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廖修和简直是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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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平许久不见苏樱,廖修和也回国没多久,饭桌上话就多了些。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时,饶是苏樱吃不太惯,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半点没少吃。

    最后一道汤撤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裙子都有点紧了。

    吃过饭,廖广天不知道找廖修和有什么事,把他叫上了书房。舒平则拉着苏樱去了客厅。

    廖家的装修和屋外的庭院风格一致,都是中式风格。但不像传统的中式家具那般厚重,家里的桌椅都有一种简洁的美感,线条利落,颜色干净。

    客厅采光很好,明亮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屏风,既让光线更加柔和,又确保了隐私。

    红木沙发上铺着光滑厚实的貂皮坐垫。舒平拉着苏樱的手就没松,在沙发上坐下后,又让苏樱也坐到自己身边。

    又伸手去探梨花木*茶几上的果盘,挑了块苹果给苏樱。

    苏樱接过苹果了声谢谢,实在是觉得吃不下,只好捏在手里。

    舒平温和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得苏樱不由得有些紧张,背也越挺越直。

    舒平“噗嗤”一下笑了,拍了拍苏樱的胳膊,:“傻孩子,紧张什么呀。”

    苏樱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摸了下鼻子。

    “就这么转换有点……适应不过来。”

    还的时候,苏樱的母亲刚刚过世,舒平担心孩没有母亲难过,什么事都想着她,到换季穿衣,大到上学念书,事无巨细。

    那时候苏樱也很依赖舒平,几乎什么事都会跟她讲,全然把她当做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哪怕后来联系没有时候那么频繁了,那种从累积起来的信任与依附也没有轻易消解。

    是以这会儿舒平问了,她下意识便倾诉起来。

    舒平就又笑,:“这不是亲上加亲么,怎么就不适应了。”

    又:“对了,你跟修和什么时候谈的?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半点都不知道?前两天我还问修和来着,他他追的你。”

    舒平突然凑近了,压低了声音,带了点八卦的意味问:“怎么追的呀?”

    苏樱:“……”

    怎么翻车这么多回,她就没想着跟廖修和好好对对口供呢。

    她也想知道是怎么追的啊!

    苏樱想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

    然后低下头,做出一股有些害羞的模样。

    盯着舒平搭了丝巾的大腿,语气里带了点被长辈盘问感情的羞臊:“那他是怎么跟你的呀?”

    舒平笑着拍了拍苏樱,:“他还能些什么,就讲你们念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再问就问不出来了,就一锯嘴葫芦。”

    苏樱怔了怔。

    廖修和这个男人……还挺大胆。

    大抵是有钱人家的父母会更加注重子女的管教,廖家也不例外。舒平还算温和,廖广天教子便极为严格。

    在廖修和还的时候,苏樱就不止一次看见廖修和在别墅外罚站。夏天灼热的阳光下,少年穿着白色短袖,在与墙面一拳之隔的地方直直站着,汗水浸湿他的衣服,贴在他的脊背。

    那时候她不知道他都犯了什么事儿,但总是笑话他,讲他多大人了怎么还要被罚站。

    这么个家庭背景,在高中别真的恋爱,连想一想都得藏着掖着。

    她现在是无所谓了,舒平再怎么也不会怪到她的头上,但她想不出廖修和这么讲的必要。

    是成年了胆肥了,不担心爹妈秋后算账了?

    但干嘛要为不存在的事情埋单,难不成是迟来的叛逆?

    廖修和这个人一向恪守规则,把他跟叛逆联系起来,也挺新鲜的。

    苏樱瞬间脑补了一个烫了爆炸头、大花臂纹身、抱着吉他的地下乐队版本的廖修和,忍不住喷笑出声。

    笑完了,才意识到舒平还看着她呢。

    也是笑盈盈的,像是看着自己青春期的女儿,带了些母亲的慈爱。

    显然是*误会了。

    “……”苏樱这下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聊了这么一会儿,廖修和还在书房没下来。

    苏樱心想反正廖修和只了个时间点,那剩下的她就自由发挥好了。

    想来想去,:“我们是高中那会儿在一起的,就分班那时候……”

    -

    廖修和比苏樱大了半年,但两人一直都是同级同校。

    但不总同班。比如高中,也就前一年多两人在一个班,后来就是不同班了。

    廖修和在理科班,她在文科班。

    理科班和文科班隔了有两栋教学楼,离得还挺远。

    分科前苏樱成绩和廖修和不相上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虽然数学学得有些吃力,但多少还能应付。

    只是后来分了科,学到解析几何,真是学得一个头两个大,那些圆锥曲线缠来绕去,怎么也弄不明白。

    若是放在往常,苏樱是会去找廖修和帮忙的。

    只是那时候她恰巧和廖修和闹了些矛盾,也不算大,但正赶上分班,两人隔了半个学校那么远,平时不怎么交流。

    那点芝麻大的矛盾就一直横在那,解决不掉。

    学了解析几何后的第一次月考,苏樱头一次从班上前五名掉到了二十多名。

    放学后,她有些沮丧地拎着书包回了家,走到廖修和班门口的时候,正巧听到有人在谈论廖修和。

    “哎,你看刚刚成绩单了吗,廖修和这次比第二名多了十几分呢!”

    “看了看了!他也太完美了吧。天哪,成绩这么好,又长那么帅,家里又有钱……”

    “哎呀,你是不是……”

    “讨厌!你别!”

    “……”

    苏樱听了一耳朵,突然就咬起嘴唇。

    这什么人啊。

    自己在那边学得费劲巴拉的,还要抽出心思跟他闹别扭。

    他倒好,日子过得滋润得不得了。

    考个月考都能被惦记上。

    她咬着嘴唇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扎了个高马尾,决定奋战到天明。

    刚开书本,就恰巧接到舒平的电话。

    “樱子,”舒平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晚上要不要来一起吃饭?”

    苏樱想了想廖修和,又想了想廖家的伙食风格,直接拒绝道:“谢谢舒阿姨,我不去了。”

    又撒了个娇:“我要在家好好学习呢,我这次月考考好差的。”

    舒平安慰道:“樱子平时成绩那么好,一次考不好明不了什么的。”

    想了想,又:“是哪一门没考好?今天修德正好回家,你要不问问他?”

    苏樱的眼神亮了亮。

    廖修德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也是货真价实的学霸。

    后来他考上了国内P大的经管学院,毕业后去了藤校读研,回国后就辅助廖广天理公司。

    那水平,别解析几何了,微积分都是意思。

    苏樱抓起书包就往廖家跑,两家离得近,她和家里阿姨讲了一声便溜了。

    阿姨也早就见怪不怪。

    她刚踏进廖家大门,廖家就开饭了。

    金丝楠木的长条餐桌,两头是廖广天和舒平,两*侧是廖修德与廖修和。

    餐具摆了五套,廖修和那侧是两套。

    其他人按照桌上餐具的位置纷纷落座,到头来就廖修和旁边还空着。

    苏樱撇着脸看了那副餐具几秒,想自己本来就跟廖修和闹别扭。

    月考考得还没他好。

    还有姑娘冲他犯花痴。

    这么一想,廖修和简直是罪大恶极。

    她冷哼一声。

    才不要坐他旁边。

    姑娘想了会儿,胳膊一伸,端起餐具。

    转身,啪嗒啪嗒,走到廖修德旁边。

    宣布:“我想和修德哥坐!”

    自家关起门来吃饭,没太多规矩和讲究,姑娘什么就是什么,两个大人都没意见。

    舒平还笑道:“好久不见你修德哥,想联络联络感情?”

    “嗯!”姑娘严肃点头,“可太需要联络了!”

    联不联络的无所谓,她就是不想跟廖修和挨一块!

    少女把餐盘放廖修德旁边,捧着脸一双星星眼,继续添油加醋道:“修德哥,我好想你啊!”

    廖修德摸了摸她的脑袋,:“听你数学没考好?”

    听了这话,苏樱顿时苦了脸。

    她悄悄瞪了廖修和一眼,又赶紧凑到大哥耳朵边,声叮嘱:“可别让廖修和听见了,他考得比我好,又要翘尾巴!”

    廖修德失笑,:“好。”

    被姑娘的情绪感染了,他也凑到她耳边,声:“那我偷偷给你辅导,不告诉修和。”

    苏樱兴高采烈地“嗯!”了一声。

    廖修和坐在餐桌另一侧,看着苏樱白皙的脸上漾出灿烂笑容,望向廖修德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万千星辰。

    他垂下眼,舀了勺汤慢慢地喝。

    什么也没有。

    -

    八年后,苏樱再讲起当年的场景。

    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了。却还记得自己偷偷瞟到的、廖修和当时的表情。

    沉稳、寡淡,似乎永远不为任何事所动。

    当时廖修和是怎么想的呢。

    苏樱曾经以为自己抓住了那隐秘的思绪,后来才发现错得一塌糊涂。

    然后过了这么多年,她再没找到过答案。

    起那时候,舒平还记得一些:“是不是你找修德给你做辅导?”

    “是呀。”苏樱笑得很甜。

    舒平的表情有些困惑,:“那跟修和……?”

    “我那时候就,和修和有点别扭嘛,”苏樱笑了一下,“原因都不记得了,反正就俩人谁也不搭理谁。”

    “结果后来我发现,他偷偷在给我写解题思路。”

    “好厚一本。我会的题、不太会的题、完全没思路的题,他都分类总结、列清条目。”

    “一题一题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