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邻居是不是有点……社……
远帆被窗外的阳光晃醒, 这才想起睡觉前忘了拉窗帘。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宿醉,记忆在慢慢回笼,记起昨晚的一些片段, 可又觉得那似乎只是自己的臆想和幻觉。
阳光晃得眼难受,远帆背过身去睁开眼睛,视线很快被枕边的东西吸引。
目光不由定住, 手迟疑着伸过去,拿起那枚银灰色火机。
金属冷硬而微凉的触感, 将她一下子带回昨夜的迷幻相遇。
不是幻觉, 他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知道那个人是他。
虽然他剪短了头发, 一身拒人于千里的肃正黑衣, 换了名字, 或许连姓都变了。
可远帆确信,那就是许军。
她将火机握在手心, 放在心口的位置……
外面传来响动,没一会儿, 丁玲把门开一条缝,探头看向床上, 见远帆已经醒了, 她开门走进来。
“我顺路买了早饭,”声音顿住, 想了想又改口,“应该算午饭了, 你快起来吃吧。”
昨晚她把远帆送回来,本来算住这边,可闵建喝得醉醺醺的,一个劲来电话催, 丁玲只好又爬起来,半夜三更车去了闵建家。
远帆从床上坐起,感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再加上昨晚是空腹喝的酒,胃里也因此不太舒服。
丁玲又催了她一次,远帆才慢腾腾起床,胡乱洗漱一番后坐在餐桌前。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吃点东西,不然很可能晕过去。
丁玲已经吃过了,坐在对面托腮看着她。
远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透着宿醉醒来的颓废和冷倦,她喝了一口粥,抬眸瞧丁玲一眼,笑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丁玲眼瞳定定的,慢悠悠地,“我只是无聊,看看你发时间……”
“……”
吃完饭,远帆起身收拾桌子,猛地感觉一股热流涌出,她下意识回身看椅子,还好没弄脏,转身往洗手间奔去。
没一会儿洗手间传出她的声音,“丁玲,我忘了拿卫生巾,在卧室床头柜里。”
丁玲翻了个白眼,边往卧室走边,“你姨妈提前了吗?我记得以前咱俩差不多同时来。”
“这几个月总不准。”远帆,“上个月也提前了。”
丁玲刚巧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她的话,脚步霎时顿住,“上个月……”她微不可查地皱眉。
直到听到远帆的催促,丁玲回神,把卫生巾递进去。
远帆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等到出来,丁玲已经走了,不知在着急些什么,连招呼都没来得及。
***
下午接到邰姐电话,临市出了一起命案,需要做现场采访,远帆即刻收拾好出门,卜凡和邰姐已经带着设备在区门口等她,三人汇合后立即往临市赶去。
到现场时天色已晚,命案发生在荒郊野地,周围被封锁,除了现场勘查的警务人员之外,便只有野外惯有的风声。
采访完已是夜半,临走前,远帆远远地看到警察正将现场搜到的遗留物放进车中,里面有刚刚她采访时瞥见的一张假身份证,警察连照片都是假的。
邰姐喊了她一声,远帆应声跟上。
***
卜凡早就提前定好了宾馆,入住时已经是后半夜。
邰姐洗完澡出来,远帆仍在整理今天的新闻稿,邰姐催她去洗澡,,“明早起来再弄吧。”
远帆答应着,然而敲击键盘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邰姐走过来看到她已经在收尾,索性坐在她身旁时不时提几句,陪着她完成剩下的内容。
敲完最后一个标点,点击保存,远帆这才松了口气,一直端坐的身体松垮下来,侧眸对邰姐笑了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邰姐摇头笑,又催她,“赶紧洗洗睡吧,一会儿又得起床了。”
远帆答应着,起身往洗浴间走去。
温热的水不断浇在头上,脸上,身上,又落向瓷砖,四周弥漫起氤氲的水汽,混合不停歇的水声,令脑海中某个念头变得清晰起来。
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假身份证,让她不由自主想起许军的两个身份——
在西河镇他叫许军,超市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不能作假。昨晚在酒吧他却是“帆哥”,远帆后来问他现在的名字是真的吗,他郑重地回答,是。
彼时醉酒的她没法理智思考,他什么她都相信,就像中了他的蛊,令她毫无理由,一往无前地奔赴,即使是一场对赌也心甘情愿。
然而另一件事她亦无法忽略——
昨晚猝不及防的相遇,在酒吧卡座内,她看到他和那样一群人坐在一起,那些她平时不屑直视的人,熟稔而恭敬地称呼他“帆哥”。
……
***
出来时,顶灯已经关闭,邰姐留了她这侧的床头灯。
远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朝邰姐那边瞥一眼,发现她还没睡,远帆一愣,轻声问,“怎么还没睡?”
邰姐清了清嗓子,“我有点认床。”
远帆之前很难体会到失眠的困扰,但最近常常会,为此她手机中存了些助眠的白噪音,有时候效果还不错。
她开手机播放器,点击播放,白噪音自动循坏。
“可以试试这个。”她。
白噪音烘托下,周围更显安静,连微不可查的叹息在昏暗中都愈加凸显。
邰姐侧转身,问她,“你有心事?”
远帆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邰姐,有没有可能一个人拥有两个身份,但都是真的。”
邰姐认真想了想,回答,“如果是先后拥有两个身份,那有可能是真的。”
“比如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察。”
远帆愣住,半晌才,“卧底?”
“对。”
“可是……在卧底期间,他们应该也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姓名吧?”
“当然,但是即便是假身份,在卧底期间也是真实的,”邰姐语调突然放慢,似乎在回忆,“几年前,我报道过一个卧底警察的案子,新闻中只提及了他任务期间的名字。”
远帆几分不解,“既然是卧底任务,那为什么要报道?”
邰姐沉吟良久,叹息一声,“他遇害了。”
远帆的心颤了颤,从心底生出一股荒凉之感,“所以,至死都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对,”邰姐,“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只有那么多。”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四周静谧,只剩缓缓流淌的白噪音,远帆在黑暗中闭上眼,听到邰姐的声音更为轻缓,“他是英雄,”她,“即使没留下姓名。”
远帆没再回应,手心在被子里缓缓握紧。
其实她不只一次猜想过许军的身份,可她从不敢确定,直到现在依然不敢,因为有些结局和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
***
另一边,男人在黑暗中立在整面的落地窗旁,虽已过午夜,可俯瞰下的北都灯火依旧,唯独看不见星光。
他想起下午在游泳馆边九的话——
“你认识我姥姥的房东?”顿了顿,补充道,“那个叫远帆的女人。”
他看着边九,目光沉静无波,“之前见过,不熟。”
边九点头,“怪不得,”他又问,“你怎么还假装不认识人姑娘呢?”
男人默了默,沉声回答,“不相干的人,怕麻烦。”
边九的目光几分探究,“我怎么听逗哏你和那姑娘前后脚出了酒吧呢?”
其实他私下调了监控,可两人所处的位置刚好在死角,只能看到男人的侧影,但不用想也知道他面前坐着的人是谁。
“我出去吸烟,”他,“那女的喝醉了出来吐,随便聊了几句。”
“是吗?”边九,“我还以为她看上你了,或者……”他顿了顿,扯唇轻笑,“你看上她了。”
许军仍静默着,隔几秒,突然也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边九不置可否地耸肩,“谁知道呢。”完转身划水离开。
他听到边九似有似无了一句什么,被溅起的水花声掩盖,依稀落入耳中。
“我倒觉得她真不赖。”
男人缓缓闭眼,无法想象,命运的巧合竟如此猝不及防。
边九对远帆产生的兴趣令他几分错愕,他没法判断这兴趣来自远帆本身的吸引力,还是……因为他。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哪一种,都是他无法忍受的。
****
几天后,远帆下班回来,一下电梯便看到对面房门大开,屋内灯火通明,连走廊都被照亮。
她无意间往里瞥了一眼,看到几个男人正安置新家具,玄关处胡乱堆放着拆下的纸箱。
远帆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转身开门进屋。
下一秒,对面门内,从一侧走过一个人,目光静默着往这边看,却只看到那道关紧的门。
又过几天,远帆轮休,夜里失眠,第二天她一觉睡到十点。
敲门声响起时,她仍做着梦,半眯着眼往门口走,声音含糊而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起床气,“谁呀?”她问。
“对面的新邻居,过来个招呼。”
远帆脚步顿住,霎时醒了神。
她想起前几天看到对面正安置新家具,当时以为只是单纯换家具,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连人都换了。
不过这新邻居是不是有点……社交牛逼症?搬个家还得挨着住户认识一圈?
虽几分不耐,但起码的礼貌还是得有,远帆,“稍等。”
她返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又从沙发扶手上拽过昨天脱下来的衬衣套在身上,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如同被按下慢放键,每一秒都缓慢而清晰,只因这一瞬,她的目光触到了某个人,心脏也因此恍若遭重锤敲击,怦然有声。
远帆脸上的浅淡笑意悄然凝滞,目光顿了顿,分别看向两个人。
边九扬起笑容,神情几分夸张的惊讶,“好巧啊,”他,“没想到新邻居是你!”
远帆默了默,平声,“是挺巧。”
“哎杨帆,你句话!”边九拍了拍身边的人,“不是老朋友了吗?”
男人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语调平淡无澜,“又见面了,”他,“远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