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眠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许月亮接起电话,一个字还没，先在那头乐起来。

    林绮眠听到她的笑声，自己心里也舒服,于是话的语调软了又软,快和许月亮有的一拼了。

    “有什么高兴的事？”

    许月亮：“嘿嘿嘿,嘿嘿嘿，林医生你又给我电话啦~~”

    “嗯。”林绮眠道，“扰到你工作了吗？”

    “没有没有，我在休息。”许月亮嘟嘟囔囔，“采访还得一会儿呢，我正在煮面,来个西红柿鸡蛋肉酱拌面，香不香呀~~~”

    林绮眠：“香。”

    许月亮：“林医生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很无聊~~”

    林绮眠：“……无聊。”

    许月亮：“我就嘛,给我电话还看我直播，不过你如果不舒服,这两天还是不要乱跑了,在家养着。”

    听着那边叮叮当当的动作声,林绮眠笑着接受许老师的安排：“好。”

    许月亮：“嘿嘿嘿~”

    林绮眠问道：“你的心心，在哪里？”

    “啊……”许月亮声音一下子有些慌，“我，我开玩笑呢，我不是真要你的礼物……”

    林绮眠：“不是免费的吗？”

    “哦哦哦。”许月亮道,“那你下次看直播的时候可以注意看一下，右下角有个礼物键,点进去横栏最后就有心心。是根据看直播的时间来发放的,看得越久,发得越多。但保质期只有七天,到期后会自动清除。”

    林绮眠：“好。”

    许月亮一声清脆的关火声：“林医生可以看看别的频道，橙子有个科普分类，首页往下拉就可以看到，没有别的分类火，但里面内容丰富，自然科学社会人文，你应该会比较喜欢。”

    林绮眠笑了：“我不，我就喜欢看主播跳舞。”

    许月亮：“……”

    许月亮慌慌张张的：“那我待会推你几个舞跳得很好的主播，都是非常专业的。”

    林绮眠有些不明白，怎么不管是砸钱的金主，还是现实里的朋友，许月亮都喜欢把她往外推。

    好像一个人的关注点完全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就会不安。在众多的喜欢里分她一点，她就会满足。

    介绍了几分钟别的主播，许月亮的面也做好了。

    她拍照发到了林绮眠的微信上，面条爽滑，浇头鲜亮，看着很好吃。

    林绮眠站起身：“我也搞碗面吃吃。”

    许月亮赶紧道：“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

    “嗯。”林绮眠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等一下。”

    许月亮嘴巴里塞着食物，含含糊糊的：“嗯？”

    林绮眠：“我很喜欢看你的直播。”

    林绮眠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强调：“你的直播。”

    许月亮愣住，林绮眠道：“快吃饭，晚上直播加油~”

    手机挂断了，许月亮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面，嚼得铿锵有力，觉得胃和心都被暖暖地填满了。

    吃完饭，和网站记者接通视频做采访，记者问了一个寻常的问题：“这么多人喜欢你，你是什么感觉？”

    很好回答的送分题，但许月亮想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抬眼看向镜头，认真道：“其实第一反应是惶恐，我不觉得自己值得被这么多人喜欢，很怕自己达不到大家的期望。

    “比起让大家失望，我宁愿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

    “但……”她笑了笑，让自己的情绪昂扬起来，调皮地偏了下脑袋，“既然大家来都来了，我会努力的！会加油的！”

    “希望大家能喜欢我多一秒，多一分钟，多一天！”

    晚上的直播按时进行，因为休息的时间充足，许月亮换了身妆造，尽量带给大家新的体验。

    早上那群吵吵闹闹进来的妈妈粉女友粉还在，一开播就全都涌了进来，满嘴亲密的称呼，看她换了妆造，便一通啊啊啊的猛夸。

    当真是从头夸到脚，夸得许月亮都不好意思起来。

    她站起身，既然大家喜欢，便转了两个圈给大家欣赏。

    “靠！”黄艺猛拍了一下大腿，喊道，“许月亮也太可爱了吧！！这谁遭得住啊！！！”

    林绮眠扫了眼被她震起来的一颗花生：“这就遭不住了？直播才开始两分钟。”

    “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黄艺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就她是那种……非常可爱，特别可爱，神奇的可爱……

    “你觉得她是装可爱吧，她猛地性情流露，是那种怎么都装不出来的可爱。

    “你觉得她是天然的可爱吧，她又会突然给你眨个眼，扭个身子，让你觉得，啊啊啊她好会啊，她是故意的吧，她就是想让我爱上她吧！

    “然后……你就爱上她了。”

    黄艺把手里的烤串签子扔进了垃圾桶，摇了摇脑袋：“真的是，极品啊。”

    林绮眠的视线回归前方，许月亮的直播被她投影到了大荧幕上，一举一动，分毫毕现。

    “你觉得她对我是故意的吗？”林绮眠问。

    “啊这……”黄艺想了想，“据我回忆吧，月亮跟咱们相处的时候，还是很自然的。没有那种刻意的……”

    林绮眠捏了捏手里的可乐，饮料罐变了形。

    黄艺赶紧拉了回来：“但我也就见了她一次，还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四个人呢。不一样不一样，还是要看你们独处的时候什么样，你这也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嘛。”

    她来就是为了这事。

    许月亮在林绮眠家照顾了她整整两天，黄艺感兴趣的很。

    但林绮眠在手机上不，她只能提了吃的喝的，来找林绮眠。

    这不刚进门，直播就开始了嘛。

    “我告诉你……一些。”林绮眠放下了饮料，双手手指交握在一起，“她伺候我吃饭，菜都夹到我勺子里。”

    黄艺：“哇哦~”

    林绮眠：“她怕我发烧，用脑袋量我脑袋的温度。”

    黄艺：“卧槽。”

    林绮眠：“我妹突然跑过来，她配合我表演，叫我林眠眠……”

    黄艺：“我为什么要当一只上赶着被踹的狗？”

    林绮眠笑笑，两人就这样，边看着许月亮的直播，边聊着许月亮的事。

    直播间的许月亮被千万人喜爱，林绮眠的这点事，听起来便像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一般。

    林绮眠讲得清淡，黄艺却听得刺激。

    嘴里卧槽都快喊烂了，手也快把大腿拍烂了。

    她这么激动，兴奋的时候甚至要从沙发跳到客厅中央，指着大屏幕上许月亮蹦好几下，嘴里巴拉巴拉，怎么分析都是两人情投意合。

    林绮眠挺喜欢看她这样，平日里觉得她吵，这会只觉得热闹。

    于是聊得就细了，就多了，直聊到时钟指向十一点，许月亮要下播了。

    “哦，对了。”林绮眠拿过了手机，“月亮要心心。”

    黄艺：“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心，林绮眠你卖什么萌？？？”

    “心心。”林绮眠点着右下角的礼物键，长按集体发送，“这东西就叫这名。”

    黄艺看向屏幕：“礼物啊……”

    黄艺：“这是多钱的啊？”

    黄艺：“今晚我们是不是得再进趟警局啊？”

    林绮眠把她账号里所有的心都发送了出去：“免费的。”

    黄艺：“免费的？？？？”

    林绮眠：“嗯，我这是号。月亮认得我这个号。”

    黄艺：“不认识人的时候，给人砸得反诈APP都报警了，警察都上门了。认识人了，只给人送免费的这玩意儿？？？？”

    林绮眠眉头一挑，道：“她喜欢。”

    黄艺：“呵，谁喜欢别人送免费的玩意啊，真是的，也就你……”

    话没完，就听到屏幕里的许月亮对着镜头道：“谢谢木木送我的39个心心，39个呢，谢谢木木~~~”

    黄艺：“……”

    许月亮站起了身，退后两步，双手画圈，比了一个大大的心，然后朝屏幕吹了过来：“你的心多，我的心大，我们扯平啦！”

    黄艺：“……”

    黄艺不能理解了：“不是，这么大一主播，平时不会感谢免费礼物吧？额一点的都没法感谢吧？投的人那么多，她光念名字都念不过来吧？？还给你这样，这样，比心，她这一个一个比过去，胳膊得比废了吧？？？？”

    弹幕同她一样无法理解：

    【？？？？】

    【？？？？？？？】

    【投免费的那个心，主播会感谢？？？？】

    【我不服了，我充的饭卡都白充了？？？？】

    【这是月亮今天第一次比心吧，比给心心了？？？】

    【前面那条你得倒也没错，我们送心，主播还心，女儿真是妙啊！】

    【我建议这会疯狂戳心的冷静一下，你们也不看看心是谁送的】

    【木木？是不是早上那个木木？】

    【所以就是某些账号有优待咯】

    【木木是谁？老婆你给我清楚！！！】

    ……

    黄艺一脸扭曲地看向林绮眠，林绮眠嘴角噙着笑，洋洋自得的模样。

    黄艺：“……你还笑，你把人害成这个样子。”

    许月亮回到了电脑前，看见了弹幕，摆摆手回应道：“不是不是，不是免费的礼物我就不感谢的！”

    “大家投的每一份礼物我都特别特别感激~~”

    “只是有时候太多了，我念不过来~~”

    “喜欢啊！免费的心心我喜欢的！心心要靠看直播的时间才能获得呢！大家愿意花费时间给我送心心，我很喜欢的！”

    “没有啦，有些朋友来得多，我就比较眼熟，容易看见~~”

    “好的好的，都眼熟大家，眼熟大家！”

    许月亮抬起两根手指支到了眼皮上，凑近了电脑，开始念大家的ID：“一尾鱼，柠檬三，脆皮五花肉，4斤，大雨转雪再转晴，今天也要加油呀，月亮妈，OXY，我为月亮失眠……”

    “哎呀，你们凑一块好香呀~~”

    “带我名字的我就当你们真的喜欢我好了！”

    “专门为我改的，嘿嘿嘿，占月亮便宜~~~”

    黄艺：“……”

    黄艺：“她真聪明，她真会哄人。”

    黄艺四下里摸手机：“我现在去给她砸心心还来得及吗？”

    林绮眠抬手，把她刚摸到手里的手机掉了。

    许月亮下了播，黄艺凄惨哀嚎。

    林绮眠的手机亮起来，她拿过划开屏幕，笑起来。

    黄艺闻到味儿，凑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月亮是不是月亮……”

    林绮眠躲过黄艺，自己先看了，再给她转述：“是，感谢我看她直播，感谢我送她心。”

    黄艺：“靠，几个免费的东西，下了直播还要再给你谢两遍。”

    林绮眠笑得很是开心。

    黄艺趿着拖鞋往里走：“林绮眠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睡你家侧卧，明天起来再一块看月亮，反正假期没两天了，这么过还挺有意思……”

    被林绮眠捞了回来：“不能睡。”

    黄艺瞪着眼睛：“你有没有良心！！！十一点了！！！我这会回去多危险！！！你家这么大，我睡一下怎么了？？许月亮在的时候你也不让睡吗？？？？”

    林绮眠起身：“不能睡侧卧。”

    黄艺：“靠！！！我睡沙发！睡沙发成了吗！！！”

    林绮眠：“不能委屈你。”

    黄艺：“你还知道委屈我啊，我……”

    林绮眠：“我送你回家。”

    黄艺：“……”

    林绮眠：“明天再接你过来，一块看直播。”

    黄艺：“嘿嘿嘿，嘿嘿嘿，算你有点良心。”

    林绮眠拿了车钥匙，送人回家。

    第二天，又在黄艺的催促下，早早地就把人接了过来。

    两人还和昨天一样，准备边吃边喝边看直播边聊天。

    只是这次黄艺做了不少功课，不仅研究许月亮出圈以后的粉丝结构，还摸清了不少橙子直播的规则。

    “我昨晚看了会游戏区，”她点开自己崭新的橙子账号，“今早又看了会人做美甲，就是为了攒点心心，嘿，今天投给咱们的月亮~~”

    林绮眠：“……”

    林绮眠：“才5个。”

    黄艺：“五个怎么了，五个都是我的心意，我们月亮是不会嫌弃我的心心少的，她不是那种肤浅的主播……”

    林绮眠：“……”

    林绮眠：“回你家看去吧。”

    黄艺指着她：“哈哈哈哈哈吃醋了哈哈哈，居然吃我的醋，我可太喜欢看到你这么生动的表情了……”

    林绮眠不想理她。

    直播准时开始，今天的许月亮穿着件缀满糖果的公主裙，繁多的装饰几乎将她的身体埋了起来，但即使在这么多可爱物件的对比下，许月亮依然闪亮得很突出。

    她的笑容，她甜甜的嗓音，她大眼睛里透着的单纯和无辜，大概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黄艺一阵大喊，“月亮月亮月亮！！！妈妈的乖宝乖女儿！！！天上的星星都没你可爱！！！！”

    林绮眠：“……”

    黄艺疯狂按手机：“妈妈这就送你心心，我宝爱的心心，某个人昨晚已经花完了今天没有的心心……”

    然而当她发出去的那一瞬，屏幕左下方她带着ID的礼物播报就消失了。

    消失了……

    几乎连半秒钟都没停留得住，消失在了疯狂的……心心海中。

    好多，好多，好多的人，都在给许月亮投掷心心。

    那些明明飞天舞才入坑，昨天才来到橙子的号，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心心，爆炸般地往出投递。

    黄艺盯着左下角的播报条，咽了好几次口水，眼睁睁地看着有个人足足投了4328个心心。

    黄艺：“……”

    黄艺转头看林绮眠，林绮眠显然也没料到昨天自己的一点举动，会酿成今日这般盛况，她皱着眉头看着屏幕，神色复杂。

    黄艺开心了，她哈哈哈地笑着，拍着大腿道：“林绮眠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已经累了哈哈哈哈，抢啊，投啊，鄙视我啊，哈哈哈哈哈，你有4328个心心吗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