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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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京城开始回暖,但突如其来的一场春雨让这降水不多的城市又回到了开春前的寒冷。

    “咣当!”

    一条阴暗的巷里传来一计碰撞声,是易拉罐被踢开的声响。

    雨水轻轻地在地上,鞋子踏在水面上的啪嗒声,愈发显得巷子冷清深长。

    穿着整齐的Alpha放倒了最后一个,不紧不慢从校服口袋中拿出纸巾,擦干净手背上沾染的血液。

    “妈的,段嘉然!我们就撕了你弟几面作业,不至于让你这么报复吧?”

    跌坐在地上的黄毛少年撑起身子,艰难地抬手去擦脸上沾染的鼻血,嘴里还不服气地嚷嚷。

    闻言,被叫做段嘉然的Alpha好整以暇地丢掉废弃的纸巾,慢慢走过去,在黄毛少年身前蹲下身子。

    他的从容和趴在地面或蜷缩或蠕动的一张张痛苦面具形成对比。

    “知道是我弟弟还敢乱动?”段嘉然笑了一声,但是笑容阴冷。

    着他毫不费力地用脚尖把面容痛苦的黄毛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段嘉然甩下一大袋作业,冷静地宣布:“一人拿两本,找块干净点的地方照着答案抄,写好了就放你们走。“完他便戴上卫衣帽子,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玩起了手机。

    混混们听了连忙捡起地上的书本和笔,趴在屋檐下抄起答案。

    他们并不觉得段嘉然此刻掉以轻心了,因为刚才段嘉然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以一敌众把他们全趴下的。

    混混们感受着身上的疼痛,都十分后悔昨天陪着黄毛等人胡来。

    段嘉然在周礼校区一带算是有名气,称得上是校霸一类的人物。

    他平时从不主动惹事,大家都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怂,而是从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也是省得麻烦。

    如果是别人先找的麻烦,段嘉然总能有办法教训得对方叫爸爸。就像今天一样。

    周礼中学是贵族型的私立学校,塞满了不务正业的豪门子弟。

    段嘉然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更让娇生惯养的公子少爷看不惯,总是想着办法暗戳戳挑刺。

    他们不敢惹段嘉然,就去欺负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弟弟。

    段嘉然有个同父异母的Alpha弟弟,最近跳级来了高中部,胆子好欺负,最重要的是他和段嘉然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

    所以总有些闲得蛋疼的傻*明里暗里欺压段嘉松,见段嘉然果然没管过,便愈发大胆。

    黄毛一伙便是其一,他们昨天和段嘉然的兄弟球输了还被嘲讽,心里十分不爽,看见段嘉松落单,便想着法子把人骗了过来。

    看着眉眼与段嘉然有几分相似的Alpha警惕地护着书包,他们计上心来,趁段嘉松不注意,夺过他的书包,恶劣地把大部分书籍全都撕毁。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遭殃的偏偏是他们?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一伙人合力把那几本厚厚的练习册补齐了,装回原来的袋子,畏畏缩缩地递给段嘉然。

    段嘉然不耐地抖了抖袋子上的水珠,大发慈悲道:“行了,这件事我们算一笔勾销了。”

    其他的人点点头就老老实实走了,唯独黄毛和他关系最好的两个兄弟,插着裤兜满脸不服,走到段嘉然身边轻嗤了一声。

    “等等,我只让照做了的走,你们仨不符合要求吧?“段嘉然伸手拦住黄毛三人,他刚刚可是看着黄毛搞动作,把自己的那份全给了弟。

    黄毛被戳穿也不怕,满脸不耐:“给你弟抄好不就得了?你还要怎么样?“下一秒他傲然的脑袋就遭到重击,整个人被甩退了两步,黄毛下意识伸手去接,发现是一本不知从哪掏出的崭新练习册。

    段嘉然刻意刁难:“我还就非要你写呢?“

    “你妈!”黄毛彻底不配合了,好兄弟也跟着冲了上来。

    段嘉然早有料到,重重扬起拳头,一拳解决一个。

    但黄毛居然机敏地避开了,手中掐着短短的一块刀片冲着段嘉然刺来,没想到他还有武器,段嘉然躲避不及,后颈被划了一刀。

    “嘶!”摸到脖子上的血,段嘉然彻底生起了,余下的两拳的力量几乎翻了一倍,直把黄毛到只有胸口沉重的起伏昭示着此人还活着。

    “写吗?”等到地上的人不再动弹,段嘉然微微将头后仰,是在询问身后的那两个Alpha。

    黄毛的好兄弟看了一眼地上如死鱼般挣扎的黄毛,点头如捣蒜。

    守着三人老老实实地抄完厚厚三本,段嘉然才迟迟动身回家。

    别墅区已经亮起夜灯,这是一片充满归属感的区域,只不过这种归属感不属于段嘉然。

    段嘉然面无表情地走着,也许是有些累了,身子感觉很沉。

    段嘉松正站在家门口探着个脑袋往外瞧,借着路灯远远看见哥哥的身影,喜笑颜开地冲过去。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段嘉松问道。

    段嘉然没有解释,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段嘉松,“拿着。”

    袋子表面有些脏了,但是里面装着的书除了有些地方被沾湿,其余干干净净,里面的书和段嘉松昨天被撕毁的一模一样。

    段嘉松以为是给自己买的新书,正要感谢哥哥的关心,却眼睁睁看着段嘉然的身子缓缓跌落。

    “哥!”段嘉松连忙去扶段嘉然,却在他的脖子上摸到了一手鲜红的血。

    段嘉然再醒来时,首先看见的是段嘉松的大脸,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下一刻,比噩梦还可怕的段嘉松式大喊响起:“爸,爸,哥醒了!”

    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段嘉然总算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医院,艰难地抬起手捂住段嘉松的嘴,道:“嘘,我还没要死……把床升起来一点。”

    “哦。”段嘉松老实照做。

    “嘉然,你醒啦?饿吗?要不把汤喝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段嘉松的Omega父亲苏祁来了。

    他捧来了一个保温箱,见段嘉然点头同意后就帮忙把床上餐桌支了起来,把准备好的鸡汤摆了出来。

    “多喝点啊。”苏祁温柔地劝道,看见段嘉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笑地道:“叔叔就在门外,有事喊我就行,我就不在这扰你们两兄弟了。”

    苏祁平日工作忙,做起家长来十分笨拙,一直很怕继子对他和段嘉松不满意,因此有时对段嘉然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再者父亲的第二段婚姻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身为儿子,段嘉然自然没有其他意见。

    虽然他的确不太喜欢聒噪的弟弟,但和苏祁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差。

    “哥,昨天欺负你的那几个人被处分了,而且他们也莫名其妙地进了医院。”

    等苏祁走了,段嘉松才敢声和哥哥讨论昨天的事情。

    “进医院了?”段嘉然后颈的皮肤有拉扯感,疼得慌,话的声音都了许多。

    提起这件事,段嘉松更加气愤了:“要我,就是活该!好像是被其他人揍了,听那个人姓赵。”

    姓赵?段嘉然皱了皱眉,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不过很快就被排除,那人和他的交情并不深。

    “不过哥,老师你还是得写检讨……对不起,都怪我。等爸爸忙完,我一定和他解释清楚,不然他又得怪你了。”

    段嘉松垂眸,自责极了。

    段嘉然最见不得弟弟这副样子,摆了摆手,断段嘉松的自我感动:“想多了,我刚好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完便玩起了手机,不愿和弟弟再谈起这回事。

    放在时候,段嘉松肯定信了,可现在他才不会还这么傻。

    那天傍晚回到家里漆黑一片,段嘉松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笨拙地用胶布粘补。

    临时取消了球计划的段嘉然突然出现在弟弟身旁,他没有开灯,也没有话,只是帮弟弟捡起来地上的碎片,花了几乎一整晚终于将那一本书粘好。

    这时段嘉然才扶正段嘉松的头,无视早已涕泗横流的脸,直直望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是谁?”

    段嘉松想,他也许永远都忘不了昨天路灯下的场景,因为他接着残缺的光看见了自己的神。

    身为哥哥的段嘉然没料到他已经被自我感动住的弟弟在心中封了神,这头他正在手机上安抚着他那群好兄弟。

    [然:我啥事也没,别叫嚷了。对了,我听我弟,昨天那伙人也进医院了?]

    [ZS:我就松弟弟偷听我们聊天了!]

    [LS:这家伙真够可以的。]

    [然:……少废话]

    [ZS:是真的啦,侑哥的,亲眼所见!不知道他们怎么惹着赵亓侑了,对方下手极其残忍,手段阴狠,如果不是被我抓了现场,几乎世界上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LS:听那黄毛肋骨都折了一根……嘶,好疼。]

    赵亓侑?

    茫然如段嘉然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和他们这种校内混日子的普通学渣不一样,赵亓侑不知是怎么混起的名头,认识许多真混黑的朋友,是周礼这一学区的霸王,老师都很忌惮他。

    段嘉然和赵亓侑的确认识,但交情并不深,他并不认为赵亓侑是为他出手。

    既然与自己无关,他便不再多想了。

    在医院住了几天,本身就对学习无感的段嘉然都要被这体贴周到的服务照顾得忘乎所以。

    直到他的亲爹找上门来。

    病房内。

    段嘉然和正对面坐着的段父大眼瞪眼。

    “你是不算回家了?”段云映摘下皮质手套搭在椅背上,随意地问道,表情却并不随意。

    “这不是还没好嘛,好了肯定会回去。”

    昨天下午就被主治医师判定恢复良好的段嘉然心虚地撇开目光,靠在床头回答道。

    他没谎,头还是晕乎乎的,只不过今天是睡太久的头晕。

    但他的狡辩在段云映面前如同儿戏。

    “检查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这种无聊的谎言以后少讲。你知道我下飞机接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什么吗?居然是通知我去给你处理学校的烂摊子。段嘉然,这已经是上高中以来第三十二次了。”

    段云映毫不留情地揭露儿子的劣迹。

    “嘁。”段嘉然不屑极了,这话他早在第三十一次,第三十次甚至更久以前就听过差不多的版本。

    他本人毫不在意,反倒段嘉松有些着急,拉住段云映的胳膊解释道:“爸爸,其实哥哥是为了我……”

    段嘉然知道哥哥这三十二次里有半数是为了教训欺负他的人。

    段云映轻轻甩开孩子的手,道:“等会儿再你。”

    “段嘉然你要怎么样都行,别带着松掺和你那些事。他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和你不一样!”

    他语气像事不关己似的冰冷,但越来越快的语速昭示着他的心情很不好。

    害怕段云映和哥哥起争执,段嘉松厉声喝止:“爸!”

    “云映,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公司不是还有会要开吗?接下来交给我吧。”

    帮忙办理手续的苏祁快步走进病房抚上段云映的肩膀,轻声劝道。

    段云映看了眼从头到尾歪着头一言不发的段嘉然,嘴巴微微动一下,紧闭下眼,终是没再开口。又无言地对坐了一会,似乎是觉出疲惫,段云映起身扶额,叹了口气,随后和苏祁一起离开了房间。

    微微低头的姿势挡住了段嘉然阴翳的表情,他奋力甩开被段嘉松握住的拳头。

    他知道段云映很不满意段嘉松之前不管不顾放弃名校的邀请,和他一起在周礼读书。

    惹是生非、不学无术的指控是事实,段嘉然不会反驳,可是为什么在自己亲生父亲眼里错的都是他?

    他从没有逼段嘉松来周礼;他从没有主动惹事,三十二次违纪有一半是替弟弟解围;他也不是从来不学习,可是那种进步相比起天才弟弟的优异成绩显得微不足道。

    甚至在他分化成优质Alpha,高兴地拿着体检报告回家,也只收获了父亲的一句“得意什么,因为这层身份可以让你更加肆无忌惮吗”。

    从前,段嘉然想着在段云映眼里他如此不堪,他就满足父亲的幻想,努力变成一个废人。

    可是此刻,他看着扯着他衣角声哽咽絮叨的段嘉松,突然没有和父亲作对的念头了,为什么要在天才身边做衬托的绿叶呢?

    思绪突然回到某一个节日的夜晚,段嘉松撒着娇让段云映陪着他和苏祁看电视,他们三个人在沙发上的背影才像一家人。那天晚上,段嘉然捧着水杯看了很久,第一次萌生出来一个念头:不如就离开吧。

    天色渐暗,窗外飞鸟掠过。段嘉然依靠着淡然地望着候鸟群,手指漫无目的地把玩着手机。

    “嘟……”

    过了会,电话接通,爽朗的男声传来。

    “然找舅舅有事吗?”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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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变故后,喻庭月选择休学,收拾包袱回乡下过田园生活。

    桥流水人家的生活还未正式开始,富N代好友就前来托他照顾失忆的舅。

    喻庭月:不……

    好友迅速出一串数字:考虑考虑?

    喻庭月:不用客气,你舅就是我舅。

    好友的舅是个长相英俊、高贵儒雅的富豪,想必失忆也改变不了这些特性。

    多口人吃饭的事,还能赚钱,针不戳。

    几日后,车站门口。

    “你就是喻庭月?”

    一个染着荧光紫发,穿着扮都十分有个性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吹了吹自己眉间散落的碎发,如是问道。

    喻庭月连忙摇头:“你认错人了。”

    连溪云一觉醒来,身边围着一群人,还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在喊着叔叔。

    连溪云:我一个二八少年,居然被叫叔叔?

    异常不止这一处,他最爱的杀马特造型居然被称为异类。

    这个世界坏掉了!这明明是潮流,是摇滚!

    然后……他就被送到乡下去种田。

    农村住所中安排的男保姆不仅脾气暴躁,逼他染回了头发,穿起了老土的衣服,还让他学着犁田施肥!

    连溪云怒而摔耙:爷不干了!

    并表示要让喻庭月为他的僭越付出代价!

    当晚,离家出走的连溪云在隔壁村里的卖部借了座机,哭着求男保姆喻庭月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