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真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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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承渊的心顿时提起,她既然见过那人,明那人就在她能接触的范围之内。自己的王妃被人这样盯着,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萧承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裴时语的印象中的确见过有人穿这种颜色的衣衫,但具体是谁,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抱着头想了许久,苦着脸摇头:“不记得了。”

    萧承渊望着女子因为不安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心里头揪着。他知道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清楚她此时并不好受,但他不后悔让她知晓这一点。

    纵然他可以多派些人在她周围守着,但人心难测他不可能将她圈的王府里,她又容易心软,若是被人利用,会是极大的隐患。

    与安稳地活着相比,其它的都可以退让。

    但她若是一直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那便是他的失职了。

    萧承渊直直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放软了些,神情却很坚定:“你放心,我定能找出那人。”

    裴时语深深看了萧承渊一眼,知道他是想让她安心,颔首。

    这种感觉很特别,之前觉得他的通通都是假话,如今他了,她却愿意相信。他并非良人,却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她这样不声不响不吵不闹的,萧承渊反倒很过意不去,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还是我连累你了。”

    他从来都不希望她深陷险境,但她似乎得不错,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与他定下婚约开始的。先是祖母被下毒,然后被她当做奸细冷遇,如今解决了误会,仍几次陷入危机之中。

    遇上他的确算她倒霉,也不怪她一心想要离开。

    她若离开了,他会如何呢?

    萧承渊的胸膛被浓浓的酸涩填满,他重生后其实没想过会让她离开,总觉得会有办法。

    马车内陷入短暂的沉寂,裴时语突然想到她之前的疑惑,问萧承渊:“王爷的腿好了?”

    萧承渊后知后觉,应该是方才情急之下起身站了下,既然被她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是,“回上京后每日按元大夫的叮嘱按摩和泡药浴,三天前能站的,还不能站太久。”

    裴时语好奇:“什么时候能走?”

    萧承渊想其实目前能走了,但只能扶着凳子走一步两,他并不希望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虽元大夫他恢复得很好,但仍想往保守了:“大约年前能走。”那时他肯定可以和正常人一般健步如飞。

    裴时语真心实意道:“恭喜王爷。”

    重生一回,对他们二人来,彼此都能得偿所愿也算是件幸事。

    行宫距离王府的路途并不远,且他们并没有随着大部队一起走,虽中间因变故耽搁了些时候,在午时前便到了王府。

    毕竟是在途中见了血,裴时语每每想起总觉得有一股血腥气,直到从头到脚梳洗了一遍后,才总觉得那件事情离自己远了些。

    春晓这回已经整理好裴时语的用品,哭丧着脸道:“王妃,那些歹人犯浑,挥着刀一顿乱砍,行李损了不少,您与王爷带去行宫里的衣衫也不剩几件好的了。”

    裴时语大吃一惊,她的衣物不算多,原本没算在上京长待,就没有特意过多添置衣物,觉得各个场合够穿就行。这回去行宫,她带的都是她比较喜欢的,眼下都毁了的话,的确需要抓紧时间添置些。

    萧承渊提前回来是并没有特意收拾行李,因此两人的行李放在一处,这样一来也有必要告诉他一声。

    “都是些身外之物之,无妨的。”裴时语站在屏风后安慰春晓,她此时最关心的是她接下来该穿什么,“先帮我取衣衫过来。”

    春晓不一会儿便捧了套衣裙过来,有些纠结:“如今最适合穿的便是这个,您先将就着,婢子马上叫人去请绣娘。”

    裴时语看着茜紫色的衣裙楞了下,明白了春晓的将就是什么意思。

    她原本最爱这个颜色,因为前世萧承渊喜欢看她穿这一身,她刚重生时恨屋及乌,才对春晓不喜欢这个。如今她自然以自己的喜好为准,他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裴时语想着找个时候让人问萧承渊一声行李被损一事,若是他也需要,他自己留意就是,没想到萧承渊倒是亲自来了,出乎裴时语意料的,他身后的厮似乎还带着他的部分生活用具。

    裴时语望着这些东西露出不解的神色:“王爷这是……”

    萧承渊有些心虚,屏退了下人,但对裴时语也是实话实,“如今的形势与前世不同,许多事情我需要提前部署,这样一来来往澹月堂的人会很多,人多了,人员必定复杂,其中难免也会有封家的耳目混入,所以还得麻烦王妃行个方便,允我搬来含章院住。”

    怕裴时语不答应,他连忙承诺,“你放心,我只是在休息时回含章院,尽量不扰你。”

    裴时语不愿意:“王爷若是担心被人看出端倪,重新在找一个院子不就行了。”但这里毕竟是萧承渊家,裴时语又道:“或者我去另外的地方居住也可以。”

    萧承渊的心急跳起来,尽量平静道:“万一被封家人的眼线注意到。”

    裴时语疑惑:“可王爷之前不是,我在王府里可以随心所欲,无论怎样对待您都可以?”意味着王府里并没有封家人的眼线的。

    萧承渊搁在膝上的手不动声色攥起,诚挚道:“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还请王妃行个方便。”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她就是想让他离得远远的。但之前在行宫里她将话得太明白,他这一回若是退了,再想前进就越发地难了。

    而他接下来会很忙,两人若是一直分隔着,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难有,若不见面,她会越发地习惯没有他存在。

    见裴时语仍在纠结着,萧承渊担心她下一刻又出拒绝的话,开口道:“王妃是担心我会因为心有不甘而纠缠你?这一点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尊重你的意思,便不会阻拦你,更不会耽误你他日觅得良人。

    你我如今只是合作的关系,我若背信令你失望,你有的是方法在皇后面前捅开我的真面目,撕破脸对我百害而无一利,我晓得轻重。”

    裴时语倒是有些意外他会这样。

    但他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明她那日的话他听进去了,既然他不再纠缠,也一直很守礼,那便好。

    裴时语点头。

    萧承渊暗舒一口气。

    他必须弄清楚她到底介意的是什么,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以退为进。离得近了,或许找到的机会大些。

    萧承渊去净室梳洗,裴时语让丫鬟通知厨房一声,晚半个时辰再摆午膳。

    萧承渊习惯厮伺候,但因为这是她在,他主动没让厮进屋,裴时语问过他是否需要丫鬟帮忙,他不用,他自己一个人进去的。

    后来想想,他反正已经能站起来,自己洗漱应该也不成问题,大不了她帮他听着些,磕了碰了摔倒了她叫人帮忙。

    不久后,萧承渊清清爽爽地从净室出来,许是因为刚沐完浴的缘故,裴时语发现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不再是刚成亲时那副羸弱苍白的样子。

    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解了毒、身体康复了的缘故。

    用过午食之后,裴时语不能立即躺下,见萧承渊似乎也不着急离开,顺便起了行李被毁、再添置衣物一事。

    萧承渊心情愉悦,这又算意外之喜了,她总归是惦记着自己的。

    春晓午食前让人去请的绣娘已经到了,裴时语让春晓将人请进来。裴时语与绣娘起了衣料花色,萧承渊也不知怎的没有离开,突然问了句:“你可是隆兴绸缎庄的绣娘?”

    绣娘受宠若惊,没想到深居简出的王爷竟然知晓她们绸缎庄的名号。

    萧承渊用裴时语才能听见的声音告诉她:“这是王府的产业,沐长史派人理的,你随意挑。”

    裴时语没想到这么巧,但她的确是因为齐王妃的身份受到牵连,用他几匹料子也可以心安理得。但得了人家的好,总得顺便问一句:“王爷是否也做几身衣裳?”

    萧承渊前世的穿得外衫都是沐长史安排的,他不清楚是不是这一家做的,她既然问起当然要好,“劳王妃费心了。”

    接下来的便不用他参与了,萧承渊欲离开。

    绣娘恭恭敬敬道:“王爷留住,请允许民妇为您量体,记录尺寸。”

    萧承渊却看向裴时语,很快低头,掩下眼底别样的情绪:“你问王妃便成,王妃最清楚。”

    裴时语楞了瞬,他是什么意思?

    前世刚成亲时,她还是很希望与夫君关系融洽的,又没有别的特长,于是在照顾他时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身体比划着为他量了尺寸,给他做过几身衣裳。

    但她那时脸皮薄,也担心自己的手艺不够好,担心他不穿自己既尴尬又失望,于是给他做的都是中衣,反正穿在里头她也看不见,就当他穿了。

    裴时语道:“王爷且等一等,这回是做外衫,妾身怕记错了。”

    萧承渊抬头,突然很想告诉她,坦坦荡荡地看着她:“王妃记的不会错,每一套都很合身。”

    一年四季,一季两身,三年二十四身,除了最后一年的冬天他不在王府没有收到她亲手做的中衣外,当时他当真是别扭得很,一边恨她是奸细,可她做的每一身他衣服都会穿。

    在一旁帮忙的春晓云里雾里的,他们二人在什么哑谜?

    王妃什么时候给王爷做过衣服?王妃出阁前倒是常做女工,自嫁入王府后明明就没有拿过针线。

    王妃,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