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池州过了下班时间很久都没有回来，温凉做的晚餐全都冷了才接到医院的电话。

    等温凉匆忙赶到医院时，池州躺在病床上，胸前安装了固定，整颗脑袋都包上纱布，只露出一双有些疲累的眼睛，看到温凉来了，那双眼睛又精神起来。

    温凉看着池州的惨状，嘴唇发白，手颤抖着想摸摸他却又不知道哪里落手。

    “我没事，你别担心。”池州的嗓子很哑，绷带下的嘴脸艰难的牵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池州，到底是谁，是谁把你成这样……”温凉问完这句话，忽然就想起下午乌白的那句“动手。”

    温凉颤声询问，“是他对不对？是他派人你的！”

    池州的不话算是默认。

    温凉心里「咻」的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他，他怎么能这样！”

    池州抓住他的手腕儿，轻声：“上次我把他进医院，这次换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

    温凉气愤得眼角发红，但想起上次乌白也被池州成那样，一时间竟不知道什么，“我帮你向公司请假，这阵子我先不去律所，我照顾你。”

    “没事，律所你还是去，我这里可以的。”

    池州越是这么温凉心里越是愧疚，“总之，你也是因为我的事，我留下来照顾你，你别跟我见外。”

    池州似乎笑了一下，低声：“好……”

    上次乌白肋骨骨裂了两根，这次池州骨裂三根，还真是睚眦必报。

    不过，似乎也不错，池州每天躺在医院里休养，温凉会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带给他，清他还可以听到温凉清润的声音为他朗读英文诗词。

    因祸得福，池州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温凉相处。

    三天很快过去，温凉因为操心池州的伤势，对于乌白的三天之约基本已经忘了，就算不忘，他的答案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温凉正给池州削苹果，池州默默地注视着他，看着一颗苹果在他手里变成猪的模样。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温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池州，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温凉犹豫着起身到走廊上接听。

    “家里没人，你在哪儿？”

    熟悉的声线透过电话传过来，温凉心里一抖，手不自觉的捏紧了。

    温凉想起池州的惨状，对他多少还是有点怨愤的感觉在，语气也比较冷硬，“你应该知道，我在医院。”

    温凉听见乌白的语气变得不忿起来，“当初我被他进医院，你连看都不想来看我一眼，现在……呵……”

    那声自嘲又冷冽的轻呵砸在温凉心上，有些酸疼，温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见温凉沉默，那边隔了一会闷闷的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温凉想起上次分别乌白痛苦的神色，心里的决心又坚定一分，长痛不如短痛。

    温凉感觉自己已经先痛起来了，他深呼吸几次，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准备开口。

    乌白的声音突然断了他，“啊，我想起你喜欢吃的巧克力慕斯我落在店里忘拿了。”

    “什么？”温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弄得一懵，他的那些话语尽数瓦解在嘴里。

    乌白声音一反刚才，听起来柔和又温暖，“我去把它拿回来寄放在门卫室，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收。”

    “就这样，我还有事。”

    乌白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温凉感觉这通电话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原本要的话也没出，温凉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却也多了一丝郁闷。

    温凉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转身进屋，池州的目光立刻看向了他，似乎一眼就能将他看破，但是池州只抿嘴笑笑，什么都没。

    温凉住所的房门外，乌白死死的捏着挂断的手机，大喘着气，他已经预感到温凉要出怎样的话，继续进行下去除了再听一次那些扎心冷漠的文字，没有丝毫实质性的作用，无论怎样，他乌白是不会放手的。

    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坚定不移。

    乌白调整好呼吸，开车去市内有名的甜品店买了一些巧克力慕斯，然后又返回温凉住的区，将包装精美的纸袋寄放在门卫室。

    做完这些，乌白开车回龙庭，在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傅少年的话，或许他的是对的，这次自己适时的退了一步，避免了两人朝撕破脸的方向发展。

    只要温凉还没跟别人在一起，他就有机会重新追回来，即使在一起了，他乌白也不介意扛着锄头挖墙角。

    最要命的爱面子他都能放下，还有什么能阻挡他追回温凉？

    此刻的乌白意气风发，一双眼睛冷静沉稳的平视前方，充满了坚定和斗志。

    温凉从医院离开，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辆出租车回到区，门卫室的大爷开着空调，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视剧，并没有瞥见温凉从门口路过。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温凉没走几步身上就出了汗，他此刻想快点回去，冲个澡开空调。

    他走到了电梯，按下七楼的按钮，迎面有一对夫妻也往这边来，女人牵着一只泰迪，男人手里提了一个纸盒。

    温凉按住开门键，等他们，两人走进来，按了5楼的按钮，然后一起等电梯反应几秒关闭。

    男人对女人：“这次买到了女儿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她应该不会再爸爸是个骗人精了吧。”

    巧克力……巧克力慕斯，温凉突然想起来了，乌白有给他买了巧克力慕斯放在门卫室。

    温凉在电梯关上的最后一秒伸手，电梯门碰到障碍物又开了，温凉跻身出去，快步往门卫室那边跑。

    当温凉拿到慕斯的时候，突然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非得来拿。

    只是一块慕斯，不吃也不会怎么样，但温凉就是去拿了，提着慕斯重新坐电梯上七楼，到家后先把它放进冰箱。

    洗完澡，温凉将慕斯拿了出来，其实他吃过晚饭，但就是莫名的想尝一尝。

    可能因为它是乌白买的。

    慕斯保存的很完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黑色的蛋糕体夹杂着一层一层白色的奶油，最上面是苦涩的可可粉。

    温凉挖了一口送进嘴里，苦涩中带着甜蜜，倒很像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