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况很复杂,复杂到沈良安的大脑怎么运转也理解不了如今发生的事情。
“所以,季先生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有生育功能的男人,而这孩子就是你我的亲儿子?”沈良安看了眼乖巧坐在他身旁位置上的团子。
“嗯。”男人平心静气地喝了口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谁能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男人也能生孩子了?
难道他失去的记忆中,还有对这个世界常识的认知?
沈良安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地尴尬一笑,“季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承认自己偷偷跟踪你是不对的,那您也不能伙同一个孩子开这种玩笑吧。”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仿佛早已猜到了他的反应,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口刚沏好的茶水。
“麻麻,麻麻,嘟嘟真的是你的宝宝。”
一直对着青年傻笑的团子倏地一下跳到了地上,牢牢抱住了青年的腿,像个人形挂件,“麻麻,你不能再丢下嘟嘟了。”
他从男性化的五官和比女性粗壮多了的身材来看,即使是不懂事的孩也不会把他这样一个男人当做柔美的女性吧?
团子是长了一张乖巧可爱的脸蛋,但这并不代表沈良安可以接受这孩子口口声声叫他‘妈妈’。
沈良安满头黑线,“家伙,你得看清楚了,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团子生怕自己会被丢下般,更用力地抱着青年腿。
扭过脑袋,冲着桌子另一边的男人问道,“爸爸,麻麻的是真的吗?我不是妈妈生的孩?难道我是爸爸找其他阿姨生的孩子?”
被提问的男人终于不再沉醉于品茶,放下茶杯,“你只会是沈良安和季成洲的孩子,你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以后不允许再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回答的是团子的问题,却始终死盯着对面青年的双眼。
呃,沈良安觉得自己从男人淡然的眼眸中看见了几丝怨气。
真是,他的本来就没错,哪有男人能生孩子的,这样的人难道不会被国家研究局带去实验吗?
自己如果有这个本是,还能在被放任在工地上做三年工?
沈良安还是不信。
“咕噜噜~~”团子肚子叫喊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沈良安低头,恰好与家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撞上,心底涌现一股复杂的情绪,酸酸涩涩的。
他不太懂这种情绪的原因,大概是看不得孩子受委屈。
“是不是饿了?”指尖忍不住戳了戳团子嫩嫩的额头。
麻麻终于愿意关心他了,团子重重点了点头,“嗯。”
被青年抱在怀里的团子高兴地左摇右摆。
和爸爸的一样,麻麻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
还有,麻麻身上的味道香香的,嘟嘟一闻到就高兴得不得了平。
“也不知道你能吃点什么,还是喝点汤吧,汤比较好消化。”沈良安大概没认识到,自己已经自然而然地担当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嘟嘟呢?
作为宠妈十级的人类幼崽,自然是青年给他什么,他就爱吃什么了。
团子坐在青年腿上,抱着木碗喝得津津有味,主要不是这汤好喝,而是抱着他喝汤的人是自己最爱的人。
“季先生,你所的观点太离谱了,我还是无法接受。”沈良安一边抚摸着团子的背部,一边低声。
季成洲再次举起水杯掩盖自己勾起的唇角,还好他早做好了青年不接受这件事的一切准备。
“我知道男人生子的事情是过于匪夷所思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直接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你会知道我没有骗你的。”
沈良安随口问了一句,“去市里的医院做鉴定吗?”
“我们不适合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季成洲回道,“明早我带你去一家私人医院里检查,你的事情一直都是他负责的。”
团子大口喝完了木碗里的味增汤。
汤是做给成年人喝的,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有些咸。
可麻麻和爸爸还在谈事情,团子乖巧得坐着,被咸得反复吞咽口水。
坐在对面的季成洲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举动,倒了杯水,先用手掌试探了一下水温。
“谢谢爸爸。”
团子是个礼貌的好孩子。
“啊呜。”
孩子本来睡得就早,眼见快接近凌了,让这家伙跟着一起熬,简直时虐待儿童。
“呜啊,麻麻,好困。”
怀里的团子了个大大的哈欠,脑袋靠在沈良安的胸膛上,眼角挂着泪珠,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妈妈,在沈良安的思想里,这个称呼是专属于温柔而强大的女性们的。
团子那么称呼他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
还真是,难以接受。
趁着家伙困劲,沈良安捏了捏家伙圆滚滚的脸颊肉,低下头诱惑般道,“东西,商量件事,以后在外面不可以叫我妈妈,可以叫我叔叔或者哥哥。”
团子困得哈欠连天,可这也不影响他的思考能力,“唔,那,可以在没有人的时候叫你麻麻吗?”
一个连话也讲不太清楚的孩子,在困极了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对如此清晰的逻辑思维能力,许多成年人都无法做到。
沈良安发现自己连个几岁的朋友也忽悠不了,于是,他妥协了。
无奈地点了点团子挺翘的鼻尖,“好吧,但只能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
“嗯,麻麻,嘟嘟会记得。”家伙转过脑袋,呼吸着青年身上好闻的清新气味,逐渐步入了梦香。
这么看来,团子的侧脸还真有几分像自己。
沈良安一只手揽着团子,不知不觉间,他也主动照顾起了这个缠着他的家伙,“季先生,这,该怎么办?”
季成洲收敛了高扬的嘴角,回道,“他一直期待能和他的妈妈重逢,这孩子脾气有些倔强,如果醒来之后找不到你,他会闹得鸡犬不宁的。”
“可是……”
沈良安想,季先生你脑袋是不是清醒的?我是个男人,不可能是这家伙的妈妈啊!
“无论如何,这孩子现在就认定了你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反正明天检查结果就会出来,就当满足孩子一直以来的心愿,陪他一晚吧。”
季成洲足够聪明,他没有强硬的态度,而是以团子为借口劝青年,请求青年留下陪伴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沈良安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了,看着怀里团子乖巧的睡颜,还是心软了。
“那,怎么办,把这孩子抱到宿舍里去?”
在青年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某表面冷傲的男人眼神一闪,眼眸中透过一丝浓厚的欣喜。
如果这个世界上谁最希望找回青年,季成洲要担当首位,可怜的团子也只能区居第二。
压抑着内心无法控制的情绪,季成洲回答,“这孩子的安全感特别差,工地上实在不适合他住,还是回家住一晚吧。”
低沉的嗓音宛若大提琴般撩人心弦,两人对视中,沈良安像被恶魔蛊惑的人类,不知何时,点头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连一点质疑和猜忌都没有产生,也不怕对方图谋不轨。
在两人的对话过程中,沈良安一直觉得男人的话有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出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
沈良安抱着团子坐在看起来就很贵的银灰色豪车后座,偷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穿着一身黑衣、大半夜还带着墨镜的司机先生。
原来,季先生并不是什么工地挖来的普通项目设计师。
毕竟做个社畜工程设计师,估计到下辈子也买不起这种豪车。
还有,私人医院、私人医生,这能是一个普通工人能拥有的吗?
他好像不心牵扯上了某位不得了的大佬!
“呃,季先生,冒昧问一句,你其实并不是工地招来的项目设计师是吧?”沈良安心直口快,心里有什么一定会问出口。
对于青年直率的提问,季成洲倒是很镇定,“嗯,当然不是,这个工地的最高领导是我。”
男人的回答毫不掩饰,沈良安已经忘记了,季成洲曾经亲口对他过,只要沈良安想知道的,他都会一点儿不保留地告知。
找寻了多年的青年终于回归自己身边,季成洲终于可以不违背心意,想方设法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即使这些隐瞒全是源于自己对青年的爱与尊重,他也会心中有愧。
沈良安瞪大杏眼,像只受惊的猫咪,“你……是蔚然集团的高管?”
蔚然集团是这家工地的投资者,也是给大家发工资的大老板,沈良安也是无意间听见工头老张提起,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些普通工人的生活是靠着这家大公司的。
每次集|团|派|人下来巡视,连平时高高在上的领导们都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陪笑,在沈良安的心里,蔚然集团的人和他们这些普通工人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的声音无法控制地拔高,一直乖巧趴在他怀里的团子梦中吓了一跳,像是受惊了的猫崽,抖了抖脑袋。
大概是感受到了青年的存在,团子脑袋转了个方向,在青年身上蹭了蹭,又重新陷入了梦香。
等团子安静下来,季成洲才开口,“是老板,总裁。”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成语形容此时的季成洲再合适不过。
“总,总裁?”
怪不得对方能做得起这样豪华的车子。
怪不得对方能有相熟的私人医生。
怪不得对方行走坐立总是带着高贵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