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礼物
君夜又一次的欺骗了他。
他他不认识苏果,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听过,但其实苏果就是他让人调走的,至于背后的原因,就算许迟情感再迟钝,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苏果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没有道别,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恐怕也是被特意叮嘱…或者威胁过了。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他而起,许迟不可能不愧疚。
他忍不住去想她被调去的那个地方怎么样,能不能适应新环境,同事会不会因为她是新来的就欺负她。
许迟走进衣帽间,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
这个盒子里放的就是那套西装,虽然西装外套和西裤都是宴会上穿的,款式很精美也很正式,但里面那件衬衫却是日常款的。
许迟盯着衣襟上的雏菊花看了一会儿,最终可能是因为怀念吧,或者不忍心辜负了苏果的心意,便把衬衫拿了出来,配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不得不,衬衫上的雏菊刺绣真是整套搭配的点睛之笔,白衬衫牛仔裤再加上雏菊,瞬间那种青春校园的感觉就出来了。
许迟穿好衣服,对着落地镜照了照,觉得还可以,转身准备出门。
他刚推开卧室的房门,就看见君夜从走廊转角走过来,旁边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漂亮女人。
女秘书穿着修身的ol裙装,黑色的丝袜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还健步如飞,以一个稳妥的速度跟在君夜身后,口齿清晰的着:“这次活动的行程已经确定好了,后天上午十点钟出发,初步估计五天之内可以完成所有计划…”
君夜面无表情的听着,仅仅是点了点头,没有话。
他一扭头看见正好出门的许迟,那张冷淡的脸上才如同春风拂过一般,出现了几分笑意。
他抬起手示意女秘书先停下,然后快步走到许迟身边,笑道:“宝贝,要出门吗?”
许迟心里窝着火,不太想理他。
他对君夜仅仅因为吃醋就把苏果调走的行为非常不满,更让他生气的是,调走苏果之后还若无其事的骗他,把他当傻子耍。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克里斯,许迟早就冲上去质问他了,可现在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忍气吞声。
他敷衍的道:“我去花园里散散步,晚餐前会回来的。”
“好的,我会等你一起吃晚餐。”君夜刚想放他走,视野里忽然闪过一抹微的亮黄,他的目光落在那朵金色花蕊白色花瓣的雏菊上,微微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这种不悦就如同雨滴落入深潭,瞬间消失不见,君夜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拉住了许迟的胳膊,温柔的笑道:“今天太阳很烈,穿衬衫会热的,去换了吧,乖。”
他的语调柔和又自然,任谁都听不出任何的恶意,但许迟却从中揣测到了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强硬——不就是因为这件衬衫是苏果洗过缝补过的,他就不喜欢吗。
许迟愈发的烦躁,恨不得跟君夜撕破脸大吵一架,但是他却不能,只能一把甩开君夜的手,眉头紧皱,“你现在连我每天穿什么都要管吗?我不是你养的一条狗,连项圈的颜色都要你来挑!”
君夜微微一愣,他上前一步,扳过许迟的脸,用拇指轻轻揉摸他的侧脸,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没有这样想,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许迟扭头移开视线,也避开了对方的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然而最后只是恼怒的咬了咬嘴唇,仓促的走了。
君夜盯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才招手叫女秘书过来,“调去十七区的那个苏果,最近有联系过他吗?”
女秘书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她并没有许迟先生的联系方式,许迟先生也不知道苏果的号码,两人处于失联的状态。”
君夜沉默了片刻,目光仍然放远,落在走廊的尽头,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淡然道:“继续外出的事吧。”
……
晚餐时许迟如约而归,君夜顺便在餐桌上跟他了这件事,“我后天要出去一趟,去一个地方视察,所以得在外面呆几天。”
许迟头也不抬的吃着饭,闷闷的嗯了一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低落的状态。
君夜微微眯起眼,望向他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似乎对许迟的敷衍感到不快。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件衬衫的时候,视线中明显出现了危险的因素。
许迟似乎注意到了这针扎般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他。
就在那一瞬间,君夜垂下眼帘,露出一如既往温柔的表情,轻声道:“我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不过这次是去办公,你可能会觉得无聊,所以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之后我带你去度假。”
他就像给孩子作出承诺的大人一样,巧妙的使用语言中的糖果和玩具,想要诱使对方露出笑容。
许迟果然产生了一点儿兴趣,勉为其难的接了他的话,“度假?去哪儿?”
“这个季节去雪山正好。”君夜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笑望着他,“那边的度假村很凉快,即使是夏天也有天然滑雪场,你喜欢滑雪吗?”
“还行……”
其实许迟不会滑雪,但是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坐过雪橇车,哈士奇拉的,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可能是提到了外出度假这个令许迟喜欢的事情,餐桌上的气氛难得一见的舒缓起来,许迟一边吃饭一边和君夜聊关于度假的计划,最后还显得很有兴致的追问了他回来的日期。
君夜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我周一走,不出意外的话,周六就能回来。”
许迟破天荒的用一种近似撒娇的语气道:“你早点办完事回来吧,我想出去玩。”
君夜微笑:“好,我答应你。”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天后,君夜以及他的几个下属便离开了庄园,许迟看着空旷的卧室,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独自入睡的第一个晚上,他总是刚睡着没一会儿就忽然惊醒,翻了几个身也只能摸到柔软的床铺和被子。
许迟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
他不明白为什么离了君夜就睡不着了,就算是君夜在的时候,他们也是各睡各的,根本挨不到一起。床足够大,而且许迟每次睡觉都缩在床边,旁边有没有人对他来根本不重要。
许迟并不知道每次他睡着之后,君夜都会悄悄过来把他抱进怀里,而早上的时候君夜又比他起得早,所以许迟完全不晓得他每晚都是在君夜怀里睡觉的。他身体的本能已经记住了这个被人拥抱着的感觉,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
最后许迟起来看了几集亢长琐碎的婆媳电视剧,终于在婆婆和媳妇念经般催眠的吵架声中,把自己哄睡着了。
君夜走的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三,这天中午,许迟吃完午餐回卧室午睡——他以前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这么健康又温吞的生活方式不适合他,但现在为了消磨过剩的时间,许迟自主增加了每天中午一个时的睡眠。
他按下床头的按钮,电动窗帘自动合上了,屋里顿时昏暗起来,许迟拍了拍枕头,戴上遮光眼罩,刚想舒舒服服的躺下,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昨晚他睡得不好,被扰了补眠的许迟非常烦躁,一把扯掉眼罩,骂骂咧咧的下床去开门。
门外却没有人,许迟向走廊两边张望了一番,连个鬼影都没有。
许迟低声骂了一句,刚想关门,忽然注意到脚边放着一个宝石蓝的礼盒,不大不,上面用黑色的丝带绑着一个漂亮的花结,非常符合君夜一贯浪漫主义的作风。
——人都走了还要送礼物,这是搞什么罗曼蒂克啊。
许迟了个哈欠,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弯腰把礼盒捞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三下五除二的拆开黑丝带,刚把盖子掀开了一条缝,忽然就顿住了,眼神一变,后背绷直,迅速的进入了警惕的状态。
好大的血腥味。
这些味道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丝丝缕缕的从盒子缝隙中渗透了出来,萦绕在空气中。
许迟眉头紧蹙,像拆炸弹一样,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
里面不是什么炸弹,而是一件黑白两色的衣服。黑色的布料上尚且看不出什么,只能隐约看出像是被液体浸湿了的深色,而白色的布料上,触目惊心的,全都是鲜血。
许迟猛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
本来放在膝盖上的盒子被甩了下去,啪的一声翻滚了两圈,里面的衣服掉了出来,半摊开在地板上。
这是一件女仆装。
许迟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无法动弹,他努力了很久,才克服了这种僵硬,半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把女仆装摊平在地板上。
衣服上的血迹集中在左胸,也就是心脏的位置,呈溅射状向四边散开,而心口位置的布料确实有一个被捅穿的口子,也就是,衣服的主人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捅穿了心口。
许迟用手捻了捻衣服上的血迹,这并不是平时恶作剧用的人造血浆,而是真正的鲜血。这么大的出血量,普通人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许迟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难以克制的变得急促起来,他竭力压制住手臂的颤抖,拿起女仆装的白色衣袖,翻开来看。
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许迟还是差点儿崩溃。
衣袖上绣着一个瓶盖大的熊,圆溜溜的黑眼睛,浅棕色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