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戎白听着这些话，不停哈哈大笑。

    戎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甚至不禁为其鼓起掌。

    “果然是母子情深，竺瑾，你为了狠下心让应遇离开，还真是得出口。”

    戎白笑着笑着，又突兀地收敛起神情。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提醒竺瑾：“还有十五分钟。”

    竺瑾望着他：“你一定要如此偏执吗？”

    戎白语气已然阴冷一片：“是，我已经这么不痛快，凭什么要让你们痛快呢？”

    此时应遇也终于从骤痛的心脏及撕裂的记忆画面中缓过神来。

    他沉下声线，开口断他：“你所恨的这些，皆拜联邦总统所赐，你要报复的人，是他，而不是竺瑾。”

    戎白冷笑：“所以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放过他吧？劳烦应指挥官关心，在今日之前，我已经部署好一切。”

    竺瑾强撑着腿上的剧痛，用尽全力把控住几乎快要绷不住的情绪，对站在原地不动的应遇进行劝——

    “应遇，你听我，你不一样。”

    “你已经结了婚，你有微澜，还有南嘉。微澜现在还……她很需要你的陪伴，你不能辜负她。”

    竺瑾这一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过来自己原本的语调变得越发着急颤抖。

    应遇看着她，脸庞并没有呈现任何表现。

    而戎白听到这里，却再次笑了出声。

    “看来你已经很明确的选择了应遇活。”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啊……果然……失败品永远只能被抛下……”

    戎白自嘲着，忽然一只手被竺瑾轻轻扣住。

    许是因为第一次被冷漠的竺瑾主动触碰，戎白手背微微僵住，不可置否地，低了下头。

    然后，他清楚看到，竺瑾颤抖着手，将一个冷蓝色的机械手环用力套进他的手腕当中。

    竺瑾一边给他戴上，一边。

    “二十多年前，我没能留下你。这一次，我可以……我可以保护你的。”

    “你相信我，你跟应遇一样，一定都能安然无恙离开这里。”

    戎白一瞬不瞬盯着那被戴上手腕的机械手环。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不觉间，原来已经来到倒数的几分钟。

    戎白猛地回神过来，眼眶骤然通红，在竺瑾抽回手之际，狠狠掐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并双眼怒红地冲她吼问——

    “竺瑾，我问你，在你心中，这些年……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你还有另一个孩子？”

    戎白狠恶恶晃着她的手，一声比一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孩子过？”

    “你有没有？！”

    “你啊！！”

    竺瑾看着他：“事已至此，这重要吗？”

    戎白死死地盯住她，几近咬牙切齿：“重要……”

    大概是隔了三四秒。

    “戎、白……”竺瑾轻声唤他，并抬起被他抓着不放的手，轻轻抚摸他凌厉的面部轮廓，“这是你给你自己取的名，是吧。”

    竺瑾着，又无奈地扯出微末一点的笑。

    “你当年没出生之前，其实我给你取过名字的。只是……没能等到给你登记的那一天。”

    戎白张了张口，牙齿都在颤：“叫、什么？”

    “律，自律的律。”

    戎白呢喃着这个字。

    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正呢喃着这个字怔怔地掉泪。

    呢喃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掉泪。

    竺瑾很清楚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抽回了手，转头望向应遇：“时间不多了，你快离开。”

    应遇很平静注视着他们，：“我自己有能力离开。”

    又抬起光表看了一眼时间，对竺瑾。

    “还有三分钟，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那艘单人飞艇就停在外面，你现在乘上它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竺瑾摇头：“不行，你的晶体碎片还没完全修复如初，你不能冒这个险。”

    “微澜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不能让她功亏一篑，你不能对不起她。”

    “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失望。”应遇并没有和竺瑾再废话下去，因此不得不转移方向。

    对戎白命令：“你把她送上飞艇。”

    下一秒，竺瑾却启动轮椅某个按钮，狠心拒绝了这两个人的靠近。

    而就在时间仅仅剩下一分半钟的时候，外面的天际忽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

    应遇第一时间走出去，却只隐约看到天边的残骸坠落而下。

    几乎是在下一秒，星电突兀响了起来。

    应遇并没有接入耳麦，直接点开。

    然后就听到星电里传来高副官惊慌不已的声音——

    “指挥官不好了，刚刚联邦总统的隐藏光舰出现在贫民窟上空，并撞击上了行星——”

    身后的戎白听到这话，呼吸停滞了两秒，这一次，彻底笑疯了。

    “哈哈哈……”

    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联邦总统会到这里来找死，还正好撞上了他设置的行星。

    戎白整个笑得都猛烈咳嗽起来，四肢百骸都牵扯着痛，却还要笑着嘶声问星电那边的人。

    “他死了吗？”

    高副官在星电里停了一瞬，屏蔽了戎白的声音，对应遇继续禀报——

    “总统大人……目前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