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不是你的软肋
不知对方了些什么, 远帆看到他脸上寒光更甚,男人下颌绷紧,甚至能看到几分切齿的痕迹。
通话时间不长, 很快,他挂断电话,远帆看着他此时样子, 双拳握紧,因用力而颤抖, 呼吸在极力克制, 可眼中的黑沉戾气却无法掩饰。
“许军。”
远帆轻声叫他, 而他猛地从情绪中抽离, 转眸看向她。
她走过去, 双手合握住他的右手,许军慢慢卸了力, 掌心缓缓摊开,任她牵着, 短短几秒。
他,“我回去了。”
远帆感觉心颤了颤, 抬眸看他, “没什么事吧?”
他沉沉望着她,倏然扯出一丝笑意, ,“没事, 放心。”
“我走了。”他。
***
远帆站在玄关,久久盯着门发愣。
许军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可她仍无法释怀,他最后强扯出的笑太过苦涩, 显然只是为了宽慰她罢了。
许军他和边九的关系不好定义,但不会是朋友。
而他却不得不与这无法称之为朋友的人朝夕相处。
刚才就是接了边九的电话,他目光变得冷寂而暴戾,她想如果那一刻边九在旁边,他甚至会把边九撕碎。
终归是有些不放心,远帆开了门走出去,在对面门上轻叩几下,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许军冷肃着一张脸,看到她时明显一愣。
远帆偏头越过他的身体往里看了看,用极轻的声音,“我知道他不在。”
许军握着门把手,眸中情绪令她几分错愕和茫然,可下一秒,她被猛地拽进房间。
许军贴到她耳边,快速而清晰地,“去右边卧室,躲进衣橱。”
与此同时,远帆听到外面传来电梯到达的“滴”声。
她被许军在背后猛推了一把,顺着力道奔进右侧卧室,按照他的,躲进衣橱里。
衣橱不经意留出一指宽的缝隙,而卧室虚掩的门亦不能阻挡两人的对话声。
她听到许军的声音压抑而冰冷,“杨路遥呢?”
边九几分散漫地笑,“急了?”他,“不是跟你了吗,杨路遥能不能安全,全在于你。”
沉默良久,许军艰难开口,“你想怎么样?”
边九的声音中透露出兴奋,他,“很简单,新桥那边的买卖你去主持,利润你拿大头……”
许军冷硬地截断他的话,“你特么是让老子去犯法!”
边九笑得几近疯狂,他拍手道,“回答正确!”接着神秘兮兮地凑近,眼中闪现着兴奋到病态的光,“我就是想逼条子犯罪,没错,就是逼你犯罪,让你不得不做我身边的狗。”
许军冷冷地看着他,“你大约忘了边万年的下场。”
“边万年?你跟我提边万年?”边九念着这名字,忽然仰天大笑,眼中渐渐沁出泪光。
狂笑停止,他看向许军,目光怨毒,“当年就该让边万年卸了你的胳膊,丢出去喂狗。”
他逼近许军,瞳孔剧烈颤动,“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嗯?”
“不知道是吗?你特么必须知道!是边万年被条子弄死的日子!”
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猛然唤起许军压抑的仇恨。
他阔步上前,曲肘将边九抵在墙上,此刻的他目眦尽裂,仿若来自地狱的恶灵。
“我的的家人呢?我的父母兄弟呢?”
边九的骨骼被挤压得发出轻响,忍不住发出痛苦地哼叫,可许军仍死死压迫着他,咬牙切齿地,“边万年就该死,死一万次都不够。”
边九在哀嚎,混着变了调的狂笑吼道,“你别忘了,杨路遥还在我手上,你想让老杨家绝户?”
许军:“信不信老子先让你绝户?”
“那你永远别想找到杨路遥。”
“……”
似感觉到肩上力道放松,边九喘着粗气哼笑,“我的筹码总归是比你多……林森,你认不认?”
许军猛地顿住。
林森,你认不认?
多年前,他被捆绑在长条桌上时,边万年问了同样的话:“是你出卖老子……林森,你认不认?”
许军最终放开了他,边九软在地上,疼得倒抽气,缓了一会儿又,“其实我还有一个筹码,不知你猜到没有。”
许军双手插兜,自上而下斜睨着他。
边九活动着肩膀,毫不避讳地,“住对面的远帆是你女人吧?”
许军身体一僵,心中翻江倒海,可面上却即刻镇定下来,目光冷漠无澜。
边九没看他,往后靠了靠倚在墙上继续,“酒吧那次之后,我就找人查了那女人,没想到我直觉还挺准,一下子就查到她在西河镇的事,顺藤摸瓜就找到你那超市。”
他几分得意地笑,“看来杨路遥确实是你的软肋,一听他失踪,你连假死养老的窝都不要了。”
边九突然想到什么,笑容格外夸张起来,“杨帆,林森,许军……瞧瞧,用远帆的话来,你竟然有三个代号,不嫌乱呢?”
“不过……”他的笑意变得阴鸷,,“远帆是不是也是你的软肋呢?”
许军俯视着他,神色不明,良久,突然冷笑一声,“一段露水情缘罢了。”
边九抬头,目光微不可查地探究,忽而,“反正也大动干戈搬到这儿了,既然如此,介不介意我也和她来一段……露水情缘?”
许军的手在裤兜的遮掩下攥紧,表情却隐藏地一丝不漏,“随便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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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橱中,听到几乎所有对话的远帆死死咬住曲起的食指,她浑身僵硬而颤抖,喉间抑制不住地发出无声的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几欲摇摇欲坠时,衣橱门被拉开,远帆猛地泄气,瘫倒下去,随即落入熟悉的怀抱。
她倏地握住他的手臂,力度无法控制,指甲陷入男人坚硬的皮肉,她看着他,声音沙哑而微颤,“你的本名是杨帆?你是……吗?”
她刻意没出他的身份,因为觉得沉重,觉得遥远。
许军看着她,无法否认,良久,他点了点头,声音同样沙哑艰涩,“是。”
远帆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震颤,她的唇亦在颤抖,只得紧紧咬住。
短短十几分钟,她掠过他几年残破不堪的经历,虽只是蜻蜓点水,却足以令她心如刀割。
某个瞬间,远帆看到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不由捏紧几分。
“许军,”她还是习惯这么叫他,“你是不是……想丢下我?”
她知道那句 “露水情缘”是出于保护,可刚才亲耳听到,仍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心碎感。
“远帆,”他哑声,“我后悔了。”
远帆猜到他后面的话,轻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该招惹你,”他得极慢,似乎每个字都格外沉重,“如果没跟我扯上关系,边九不会找上你……”
“你闭嘴!”远帆冷厉断,“是我招惹的你,我自找的!所以以后什么样也是我自找的!”
“可是远帆……”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他恍若没有痛觉,怔然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移。
“别那些为了我着想的屁话,”远帆的手微微颤抖,她极力克制着,“之后该怎么跟我演露水情缘就怎么演,我都配合,但分开不行。”
她靠近,语速放慢,字字清晰,“是我要开始的关系,所以,结束也是我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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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没有定论,但总归不能在不合事宜的地方僵持。
许军把她送回去,边走边,“不然你换个地方住。”
远帆摇头,神情一本正经,可话语却难免有些调侃的成分,“你才是露水情缘,我转头就搬走,这不是不自招吗?”
“可是……”他眉头拧紧,是真的忧心。
远帆拇指用力按向她的额头,,“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她冲他勾了勾手指,等他靠近一些才轻声,“别忘了,他姥姥租着我的房子呢,多少有些面子在的。”
完,远帆在他脸颊猛地亲了一下,极快地转身,进屋关门。
许军愣在原地,良久,抬手摸了摸她亲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仍带着温度,柔软而温热。
第二天,远帆早早来到办公室。
她在等邰姐。
整个夜晚,远帆不受控地回想和脑补着有关许军的经历,心一遍一遍撕扯,几乎自我折磨了一夜。
思维在极致的清醒中愈加活跃,她想起邰姐过的那个牺牲的卧底警察。
心中本不确定什么,可依稀有种直觉——
邰姐终于来了,远帆迫不及待随着她走到桌前,急切地问,“邰姐,你还记得你以前报道过的那个牺牲的卧底警察的名字吗?”
邰姐一进门就被逮住提问,人尚有些茫然,她,“等等,我想想。”
远帆应声,然而行动却丝毫没见松懈,她双手撑桌,定定地看着邰姐。
后者叹了口气,开始在电脑文件中检索,等待的间隙,邰姐对她,“我习惯把自己报道过的新闻存档,印象中这个新闻我也保存了报纸扫描件。”
过了好一会儿,她指着电脑屏幕,“找到了。”
远帆赶紧凑过去,定睛看向屏幕上的文字。
视线随即被某个名字吸引。
邰姐亦将那个名字了出来,“林森。”
她,“这位警察执行任务期间的名字叫林森。”
远帆看到了,也听到了,心随即像疯了一般狂跳,悬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