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挚友抓他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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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如易的消息慢了一步,却也及时,信中他听到程肃——一个在边关屡立奇功的狠人。

    当年一队五十人秘密潜入夷族部落,为取得他们的信任不惜饮生血啖腐肉,活生生在手臂刺上部落图腾。

    但蛮邦卑鄙多疑,纵使是临行前做了万全的准备,最终活着回来的也不过五人,而程肃更是选择只身留在敌营,三年前实在瞒不住才找了个机会潜回。

    周念蕴在京中听过这人的事迹,这次却是第一回 听他的名字。只因夷族发现军中有敌方卧底他们竟一直未曾发觉,难怪数年来屡战屡败,持久战拖着双方皆是元气大伤。

    回来后的三年里程肃屡遭暗杀,赵将军为保他亦是各类烟雾弹往外放,直到回京才将他的身份公布。

    曾如易写的简洁,周念蕴却是心惊。她听她父皇提过几次,这些年好几个紧要关头都是靠内应传来的消息才化险为夷,边关能定,他们功不可没。

    将信投在炉中烧毁,火苗窜上来将信纸吞烬,火光印着周念蕴的脸晦暗不明。

    难怪程肃只稍看几眼他们的神色便能锁定是谁要话,在他平静的目色中,所有人都无处遁形。不过,周念蕴思考着曾如易信上的另一句话,他为何不求任何封赏,只要花明街的这一处宅子?

    赵老将军不会是妒贤之人,对于程肃这样的能人他是悉心栽培绝不会含半分私心,不会是抢功。又一想程肃这样的功绩必定是够格亲自面圣的,他却推辞未去。周念蕴暗忖,看来也是个刚硬不怕事的。

    如此一来再叫曾如易去想法子把屋子收回显然太不进人情,想了想她才去信——以华屋美眷为赏,算做交换。

    到曾如易,周念蕴不由叹了口气。为了拉拢他又是派人在京中盯着王怀柯,又是在琼中接近万绅,可如今要他去做一件事却是处处碰壁。她摇摇头,希望曾如易能带来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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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公子!”万绅冲季顺一拱手,几次吃酒下来季顺的确出手阔绰,且为人和善没架子,万绅对他印象不错。

    季顺却兴趣缺缺的点头,拨弄着碗里的菜,整个人很没有精神。万绅疑惑:“怎么了这是?”

    “唉!”季顺摆手,转过头样子是不肯详,但脸上却写满“你快问我”,果然在万绅几句追问下他坦言,“我家那姐,你知道的,迷上那徐知府……”

    万绅不尴不尬的扯扯嘴角,他已知晓周念蕴便是之前的“云姐”,听了这话神情微妙。

    为得万绅信任,季顺自称是周家管家的儿子,主家乃京中人士,官做的不。这几次三番陪着姐来琼州,只因他家姐迷上了徐玉朗。季顺眨眨眼,他其实仍然心有余悸,只是公主对这法没有意见,甚至饶有兴致。

    “之前玉瓷山抄经你知道的。”季顺的万绅仍历历在目,曾大人亲自安排人手,天师做法,众人祈福,事毕随手赏的银子仍叫他心惊。

    季顺很无奈的:“这回又借着赈灾的事跑来琼州……”他垮着脸,“老爷要是知道姐是为那徐玉朗来的,非死我不可。”

    万绅一惊,立刻抓住重点:“季公子的意思是……”季顺叹了一口气点头,“周大人竟不知道?”有点意思了,原来全是那周姐自己的主意。

    “可不嘛!姐勒令我们不让,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季顺越越惨,“到时候姐不过是挨顿骂,最多禁足在家,我们这底下做事的,就不好了。”

    万绅心不在焉的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但那徐玉朗一看就是沽名钓誉之徒!”季顺啐了一句,引的万绅侧目,他压低声音,“哪里有处处仰仗我家姐的道理?”

    万绅张大嘴不知是所想对上事实还是装出来的,他同样低声问:“仰仗周姐?当真?”大概是他的语气过于急切,他连忙找补,“我与徐玉朗相熟,他不像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季顺很看不上这样的行为,撇嘴摇头。

    万绅低着头又是早有预料的笃定又是大仇得报的窃喜,表情很滑稽。

    季顺见时机成熟,趁热铁道:“唉!我就是苦于没有他的把柄。但凡我能揪到他一两个辫子,何愁没法子先向老爷交代再好好劝姐。只可惜姐如今全然相信他过的话,十头牛也拉不回头。”

    “若是要证据,之前抄经你家姐赏过他金银珠宝,如今对灾民的救济难道都不作数?”万绅很快问。

    季顺心中惊叹,他问的话竟全被公主提前预料,他会想着周念蕴交代过的话,依葫芦画瓢:“抄经过去良久,哪里还有证据?再为灾情出力是应当之事,这个不好。”

    万绅皱眉思索,季顺开口:“若是……若是能有他其他品行有差的证据就好了。”万绅眼珠子一转,听的明白却装糊涂,“万公子你与徐玉朗相熟,有没有听过什么?”

    万绅一滞,片刻摇摇头。他艳羡季顺的同时仍保有理智,京城路远他不知道季顺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任上他有所保留,这几次话见面还算谨慎。

    “你别介意。我知晓你与徐玉朗乃是挚友,有些话不好。”季顺很贴心的为他着想,“可他若确实如看上去一样的温文,也不是万公子你几句话就抹黑得了的。”

    万绅笑了笑,低头斟茶仍未接话。

    “且我既不是要他性命也不是毁他前程。他嘛目的显然,是奔着我家姑爷的位置去的。”季顺着觉得烫嘴,为了试探万绅也是全豁出去了,“只稍人品不端正便休想过我家老爷那关。”

    那何为人品过关?万绅想着,全凭周老爷心中的一杆秤,只是标准是什么样的得全由他心定,这范围大了去了,不准更拿不准。

    “不过是想看他是只与我家姐一个如此还是对别人家的也一样。”季顺把姿态放矮了,带上点恳求,“我是被徐玉朗防着的,这事简单我却不能做。万绅你不一样,且不过就是探听他些消息,谁也害不了不是?”

    这事简单,万绅完全能做。只是他也有顾虑,毕竟与徐玉朗是同僚,探听这些有违礼数,再者他最近已然与徐玉朗产生隔阂,若是后期事情再败露,他在府衙便无丝毫立足之地。

    “也不要你白干。”

    看得出万绅是在动摇。他半天不话,转头转向思考着很纠结,季顺直言道:“你帮我这一回,若是事成,京城安岳书斋的旁听名额,我便恳请老爷给你弄一个来!”

    这也是公主授意,也实在是神了,他这话音才落万绅枯树逢春般的情绪高昂起来:“当真?”

    “他要是真的品行不端,我家老爷谢你还来不及,区区旁听不在话下。”季顺摆摆手,像是过去都没把这当回事儿。

    “但我与他相熟,我当他是好友。”季顺面上带笑,心里叹这人脸皮忒厚,简直什么亏也吃不得,“过去我是没发现他还有这些个事儿,我也愿意相信他不是这种人。但若是日后再让我发现……”

    万绅握了握搁在桌子上的拳头:“我便当没交过这个朋友。”

    此事已成定局,季顺一个高兴又请他吃酒。二人把酒言欢。

    —

    前几日周念蕴在院中捡了只冻伤的麻雀,翅膀上有些血迹,发着抖蜷在那里。她叫季顺去买了鸟笼,此事用银勺挑着谷粟喂给它。

    听季顺汇报完毕,周念蕴忙着添水,头也没回:“也不能他就定会背弃徐玉朗。”

    “这还不是?”季顺不解。

    “不准他只是敷衍你而已。”周念蕴心里其实也有数,但目前没到最后一步,万事都有变数,“待他真有了徐玉朗的事儿再来报吧,这事急不得。”

    万绅只是急功近利些并不是蠢,且看他最后如何抉择。

    “徐玉朗回来了没有?”他去临省商议灾民的事,已经好几日没见人影。

    “就这两天了吧。”季顺也不准,“大约是天冷路难行,耽搁一两天很正常。”

    正着采郁来报:“大安寺请过几日有空去一回,是有经文要请姐过目。”周念蕴点头应下,采郁递来一信笺,“曾大人送来的。”

    这么快,周念蕴惊诧,这就有消息了?她将信开,上面只有一行字:金银珠宝、高屋美妾程肃均不为所动。另,花明街房屋乃程肃以功请赏,需经由户部批准。

    办的什么事!周念蕴怒从心起,只觉得是曾如易不顶用。但转念脑子里晃过程肃看透一切的眼神,她又知道这十分有理。

    “叫户部把这屋子先压着。”周念蕴立刻下令,她还不信了,“另寻一处大宅给他做赏,还不满意再换更大的。”

    采郁才得令出门,又急慌慌的跑进来:“、姐,程参将来了!”

    周念蕴挑眉,掀帘出去。入眼便是提着糕点的程肃,他仍是单衣单褂,一点没有在往冬天度过的自觉:“叨扰。之前拿了姑娘的礼,无功不受禄,今日特来回礼。”

    他客气,周念蕴更是笑意盈盈,叫采郁把礼收下,季顺去泡了茶,她邀程肃坐一坐。原想着按他这个人的作为怕是不会同意,谁知这人一拱手径直在椅子上坐下。

    惊诧之后迅速回神,他这样子,可不像是坐一坐便走。周念蕴亦来了兴致,且听听他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