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为暗卫 你的命是我的,只能为我而死……
这话一出,屋内随即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金喆懵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魂儿,亏得梁轻鸢今年才十岁,否则,他一定以为自己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但他走了,因为他怕梁轻鸢。
“哐当”一声,房门被合上,此刻,屋内只剩一狗,一男,一女。
狗被女的抱在怀里,女的站在床榻边,男的躺床榻上,气氛更加微妙。
梁轻鸢歪头冲着风羿挑眉,用甜甜的声音:“要不要本宫帮你?”她一个公主,娇生惯养里的娇生惯养,哪儿会帮人换药,不过而已。
“好。”令人诧异的是,风羿应了。他坐起身,两手无力地垂着,似乎在等她。
“……”万万没想到风羿会真的应下,梁轻鸢重重一怔。她想,他定是在报复她,报复她方才逗他的事。可话都出口了,再拒绝就是自己的脸。
屋内烛火透亮,她看向他的侧脸,干净中犹自带着一丝青涩。恍惚间,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涌。
一张张模糊的画面闪过,凄清的雪夜,绮丽的皇宫……
蓦然,一阵剧烈的晕眩感袭来,接着,眼前一黑,梁轻鸢差点往前跌去,好在她及时稳住了心神。
她走上前,拿起祛疤的药盒再次坐下,干巴巴道:“你把衣裳脱了。”
闻言,风羿细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他“好”是反其道而行想劝退她,结果她还真敢上手。老实,他对男女之别没太多概念,只觉得如此不合礼数。
“快点。”梁轻鸢催促道,第一次给人上药,她是既紧张又兴奋。
风羿僵硬地像个木偶,咬牙解开了衣裳。
少年的身子略显削瘦,肩骨平直,不够结实,手臂和腹部的肌肉也只是微微隆起,皮肤上多是长条形状的痂,是鞭子抽造成的,有浅有深,交错相间,几乎布满全身。
念及他不愿来瑶霜宫当暗卫之事,梁轻鸢便觉心头有气,但一对上他身上的伤,梁轻鸢又觉得难受。
被一个姑娘家直溜溜地盯着瞧,饶是风羿再冷漠,也有点经受不住,面上不由自主地发了烫。
“本宫手艺不好,忍着。”梁轻鸢用手指抹了点祛疤的药膏,不轻不重地糊了上去。
“……”那触感一来,风羿特想抽气,又生生忍住。倒不是疼,是她的指尖太热,他不舒服。
梁轻鸢是公主,而公主的手是日日用花瓣泡养的,细嫩光滑,连点茧子都没有,相比之下,金喆就不一样了,手上满是老茧。
这两只手上身,触感差别可大,加之奶香味入鼻,风羿顿觉自己不对劲。
“扑通”,“扑通扑通”……心跳悄无声息地快了起来。
梁轻鸢的手就放在风羿身前,手下一切变化清晰无比,“嗯?”她将右手挪到心跳那处,好奇道:“你的心为何一下子跳这么快,是不是有毛病?”
风羿紧紧抿着嘴,面上微红,他不善言辞便选择不,何况眼下还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这种朦朦胧胧的情绪,从未有过。
“嗯……”棉花团半坐在两人中间,两只耳朵不住地扑闪。
手下的心跳越来越快,怎么瞧都不正常,梁轻鸢收回手,以为风羿哪里出了毛病,赶忙出门去喊金喆。
她一走,屋内的奶香味便淡了,心跳也渐渐恢复平静,风羿不由松了口气,松气的同时,竟也有一分失落。
他重新躺下,在屋内等了将近一刻钟。
突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往前看去,然而来人并不是梁轻鸢,是金喆,并且只有金喆。
金喆:“……”怎么感觉有股冷风直往他面上吹,凉嗖嗖的。
*
一到夜里,梁轻鸢便会坐在书案边缝制衣裳,除了白堇姑姑外,没人知道她有这喜好。
她喜欢做衣裳,也喜欢画衣裳,画不同样式的衣裳。
关上房门后,梁轻鸢从墙角拖出一只红木箱子,里头全是白堇姑姑给她买的布料,什么材质都有。
她随手挑了快绣花的烟罗,放在地上对折,合着边缘再叠一次,再将棉线缠住画粉块,棉线那头用镇纸压在布尖处,随后捏着画粉块一转,画下一个顺滑的弧度。
这算不上高雅的喜好,没哪个皇子喜欢,
记得有一次,她穿了自己做的衣裳出门,不想被母妃瞧见了,母妃当即变了脸色将她大骂一通,她伤风败俗,至那之后,她再没穿过自己做的衣裳,做好之后全放进箱子里。
棉花团趴在书案上,它腿短,屁股又圆润,从背后看便是一团毛茸茸的雪球。
“滋啦滋啦”,梁轻鸢拿起剪子,顺着她方才画的那道线开始剪,边剪边道:“等风羿的伤好了,我算让他穿我做的衣裳,你怎么样?”
“嘤嘤”,棉花团软软地叫了两声,跳下书案来舔她的手。
梁轻鸢放下剪子,将棉花团抱入怀中,温热地抚着它的毛发,好笑道:“吃醋了?放心,我绝不偏心。你是你,是我最喜欢的棉花团,他只是暗卫,你的地位一定比他高。”
“唔唔唔。”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棉花团开始往她怀里钻。
梁轻鸢低头看着撒娇的棉花团,心思几转。人在夜里总会想些悲伤的东西。前几日,她听人,狗的寿命只有十年,棉花团现在两岁,算起来比她还大。
万一有一日,不,不会有那一日。
“棉花团,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嫁人,生子,听见了么。”
*
到底是暗卫出身,日日训练,身子骨强健,所以风羿恢复地很快,经过一月多的调养,他身上的鞭伤已结痂脱落。
这天,他正式成为梁轻鸢的暗卫,戴上了独属于暗卫的面具,是一张银色的面具,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
他穿着一身黑衣,从而显得脖子处的肌肤尤为白皙。少年的腰很细,人又高,瞧着跟文弱书生似的。
梁轻鸢侧躺在贵妃椅上,将风羿从头到脚量了一番。他比她大四岁,算不上老,但他会跟自己一辈子。
一辈子,命运有时真奇妙。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宫的暗卫。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你都得保护本宫。”梁轻鸢直起身,目光紧紧盯着风羿,一句话脱口而出,“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只能为我而死。”
“是。”风羿应声。此时的他对这话还没什么特殊感觉,应便应了。
“自己找位置待。”春日炎炎正好眠,梁轻鸢懒散地指了指上头的某处,起身往床榻走去,“本宫乏了,要困觉。”
“是。”风羿往上方扫了一眼,足尖一点,飞身跃上横梁。他想,今日自己似乎比之前要心甘情愿一些。
就因为她日日去看自己?
很快,梁轻鸢入了梦。
她醒着的时候,刁蛮任性,总喜欢欺负人,而眼下,她睡着的模样很是温顺,跟棉花团差不多。
只一眼,风羿便收回了目光,背靠木檩闭眼想事。
梦里花开花落,匆匆离别。
“不!”梁轻鸢尖叫一声醒了过来。她猛地坐起身,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浸得两边发丝都湿了。
风羿急忙往下看去,他想什么,又不知该什么,最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梁轻鸢胡乱擦着面上的冷汗,同上次一样,她依旧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就是觉得痛苦,还有悔恨和自责,这些情绪交织在一处,比刀子都利。
她掀开被子,缓缓往浴房走。与其他皇子不同,她的浴房跟寝殿就一室之隔。
“本宫要进浴房沐浴,你不准跟进来。”走着走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命令道。
风羿从上头落下,淡淡道:“恕卑职不能听命。”
听这意思,他是要进去了?梁轻鸢扭过头,不悦道:“你敢跟进去,我就敢将你的眼睛挖下来,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完,她继续往前走,以为风羿不会跟上来,可事实上,风羿跟过来了。“放肆!”
只听面具下的薄唇一开一合,出一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公主可以挖卑职的眼睛,但卑职一定会进浴房保护公主。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卑职都得保护公主,这是公主自己的。”
“你!”梁轻鸢被他的话一堵,面上气得鼓了起来,比染了胭脂还红。他竟然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哼!”她用力地哼了一声,用力推开连接两室的那扇门。“嘭!”
风羿跟着进门,维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等她站定,他自觉站在屏风后,背对浴池。
方才,他走动间往浴池里瞧了眼,里头的水是白色的,且有浓厚的奶香味,想来是羊奶或是牛奶,怪不得她身上有股奶香味。
梁轻鸢低头解开腰带,脱下外衣时,她忍不住转头望向山水屏风,屏风后隐隐显露出风羿的身姿,修长挺拔。
他倒是规矩,知道背对她站着。
她又哼了声,褪下全身衣物后进入浴池。
此刻,风羿心如止水,纵然水流被撩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但他丝毫没有旖旎的念头。
一来,他并不想做她的暗卫;二来,他还不懂男女之情:三来,他只是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