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今天也有撩九千岁(27)
窗外的风已经没了之前的湿冷寒凉,偶尔一阵的绵绵细雨,微风吹过犹如迎来春天的前奏。
吹拂之处,掀起一层翠绿朦胧。
屋檐上的雨滴滴答两下,在窗棂处出几朵水花。
时栖窝在屋子里,百无聊赖。
或者是——因为腰疼,整个人都懒得动,又不想让凤珏这个危险人物时刻待在自己身边。
便出言起其他的事情,引走凤珏的注意力。
“凤珏,你算什么时候回京城?据传信,皇帝快要不行了。”
凤珏拿起一个薄毯披在时栖身上,顺口回应,“再过两日就出发回去吧,我在这里定制的衣服,还需要两日的时间。”
时栖奇怪的看了一眼凤珏,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衣物等外表装饰之物了?”
对方没话,只是抿了下唇,眼角温柔乍现,却没解释,“会用到的。”
洛南曾经盛产丝织,且与旁边擅长布艺的藩属国接近,天元圣朝的大多品质上乘或者顶级的丝织布料都来自这两处地方。
近来生物复苏,这些产业也渐渐兴起了。
凤珏便定制了两套锦袍。
是他准备送给时栖的第一个盛大礼物,也会是此生对他永不改变的承诺……
时栖见状兴致缺缺的转身撑着脑袋去逗窗边飞来的鸟。
鸟居然大胆的停在时栖的手心,轻轻啄了啄,俨然一副看到了亲人的模样。
凤珏在旁边站着,神色温和,在他眼中,眼前之状,胜过窗外春回大地生机苍翠的朝气之景……
?
洛南的工业等正有条不紊的恢复着。
三城合为一城而治,民生也逐渐步入正常的轨迹运行之中。
这边旱灾已治、难民已安抚、城与城的关系也趋于和睦的变化早已传入皇帝的耳中。
只是皇帝突然病重,且太医无法诊治确定真实的病因。
每天喝着各种草药偏方,也一直不见好转,凤琮时刻都在担心自己不心挂了,早已无暇分心洛南的事情。
更甚至,早朝也是能不去就不去。
朝廷官员们的心到底在谁那里,最愿意辅佐谁,也无人得知。
太后见皇帝突然病重,担心惊惧之余,她敏锐的想到了有没有可能会是凤珏和时栖两人联手对付他们。
但是与凤珏之间的任何交流或者能够被动手脚的地方都检测过,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至于时栖传过去的密信,皇帝也试过毒。
凤琮能想到,时栖会想不到么?
系统不是摆设,用经验值兑换隐匿卡,就能让所有人都无法试出来上面是有毒的。
皇帝一日比一日病重,形容枯槁,憔悴病弱。
日子一天天过去,最寒冷的冬天,在洛南也就平常春季的温度。
万物复苏,草树疯长。
草长莺飞的时节,皇宫那边却是嘈乱昏暗一片。
寒冷的雪花被刺骨冷风裹挟,吹在人脸上,割的皮肤生疼。
要刺破割裂一般,冷锐而锋利。
门口御医跪了一地,浓郁苦涩的药味从紧闭的门中溢出。
那层药香之下,似乎凛冽着浓重的气息,大雪飘扬,在屋外人的肩头落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一阵猛烈的咳嗽声,破了这片宁静,紧接着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凤琮看着眼前的奏折,咳得发丝凌乱,颓废不堪,双目赤红。
狠狠地将奏折摔在地上,却因为身体的病重,而堪堪只是从手中滑落。
这是凤珏递上来的奏折。
将洛南如今的治理情况明,并表示,皇帝病重,身为天元圣朝的一员,将要回来看望一下皇帝。
这是几天前的折子了。
他因为身体支撑不住,便一直没看。
今日好不容易精神好上了一些,看到这个折子,刺激的咳出血来。
血液呈黑褐色,且带着一股子腐烂的臭味。
他的身体从里面开始腐败的。
这一瞬间,一直处于懵懵状态的脑袋,好像闪过一瞬间的清明。
快到他还没有抓住。
因为他的生气,屋内的婢女侍卫跪了一地。
安静一片,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只能听到凤琮急促挣扎的喘息声。
风雪萧瑟,拍在窗户上,呼呼哧哧的,忽然之间,本来狂风欲的天气,竟然平和了下来。
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起来,是脚踩踏在落了一层的雪面上发出的声音。
门外的太医们离开了。
凤琮的第一反应,有人竟然不顾他的旨意,擅自放走被他惩罚的御医?
“谁准许……他们……离开的?!”
凤琮的声音断断续续,那份戾气被病态抹去,只剩下残存的苍老。
“皇兄近来身体可好?”
如细雪般微凉的声音,清冷透彻,听在凤琮耳中却如同一把泛着白芒的刀在他脑子里一下一下的割动着。
猛烈的咳嗽声压抑不住的传出来。
“大胆咳咳-凤珏!难道你要篡位吗?”
凤珏去了面具,那比凤琮多了冷隽的相似容貌,被屋内跪在地上准备护主的婢女和侍卫看见。
他们将要起身保护凤琮的动作瞬间僵硬。
这位身穿白袍的人眉间似染着窗外呼啸的雪,冷意袭来,却莫名让人有种淡然的安全感。
恍然一瞬,在场之人都动摇了心思,究竟床上的病入膏肓的人是皇帝,还是这位从未见过的人才是真正的皇帝?
没有关严的门,露出外面银白的世界,仿若在凤珏身后下了一道光。
“皇兄,你知道,我并不恨你。只是……有些尘封已久的事情想要让他重现在光明中而已。”
“还有——哥哥还是抓紧时间喝药吧,免得您身体撑不到真相大白那天。”
凤珏突然称呼了对方一声“哥哥。”
清淡飘忽的如同散在雾里的烟,最后一秒即将消散的状态。
如同道别……
其实,影子不影子的,他自幼以来,接受的都是这样的思想。
他的存在都是为了哥哥的皇位。
那个时候心甘情愿,即使他没了母亲,但还有一位哥哥,一位成为太子之后,还偷偷给他做糕点的哥哥。
他以为,那是凤琮对他这位弟弟的喜爱。
没想到……只是为了牵制他而下的慢性毒药而已。
真是……让人失望心寒。
凤琮听到那声久违的「哥哥」……
心神恍惚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瞬间,转而想到了什么,“母亲呢?”
母亲为了他的皇位不可能任由凤珏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她那边出事了?
他扣住床沿,指尖用力到泛白。
“皇上一会儿就能见到太后了。”
看到凤琮此刻的模样,凤珏的目光只停留了那么几秒,便转身离开。
他本以为,再见到凤琮的时候,情绪会有很大的波动。
没想到,竟然淡到他都不愿再同对方开口话。
出门入目便是满世界的银白,凤珏唇角勾起点点,他想起了那一身红衣的人。
当即加快了脚步。
此刻的朝堂中。
永定侯正拿着手中的资料,脸上的怒容遮掩不住。
“太后,您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泯灭良知残害皇子之事?!”
那握在侯爷手中的纸上明明白白的记录了曾经太后与稳婆的隐秘信件,还有给稳婆的信物。
就在对方还要反驳的时候。
时栖带着一位老妪进门。
同时过来的,还有凤珏。
凤珏进来前,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侯爷有力的声音,他难得的紧张了一下。
老丈人……
要见面了……
好紧张……
看到时栖过来,才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跟着对方进门。
时栖进门之后,侯爷还怒气的模样在见到红衣少年之后,顿时消散了许多,眸中化为慈爱。
却在注意到一旁白衣不染纤尘之人时,面部表情管理失控,略有些僵硬。
完了完了完了!!
他把儿子嫁给了当下最有可能继位成为皇帝的人。
他此刻特别想摸摸脖子,就怕过两天儿,脖子和脑袋就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