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饼干, 也曾是她的价钱。

    赫连暄漠然地垂眸，轻轻一撇嘴，她慢条斯理地拿下背包往旁边一扔, 忽地，一拳闪电般挥出，破空的拳风裹着崩石裂崖的气劲轰向张鹏。

    一阶风系异能者, 将二阶风系异能者视作了陪练。

    张狂，又疯狂。

    张鹏抬臂飞跃, 动作迅疾地避开了赫连暄的风拳，同时一脚横扫，“贱人你偷师！”

    “噫——”赫连暄拖长鄙夷又嫌弃的音调, 弹簧般斜侧下蹬, 直击张鹏的脚踝，“老贱人, 异能者的事情, 怎么能叫偷呢？”

    “那叫切磋，懂吗？”

    赫连暄翻腕成拳，凌空一记砸向收腿暴起的张鹏的下颚, 一阶风系异能集中爆发, 像一枚被高速压缩的型空气｜炮｜弹，轰碎了商场的墙壁。

    张鹏身躯一拧，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他抹了把被碎石擦裂了的侧脸，喘着粗气, 伸手探向身后, 从腰包里掏出一颗一阶风系晶核, “贱人！”

    混账！

    区区一个一阶风系异能者，竟然能跟他硬扛到现在！

    张鹏一边回复消耗的异能, 一边气疯了般再次冲上前，拳拳生风，直取赫连暄的耳脊、胸腹、椎末等要害，“去死吧！”

    “咦？”赫连暄视线一扫，立时就看中了张鹏的腰包……里的家当。

    狡诈的身法倏起忽落，赫连暄将封野曾教给她的厮杀搏斗的技艺，肆无忌惮地用在了这场适逢其会的实战里。

    鼓荡的风系异能爆裂，再爆裂……撕碎了周遭的一切，赫连暄沉浸在生死一线的刺激感中，直到剧痛的灼热感唤回了她的理智。

    一样的鲜血淋漓。

    乍然一看，很难区分伫立在废墟里的一老一少谁要更惨一些。

    赫连暄浑身微颤，素染艳红的白净凌乱不羁，清纯又浓烈，招摇又无邪，脆弱又狠辣，像暴雨中倾斜的蝴蝶，将坠未坠——“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声大笑。

    兴奋，猖狂，又尖锐得凛凛痛快。

    此时已理智尽失的张鹏恨得双目充血，他嘶吼一声，就要猱身上前，却未能注意到，在漫天的碎屑尘土里，无声无息，如蛇般浮游的暗雾，已经缠上他了。

    张鹏死了。

    他死不瞑目，狰狞怨恨的浑浊眼珠，直直地望着赫连暄。

    “忘了，我其实吧，也是二阶异能者来着。”赫连暄歪栽着脑袋，抬手拍了拍耳朵，驱散了满耳的噪音。

    微顿，她走到张鹏的尸体前蹲身，在空间里拿了副手套，戴上，翻翻捡捡，“两颗一阶能核，一颗一阶风系晶核，就这些？”

    赫连暄随手丢了张鹏的腰包，臭着脸再在空间里拿出医疗箱，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

    嘶吼声。

    被他们斗的动静吸引而来的丧尸们正扑着商场，层层叠叠地向上攀爬，丧尸特有的腐臭味也逐渐浓郁。

    一只一阶丧尸踩着丧尸活堆，犹如猎犬般一跃而起，一头撞碎商场四楼的窗户，机敏凶狠地扑了进来。

    呲的一声轻响。

    水墨线的残影一闪而逝，颈骨被切平的丧尸的直直地倒了下去。

    商场里，仿佛拆迁的动静终于停止了。

    魏初夏被四处飞扬的灰尘呛得低咳，她从他们躲藏着的商场五楼岌岌可危的角落里探身，缓步走了出来。

    “真在等我啊？”赫连暄仰头看着站在地板断裂处的魏初夏，漆黑清澈的杏眸一弯，碎碎鎏金，满盛着星光。

    魏初夏：“……”

    ……惊艳又邪恶的疯子。

    差点儿就被殃及池鱼的魏初夏目光环视一圈，只觉得头疼得她的呼吸都要被点燃了。

    都是误会，真不是他们要等赫连暄，而是……商场几乎都被爆掉了一半，他们能怎么先走啊？

    她怀疑她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你在发烧？”赫连暄捡起背包，轻跃上五楼，瞥了眼面色潮红的魏初夏，也不急着走，“不错啊，你要觉醒了。”

    如果是像李倩那样一直的正常，才是一定会变成丧尸的征兆。

    “……谢谢。”魏初夏一怔，能够觉醒，她当然是激动又高兴，也直觉赫连暄不是在戏耍她，但——“我们现在必须要先想办法离开了。”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燕南故欣喜地睁大眼，他的眸光亮晶晶的，像被炸开的烟花照亮了般，开心到无措，他也跟着道谢，“谢谢！”

    没有质疑，也没有追问。

    尽管他们只是听过，被丧尸抓咬到的人会有很的几率觉醒，变成异能者，却没有亲眼见到过……可，燕南故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赫连暄的话当作了救命的稻草。

    赫连暄：“……”

    ……牛逼，法医姐姐的这心理素质，硬得堪比花岗岩了吧。

    被迫无奈地接受了赫连暄的组队申请，魏初夏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又谨慎，一板一眼地问，“你身上的伤，还能坚持吗？”

    不要试探，不能拒绝，否则，后果她可能承受不起。

    赫连暄满不在乎地道：“没问题，一些皮肉伤，事儿。”

    “我们会是累赘。”魏初夏非常直接地道。

    她瞥了眼赫连暄身上缠满的绷带，又看了眼她肩上没有丝毫变化的背包——不管赫连暄现在看起来有多无害，魏初夏都不想探究她的秘密，更不想激怒她。

    “我尽量不嫌弃你们咯。”赫连暄很随意地耸了一下肩，又强调道：“尽量。”

    魏初夏一噎。

    想想混拌进了废墟里的一地红白，她也就只能微笑着将她原谅了。

    于是——

    赫连暄一行仨人就从商场的楼顶离开了。

    *

    傍晚，余霞成绮。

    荒凉的高速公路上，由两辆越野车，和一辆房车组成的车队正朝着津城方向的快速行驶。

    行驶在车队最前面的越野车里，李大元一边着方向盘拐弯，一边按下耳麦的按钮，唆使华宇泰，“二泰，你去问问野哥，我们是不是继续连夜赶路？”

    跟在越野车后面的又一辆越野车里，华宇泰没好气地道：“要问你去问，我可不敢去触野哥的霉头。”

    一行五个人，就开出了三辆车。

    已经很能明问题了。

    “如果我的一阶空间系异能也能像嫂子的空间一样大，能装得下快艇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就能直接追上嫂子，野哥也就不会气得在海上劈一晚上的雷了。”坐在李大元旁边的副驾驶座上的程志明低着头，盯着放在他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很沮丧地直叹气。

    李大元&华宇泰：“……”

    “好在，我们运气还不错，靠岸的地方，距离津城也不算特别远了。”程志明挠了挠头，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远程目标实时追踪的精准定位，“二泰，你实话，嫂子到底凶不凶的啊？也不知道野哥到底把我给他的定位跟踪器当成什么礼物送给嫂子了，我怕等以后嫂子知道了，会连我也一起揍啊。”

    李大元&华宇泰：“……”

    “我觉得吧，野哥是真的不太行。”程志明长长地叹了口气，“媳妇儿是要用来疼和宠的，他都把他媳妇儿气跑了，现在再搜罗一堆婚姻书籍有什么用呢？”

    李大元&华宇泰：“……”

    他们以前怎么不知道，要把宝贵的第一次交给未来媳妇儿的纯情学鸡，这么能叭叭叭呢。

    负责在开房车的倪蔓旁听到这儿，猛地攥紧方向盘，手指骨节泛白。

    她抬眸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正在看书的封野，视线掠过他手边放着的一堆《婚姻心理学》、《爱的成长》、《婚姻中的人生修行》、《懂爱的丈夫：完美婚姻》……狠狠地咬住了唇。

    赫、连、暄！

    倪蔓凶狠地在心里咀嚼着这三字，眼里的嫉恨、厌恶不住翻涌，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作者有话要：

    野哥在晋江肯定不行啊~

    也只能不行（不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