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情起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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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盐队的人安全回来了,这次他们足足带回了够全部落一个月的用量。”

    “嗯,刚好,可以把吃不掉的鱼做成腌鱼,鸭蛋就暂时不要腌制了,留着孵化。”

    “祭司,天气逐渐湿热起来,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我们砍下的木头想要阴干越来越难了,这该怎么办?”

    “部落里现在建起了多少栋房子,够所有人住吗?”

    “每家一栋是不够,但可以多家挤一户,应该是都可以住进新房子里。”

    “嗯,现在我们也有条件有能力烧制红砖出来了,也是时候砌围墙了。”

    “可是祭司,我看那红砖确是极好的,如同石头一般坚硬,形状却都统一可以堆砌成各种我们想要的样子,但是这也应该会容易倾塌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够做围墙呢?

    “当然不可能是简单的堆砌,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阮意眼神深邃,目光凝视着远方。

    他的,自然就是水泥了。

    水泥嘛,很好搞出来的。

    只需要草木灰加砂石加粘土就可以制备水泥了,难度只在于配比,而这个可以通过实验搞出来,阮意当然不会事情当头才去现搞,他早就未雨绸缪地事先让人去多次试验摸索出了最佳配比。

    围墙的事阮意自然还是交给了莲青去做,他个人忙着教导部落里的人族如何用自己的脑子去捕猎而不是光靠勇力去莽,向他们开新世界的大门。

    阮意在这些想和他讨教的人族中发现了一个比较有天赋,且能够举一反三的人才,他的名字叫做郅都。

    阮意其实是很惊喜的,在郅都身上,阮意看到了人族真正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做人的可能。

    也许在未来他会成为人族中的榜样,告诉他们,身为人族,也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出个人样来,而不是天生面对兽人就要低下一头,即便祭司呼吁了公平他们也不敢追求,给予了他们体面与尊重他们却仍是从心底因自卑而奴颜屈膝……

    于是阮意将郅都也如同莲青一般带在了自己身边教导培养。

    阮意想的是教会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能替他去教去开导其他人,这样他也能省一些心力。

    但似乎他家虓哥最近不是很高兴了。

    阮意与战虓朝夕相处,即便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一点异样。

    他似乎对他身边的人有很大的意见……

    阮意想不明白,但也一直没想好怎么去问,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他觉得战虓不像是那种……

    阮意甚至一时间都想不到形容词,只感觉怎么都不恰当。

    一定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阮意低眸沉思。

    “祭司大人。”

    听见其他人的呼唤,阮意从沉思中回神抬起了头,是一个人族女子,名字好像叫丽?

    “嗯,怎么了?”阮意弯了弯眸子,表情平易柔和地看向她,他几乎对部落里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

    非常地温和有礼。看似很好接触很好法的模样,但其实内里的本质是疏离。

    毕竟聚拢人心只是上位者的本能与手段。

    奈何其他人都只能看见他的想展现的表面,而从未怀疑过内里是否如一。

    对啊,人怎么能揣测他们心中的神明呢?

    丽呼吸一窒,脸色有些发红,不是因情爱而起的羞涩,而只是面对神祇一般的手足无措。

    “不要慌,慢慢来,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助你的?”阮意见此微微一笑,平和地继续道。

    丽终于能掌控自己的呼吸,她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祭司那张仿佛能摄人心魄蛊惑人心的天姿神容,快速地回话道,“祭司大人,我,我和火枫想结契,希望能由您主导举办一场像阿椿与木狐他们那样的婚礼……”

    “原来是这件事,你放心,此事甚好,我绝无理由不答应。”

    丽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激动的笑容,她连连弯腰低头向阮意道谢,“太好了,谢谢祭司大人!”

    孰不知阮意也是从心底感到真正的高兴,因为播下的种终于有了收获的苗头。

    早在他特意为阿椿与木狐操办那盛大的婚礼之时就有了计划。他要在部落里逐渐推行起崇尚一夫一妻制并以婚姻为神圣结合的观念。

    一夫一妻制有利于部落的稳定与人权的平等,是势必要推行的事。

    阮意做事一般不会一上来就强硬要求别人如何如何做,他更喜欢温水煮青蛙地用各种手段铺垫,潜移默化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晚上的时候阮意与战虓谈及了这件事,阮意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想法都和盘托出。

    他知道这些话对别人不能讲,他们不会理解,也不能接受。

    战虓就不一样,阮意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这样信任依赖着他,发现时却已经成了戒不掉改不了的习惯,这习惯抑或也可称之为“瘾”。

    战虓果然理解他懂得他且一贯地支持他,阮意从心里感到畅快喜悦,看着他的表情柔和,从心底映射出的神情流露于眉眼间的每一分每一寸,完全做不了假。

    战虓一时间仿佛被他的目光摄取了魂魄,愣在了原地耳畔传来空明回响不知所处不知所闻。

    他竟然有一种拥抱他的冲动。甚至有一瞬间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的亲近……

    战虓低下了头隐藏了自己的表情,背后渗出了因极度克制极度压抑而起的细密冷汗。

    他怕自己失控了伤害到他。

    他这是怎么了?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你……未来会不会与人结契?”

    阮意听见战虓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竟然也会八卦这种事?

    顾不得心中陡然而起的那丝怪异的感觉,阮意回答得漫不经心甚至显得有些随意好似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可能,却是那样清晰,那样残忍,他,“大概是不会的。”

    闻言战虓瞬间心头一凉,如被冷水当头淋下,他甚至猛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阮意。

    他也不知道他这瞬间的难过是因何而起,只知道心脏一缩一缩的,有种很不舒服的酸涩感蔓延了开来。

    “虓哥,你怎么了?”阮意看着战虓脸上的表情,那像是失落。

    他有些迟疑了,战虓怎么会是这副表情,他又是在失落什么呢?

    他不会结契,这样不好吗?这样他不就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不对,他怎么能让战虓陪他孤独终老,战虓日后还是会……

    会怎么样?他想不下去了。阮意狼狈地别过了头不敢去看战虓。

    他陡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