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命悬一线她决绝的向前走,不让自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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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意识快要涣散之际,洛英感觉手指突然碰到一个锐器。

    坚硬而锋利的触感,正是她方才跌落的簪子。

    顿时,庞大的求生欲让她瞬间寻回一丝清明,洛英艰难的伸手去够。

    终于抓到手,她来不及多想。迅速而狠绝的将手中锐器插入眼前人身上。同时,从嗓子里挤出疯狂而绝望的嗬嗬声。

    锐利刺进身体,面前人忍不住溢出痛苦的声音。

    刚插入那一瞬间,方瑾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因为错愕,手上力道也松了一些。

    得到喘息的洛英像是捡到一条回阳的同道,慌不择路,用尽全身力气的攻击眼前人。

    一下,两下,三下......

    殷红的鲜血顺着方瑾背部缓缓流出,持续的疼痛逐渐逼退了他眼中可怖的癫狂。

    像是突然清醒一般,他望着眼前濒临死亡的洛英,向后踉跄两步。颤抖着慢慢缩回双手,面色苍白的摇着头,喃喃道:

    “不是,我没有......”

    脖子猛然一松,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反而强刺激到气管。洛英俯身拼命干呕,眼泪鼻涕都流出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见状,方瑾害怕了。他伸出手,试探着想要安抚洛英,却见寒光一闪,眼前女子双目狠戾,手持锐器指着他,用沙哑的嗓音出狠绝的话:

    “再向前一步,我就宰了你!”

    一阵阵的眩晕让她目光有些涣散,抖动的双腿快要撑不住疲惫的身躯。洛英狠狠咬了舌尖,用疼痛换取脑中清明。

    她一手持利器,另一手狠狠擦去糊在眼角的泪水。

    可越擦,眼泪却流的越凶。

    哭什么哭!没出息!

    洛英在心底狠狠骂自己:宁妍要杀你,宁墨要杀你,如今,连房子都要杀你。眼泪值钱吗?眼泪能救命吗?

    她不是话本子里头的名门闺秀,也不是身怀本领的精怪女妖。她的命,倘若丢了,那就真是白白死了。

    洛英红着眼眶,撑着疲惫的身躯,向前试探性的走了一步,威胁道:

    “滚出去!”

    方瑾纹丝未动,只是红着一双眼睛,似有水光闪闪的望着她。

    她又向前挪了一子,还沾着血渍的簪尾抵住了他的胸口。

    方瑾虽然瘦,却像夏天的麦穗一样,抽条的很快。洛英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真的会杀了你。”

    洛英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半丝情意,恐惧深深攫取了她的内心。逼的她不得不冷酷,才能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方瑾低下头,看着那扎破锦缎,抵着胸口的簪子。抬头时,突然惨笑: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委屈而彷徨的眼神,和记忆里那个孩子重叠。洛英胳膊微微软了下去,可还没等方瑾升出一丝希望,便觉得胸口一痛。

    那根簪子,刺破了他的肌肤。

    他错愕的看着洛英,好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般。

    洛英扬起下巴,任凭眼泪在脸上肆虐:

    “我不再是你姐姐了。”

    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浓烈的决绝:

    “从你想要杀我那一刻起,你我之间的情谊,就一刀两断了!”

    方瑾慌了:“我没有....”

    他想要上前,却被洛英狠狠抵住。

    她的眼中,除了浓烈的恐惧之外,再也寻不见其它:

    “皇上,别逼我!”

    这个称呼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榔头,重重的砸在方瑾头上。

    他脚步飘浮,面色更加惨白。双目彷徨无措,嘴唇蠕动,想要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起。

    最终,他垂下头,像战败的俘虏,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

    一滴滴鲜血顺着衣摆点在地上,随着他茫然不定的脚步,开出一朵朵妖冶颓靡的花朵。

    直到方瑾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屋外,洛英终于松了口气。

    而她的双腿一软,靠着墙,重重的跌坐在地上。随着手腕松懈,掌中那支簪子骨骨碌碌滚落地上。

    她蜷缩起双腿,紧紧抱着,突然又爬着捡起簪子,双手持簪,眼睛里升起浓浓警戒。

    好在,这一次的平静,持续了整个夜晚。

    一连两日,除了侍女来更换食盒,恭桶之外,再无其余人造访。

    放了狠话的宁墨没有再来,差点置她于死地的方瑾也没了踪影。若非身上华丽衣衫和眼前精美屋舍,洛英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然而,是梦,就终有醒来的一刻。

    当侍女们再次为她更衣梳妆时,洛英心头产生了浓浓的恐惧和抗拒。

    她猛地推开其中一人,向后几步,死活不肯套上侍女手中精心准备的衣衫。

    四名侍女面面相窥后,其中一名年岁稍长的捧着朱漆托盘,福了福身:

    “太傅,姑娘若是不愿奴婢们伺候,他便亲自来替姑娘更衣画眉。”

    四人尊崇又胆怯的模样,很显然,将她视为宁墨的新宠了。

    洛英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让指甲死死扎进肉里,用疼痛来换取自己从怒火中清醒脱离。

    她敢和方瑾硬碰硬,面对宁墨,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却瞬间化无虚无。

    只因为,方瑾还算是个人。那宁墨,就完全是个疯子!

    忍下恶气,洛英僵硬的走过来,像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直戳戳的坐在梳妆台前。

    侍女们纷纷上前,心的替她梳起发式来。

    不一会儿,镜中人黛眉杏眼,粉腮朱唇,犹如画中走下的仙子一般。

    侍女们都从彼此目中瞧见了艳羡,同时更加认定这位定然是未来夫人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便手下更加温柔卖力,希望能搭乘贵人这趟乘龙快车,也好混个得脸的人物。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侍女簇拥着珠光宝气的洛英出了门,上了软轿。

    约么一炷香后,行至空旷处。那里已经整齐的排满了人,簇拥着一顶顶软轿和马车,十分庞大。

    软轿停在了队尾,过了会儿,一个身穿常服的男子走过来,冲着他们一挥手,软轿再次被抬起,跟着男子直接约过队伍,径直抬到了前方,仅此于前两个的位置。

    隔着纱帐,洛英都能感受到周遭灼热的目光,和掩不住的惊呼。

    最前方骑着枣红色壮马的宁墨发出一声轻笑,而后轻轻一夹马腹,马儿扬首顿胸,哒哒哒的踏着往前走去。

    随着他的开拔,紧跟其后的明黄色巨大软轿也缓缓向前移。

    行至一个时辰后,洛英才觉得眼前一幕逐渐熟悉。

    高耸巍峨的古朴城墙上,站着身披甲胄的守城士兵。宽厚的城门早已敞开,两排列兵整齐划一,手握长枪,目不斜视,给予最庄严肃穆的迎接仪式。

    进了城后,沿着中轴线,一行人浩浩荡荡停在了繁华街道后。宁墨身旁那男子跑着跟各家轿子前吩咐几句,众人便四面八方散去。

    而侍卫侍女,则紧紧环绕着前面的这两顶轿子,将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

    秦冕驭着漆黑油亮骏马上前,路过洛英软轿旁前,微微顿了顿。但,终究没转过视线。

    她看到秦冕径直上前,到了宁墨身旁后,不知了什么,宁墨回头看了她一眼。

    日头正盛,浓烈的光直直照在秦冕的甲胄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连带宁墨的面庞,都被虚化了。

    交涉到最后,宁墨一勒缰绳,笑着绝尘而去。

    起初,洛英的心还吊着,直到发现秦冕代替了宁墨的位置发号施令,而自己的轿撵也跟着前面径直前行后,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松开掌心,这才发现手中已是汗津津一片,手掌一侧,掐着四个月牙般的红痕。

    等那座精美绝伦的高大佛塔再度出现的眼前时,洛英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应天一样。这六年时光,不过是贪玩跑去梅园做了个美梦。如今梦醒了,又重新回到了这座巨大的牢笼。

    进了宫后,秦冕身披甲胄斜跨长刀,便也不便再往里去。巨大的轿撵也再此停落,洛英踩在青砖上后,尚未来得及感悟,便瞧着一身玄色常服的方瑾从轿内,迈下了一条腿。

    阳光下,他的面庞显得比昨日更加苍白。站在铁塔一样的秦冕跟前,衬的更加瘦弱。好似一阵风来,就能吹倒似的。

    秦冕不知了什么,方瑾的面色不太好。回想昨日那逶迤一地的血色花朵,洛英微微侧过了脸,不再看他们。

    身旁侍女争先在她面前露脸,生怕晚了一步就错过了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骄阳似火,却暖不透洛英心底滋生出的阴寒与恐惧。

    方瑾咳嗽了两声,虚弱的模样让人不忍再多苛责。秦冕抱拳,低低的了句皇上保重龙体为安,而后转身离去。

    他与洛英擦肩而过,脚步坚决的像从不相识一般。

    洛英收回目光,任由侍女牵着自己向宫内走去。与方瑾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对于那虚弱的喘息更是置若罔闻。

    甬道长,长不见尽头。两侧宫墙高耸,愈显逼仄。不同于周围人脸上的喜色,洛英面沉如水,脚步决绝,犹如赴死之人一般。

    前路混沌,深不见底。她为鱼肉,毫无反抗之力。故而再往里的那一段路,便只有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