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诚意徐大人也来抄书?
“宣抚使求见。”采郁进来贴着周念蕴的耳朵低语。
周念蕴正坐在冰块旁纳凉,只穿一件单薄的绣花绸缎罗裙也汗水淋淋,一把拿过婢女手中的团扇,嫌她实在扇的没劲。
挥退下人赵阔便到了,隔着纱帐朝她行礼。隐隐约约的周念蕴觉得他黑了不少,想起赵闰走后有不少事是留给他做的:“近日分外辛苦啊赵大人,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公主笑。”知道她是趣,赵阔忙笑着回应。他是继承武将家业的那个,自在军营磨炼想什么什么,不像他哥一句话七八个心眼子:“事情办的……我自己不好,我要是觉得满意了,公主觉得不行,这很难评判的。”
的是大实话,但讲的这样直白让周念蕴觉得他傻气,再开口不由带了丝笑意:“与我听听。”
“主要就是白玉楼的事。”赵阔。
周念蕴还有印象,那日拦车的女子便是白玉楼的,只是:“不是白玉楼的时官府不好插手?”徐玉朗总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那自然便是事实,“怎么你们兵部就管得?”
赵阔连连摇头:“我可没插手,但总得有人跟着看管不是?”着语气一沉,很深沉的,“不然再被人联合诬陷一次,都没处理去。”
屋里静默了片刻,转而纱帐里传来周念蕴无可奈何的嗤笑:“赵闰都教了你些什么?”
赵阔夸张的眉目一瞪,好在两人谁也看不清谁,不然又要引得周念蕴觉得他傻。他自顾自挤眉弄眼,果真一下就被听出来了!
听出来便听出来,他哥早有预料,赵阔回想着他哥交代的话,大差不差的:“那女子是白玉楼的舞姬,是被我哥请去应酬过,但他们二人间并无交集。”
赵阔静静地等着,他哥回京前一直没见上公主,这是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的。又想到什么,赵阔脸一苦,不但如此,回去后还得写信告诉他公主的回答,想到自己提笔就忘事的脑子,他恨不得当场再长几个耳朵。
“府衙是万绅与你一起?”周念蕴终于出声,却的是别的事。
赵阔应是。曾大人才开始处理些琐事,一些时常需要奔波走动的活还是底下人在做。
她又问:“他为人如何?”
“嗯……蛮热情的一吏。”赵阔绞尽脑汁想不出更好的词,万绅做事忙前跑后事事都要征求他的意思,不抱怨不嫌累,好是好但他觉得热情过了头,“他与柳掌教相熟,省了不少麻烦。”他不放私心,万绅做的好的地方也如实。
做个官的有几个红颜知己并不稀奇,周念蕴没多想,她的想法全在赵阔的“热情”上,如果她没猜错,那该叫谄媚讨好才对。不指望赵阔能为她提供更多消息,周念蕴知道了大概,预备着让季顺想个法子探一番。
想着便入神,赵阔半晌听不到动静,轻轻出声喊她。他隐约知道大哥对公主的心思,笨拙地想为他些什么:“我哥十分挂念公主,他京城诸事都有他顶着,公主只管自由行事便是。”
“京中的事他也给你听?”周念蕴实在没想到,她以为赵闰千方百计给他弟谋取琼州宣抚使的职位是为了让他远离京中纷争,但赵阔好像知道不少。
赵阔没想太多,他哥总跟他公主值得全信,他丝毫不做隐瞒:“是。京城弯弯绕绕的我看不懂,我哥时常会同我讲一些。”
“你若不想就不必参与其中。”周念蕴由己及人,不知是对赵阔还是对她自己,“他的话当个故事听罢。”
总以为赵阔简单好话,这次却让周念蕴大为惊讶:“同是赵家人,我躲不过的。”这话一听就是赵闰会挂在嘴边的,周念蕴气不一处来,就要反驳时赵阔又了,“他是我亲哥,总不会害我。”
理智回笼,周念蕴渐渐清醒。她复又摇起团扇,另一手摆弄盆里冰融化的清水,借此赶走夏日的灼热也消散自己的烦闷。他们是一家人,亲兄弟,她不适合再插嘴。
从别馆出来回到兵部,又与万绅碰头去了白玉楼,直到见到娇滴滴的柳掌教他才惊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公主貌似压根没对白玉楼舞姬的看法,这、他要如何给他哥回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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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季顺便来了。周念蕴让他也跟着挑合适的屋子,这些天他都是待在外面的。丫鬟给添了水,季顺眼神跟着她们出去,没人了才问道:“这几个瞧着都眼生。”
“嗯。”周念蕴点头,“之前的一批都放出去了,待太久知道的太多,于我无利。”
季顺像是不经意的提起:“我听闻有几个已经搬到别处的亲戚家去了,要么就是已经远嫁。”
这才几天的功夫?听出不对劲,周念蕴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确定了不是公主的意思,季顺终于敢敞开了:“听闻是赵闰大人的意思。她们都见过公主,防止她们以后些不该的。”周念蕴盯着他,脸色很不好,季顺却不敢停下来,“就连钱师傅也将铺子都交给儿子儿媳,自个儿回老家含饴弄孙了。”
愤怒转为气闷又转为无力,周念蕴往后一靠,显得有些颓唐。这便是她从到大看惯的场面,为达目的清扫一切障碍,行事实在太没有人情味。
“各家多送些银子去。”周念蕴吩咐。
言归正传,周念蕴谈起万绅:“按赵阔的法听着是想要趋炎附势的人,你想个法子接近他,看他到底意图为何。”
季顺应下,暗自设想接近万绅的法子。
周念蕴回想起赵阔的话:“你且去白玉楼探探情况。”
这声如一道惊雷炸在季顺耳边,吓得他思绪全乱,话都磕绊:“、的如何能去?”
他在外认得不少人,时不时便有人力荐他定要去白玉楼见识一番。里面都是家里吃了罪的官宦女子,即使大多是清倌,此时季顺耳边突然回响起那句——可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不是?
可他是个太监,就是那些个狐朋狗友尽好话,清酒灌下几两他也没松口,着实是心虚的很。
周念蕴话没完被他丰富的神情吸引,饶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把季顺臊的头都低下去,却听她带着笑意:“不是去看姑娘。”季顺呆愣的“啊”一声,“叫你去盯着万绅。”
竟会错了意!他反应过来面上直发烫。
“赵闰他与掌教相熟,你看看其中可有下手的机会。”周念蕴继续吩咐着,见季顺闷着头抬也不敢抬,没多怪罪,“在外面万事心。”
季顺宽着声应了,他的身份特殊,的确事事要心为上。
“万事敞开了做。”周念蕴想到赵闰的她唯一句觉得顺心的,此时给季顺来,“有我顶着呢。”
像受了一道点化的符咒,季顺霎时间通体是力量,他千恩万谢的退出来,再不觉得那白玉楼是个吃人的地方了。
回府的路上,季顺盘算着正巧是散衙的时辰,他脚底抹油一拐弯,直往衙门去了。他尚未见过万绅,总得认认脸,好过两眼一摸瞎白白浪费时间。
走着就遇到天天去别馆抄经的徐玉朗,被一同僚拉着往外走。正要错开时,他听徐玉朗喊道:“万绅兄,我们不等陈悯兄吗?”
季顺眼睛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听得万绅话里满是不在意:“不必等他,双阳书斋他认得的!”
徐玉朗还要什么,被万绅不耐烦的断。两人在路边停了停,徐玉朗整了整衣冠,两人并肩往前走。
季顺远远的跟着,街上有些嘈杂,俩人在什么他难以听清,快几步上去,听万绅问徐玉朗的是什么朝廷赏银。
“……你还要钱做什么,之前云姐给的赏也不在少数,换个房子也是绰绰有余。”
徐玉朗摇头:“不是为我自己。”
“那是为什么?”万绅不解。徐玉朗不知如何回复,脸上却不由浮现一种缱绻,温柔的让人吃惊。
万绅了然,错身拱一拱他很自然的趣:“原来是外面有人了!”
“你别乱!”徐玉朗觉得这话冒犯,周姑娘可什么话还没,到目前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怎么还害臊了?”万绅爽朗的大笑。
正着他们便到了书斋门口,万绅见到掌柜拱手过去:“掌柜的,向你引荐一人。”他把徐玉朗拉到前面,没开口掌柜就惊叫起来:“徐大人!久仰久仰!”
季顺明白地瞧见万绅神色一暗,过路人似的站在他们二人旁边。徐玉朗不知如何应对老板,向万绅求助,他面色即刻如常道:“你的书斋抄书价格公道,徐大人正好有需,我便引荐来了。”
这话的漂亮。季顺默默赞叹,既夸了掌柜的,又没直徐玉朗的苦处,还提了自己的功劳,三个人心里都舒服。
掌柜的连连道谢,邀请他们去里屋话。
季顺在对面馄饨铺要了碗馄饨,吃完又等了等终于见他们出来了。
复又跟上去,听到万绅无不羡慕:“玉朗真是难得的人才,听那掌柜的对你赞不绝口,我也跟着见光。”
徐玉朗谦虚了几句,霎时顿住脚步,惊叹道:“唉?陈悯兄呢?莫不是没找着我们,倒将他忘了。”
“他你还不知道。”万绅见怪不怪,“他夫人一声令下,比曾大人的话还管用。书斋就那么大他去了还能找不着,铁定是自个儿回家去了。”
徐玉朗还在犹豫,只听万绅好笑的:“你们啊,一个为了相好的抄书挣银子,一个为了夫人鞍前马后,啧啧啧!”
正被他的不好意思,徐玉朗见他走的方向不对:“你去哪儿?你家往那儿走。”
“只准你们天天温柔乡里泡?”万绅反问一句,头也不回的挥手。
季顺看不见他脸上神色,两方权衡之下他跟上了万绅。七拐八绕的跟着走,万绅熟门熟路到了一繁华的巷子,彩灯高挂亮如白昼,他被姑娘亲热的迎进去。
季顺抬头一看,牌匾是一看就能眼前呈现风情的三个字——白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