄得头昏脑涨,见宁清漓回来,顿时眼泪汪汪扑了过来,委屈道:“师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两日我日日从日出忙到日落,连口水都喝不上,真不知你和师兄是怎么做到的。”
宁清漓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慢慢来,浮山剑宗,早晚都是要交给你的。”
“那师姐,你要去哪?”应蹙眉道。
宁清漓笑了笑,却不再多言。
这一生,她从来没准备如上辈子那般,背着责任负重前行,她想过的随性一点,因为有了楼焱,她也想努力,给他更多更好的美丽回忆。
之后不过六七日,方无恙便带着楼三丫又跑到浮山剑宗来了。
“三丫近来心情不好,掌门命我带她过来,有你开解,总归是好一些的。”方无恙带着楼三丫如此道。
然而宁清漓瞧过去,只见楼三丫瞧着二郎腿,坐在方无恙身后,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
“当真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宁清漓迟疑片刻,轻声问道。
方无恙幽幽叹了口气,了实话。
“自那日回来,没有乔琛雪陪她喂招,她已将青云派上下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有掌门能与她对,可掌门公务繁忙,哪里能天天陪她,只好让我把她送过来。”方无恙头疼道。
宁清漓不禁莞尔,笑道:“麻烦你了,玄武在后山藏剑峰,你可去与它叙叙旧,三丫这里,我来。”
待方无恙走后,宁清漓才拉着楼三丫笑道:“你到底怎么了?嗯?”
她是知道楼三丫的性子,心知这丫头虽然任性,却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不至于日日缠着宁正峰瞎闹。
楼三丫撇撇嘴,伸手拉住宁清漓的手臂,声嘀咕道:“有点想他。”
宁清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罢了,那便在我这儿住一阵子,散散心也好。浮山剑宗山下,也有个镇子,我们一起去逛逛?”
楼三丫听着,觉得不错,便拉着宁清漓下了山。
一路上楼三丫四处溜达,神色间却是心不在焉的厉害。
宁清漓瞧在眼里,笑道:“这些日子,乔琛雪不在身边,可是想他了?”
楼三丫听宁清漓又提到这名字,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宁清漓一时莞尔。
“我知道,他气我整日要他变回原形,便要留在魔界。”楼三丫向来洒脱的脸上,着,渐渐暗淡下来。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宁清漓问道。
楼三丫摇了摇头,神色间一片茫然,她抬眸看向宁清漓,气道:“丫,你我喜欢他毛茸茸的样子,想同他亲近,有什么不可以吗?”
宁清漓微微一愣,笑了起来:“没什么,可乔琛雪不愿意,你也不该强求啊,你们非亲非故的,他凭什么纵容着你呢?”
楼三丫没想到宁清漓会这般问,不禁一时愣住了。
在青云派一路一起长大,乔琛雪素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可无论她要什么,做什么,他到头来都会妥协。
楼三丫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最亲密的玩伴,是女人也罢,男人也罢,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他们还是一起玩,和过去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可乔琛雪偏偏不一样了。
过去,她揽着他的胳膊,搂他的腰,他虽是不乐意,但也没有什么,可自从他男子的身份曝光,便整日把男女大防放在嘴边。
楼三丫在心里狠狠得呸了一声,若当真顾及什么男女大防,那他怎么不早做呢?
枉费她楼三丫一直把乔琛雪当做最好的闺蜜之一。
可现在,宁清漓问她,乔琛雪和她是什么关系。
那倒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以前都可以啊。”楼三丫气呼呼道。
她还记得,乔琛雪回到青云派半个多月,才终于有了力气维持人形。
那日她去端药,回来时,便见乔琛雪裹着被单坐在床上,愣愣地瞧着她。
他两只狐狸耳朵尚未完全缩回去,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把楼三丫看呆了。
“乔……乔琛雪……”楼三丫回过神来。
乔琛雪低下头,耳朵一颤一颤。
他胸膛上,一道伤口几将整个人分割成两半,当初正是这个伤口险些要了他的命。
“你……你出去,我把衣服穿上。”乔琛雪道。
楼三丫撇撇嘴,嘟囔着:“有什么稀奇的,竟不让我看。”
乔琛雪穿好衣衫,才让她端着药进门。
两个人坐在桌边,楼三丫把药给他。
“呐,今天可以端着碗喝,不必舔了。”楼三丫笑道,“看你气色身子是好多了的样子。”
乔琛雪点了点头,声音嘶哑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了。”
二人正聊着,许厌之便到了。
楼三丫方才通知了她,乔琛雪重新化为人身的事,许厌之特来查看,见他果然好了,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
关于乔琛雪的身份,青云派已有些人是知道的,众人皆是觉得无妨,横竖都是自己的弟子,朝夕相处多年,也没见乔家兄妹害过他们什么。
“恢复了原身,便离痊愈不远了。”许厌之笑道,“你既是男子,不好再住过去的房间,掌门已命人收拾妥当了一处住处,你可搬过去。”
乔琛雪听此,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三丫到底是女儿家,你在此还是不方便的。”许厌之隐晦道。
其实许厌之也是好心。
纵然人人都觉得这二人有些意思,但人人都觉得这种事一般还是男人占便宜,女孩子吃亏了,尤其楼三丫又有点缺心眼,是以门派里,对她都十分照顾。
“为什么变成人形了就要走?”楼三丫气道,“你再变回来便是了。”
乔琛雪愣了愣,抬眸看着她。
“变回狐狸。”楼三丫命令道。
乔琛雪一时不出来,就连许厌之也是一时怔忪。
“三丫你在什么?”乔琛雪忍无可忍道。
楼三丫双手抱胸,一副不痛快的样子,“怎么,你刚刚好,就要跑?我便是白白照顾你这么久了?每天晚上不是我搂着你睡觉?不是我照顾你起夜?你刚回来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不都是靠我?怎么?现在有了点力气就想跑?”
三丫是惦记着乔琛雪的毛的,然而余下二人却不知道,刹那间,乔琛雪脸红了大半,而许厌之也是无奈道,“罢了,你们二人的事,自己商议吧。”
这日入了夜,乔琛雪很是别扭了一番,他身子虚弱,也不太方便挪动,躺在床上,便见楼三丫飞快地脱掉了外衣,两步便上了床,把被子盖好。
乔琛雪浑身上下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只闻着女孩子的头油香气,身上都不禁微微燥热起来。
“喂,还不变回狐狸?”楼三丫戳了戳乔琛雪道。
乔琛雪愣了愣,转头看她,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却头一回有些茫然。
“快变狐狸啊?要不然怎么睡?”楼三丫理直气壮道。
乔琛雪愣了愣,下意识地变成了狐狸。
美丽的狐狸有一双葡萄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整个身子埋在锦被里,好看极了。
楼三丫咧嘴笑起来,伸手把狐狸抱进怀里,美滋滋地搂着:“还是狐狸的样子好,真舒服。”
她怀抱里毛茸茸,软乎乎的,放在胸口刚刚好。
乔琛雪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耳朵抖动得厉害。
“以后你还是变狐狸吧,给我暖床刚刚好。”
“你不让我走,就只是因为这个?”许久,乔琛雪才开口道。
楼三丫已经快睡着了,听此迷迷糊糊道:“是啊,那你以为是什么?”
这个夜晚过后,乔琛雪便再也不肯住在楼三丫那里的,且怎么也不愿意变成狐狸,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看着楼三丫,倒好像是她欠了他一般。
楼三丫全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二人莫名冷战起来。
“他突然间就跟我翻了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楼三丫一脸惆怅地看向宁清漓,幽幽叹了口气。
宁清漓心中很是同情乔琛雪,许久才斟酌着词问道:“那三丫,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有啊,你、乔琛雪、雨柔,还是掌门还有方无恙,还有我二哥,我都喜欢。”楼三丫掰着手指头算道。
“不是那种喜欢。”宁清漓无奈道,“是男女之爱的喜欢,就比如我和你二哥……”到这,宁清漓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男女之爱和这种有什么不一样吗?”楼三丫愣了愣。
宁清漓一时解释不清,无奈道:“罢了,你还没开窍,等以后再吧。”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最后却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只见那是个卖活物的商贩,笼子里关了不少活物,楼三丫一眼便瞧中了一只周身雪白的狐狸,眼睛里放着光。
“丫,我要那个。”宁清漓自然是无有不应地点头,帮她付了钱。
楼三丫爱不释手,不等回到浮山剑宗,便把狐狸从笼子里取出来,抱在怀里,左右揉捏了好一阵子。
“哎,比乔琛雪的硬一点,不过还是不错。”楼三丫美滋滋地,眸子里放着光,“哼,不让我撸毛,我买个狐狸自己撸不就好啦?”
楼三丫觉得,自己这法子实在太妙了。
二人回到浮山剑宗,便见楼焱和乔琛雪站在正殿,楼焱的脸上戴着面具,穿着一袭白衣,远远瞧过去,倒也仙风道骨。
应正在招呼二人,见宁清漓回来,忙松了口气道:“师姐可算回来了,青云派二位道友似是来寻你的。”
楼三丫抱着狐狸进来,看着乔琛雪,面色却是一顿,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而乔琛雪瞧着她怀里的狐狸,面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宁清漓见此,只得道:“二位都是我过去的朋友,想是有些事要聊,师弟,你先下去吧。”
着,便将应赶了出去。
楼焱抱着胸口,面具下的眸子带着一丝调笑,走到宁清漓身边,压低声音道:“乔琛雪想回来看看,我便陪他一起。”
这理由自然是太假了些。
乔琛雪便是要回来,也不需要魔尊亲自陪同吧。
宁清漓无奈地笑了笑。
乔琛雪冷着脸,轻声问道:“狐狸哪来的?”
“山下买的,既然你不让我摸,我便去摸别的狐狸!”楼三丫本没觉得什么,可如今瞧着乔琛雪,却莫名觉得委屈的很。
好啊,这没良心的,不但一言不合就跑去魔界,还敢管她撸谁家的狐狸?
哼,反正撸过东家西家,也是不会撸你了!
楼三丫很是愤怒地想,转身便跑。
乔琛雪见此,阴着脸追出去。
宁清漓瞧着二人的背影,不禁无奈地笑起来:“这二人真是的。”
“三丫没心没肺,可怜乔琛雪纵然有七窍玲珑的心肝,也是注定要吃苦了。”楼焱幽幽叹了口气,看向宁清漓道,“好在我家这位,与我心有灵犀。”
宁清漓白了他一眼:“怎突然间学会油嘴滑舌了?”
楼焱笑道:“自然是因为想你啊。”
他着,揽住宁清漓的,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我们得早些成亲才是,若不然这样的相思之苦,我只怕受不了多久了。”
这一日,青云派的几位贵客,自然是都住下了的。
楼焱半夜悄悄溜进宁清漓的房间,又闹腾了许久。
宁清漓气得一脚踹在他胸口,却被楼焱一把抓住脚踝,亲了亲道:“你也得体谅体谅为夫,这素了这些年,竟从不知道,此事这般美好。”
宁清漓听得羞得脸红,气道:“谁是为夫?”
楼焱应道:“好好好,那我便是仙尊大人的禁脔可好?”
宁清漓碎了他一口,蜷缩着身子,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气道:“好了,快睡吧。”
“嗯,今夜便先放过你。”楼焱笑道。
然而也不知为何,宁清漓这一晚上,又梦魇了。
她又回到了寒潭底,被封印在里面的,当真换成了楼焱,他脸上带着嘲讽笑意,阴阴看着她,道:“宁清漓,我要你留在这里陪我!永远都不许离开……”
他突然间挣脱了锁链,捆在楼焱身上的铁索一根根断裂,他上前一步,掐住了宁清漓的脖颈。
他把她举起来,仰头看她,两只眼睛眯着,带着一丝猩红的杀意。
“楼……楼焱……”宁清漓艰难地挣扎,可喉咙间却越收越紧,她的眼角流下泪水,身体拼命挣扎,“我是宁清漓啊楼焱……”
楼焱轻笑一声,他的脸却又变成顾岭:“来陪我啊。”
宁清漓回过神来,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她把匕首送进了顾岭的腹。
下一刻,她突然清醒过来,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宁清漓睁开眼,却见自己在浮山剑宗的房间里,她坐在床上,手里的匕首已没入楼焱的腹。
楼焱艰难地喘息着,他伸手握着她的手,鲜血蔓延开来。
宁清漓松开手,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出话来。
“我……”
楼焱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道:“别声张……”
他着,自己动手,拔出了匕首。
一时之间,顿时鲜血如注。
匕首落在地上,沾染着血色,竟是当初宁清漓送给楼焱的那把。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宁清漓看着楼焱的伤口,几不敢相信,她急忙施展治疗的咒术,可楼焱的伤口却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没用的。”大约是因为疼痛,楼焱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面色苍白道,“匕首上毒咒,会抑制伤口的愈合。”
“为何会这样?”宁清漓问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大约是被魇住了,一直在挣扎,我便把你抱住,没想到你突然从枕头下面,抽出这把匕首,刺中了我,而后你便醒了。”楼焱靠在床边,轻声道,他的伤口仍在流血,鲜血顺着指缝蜿蜒着滴在地上。
宁清漓看不下去,转身要去寻人,却被楼焱拦住。
“我是魔尊,你若大张旗鼓去寻人帮我,该如何解释。”楼焱看着宁清漓一副慌了神色的模样,无奈安慰道,“不妨事,这点伤尚不至于叫我没办法。”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宁清漓轻声喃喃着。
楼焱只好拉着宁清漓的手,将她按在自己身边,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冷静下来,听我。”
他耐着性子道。
“你方才是被顾岭的幻境控制了,顾岭想要借你的手来伤我,然而他能控制你的时间有限,想杀我绝不可能。他今日骤然发动袭击,必定是要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伤我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楼焱拉着宁清漓的手,喘息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们要想明白,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楼焱到这里,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压低声音道,“你去联络梅姬和洛川,命他们警惕魔界,最近几日不可掉以轻心,还有藏剑峰,守备也需要加强。”
宁清漓点点头,她看着楼焱腰间的伤口伤了神,几听不进去他的话。
“别担心,这伤对我并不棘手,只是毒咒有些麻烦,我自己能解,可至少需要七天的功夫。”
宁清漓愣了愣:“你怎会在这匕首上弄这种东西?”
楼焱无奈道:“彼时我力量尚未恢复,若不弄些伎俩,身份暴露,岂不是极容易被人算计。”
宁清漓看着楼焱冷静的模样,终于也跟着静下心来:“你今日才到,顾岭是如何得知你在浮山剑宗的?他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蟒龙来的?”
“所以,今日见到我的人之中,还有人能给顾岭通风报信。”楼焱喃喃道,“那这个人的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呢?”
宁清漓一时不敢相信。
知道楼焱在此的,不过那么几人,若当真如此,那他们要怀疑的人便极少了。
“若我是顾岭,伤了我,下一步自然便是要解开藏剑峰的封印。”楼焱喃喃道,他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捏了捏宁清漓的手。
“快,去藏剑峰!”楼焱突然想到了什么,坐了起来,狠狠推了宁清漓一把。
宁清漓微微一愣,看向楼焱。
“既然你我认识的那几个人中,有人能帮顾岭通风报信,那必然也能去藏剑峰,解开蟒龙的封印!”楼焱冷声道,“顾岭伤我,是在给那人拖延时间。”
此时,浮山剑宗后山的藏剑峰前。
方无恙没有蒙面,只远远地站在山顶往下望过去,蟒龙的身躯埋在水底,一旁的玄武则憨憨地着呼噜。
他远远地看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而后轻巧地落在地上。
浮山剑宗负责站岗的弟子警觉地听到细微的声响,然而下一刻,二人便被匕首割断了喉咙。
方无恙轻巧地站到玄武面前,玄武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迷迷糊糊道:“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方无恙迟疑片刻,才笑了笑道:“就是来看看你。”
月色当空,玄武身上的鳞片泛着幽幽的光芒。
他笑着拍拍玄武的头,轻声问道:“别怪我啊,老朋友。”
玄武睁开眼看他,好奇问道:“你要做什么?”
“要复仇啊。”方无恙笑眯眯答。
他转头,轻巧地跳进寒潭中央,狂风自他身后涌起,伴着青色的光芒,将整个寒潭一劈两半。
方无恙手掌张开,青色光芒之中,许多符咒在围绕着他身体流转,而后骤然朝寒潭底飞了过去。
“破!”方无恙大喊一声,只听寒潭底部蟒龙发出一声龙吟,自水中飞了出来。
宁清漓飞到一半,身形微微一晃,她回过神来,手中正阳剑已出鞘,远远地朝灵息波动之处,一剑劈下。
方无恙猝不及防,勉强躲过,见到宁清漓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看来顾岭成功了。”
蟒龙的躁动声自寒潭底传来,方无恙飞到半空中,看着宁清漓由远及近,他身上的魔息蔓延开来,魔纹渐渐长满了他的全身。
那是饕餮纹,他是魔修,且还是风疾的属下。
“你到底是谁……”宁清漓面带寒霜,冷冷看着他。
方无恙不无遗憾地笑了笑道:“我们交过手,我在魔界的名字,叫罗刹。”
此话一出,闻讯赶来的乔琛雪和楼三丫也跟着一愣,后面还有应。
然而方无恙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封印的解法,而能封印蟒龙的楼焱显然如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已暂时不能使用灵息。
如此一来,他已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魔纹布满方无恙的全身,让他的神色渐渐带上了一丝狰狞,他手中短匕挥出,寒潭之中,被惊动的蟒龙浮出水面。
偌大的龙眼盯着方无恙:“是你要救我?”
方无恙回头,笑道:“是啊!”
下一刻,宁清漓的剑已出,正阳剑的剑光所到,方无恙勉强避开,下一刻,蟒龙发出一声狂啸,巨大的冲击,几乎让宁清漓站不稳。
楼三丫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着宁清漓谁,她便谁的原则,大吼一声:“老王八,起来干活了!”
“哎~~”玄武发出一声叫声,飞身而起,楼三丫跳上玄武的背,大吼道,“揍他!”
下一刻,“烧鸡”出鞘,朝蟒龙狠狠劈了过去。
剑磕在蟒龙的龙角上,却只留下一点白痕。
蟒龙暴怒,口中喷出闪电,却被玄武的龟壳挡下。
两只神兽大吼一声,战在一处。
而此时,方无恙已解开了蟒龙大部分锁链,只有尾巴上,还有一根,只要解开,蟒龙飞天,顾岭便可破印而出。
宁清漓手中正阳剑狠狠劈了出去,方无恙没有躲,竟是硬挨了这一剑。
锁链应声断开,蟒龙发出一声狂吼,自寒潭中飞出,狠狠咬住玄武的一个爪子。
玄武吃痛,和他缠斗在一起。
楼三丫自龟壳上掉下来,被乔琛雪一把捞住,站在一边。
“还不快去帮忙!”楼三丫怒道,然而乔琛雪面色凝重,低声喃喃:“楼焱呢?为何楼焱不在此?”
宁清漓的正阳剑刺在方无恙胸口,方无恙吐出一口鲜血,含笑看着她。
“怎么会是你?”宁清漓声音颤抖着问道。
方无恙看上去却十分平静,他笑了笑道:“我本就是魔修。”
“魔修又如何?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宁清漓红着眼睛问道。
方无恙轻轻叹了口气,才慢慢道,“所以才,你是个傻姑娘。当初在外门时,便属你爱管闲事。”
宁清漓还想再问,然而方无恙却似乎不想再与她多言,他笑了笑,突然问道:“你猜应为何没来?我方才来之前,给了他一封信,告诉他,有魔修混入门派,大约是在你房中,你猜他会不会去寻楼焱?”
此刻,天边响起一声雷声,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宁清漓愣愣看着他,抽出正阳剑,转身便走。
方无恙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他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艰难地咳嗽着离开。
“罢了,此后事,大约与我无关了。”
楼焱从听到第一声龙吟时,便知道要出事。
他起身,披了一件外衫,方要出门,便听到屋外传来阵阵喧闹声。
“师叔,后山藏剑峰出事了!”有人喊道。
应握着剑,迟疑片刻,又道:“不行,后山事,掌门事大,若她房中,当真藏了魔修,受伤了怎么办?”
着,应已冲进了宁清漓的院子,却发现有结界。
应挠了挠头,他倒是忘了,掌门的院子,素来是不能随便乱闯的。
楼焱见他被阻,终于松了口气,艰难地起身,将伤口收拾妥当,又穿好衣衫,戴上面具。
应已在外面大喊:“师姐?你在吗?你没事吧?”
然而屋内全无动静,让应很是无奈。
“掌门,我看藏剑峰闹得厉害,咱们还是先过去吧。”又有弟子提议道。
应觉得有理,方要走便见宁清漓御剑而来。
宁清漓看着应,面色铁青得厉害。
雨声零落,宁清漓已是全身湿透,眉眼间尽是狼狈。
“后山闹的那么厉害,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宁清漓怒道。
应瞧着宁清漓,忍不住支支吾吾道:“我是……我在房中发现一张纸条……”
宁清漓呼吸急促,命令道:“现在马上去藏剑峰,支援玄武,无论如何,不可叫蟒龙逃脱!”
应听此,忙喊了一声“是。”转身便要走。
然而黑暗之中,却又有人慢悠悠道:“慢着。”
只见方无恙竟从后面走了出来,他衣襟染血,面色苍白,可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慵懒和无所谓。
“哎呀,这不是青云派的方仙君,你这是怎么了?”有弟子惊道。
宁清漓正阳剑出鞘,恶狠狠地瞪着他:“把他抓起来,正是此人解开了后山蟒龙的封印!”
浮山剑宗的弟子皆变了脸色,手中剑纷纷出鞘。
然而方无恙却毫不意外,他倚着墙边,艰难地喘息道:“方才被宁掌门一剑穿胸,当真是疼得厉害,好在我有灵息护体,痊愈的极快,却不知屋内那位现在如何了?”
宁清漓浑身微颤,突然知道,方无恙要做什么了。
她拳头紧紧攥着,手中正阳剑指着他:“你敢!”
方无恙笑道:“我有何不敢?”
他慵懒地看向应,慢慢道:“诸位可知,那藏在宁清漓屋里的是什么人?”
应微微一愣,突然间有了种十分微妙的不好的预感。
“那人曾是宁清漓的未婚夫,与她早有夫妻之实,且还与你们浮山剑宗,有无数血债,你们想想,那人是谁?”方无恙轻声咳嗽了一声,淡淡道。
此时,电闪雷鸣之间,蟒龙的龙吟声由远及近,玄武根本无力抵挡,发出声声巨吼。
距离三千里外,寒露宫的海底,顾岭慢慢睁开眼睛,捆绑着他的铁索虚弱地闪着光。
他轻轻笑了起来,而后喃喃道:“燃灯,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