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鸡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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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清公主,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被赐婚给了金科状元刘子义,不日将大婚。

    这件事,整个京城百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几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明明上面人给的画像画的就是这位公子,怎的平白无故变成了当朝驸马?!

    见几人愣住,阮平朝从容将手中信笺抛到对方手中,淡淡道:“看看吧。”

    为首的黑衣人接过信笺细细上眼,是一封出自豫州官府颁发的路引,上写着刘子义年龄出身以及此行目的,最下明晃晃的盖着官府的大印。

    “没有错吧,他就是刘子义本人,此行就是为了进京成婚,并不是你们要找的阮平朝阮大人。”段启山在一旁神气起来:“要是耽搁了公主成亲的吉时,你们和你们上头的人都负担不起!”

    德清公主的亲事,众人自然是不敢阻拦,可这名拿着刘子义路引的公子是否真的是他本人呢?

    黑衣人将信笺重新抛回他手里,面无表情道:“阮大人实在聪明,可我家主人已经发下您的画像,我们不会认错人的。”

    完话,他一抬剑身便要上前,可却被立在阮平朝身前的尹湉湉用一柄菜刀狠狠拦下。

    明摆着这三人功夫不敌对方,可尹湉湉却丝毫不怯,刀刃朝外,恶狠狠地指向对方,厉声道:“想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她声音带着少女的稚嫩,出话来却显得格外气势磅礴,对面人都被这丫头的架势逗笑了,明明功夫一般,也不知道跟谁逞威风。

    他躲过她的刀刃,几个错身立即闪到身前,手中剑柄朝外,直指对方咽喉。

    “丫头,躲开罢,你不过我的。”

    话还没完,只听一声惨叫响破苍穹,黑衣人应声倒地,手捂着下身冷汗直冒。

    “切,厉害什么,我这不是过你了!”尹湉湉笑的格外放肆,撂下刚刚踢过对方命门的腿,又重新站到了阮平朝的面前。

    李叔得对,再厉害的男人都躲不过这一招夺命脚。

    **

    金宝银宝赶来的时候,旷野上已经躺了几个哀嚎的黑衣男子。

    阮段二人神情淡漠的立在一旁,另有个一身青衣的姑娘则在躺着的几个男人身上摸索着什么。

    “啧,话本上都是骗人的,他们身上什么暗器都没有!”尹湉湉气的够呛,又走回阮平朝身边,然后扬起手里一把碎银子,笑起来:“不过有这个,我没收了!”

    阮平朝无可奈何的笑起来,摇了摇头只一句:“随你罢。”

    三人尽管功夫不怎么样,但臭味相投都是靠机巧取胜的人,这几名黑衣人多半是被他们偷袭的结果。

    有的被踢了命门,有的叫点了穴位,还有的叫拆了手臂,放眼看去一片狼藉。

    “主子,我们来晚了。”金宝银宝见阮平朝无甚大碍,这才算放下了心,知道此番得以安全度过全靠这位尹姑娘,二人均频频叩拜,一个劲儿表示感谢。

    尹湉湉此生最喜欢会功夫的人,一见两人身手了得,自来熟的劲头立马来了,没多一会儿就勾肩搭背成了至交好友。

    “主子,这些人怎么办?”金宝指了指地上呻、吟的众人有些发愁,黑衣人有五个,可他们只有一辆马车,要想把这几个人都带回京城实在是一件难事。

    阮平朝指指为首那人,淡淡道:“带他走,其余的放了,除他之外,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金宝愣了一下,仿佛对主子所并不能理解,只听阮平朝又道:“我没死成,他们回去也活不了。”

    二人得令,将为首黑衣人捆好押上马车,被踢了一脚又被拆了膀子,他原本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叫人搀了起来,他恍惚间嘴唇抿了抿刚要睁眼。

    只听“嘎嘣”一声,眼疾手快的尹湉湉竟然伸手将他下巴也拆了下来。

    黑衣人张着无法合拢的嘴盯向她欲哭无泪,丫头则表功似的朝阮平朝笑道:“话本上都,这帮人嘴里有毒药,我刚才要是慢一点,不定他就要咬毒自杀了。”

    其实,问与不问没什么两样,原本这就是一场知道双方都在明面上的博弈,阮平朝也知道是谁派人来杀自己。

    可是对上丫头一脸得意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微微颔首,夸奖道:“尹姑娘实在有侠女之风。”

    一旁段启山实在受不了俩人的相互吹捧,挑事儿似的问道:“丫头,你怎么不问问承佑为什么自己是新科状元,你怎么不怕他骗你?”

    其实这是阮平朝从金陵出发时候便做下的准备,路引腰牌等等都是皇上派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冒用刘子义的身份一路安全入京。

    尹湉湉略有鄙夷的白了段启山一眼,嫌弃道:“那不过是为了脱困骗那群黑衣人的,话本里经常有这种故事,这你都不知道,你傻不傻?!”

    无端叫个村野丫头嫌弃了傻,段大少爷一路都没再多话,满脑子想得都是,好友可万不能娶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然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更难翻身了!

    夏日迟暮,京城余晖。

    马车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西边的天空无遮无拦,泛起日暮的艳红,甚是美丽。

    到了阮府门口的时候,尹湉湉已经睡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她斜倚在阮平朝的怀里,声的着呼噜,脑后的头发也蹭的乱七八糟。

    她原本是坐着的,可马车颠簸,她睡着睡着就斜到阮平朝的怀里去了。

    人肉的靠垫自然比马车硬邦邦的板子好些,她睡得声哼哼起来,像是熟睡的猫。

    一向拒人千里的阮大人被她闹得没了脾气,只好当了一路的引枕……

    直把旁边的段启山看得直嘬牙花子。

    到了地方,金宝先下了马车,将黑衣人押到了大牢。

    银宝站在下面,看着坐的笔直的主子,又指了指他怀里的丫头,声问道:“主子,把尹姑娘叫醒吗?”

    他家主子从来都是极冷淡一个人,从到大除了段启山,根本不见他同其他人和气过。

    可突然又来了这么个毫无规矩的丫头,银宝一边庆幸主子终于有了人的温度,另一边又在暗自思忖,这位尹姑娘别哪天把主子惹得发了火,叫她也知道知道人间险恶。

    “不用,我带她进去。”阮平朝声音很低,似乎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他神情依旧像之前一样清冷,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怜惜,可此刻银宝注意不到那么多,他满心都在为尹姑娘祈祷,希望主子吃孩儿补精气这件事只是下人们的一句饭后的传。

    阮平朝就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神童,他聪明有礼,很的时候就能帮官府破案,除了性子冷淡些以外,实在是举世无双的完人。

    金宝银宝二人就是阮父当年从外面买来放在他身边的常随,他两人都是少林寺出身的还俗僧,身上功夫了得,脾气秉性也十分质朴,便被留在身边多年。

    三人一起长大,却对自家主人了解甚少,无他,主子太神秘,要不是他跟别人一样也吃饭睡觉,俩人几乎以为他是哪里得道的仙人下凡历劫来的。

    “去,安排一间厢房给尹姑娘。”阮平朝此刻已经站在门口,他怀里抱着依旧睡得香甜的丫头,身后跟着一脸不满的段启山。

    “好歹老子也是段家的大少爷,凭啥要给这么个丫头拿行李。”段大少爷十分不情愿,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阮平朝走在他前面,手里稳稳地拖着人,转回身淡淡一句:“在我府上,不干活就别吃饭。”

    段大少爷被噎的够呛,翻着白眼在心里默默骂他娘。

    阮府的院子并不算大,但格局规整有条理,加上金宝银宝提前过来收拾过,所以看起来也十分顺眼。

    尹湉湉被安排在东厢的卧房里,进了屋子她醒过一回。

    看着进了阮平朝的府邸,心里觉得是安全的,便翻个身又大喇喇地睡过去了……

    段启山则被安排在西厢的屋子里。

    东厢为尊,看着这明显的区别待遇,他摇头道:“承佑,你别告诉我金陵城里那么多世家千金你不要,你看上这么个傻乎乎的丫头?”

    阮平朝嘴角噙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段大少若是喜欢世家千金,那阮某就去信一封,让段老爷去千金府上提亲。”

    段启山:…………

    **

    第二日,阮平朝早朝时候便入了宫。

    尹湉湉和段启山起来的倒是晚些。

    毕竟在路上折腾了好些日子,终于睡到了平平稳稳的床榻之上,睡一觉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段大少一醒过来便跑到尹湉湉的院儿里来寻她。

    “丫头,快给我煮个鸡粥吃,我要那种米煮的糯糯的。”

    他毫不客气的点起菜来,谁知尹湉湉一点面子也不给:“想吃叫下人煮去,实在不行到街面上买去,我又不是你雇来的。”

    “哎,你这人,过河就拆桥,卸磨就杀驴,这是到了京城你就不是你了,要不是我们把你从黑店里救回来,现在你在跟后厨里头受压迫呢。”

    尹湉湉给了他个白眼:“明明是阮承佑救得我,人家有官印,人家是官爷,你是个啥!”

    她一路和他斗惯了嘴,也不当他是个少爷,只觉得像自家酒楼嘴馋的传菜伙计,张嘴就训。

    段启山都让她气乐了,只觉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刚认识时候明明是个傻乎乎的丫头,才跟着阮平朝两天,就成了现在这副刁钻的模样。

    “你给我做鸡粥,今日我就带你去城里头寻姐姐,成不?”

    一听找姐姐,尹湉湉来了劲儿,脑袋点的像鸡啄米:“不就是鸡粥么,等着,一会儿就让你吃上。”

    段启山唇边挂着抹笑意,翘着二郎腿在院子的石桌边等着。

    过了会儿,丫头便端着个托盘,风风火火的从厨房里头冲了出来。

    “府里头只有一只母鸡,肉质一般,你凑合吃,下回下回补顿好的给你。”

    母鸡肉老适合炖鸡汤,鸡粥则多是用肉质鲜嫩的雏鸡。

    段启山没那么多讲究,远远地他就闻见了一股米香扑鼻。

    等端到跟前儿一看,圆乎乎的米粒顶上铺着些碎火腿,还有一层鲜美的鸡油,实在诱人。

    他舀了一勺,送到嘴里,软糯香甜,回味无穷。

    段启山美得差点把自个儿的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这粥真是……”

    他开口刚要狠狠地夸赞一番,只听院儿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身黑色劲装的银宝疾步冲进了院子,看见段启山,便急道:“出事了,段少爷,我家主子让人给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