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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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蓓蕾身量相比贺群青来,着实矮,但此刻那双眼睛在贺群青面前,却灼灼逼人。贺群青试图从她里抽回自己腕,那边林况替他回答:“他,早上他——在厨房收拾刀的时候不心被割伤的!”

    孟蓓蕾摇头叹息,目光中不由升起责备,“孩子,下次心点。”

    贺群青只听到“孩子”两个字从孟蓓蕾嘴里吐出来,脖颈后边就起鸡皮疙瘩。加上孟蓓蕾语气十分缓慢,明摆着知道些什么的神情,让贺群青浑身闷热,鼻端那股雨后潮湿的泥土气味,像是随着孟蓓蕾的靠近,变得浓重了十倍百倍,连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土埋起来了一样,呼吸都困难。

    他一用力,从孟蓓蕾中抽回自己的。孟蓓蕾早有防备,快速松开了他,不然她这样单薄又上了年纪的女人,估计轻易会被贺群青拽倒。

    但现在占了上风的显然还是孟蓓蕾,松时她细长的指尖,猛然刮过纱布,贺群青一皱眉,她笑了,看向林况:“那就让贺肖把陈雨依学员送回房间休息吧。林况学员,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上课。唉,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义工学员的工作,我和李导师商议,干脆也给你们减免吧,包括今晚最后一顿晚餐,大家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自行解决就行了。”

    林况扶着陈雨依,神情愣愣的,本能看向蒋提白,后者笑容淡淡的,嘴里:“那现在就把你陈姐交给肖,我们走吧。金梓语?你也一起来。”

    闻言,孟蓓蕾目光在几人间来回打量,突然对林况和金梓语的反应很感兴趣,“怎么,让你们休息去上课,你们还不高兴?”

    林况看着蒋提白,又看看陈雨依,有点不愿意配合做这个群演、继续演下去了。毕竟在这个副本里,他可是真的累,恨不得早点死。

    金梓语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道:“孟导师,我们本身就没有交学费,现在又不需要工作,这样可以吗?”

    “这有什么?”孟蓓蕾看着金梓语,感慨一笑,“大家都不会介意的。好孩子,走吧?”她向金梓语伸出,金梓语露出感谢的笑容,脸色苍白的抓住了孟蓓蕾的,跟着孟蓓蕾走出了门。

    贺群青走近林况,一弯腰将陈雨依抱起来,听着林况在他耳边道:“心点。”

    贺群青点点头,但他看着林况从蒋提白身边跨过门槛,心跳还是忍不住加速。

    尤其是看到蒋提白漫不经心的淡定神情,贺群青哪怕没听到示警的声音,心中还是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像是直觉中自有一道细如风筝线的哨音,在他耳边缭绕上升。

    “蒋提白?”

    终于,贺群青难以忍耐这种诡异的不安,对门边站着的人开了口。

    此时所有人都跟着孟蓓蕾走了出去,蒋提白落在最后,仿佛在用目光押送林况和金梓语。听到贺群青的声音,他缓缓回过头,挑眉看向贺群青。

    “恩?”蒋提白眼中似有笑意与了然,不经意问:“肖,怎么了?”

    贺群青起初没话,因为他脑袋里乱哄哄的,想的、想问的都有不少。谁知蒋提白唇边笑意加深,问:“是不是你还有点不适应这里?”

    贺群青看看大敞的门,担心孟蓓蕾没有走远,干脆颠了颠陈雨依,抱稳了她,迈开脚步走到蒋提白身边。

    蒋提白的视线丝毫不离贺群青,见贺群青抬眼直视他,蒋提白又轻声道:“我们都要在这呆很长时间,只要别想太多,你很快就会适应的。”

    贺群青再度仔仔细细的观察蒋提白,仔细到蒋提白瞳孔里每一点细节,对方的每一根眼睫毛、每一根眉毛、每一丝唇纹,每一个动作——试图找到怪异之处,却一无所获。

    直到蒋提白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了,贺群青也埋怨自己——自己之前根本没有认真观察过蒋提白的长相,就算眼前的蒋提白有什么不同,自己也完全看不出来啊!

    最终,贺群青放弃了,一眨干涩的眼道:“你真是蒋提白?”

    话一出口,贺群青自己都是一愣。

    再看面前蒋提白,脸上笑容已经缓缓落了下来,贺群青心头剧烈一跳,暗道,自己真白活这么大,这点事都藏不住?

    但这时蒋提白脚步一动,靠近了贺群青。

    蒋提白也反过来盯着他,那眼神像是斟酌思索,也像是突然被勾起兴趣,想认真深入的就这个话题与贺群青进行沟通,直到一只无力落在蒋提白胸口,勉强阻止了他继续靠近。

    那颤抖的同时还在不停往上,像是如果有条件,可以顺便掐死蒋提白算了。

    “陈姐?”贺群青顺着那只低头看向陈雨依。

    可陈雨依的瞳仁在眼缝里停留了一秒钟,就朝上翻去,随着两眼紧闭,她整个人也再度浑浑噩噩起来。

    “我们e也开始大胆做分析了,”蒋提白对贺群青道,同时他抓起陈雨依的,轻轻放回她自己怀里,“虽然这猜想还不够成熟,缺乏证据,属于我刚才的‘想的太多’,但还是值得鼓励。”

    蒋提白脸上笑容又回来了,甚至他笑的一派和煦,非常高兴的样子。

    他安慰似的道:“别担心,你面前的就是我本人。肖,希望你明白,不管我什么,做什么,都有我自己的理由,但理由到底,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所有人能平安在一起。”着,他低头看了眼贺群青的伤处,“今天晚上我们再商量,林况的那位我们拿它怎么办,现在你回去休息吧。”完,蒋提白轻柔拍了拍贺群青肩膀,跨过门槛走了。

    贺群青目送他离开,大院里转眼间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和臂弯里已经接近昏迷的陈雨依。

    贺群青站在屋檐下左右看看,只能走向屋。

    眼下陈雨依除了昏沉不醒外,没有发烧、没有其他症状,但贺群青不敢随便扔下她一个人走开,以至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多久,李乔尼来了,他一进门,就展开里的卫生纸,里面包着两粒明黄色的胶囊。

    陈雨依躺在床上,做噩梦一般眉头紧皱,李乔尼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陈雨依额头上正绑着一根宽布条不,那布条还越看越眼熟,有点像旁边摞着的被套。

    李乔尼视线不由左右寻找,贺群青摸摸鼻梁,心虚的想到之前被撕成一条条的被单,现在就藏在墙根儿底下,这边李乔尼道:“你年龄这么,还相信这种偏方吗?”

    着,李乔尼就给陈雨依把绑着脑门的布条解开,结果刚一放松,陈雨依立马哼哼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乔尼赶忙给陈雨依把布条重新绑在头上,陈雨依捂着头安静了下来。

    贺群青在一旁看着,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李乔尼道:“让她把药吃了再看看情况吧,”同时他委婉的提醒,“不要一直这样绑着。”

    李乔尼叹着气,掏出念珠在里,这边贺群青喂陈雨依吃了止痛药后,李乔尼盯着陈雨依看了足有一分钟,之后才起身,也没再打招呼,肌肉发达的身影便默默消失在了门外。

    随后止痛药应该是起效了,陈雨依睡颜越来越平静,忽然,贺群青感到边人一动。

    “他”

    贺群青一愣,弯腰在陈雨依耳边,“陈姐?”

    陈雨依唇缝挣扎着张开,含糊了几个字眼,贺群青一直试图听清,一会儿工夫,陈雨依头上汗水比之前头疼发作时加起来还多。

    “黑狗”

    黑狗?

    叩叩叩。

    敲门声轻的贺群青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他直起腰往门口一看,是个自己完全没想到的人。

    “大哥哥”

    贺群青更愣,“喜子?”

    姑娘脸上青青紫紫,伤势肿胀,因此看上去比昨晚更吓人,但精神好多了,胳膊上挎着之前贺群青见过的筐子,上面蒙着一块花布,她怯生生道:“我能不能进来?”

    “你过来,”贺群青尽量让自己别大惊怪,“你怎么来了?”

    喜子磨蹭着走进来,伸脖子去看床上躺着的人,等看清了,嘴一瘪,眼泪顷刻间在眼睛里打转:“姐姐怎么了,她也受伤了吗?”

    贺群青自然否认,喜子在贺群青再次询问下也心情低落地:“大家都太忙了,现在没人管我了我祖阿婆不在家,可能在我叔伯那。”

    贺群青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喜子早上回家,原本的确要找亲戚带她去外边看医生,但她没找到亲戚不,也没找到昌阿婆,当时还下了大雨,谁也下不了山了,后来雨了,又听灵棚那边死了不少人,现在喜子连午饭都是自己做的。

    着,喜子掀开那块热腾腾的布,贺群青往里一看,是几颗烤土豆,喜子声道:“我听你们上这个课都要吃素,就只烤了土豆,大哥哥,你吃吧。”

    “谢谢。”贺群青也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能拿起一颗烤土豆剥剥皮,跟喜子两个人啃了。

    喜子眼眶上伤处油亮,目前还只是涂了一层药膏。贺群青想到外面死了人,整个村子都天翻地覆,没人陪喜子这一个丫头下山也的确有可能。

    而打心底里,贺群青则认为,这个村子,根本就没人能真的出去。

    吃着烤土豆,喜子问:“大哥哥,我能在这待着不走了吗?”

    贺群青吃人嘴短,看了眼身后呼吸平稳的陈雨依,默默点点头。

    喜子不走了,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纷杂的脚步声再度靠近了住宿的院落,其他玩家都陆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