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39
路澈的感觉实在不上好, 他四爪沉重,眼皮耸搭,找了一圈希尔顿没看到虫后,困顿至极的双眼中一切都是模糊的, 只想立刻合上, 好好睡一觉。
耳边柏赞忽轻忽重、颤颤巍巍的脚步声仿佛催眠曲, 路澈循着声音的方向, 的脑袋挨挨蹭蹭地凑过去看。
或许是受了瑞佛星域的影响,柏赞动作迟缓, 前脚踏出,后脚要间隔两秒才能选对方向落地,如果不知道这个虫是柏赞, 路澈都要以为是需要被人扶着过马路的老爷爷。
路澈左爪抬起,使劲揉了揉干涩困顿的眼睛, 他放下爪子, 眼眶微红, 眼睫上有湿痕。
这样倒是好一些了,最起码看东西清楚。
看柏赞腿脚不便,还直直朝白色光球走的执着劲,路澈都不用细想, 断定那光球肯定是基因茧。
柏赞这个虫生来有缺,幼虫期时, 用他的血滋养着才能长大, 但与生俱来的缺陷却没有治好,不然也不会两次陷入沉睡中。
路澈心想,反正来都来了,没道理我就要吃亏。
他的基因后天有缺陷, 基因茧能帮修复雄虫的缺陷,他泡一泡正好。
于是路澈迈开四肢,和柏赞同个方向,朝白色光球走去。
柏赞走在路澈前面,对比只的蓝毛狐狸,腿长步子大,即使走姿一颤一顿,也比路澈快。
要是基因茧同一时间只能接受一个雄虫怎么办?这地方陌生,凡事只能先抢占先机才能占据优势。路澈心中思索一番,他攒着力气,撑大困倦微红的眼睛,四肢动作频率加快。
幸好,瑞佛悬臂对路澈的影响只是困顿,类似罗伊皇储的动作慢放倒没有,路澈撑着不睡的意志力还是有的,动作加快的情况下,赶上柏赞轻而易举。
他步子很快和柏赞平齐,速度比柏赞快,下一秒就赶超颤颤巍巍的雄虫,跑到前面去了。
柏赞见蓝毛狐狸和他目的相同,用粗粝枯哑的声音着急吼道:“给我滚开!”
傲慢和轻蔑要从柏赞眼睛里溢出来,他见路澈没听见般继续前行,冷声道:“这是虫族至宝,不是你这个多足兽余孽配沾染的。”
路澈本不想和主角多费口舌,穿书界有句至理名言:反派死于话多。他一个炮灰兼替身兼反派,犯不着和至理名言对着干。
但是这主角也太不要脸,一句比一句气虫,他有什么资格骂?
身上流的血一多半都是路澈和他弟弟夏炎的,这世界上最没资格骂虫的就是他了,路澈简直要气笑。
头也不回的怼了句:“不好意思,这基因茧是我长辈虫留下来的,要不是托我的福,你能不能进来都难。”
柏赞被噎到不出话来,他焦急地加快步伐,但是他腿脚似乎僵直的可怕,越心急越慢,很快落在了蓝毛狐狸后头。
路澈听那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落在了自己后面,回头朝柏赞摆出个鬼脸,吐出舌头故意挑衅。
把柏赞气到脚下一歪,半边身体失去掌控,向前扑倒,眼看就要脸着地,他很快反应过来,左腿屈起,同时双手撑地,避免了脸着地的惨剧发生。
路澈一边往前快跑,一边回头看,没看到想看的热闹,遗憾的瞥瞥嘴,他正想收回视线,谁知这时柏赞脸上遮掩容貌的面罩不知原因掉落,露出一张双颊凹陷,面白无须,眼角嘴角耸拉的脸出来。
路澈脚步一慢,“嘶——”地吸了口气,柏赞简直是满脸都写着‘肾虚’,联想到他受的罚,路澈又“嘶——”一声吸气,转过头不再看柏赞的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从面罩掉落到路澈撇开视线,不过分秒之间,柏赞却赶忙慌张哆嗦地将面罩捡起来,仿佛这副模样暴露在空气中,比让他死了还可怕。
柏赞想将面罩重新戴上,但脑后的带子错扣了好几次,怎么也戴不上,他烦躁不安,同时也难堪得很,一手扶在脑后,按住面罩带扣,一手撑在膝盖上颤巍站起来。
柏赞现在这副模样,都拜军营里的生活所致,他一个高贵的雄虫被如狼似虎的军雌们玩弄,很快便掏空了身体,整个虫苍老得像年过半百。
*
椭圆的巨形白色光球漂浮在漆黑的长方形底座上,越靠近越有种回到母体的舒适感,细听还有舒缓的水波拍声。
路澈比柏赞先到,他激动地把一只爪子伸进白色光球里,他感受到温暖柔软的湿润感,但爪子收回来后,表面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身后脚步声渐近,路澈不再耽搁,先是将右爪子伸进去,感受一下失重感,他就要将身体探进去时,后面忽然一阵风声。
柏赞三步并两步,原地起跳,丝毫不耽搁,先路澈一步跳进了基因茧中。
路澈爪子与基因茧接触面,肉眼可见地结出了一层硬壳,路澈心,还真是一次只能进一个虫,还好他爪子和基因茧连在一起,路澈匆忙间变得更,从爪子探出的洞口钻了进去。
一进入基因茧内部,路澈就仿佛回到了胚胎期,意识都不清醒了,只知道全身上下都被温暖舒适的液体包裹着,他放松地陷入沉睡中。
*
路澈却不知道,此时遗落星宫地下一层,正进行着激烈的斗,柏云轻占据地利,力压柏云飞,赢后将他双手双脚捆住,扔到一旁。
希尔顿环顾这处四周严丝合缝的密室,眼睛落在房间中央的三根微亮石柱上,那是整个房间里唯有的东西。
柏云飞被的鼻青脸肿,浑身狼狈,脸上却笑意不减,直言道:“我让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个了断。”
他扯开破损渗血的嘴角,笑声刺耳。
“那三根光柱里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宝藏,至高无上的权势、富可敌国的财宝、称霸星际的武力。”
柏云飞嘲讽地看着面前的两个虫,他背靠着墙,眼中暗光闪过。
“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但遗落星宫规定只能选择开启一个光柱,你们要不先讨论一下开启哪个?”
有什么比看着矜贵自傲的对手反目成仇更痛快呢?
柏云飞不信眼前这两个身居高位的虫对遗落星宫的三大宝藏不感兴趣,至于这三大宝藏背后是什么,他自然不会。
特别是武力,那可是让整个遗落星宫的陪葬雌虫全部尸化的美妙选项。
希尔顿眼神在三个散发微弱光亮的冰冷石柱上停留片刻,面无表情地移开,重复起他一进入这个房间就问的问题。
“殿下在哪?”
希尔顿着,向柏云飞走过去,一脚踩在柏云飞染血的腹部,用力碾了碾,语气眼神都淡淡的,充斥着让虫不舒适的漠视。
柏云飞和希尔顿接触不算多,但他这副瞧不起虫的样子,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恶,看得柏云飞直皱眉头,身上的伤口被脚狠狠碾过,他疼得咬紧牙,愤恨地瞪着希尔顿。
“装什么?以前最看不起雌虫追随雄虫的不是黎大将军你吗?现在装痴情给谁看?路澈不了解你,我和柏云轻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希尔顿抬起脚,再次狠狠踹下,眼神冷到凝冰。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你这根舌头就别要了。”
柏云飞看希尔顿来真的,他眉头拧到死紧,最终还是实话实:“雄虫全传送到基因茧那去了,他们可是清贵虫,我们这些汲汲营营的雌虫怎么比得上?”
柏云飞仰头向上看,脸上的笑容不知道在嘲讽谁。
“他们在天,我们在地,懂吗?”
希尔顿抬起脚,脚底嫌脏的在地上擦了下,不理会柏云飞的话。
知道路澈下落以后,他就退到一旁,沉默不语,将挑选的机会让给柏云轻。
他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作为一个雌虫有自己的雄主,已经比大多数雌幸福,更别,他和他的雄主一直很好,很好。
而心里缺了一角的虫,是任何无穷无尽的宝藏都填不满的。
柏云飞看希尔顿一脸事不关己的高深莫测样,重重咳嗽了声,他斜晲着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柏云轻,嗤笑道:“那么只有你选了,我的好兄长。”
柏云轻脸上闪过挣扎和纠结,他生的温柔,各种表情在他脸上都赏心悦目,可惜美虫有愁,名画般的容颜便添了几分阴郁。
一片静默之后,柏云轻手按在名为权势的那根石柱上,眉目一凛,重重按下。
密室的四面墙壁突然开,四面墙被四个大相同的电子光屏代替,一个个标注着【绝密】的视频片段播放出来。
搬弄权势者,敌虫一个的污点都能成为攻讦的理由。
而代表权势的那根石柱,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给,只是告诉室内几虫一个大秘密:
当年多足兽毒素入侵帝国领土,根本不容易,是有虫私下里通敌,为多足兽开了国门。
换言之,灭族之战的发生,实际上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理应外合,为的就是灭绝天赋卓绝的觉醒雄虫,让普雄摆脱被觉醒虫看低的处境。
这一切最初始于嫉妒,不幸引狼入室,酿成大祸。
遗落星宫建造于灭族之战最绝望的时期,普雄大势已起,这个秘密便被深深埋藏在此地,只等一天有缘虫开启,利用这个秘密推翻现在的普雄王朝。
柏云轻神思不属地后退一步,要是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分明有个画面显示,虫帝是当年通敌叛国雄虫的后代,即使那个画面里虫帝只有几岁大,柏云轻也不会认错,他实在是太熟悉他的雄主了。
三十年的朝夕相处,三十年的相敬如宾,他太熟悉雄主的一切,想否定都讲不出话来。
他到底帮了一个什么样的虫上位?
柏云飞像是早知道一样,痛快大笑起来。
“我了断,就是这么个了断法,我的好兄长,你追随的虫是阴沟里爬出来的,想不到吧,哈哈哈!”
“还有你,希尔顿,你知道路澈的雄父是谁吗?你知道那些早躺进棺材里,还做着觉醒虫一统千秋万代的雄虫为他准备了什么吗?”
柏云飞边吐血边狂笑,活像个疯子般。
“当年所有死去的觉醒虫都留下了自己的生育种,只盼着有一天能有个和他们一样的后代出现,将这座星宫里所有的一切都继承,恢复诸神荣光。
路澈是唯一一个孕育出来的生育种,你命运奇不奇怪,他一出生就遇到了我,我的雄子复刻了他的一切。”
柏云飞顿了顿,继续道:
“其实我骗了你们,雌虫只配开权势这一根石柱,其余的财富、武力只有被遗落星宫承认的雄虫血亲才能开。
可惜了,没看到你们争执到反目的场面。
对了,你们知道被遗落星宫承认需要什么条件吗?”
柏云飞换了姿势,继续倚墙。
“手握银钥的纯正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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