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只要你
容珺怔住,他一时没明白过来白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白月生恐惧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告诉容珺,现在他的Alpha状态很不正常,极需要他的安抚。
“白叔叔乖,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不走,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的。”容珺回抱住白月生,双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白月生冷静下来。
白月生半张脸都埋进了容珺肩窝里,露出的那双眼睛眼尾泛红,眼神里满是痛楚和害怕,“他们都死了,明明昨天还一起训练,老大回去以后要教我拳击的,可是都没了,好多好多血溅到我脸上,好烫……”
容珺听到这里大概清楚了,可能是因为自己要走的那番话触发到了白月生的某个记忆点,让他回忆起了从前的那些事,再加上酒醉后意志力被削弱,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关于白月生十六岁分化成Alpha以后的军队生活,白言和容珺提过几句,白月生也亲口跟他过好几次,不过每次谈起时白月生的表情都很正常,连容珺这个听者都为他曾经九死一生的经历揪心时,他甚至还能抽空开玩笑逗他开心。
昨晚起加瑞安和奥维斯相识的渊源时,白月生提起过那场爆炸不仅要了奥维斯母亲的性命,就连他们的雇佣队也损失了几位队友,他本人也在医院躺了半年才勉强痊愈。
他重点的是奥维斯为什么会爱上加瑞安,可容珺听见的是他失去队友的悲伤和被伤病折磨的痛苦,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击。
他是如何撑过来的,旁人无从知晓。
身上的伤痕是白月生曾经从死神手上一次次逃脱的证明,也是荣誉的象征。从表面上看,从前的一切似乎都不曾在他心底留下阴影,可直到他紧紧拥住容珺,诉出自己恐惧的这一瞬间,繁盛花朵底下腐烂的根茎才彻底暴露了出来。
除了无法与人共情的杀人狂魔,恐怕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对战场上随处可见的死亡做到无动于衷,这也是许多士兵在退役后要进行战后心理综合征治疗的原因。
或许是回到和平地界后的正常生活渐渐削减了那些心理创伤,或许是白月生主动将其埋进了心底的最深处,总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伪装得很好,没人看出端倪来。
“白叔叔别怕,都过去了,我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的。”
容珺捧起白月生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腺体也释放出温和的信息素,熟悉的青柠香渐渐抚平了白月生心底的躁动与不安。
白月生紧紧拥抱住容珺,语气带上了恳求,脆弱得紧:“苹苹,我好爱好爱你的,不走,不要离开我。”
容珺心里也在责怪自己不应该开那个玩笑,他尽量放松地缩在白月生怀里,让自己看起来安分乖巧,没有一丁点要逃跑的迹象。
“好,我不走,一辈子都待在白叔叔身边。”容珺主动牵起白月生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加瑞安的没错,白月生喝醉以后确实有些话痨,他抱着容珺不撒手,用醉醺醺的语气跟他讲述了自己初上战场时的战栗、亲眼看着朋友牺牲时的悲怆、躺在血海里的绝望,以及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恐惧……
从前深埋在心里不为人知的负面情绪,在这个宁静祥和的夜晚,全数向自己最信任的人吐露了出来。
将心事倾诉完的白月生倒头就睡,容珺帮他脱了外衣外裤,又拿来热毛巾帮他擦了脸和手,这才躺进他怀里和他一同睡去。
关于今晚白月生酒后向自己袒露了内心最为脆弱的黑暗面这件事,容珺在感到放松的同时也有一些高兴。
堵不如疏,出来肯定要比憋在心里要好受得多,而且白月生既然愿意和他这些,那就明他信任自己,容珺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
白月生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醒,宿醉让他脑袋有些闷闷的疼,可当昨晚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来时,白月生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醒来的。
他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容珺才好?
但不管内心再怎么抗拒,现实永远摆在你面前,逃不掉的。
白月生穿好衣服出去,发现容珺正在厨房里做饭,昨天下午他就叫白月生让助理送了新鲜的食材过来,虽然可以点餐厅的饭菜,但他还是更喜欢自己做。
听见脚步声,容珺转过头来就看见白月生正趴在门框上盯着他看,睡了一整夜又没有理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还翘着,再加上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委屈巴巴的大型犬。
容珺脸上扬起一个温馨的笑容,走过去踮起脚尖在白月生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醒了,快去洗漱,饭马上就好了。”
白月生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辛苦我们苹苹了,不仅要照顾我这个醉汉,还要自己做饭。”
“不辛苦,我都听加瑞安了,你是因为想早点回来陪我才被他们灌醉的。”容珺伸手帮他扒拉了一下头发,笑容耀眼:“我的白叔叔最好了。”
“苹苹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容珺这话听着暖心,白月生表情和煦,心想着我的Omega好乖好懂事。
吃过午饭两人去后院散步消食,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温和不刺眼,暖洋洋地洒下来,让万物的轮廓都显得柔和起来。
两人双手交握,容珺正抬头观察着天边的白云,白月生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开口:“昨晚我话有点多,是不是吵到苹苹你了?”
“嗯?没有啊。”容珺转头看着白月生,眼神清澈,并没有出现白月生想象中的厌恶与怜悯,“白叔叔愿意告诉我那些是因为信任我呀,能被喜欢的人信任,我很高兴。”
白月生凝视着他的眼睛,心情复杂地:“知道那些事后,苹苹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胆、懦弱、可怕的人吗?我曾经那么怕死,而且……”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故意冷着声音道:“我曾经用这只手杀过人。”
容珺没有立即回答,他懂得白月生的意思,他害怕自己知晓他的过去之后会退缩,会因为畏惧他的过往而离开他,所以他才会故意这些话来刺激自己。
这种仿佛罪犯等待法官审判的感觉容珺能感同身受,当初他以为自己和白月生匹配度低,以后都不能接受他的标记,两人可能会因此分开时,他不也是采用了这样极端的追问方式吗?
看似咄咄逼人的一方,其实才是最无助、最不安、最胆怯的那一个。
容珺握紧白月生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没有回答方才提的问题,而是反问他:“白叔叔,你在知道我是一个因为心理问题而不能接受Alpha标记的Omega时,有没有一瞬间嫌弃过我?或者想要抛弃我去找其他Omega?”
“当然没有!”白月生斩钉截铁地:“苹苹,我只要你,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Alpha。”
“那不就得了,白叔叔都不嫌弃我,那我又怎么会害怕白叔叔你呢?”容珺抬手搂住白月生的脖子,贴近他的唇,软着声音撒娇,“居然敢怀疑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吻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容珺话音未落就被白月生堵住了唇,他的两只臂膀化作了世间最牢固的锁链,狠狠地将容珺圈禁在怀中,就连死亡也不会将他们分开。
白月生的吻又急又重,压制得容珺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可他还是顺从地迎合着他,没有进行任何一点的挣扎,他只想让白月生明白——容珺也永远会是他白月生一个人的Omega。
两人这番互通心意以后对彼此又更依赖了一些,加瑞安下午电话过来笑话白月生昨晚喝醉了不让他们看容珺的事时又被撒了一把狗粮,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白月生昨天加班就是为了空出时间带容珺出去玩,南部的旅游景点很多,今天下午剩的时间不多,两人就去街上逛了一圈,给容珺添置了许多日常用品,也买了好多情侣款的东西。
他们准备在外面吃晚餐,容珺下午多喝了点饮料,就在等菜上来的空隙时间去了趟卫生间。
他走过去时看见卫生间的不远处守着两个黑衣壮汉,看上去很不好惹,应该是某位客人的保镖吧。
不过他也就是瞟了一眼,并没有多注意,结果他刚往前走两步就迎面遇上了那两个保镖的主人——西格莉德。
当时西格莉德刚从卫生间出来,表情阴郁烦躁,两人视线对上时都愣了好一会儿。
他们在白月生家的晚宴上见过面,虽然时间很短,但印象深刻。
容珺想:这算是冤家路窄吗?
西格莉德看着容珺,眼神里浮现出些许怨恨,他正想上前什么,两个保镖却早已经围过来将两人分开。
“夫人,先生还在等您一起用餐。”保镖冷冰冰地开口,显然是不想西格莉德和容珺有过多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