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忠实的看门犬
许迟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情药催化下的感觉还在身体中留有余韵,指尖都微微发颤。
下一秒,昨晚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回到脑海之中,许迟脸色顿时黑了,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吻痕与指痕。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
那个混蛋居然趁人之危!
昨晚的记忆对他来很模糊,也许是催情剂软化了意志和身体,他好像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感到特别的疼痛,而且现在身上除了疲乏和酸软之外,没有受伤。
床头整齐摆放着一套干净整洁的男式服装,许迟恼火的爬起来,忍着腰间的不适,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
然后将黑色尼龙武装带系在腰间,匕首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许迟才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显然不是他的公寓,而是一间一百平米左右、装修风格复古的卧室。
正中央是许迟刚才躺过的大床,英式风格,金色的纱幔从头顶垂落,虚虚的遮掩了床头部分,隔绝了一部分的日光。
卧室地板上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四面的墙壁上印着复杂精致的花纹,窗户也是深色金属的古典圆窗,许迟站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外面是熟悉的常安镇景色,高度……大约是六层。
许迟心里捉摸不定,他不记得常安镇里有这样一栋复古风的建筑啊,这是什么地方?
他推开厚重的大门,外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许迟顺着右侧的墙壁向前走去,厚实的地毯将脚步声全部吸收了,走廊寂静无声。
下了一层楼梯之后,许迟来到了一条画廊,远远的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那里。
许迟一惊,立刻闪身躲到了一个展示立柜之后,偷眼量着他。
男人穿着十分绅士的黑色燕尾服,微微仰头注视着墙壁上的油画,侧脸年轻而斯文,又很清冷,给人一种不入世和生人勿近的感觉。
许迟迷惑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火冒三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一把将男人按在墙上,利索的拔出匕首,几乎是擦着对方的脖子插进了墙壁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许迟恶狠狠的盯着他,“我怎么看着你那么眼熟,那天袭击爱德华的就是你这个混蛋吧?!”
嶙崖面无表情,好像抵着自己脖子的不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是个完全没有杀伤力的玩具一般。
他声音平平的道:“您是需要我的道歉吗?”
许迟明显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一时愣了愣,尔后他握着匕首的右手稍微用力,咬牙冷笑:“道歉有什么用?依我看,应该把爱德华受的伤三倍返还到你身上。”
蓝色的刀刃慢慢陷入嶙崖脖项处的皮肤,一丝鲜血渗了出来,嶙崖稍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这是主人送给你的刀。”
嶙崖若有所思,向他点点头,“恕我得罪了。”
然后便伸手握住了许迟的手腕,以一个不会伤到他,但又绝对挣脱不开的力度,缓慢而坚定的拉开他的右手。
许迟震惊的睁大眼睛,他没想到男人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上次交手,他还以为嶙崖是速度型的对手。
许迟毫不犹豫的松开右手,匕首坠落,然后左手一把捞住刀柄,腕骨一动,反手向对方的胸口捅了过去。
嶙崖不想还击,被迫闪身避开,同时也放开了他。许迟迅速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然后在心里重新评估对方的战斗力。
嶙崖手心向外微微举起,表示自己没有要和他架的意思。
他解释道:“我的身体是完完全全属于主人的,如果他允许您对我复仇,不管是三倍的伤还是五倍的伤,我都不会还手,但现在还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所以我不能放任您伤害我。”
“……”
许迟茫然不解的看着他,试图从那张冰山脸上找出点儿开玩笑的意思来,然而对方的表情认真又正经。许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价值观,一时竟然丧失了斗志。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把匕首插回腰间,莫名其妙的道:“你真的知道你在什么吗?什么叫完完全全属于他,就算是雇佣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呃,这么瘆人吧?”
嶙崖摇了摇头,诚实作答,“我们不是雇佣关系,是主仆。”
许迟脑子里飞速掠过好多黄色电影,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他也逼你上床了?!”
嶙崖:“……”
“…并没有,和您不同,我与主人并非恋人。”
许迟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我也不是啊!!
嶙崖继续道:“我曾经也是人类,是一个渐冻症患者。”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非常平静,仿佛在叙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大概是从十六岁开始,我的生活就仅限于医院,不能出门,也没有朋友,我的生命本应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的,然而在二十七岁,我即将死亡的时候,主人出现了,带来了救赎,并且非常仁慈的允许我成为了他的侍从。”
“侍从?”许迟疑惑的歪了歪头,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嶙崖想了想,确定’侍从’的定义是可以解释给许迟听的。
他解释道:“成为侍从,意味着与主人签订契约,会拥有不老不死的身体以及超越人类的力量,同时也要忠于主人,为主人办事,永远不可违逆和背叛。”
他摸了摸脖项上的黑色纹身,“这个就是侍从的标志。”
许迟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牢牢锁死的主仆关系,他做佣兵,拿钱办事,忠诚度当然是与信用挂钩的,但也没到可以为雇主付出生命的地步,他没法理解嶙崖的思想。
“要是…”许迟试探的问,“要是背叛他,会怎么样?”
嶙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我永远不会背叛主人,侍从中也不会出现叛徒。”
许迟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思考起来。
由此看来,君夜的手下,或者仆人,并不是因为恐惧或者利益绑定在一起的,而是因为恩情与敬仰,或者恶魔本身的人格魅力?
这样就难办了,若是恐惧,就可以煽动叛乱,若是利益,就可以引诱反间,但是如果他的手下全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那基本上不可能策反。
“好吧。”许迟长长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嶙崖,非常嚣张的威胁:“虽然你的身世听起来很凄惨,但是下次见面我还是会揍你,因为你动了爱德华。”
嶙崖点点头,表示理解。
许迟扭头继续往前走,忽然敏锐的听到了一点儿脚步声,然后看到拐角处的地毯上出现了被日光映得很长的影子,正在慢慢接近。
许迟神色一滞,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散了。他转回身抓住嶙崖,急切道:“这里有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想出去只能往前走。”嶙崖扭头看向旁边,微微欠身行礼,“主人。”
许迟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僵住了,他把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后撤一步,万分警惕的盯着来人。
君夜温柔道:“你醒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许迟恼火的瞪着他,“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我没输吧?为什么还要……”
“我是在帮你啊。”君夜十分无辜的解释,“因为情药的缘故,你很难受,我不忍心放下你不管。”
“你!”许迟被对方的厚脸皮给惊住了,不由得恼羞成怒,“那狗艹的情药还不是你搞的!”
君夜叹了口气,无奈的安慰他,“所以我昨晚对你非常温柔,既没有把你弄伤,也没有刻意的折磨你,你应该也感到舒服了。”
末了,像是在故意刺激许迟一般,君夜还装模作样的垂下眼帘,低声道:“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可真是让人伤心啊。”
许迟差点儿就要火山爆发了,右手蠢蠢欲动,特别想扑过去和君夜同归于尽。
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对君夜存有恐惧心的,更何况现在二对一,情势对他非常不利,许迟难得一次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推开君夜,大步向前走去。
君夜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冷淡了一些,“你想为爱德华报仇吗?”
许迟脚步一顿,“你这时候又这个是什么意思?”
君夜眼神晦暗不明,并且存有强烈而压抑的嫉妒心,甚至带了一点儿试探的情绪在里面,“我想知道你能为爱德华付出多少。”
许迟转过身,唇边带着冷笑,然后他斩钉截铁的出两个字,“全部。”
这个答案其实在君夜的意料之中,但是许迟亲口出来的时候,还是令人难以忍受。
但君夜很少表现出他的内心情绪,他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袖口,平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吧,我允许你和嶙崖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放爱德华离开。”
许迟眼睛微微睁大了,像是很不相信他似的,“真的?”
“我不骗你,另外,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为别的男人付出那么多。”君夜语调冷淡,转身向前走去,“地下室有擂台,你们可以去那里。”
许迟莫名其妙的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君夜好像生气了。不过眼前这个机会很难得,许迟才没有工夫去探究君夜的情绪,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嶙崖,在心里迅速估判赢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