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报复
许迟以网络卡顿为理由欺骗了他可敬可畏可歌可泣的电脑盲亲boss,然后随手合上电脑,拿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一饮而尽。
牛奶入口醇厚香甜,可能加了少量的糖。
许迟偶尔也觉得奇怪,他从前只喜欢罐装啤酒,无酒精饮料里也只喜欢口感刺激的碳酸汽水等等,对果蔬汁及奶类基本视而不见,甚至丧心病狂的认为一个大男人捧着粉嫩嫩的奶茶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儿。
但现在他似乎逐渐适应这种口感温和的饮品了,而且还偏爱草莓味。
许迟胆战心惊:难道我逐渐娘化了?!
不能吧,看来今晚有必要找几个哥们出去一醉方休,借此来巩固我的猛男本质。
不过现在就算了,许迟一大清早就收到了来自boss的精神伤害,现在只想躺床上睡个回笼觉。
因为只是视频的缘故,许迟上身穿着整整齐齐的衬衫加外套,下面却穿着格子睡裤。他懒得再换衣服,直接把外套脱了往椅子上一扔,钻回被窝里睡觉。
君夜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他穿着高领米色底衫,搭配长款薄风衣,这是一种非常温雅的装扮方式,在冬天里这样穿稍显单薄,但并不违和,更何况君夜长相非常好看,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很妥帖。
他坐在床边抚摸着许迟的头发,俯身亲了亲对方的侧脸,轻声道:“我要出门一趟,中午会回来陪你吃午饭。”
许迟闭着眼睛,不太耐烦,“随便你。”
君夜一顿,忍不住笑了笑,“不问我去哪儿吗?”
许迟翻了个身,背对君夜,声嘟囔道:“那关我什么事?你出去嫖也跟我没关系。”
“……好吧,好好休息。”君夜起身把窗帘拉上了,让卧室陷入一片安静昏暗的气氛中,做完这一切,他才出门了。
只要有准确的坐标,君夜可以瞬间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但大多数他更喜欢慢慢走过去,看看路上的风景和行人,尤其是准备去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时,走路过去更有仪式感。
君夜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当然,他也愿意在杀一个人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重视和美感。
比如现在。
常安镇的孤儿院和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二十年前的平房已经全部推倒重建,变成了五六层的楼房,只有孩子们的宿舍还是之前那栋楼,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岁月的痕迹全都从裂缝与脱落的墙皮中凸显了出来。
君夜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孤儿院的大门,按理他的容貌是很显眼的,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仿佛都注意不到他似的,各自行走做自己的事,就连门口保安亭里,坐在藤椅上的门卫大爷都只顾着看报纸,没有任何要拦他的意思。
孤儿院办公楼的大厅里竖着一个告示牌,上面标明了楼内各个房间的名称和用途,还有领养流程和须知。
旁边是一张工作人员的名单表,君夜看到二十年前的那个青年,现在已经做到副院长的职位了。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细边眼镜。虽然相貌明显见老,法令纹和眼角细纹都出现了,但隐约还能看出点儿梦里青年的样子来,而且那种气质从来没变过,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种衣冠禽兽的斯文。
君夜没看他的名字,毕竟谁也懒得去记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的名字。他只是看了眼副院长办公室的位置,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与之前相同,前台负责接待的志愿者也对他视而不见,如果这时候能到监控室里的话,就会发现连监控视频中都没有他的人影。
君夜推开门,里面的男人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右手移动着鼠标,用电脑处理文件。
见他进来,男人愣了一下,“你有什么事?三十岁以下不能领养孩子啊。”
他上下量了君夜几眼,又补充道:“外国人要领养的话,手续很麻烦。”
君夜微笑道:“我并不准备领养什么孩,今天来只是想找一个人。”
男人微微皱眉,显然从君夜身上感到了恶意,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平静的问:“找什么人?”
“一个叫许迟的孩子。”君夜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的着,“你还记得他吗?”
男人脸色顿时一沉,变得极为难看,眼睛在一刹那出现了恼怒与心虚交杂的情绪。他霍地站起身,风度尽失,神色扭曲,甚至是很不礼貌的指着门口,“出去,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君夜淡道:“你很清楚我在什么。”
男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可能是警察,来调查十几年前的青少年失踪案。当初许迟偷偷离开孤儿院,院长确实也报警了,但最后以他离家出走定案,警察在本省也找过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头绪,那时候监控也不发达,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男人以为这件事就盖棺定论,连带那些不得、见不得人的隐秘事情,也一并埋入地下,等到百年之后他带到棺材里,再也不会被发现。
但是现在为什么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非同一般的外国男人,还从容不迫的将许迟这个名字从地底挖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包括你曾经对许迟做的那些事。”君夜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危险,整个人极有压迫感的向男人走了一步。
“这让我感到非常生气,而你也必须为自己的过错付出血的代价。”
“我今天来,就是替他讨回一点儿的利息。”
男人徒劳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人,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所攥住一般,喉管被大力挤压,根本无法呼吸。
肺部得不到氧气,开始剧烈的抽搐,他感觉到窒息般的痛苦,脸色涨得红里发紫,眼睛睁大,眼珠几乎凸出来。
“呃…唔……”
男人跪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神经质地用指甲抓挠脖子,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印子,力度之大好像要生生把喉咙撕开,以获取一点儿氧气。
这样的痛苦足足保持了五分钟,才逐渐减弱。
男人终于能够呼吸,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趴在地上不断的咳嗽起来,惊恐的眼神不住的往君夜那边瞟。
“咳…咳!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要钱,还是……咳!”
君夜并不理会他的问题,他不紧不慢的坐到会客沙发上,优雅的整理了一下风衣下摆,然后才回答男人的话,“我是许迟的爱人,至于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得很清楚了。”
男人脸上全是冷汗,眼镜都歪了,他急促的道:“许迟吗?他曾经是我的学生,我一直对他很好,后来他失踪了,我也很难过!”
君夜微微叹了口气,“我现在想想,难道许迟有时会谎的习惯是跟你学的吗?你这句谎言实在是有些拙劣啊。”
他抬了抬手,男人身上忽然燃起了火,滚烫的火焰烧得他凄惨大叫,声嘶力竭,但外面似乎没人能听见,也没人进来救他。
他惨叫着,满地滚想要把火灭掉,但是这火焰十分奇怪,不但无法压灭,还只烧他的皮肉,周围的木地板完全没有任何被引燃的迹象。
四肢的皮肉被烧焦、发黑,甚至出现了碳化的现象,因为受热开始蜷缩,如同焦尸一般。
但是男人还没有死,他瞪大眼睛——眼皮已经被烧没了,眼睛可能也看不见了,鼻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剩下一口气。
君夜大概是有些厌倦这样的施虐游戏,垂下眼帘,火焰无声的熄灭了。
他淡然的看着地上这团人不人鬼不鬼的肉体,眼神从上而下,高傲而不屑,就像神明俯视一只将死的蝼蚁。
“就这种货色…”
剩下的话君夜没,因为那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感叹,之后他站了起来,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在他关门的那一刻,地板上的躯体忽然如同充气的气球一般迅速膨胀,紧接着砰地一声,肉体爆炸,鲜红的血肉糊满了墙壁和玻璃,也将墙上那块’关爱儿童’的牌匾糟践的一塌糊涂。
君夜头也不回的离开孤儿院,面无波澜,仿佛他只是来找熟人寒暄几句似的,看不出任何残忍的痕迹。
回到公寓,许迟和嶙崖正挤在开放式厨房里做饭,许迟一边用菜刀熟练的拍着黄瓜,一边对嶙崖道:“昨天你煮的那个鱼汤挺好喝的,今晚再煮一次呗?”
嶙崖迟疑了片刻,有些许心虚的扭开头,“啊,好的…”
君夜脱下风衣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走到厨房门口向他了声招呼,“宝贝,我回来了。”
许迟扭过身想回应,但他忽然仰起头,闻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尔后微微皱起了眉。
空气中有他再熟悉不过的血的气味,而且是君夜带回来的。
他犹豫的握紧了刀把,似乎在纠结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扭回身继续切菜,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再问其它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