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是啊，冥王哥哥原本就是如此脆弱，承受不了太多的悲伤。”

    唐穆清突然发现，自在仙君不问冥王意愿，便自己做主代他受过，与言不问自己意愿，便强行用心头之血为自己续命，真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啊！

    若是涅槃重生之后，还能保留自己的记忆，那该多好啊。

    祭月：“主人，你自己不清楚，月儿却明白的很。”

    唐穆清：“哦？”

    祭月：“主人是天界自在仙君，修的乃是本心之道。槿儿姐姐下界之前，已神形俱灭，无量寿尊慈悲为怀，保住了她的一丝元神，投入佛骨之中，方才投胎转世。

    冥王哥哥却是一身佛骨，带着无限之宏愿转世，度尽忠生，方正菩提，自然修的是无情道。”

    唐穆清：“......”

    唐穆清心中重重一颤，果真是无情道，他记得曾经问过言，被他否定了。

    祭月：“一直隐忍，不愿意挑明的是他，不是您。他就这样在你的面前，千年不变，却与您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明明心里情愿的要命，却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傲娇。”

    唐穆清坦白道：“可是月儿，我就是喜欢言心中之大宏愿，喜欢他禁欲清冷，举手投足温润如玉，心中却又热情似火的样子啊。”

    祭月：“主人，幸好你在这一世回来了，破了冥王哥哥的无情道。”

    唐穆清有些尴尬：“月儿怎知言无情道已破？”

    祭月：“判官大人你们已经成亲啦。”

    还好还好，和游星一样，孩子不懂事。

    唐穆清：“嗯，是吧。”

    唐穆清摸了摸脸颊，强忍着上扬的嘴角，心中甚是满意。

    难道这就是自在仙君跳入轮回的初衷吗？想着自己每次与言玩闹，真真有些引诱的味道，自己真的是如此迫不及待吗？

    唐穆清有些不甘心：“月儿，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重生之后还能保留这一世的记忆么？”

    “主人，您这最后一世，应是直接涅槃重生为您作为神明的原身。您不会再变为魂魄在这里出现，不用再过这奈何桥，也不需要来地府走一遭的。

    月儿这丹药是为了您原先不情愿饮下孟婆汤所制，心痛万分，千年所制，想赠与您做礼物做一个念想，应该并不能改变有关记忆。月儿的并不一定对，毕竟几千年来，谁都没经历过这么一遭。

    月儿这里还有一瓶解药，是解刚才那个丹药的毒的，如果您这几天有什么不适，吃了便好。既然您已认出了月儿，月儿便哪也不去，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唐穆清感动，谁天界没有人间之真情，想到月儿竟也在这里等着他千年。

    “那月儿又是怎么来到这地府的？不是言疯魔了么？”

    祭月：“是无量寿尊，看我之前日夜思念您，便允我在此等候。

    冥王哥哥也有清醒的时候，每当您的每一任转世来到这奈何桥的时候，他都站在您的身后，默默的目送您经过。

    只有那时我和冥王哥哥才能得以见您一面，如若不是您最后一任转世，需要他出手，我们也是万万不能到凡间参与凡人的事情的。

    冥王哥哥看我喜欢，便安排我跟着婆婆学习制作丹药。”

    唐穆清像是自言自语：“即是不能插手人间事，言却用自己的心血供养我的残躯，为何不等我真正重生了之后在与我相好？”

    祭月：“大概冥王哥哥还是顾及着你们同为神明的身份，没有算在您重生回来与您坦白心迹吧。所以才格外珍惜你们现在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吧。”

    ……

    他想要当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吗？真的要如此自苦吗？真的要如此狠心吗？

    天地之大，芸芸众生，永远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总有两个选择，要么逃避，要么勇敢面对。生活天翻地覆，怎能不勇敢面对。

    “月儿，我想自己走走。”

    唐穆清原本并不是太在意，却突然在祭月的口无遮拦下，恍然间明白了言的心思。

    此时的他更加的心事重重，便是要想方设法留住自己这一世的记忆，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言那款款的深情。

    既然无情道已破，又何必遮遮掩掩。

    唐穆清深知自己乃一介凡人，未过而立之年，与言相识也不过一年半载。那千万年的情谊，如若不是带着记忆回到原身，他是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的。他第一次觉得人生竟是这样的短，短的他不知所措，短到他还来不及抓住，就已匆匆流逝。

    他随手扔掉了解药，即使有毒，他也不想解。

    唐穆清回到幽冥殿时，闫子言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清儿，回来了。”

    “言。”唐穆清什么都没，双手环住闫子言，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清儿是受了委屈？”闫子言看唐穆清的样子有些心疼，早知人回来是这副样子，什么也应该跟了去。

    “我碰到了月儿，突然找回了与她之间的记忆。”唐穆清心里还有些许的不确定，便没有多。

    “哦？那丫头应该高兴坏了。”闫子言道。

    “是。”

    他本想质问言，为何如此残忍，算亲手把这段感情扼杀在他涅槃之时，为何不能延续这美好。

    却又新生忌惮，毕竟这只是他和月儿的猜测，言从未亲口承认如此。

    “言，你是算就这样一直穿女装吗？”

    “对啊，清儿不是喜欢吗？”

    “可你毕竟是这一府之主啊，真的不要紧吗？还是换回来吧，清儿没有那么肤浅。”

    “那我答应清儿，只有和清儿在一起之时，才换女装，可好？”

    “好。”

    总感觉是因为自己想穿而找了一个借口。

    唐穆清一直想着心中之事，闻到言身上淡淡的花香，突然一阵浓浓的困意袭卷而来，竟倚在人的怀里睡着了。

    闫子言牵动嘴角，把唐穆清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却离开了寝殿。

    唐穆清虽然睡着了，但意识却跟着闫子言走了，像在梦中又似看到了真实的场景。

    他猛然想到，也许之前和月儿一起看到的记忆碎片，不是自在仙君的，而是月儿的。大概是那丹药，吃过丹药后，他的耳目更加清明，因此看到谁便能进入人的识海，便可分享那人的记忆。

    可是言的为什么不是记忆，而是现在呢？

    也许这丹药到底什么效用，月儿也没弄清楚吧，毕竟世上仅此一颗，也没有人尝试过。

    唐穆清没再多想，自己的意识跟着美人瞬移到了一处房间，房间的门口有红蓝两簇幽火，像是守卫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美人走到幽火跟前，那幽火便自动让开，把美人请了进去。

    言要见谁，竟然这般偷偷摸摸？

    唐穆清随着美人的前进的脚步和目光向屋内的床上看过去，只见那人手脚都被绑在床上，那铁链像是捆仙索，封住了此人身上所有的灵力，但也只是浅浅一锁，并没有让那人困得难受，兴许只是为了灵力。

    跟着美人走进一看，“嘶”，唐穆清倒吸一口冷气。

    床上不是言么？怎么会？？

    只见美人看到床上的言立刻化作一缕白色的光，倏地进入了言的体内。他想继续再探，他的意识却猛地被甩了出来。

    唐穆清噩梦初醒惊坐起，难道美人是心魔，刚才进入的竟是心魔的神识？

    这一次他又没看出来吗，还与心魔亲密无间的相处了数日。

    一幕幕的画面席卷了他的大脑，美人身上的花香，红色手帕，女装，还有一个本座的称呼，都是言原来所没有的习惯，这些事看起来太微不足道，所以他用过去的事情试探过之后，就没有再去怀疑这些。

    他竟没有想到，心魔来自于言，那么言的记忆，心魔是不是也能共享呢？如果不是刚才自己的意识跟着去了，恐怕永远也看不到心魔的真面目。

    心魔为何要回到言身上，那倒是他还不够强大，需要时时汲取能量，所以带自己来到地府，一方面能控制自己，一方面又可以从言身上随时汲取能量？

    可是心魔不是不可以离开言的身体么，难道言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心魔比以前更强大了？

    之前判官来过，还向原来对待言的态度与美人对话，难不成判官被策反了？

    没可能吧，判官不是很依恋言的么，看言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难道判官得不到言，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改成了心魔？

    唐穆清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只能等，等那美人回来后……

    唐穆清一夜未眠，想了无数种方法，未果。最后竟然想到了同归于尽。

    对于他一介凡人来，解决这个问题着实太难了些。

    地府没有太阳，唐穆清还没学会如何计算时间，约么过了几个时辰，他正被困意和难题折磨的晕头转向，美人竟闲庭若步的走了回来，唐穆清甚至能听到裙摆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侧身躺着，背对着美人。

    他没敢动，毕竟同归于尽目前只是想想，不能随便就这么决定，他悄悄地按言教他的方法幻化出那变为白玉簪子的金锡杖，拿在手里。

    美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从后面温柔的抱住了唐穆清。唐穆清又闻到那淡淡的花香，竟抗争无力，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美人早已醒了，正在床边用灼灼的目光看着他。看他醒了欺身上来，便是深情绵长的一吻，唐穆清怕被发现端倪，也不敢拒绝，却仍然心不在焉。

    突然美人的手掠过他的脖颈，那是他被心魔咬过的那一处。

    唐穆清猛然睁眼，把白玉簪刺入了美人的左胸，而后猛的抽了出来，往床的后面倒退了好几步的距离，最后抵在了墙上。

    美人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却在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勉强的微笑，“清儿怎么两次都戳一个地”方。

    “噗。”

    美人话音未落，就重重的吐了一口血，只见他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伸开来，里面有一只红蝶翩翩起舞，“刚才是想要拿这个。”

    完美人艰难的往前撑了一下，想要离唐穆清近一些，这样可以握住他的手，唐穆清赶紧往后躲了一下，差点把自己镶进墙面，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是心魔吗？我不怕你。”

    “没想到我们清儿已经这么聪明了。”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