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裴璋在众目睽睽之下溜到机场,除了团队优秀, 本人自然也得做一番伪装。只是他做的伪装很简单, 戴了顶鸭舌帽把脸遮去一半, 耳边挂着刚摘下的口罩。
方斐回过神来,迅速抽回手,湿润的手指缩回袖子里,把松开条缝隙的面罩拉上, 面罩最上面有一粒扣子, 往帽檐边上一扣,整张脸便埋进了布料里, 只有两只眼睛还能通过透明的塑料布看外面。
她往后退了退, 靠在椅背上,浑身所有细胞都在抗拒裴璋的靠近。
裴璋却浑然不在意她的态度,舔了舔嘴角的血,坐在方斐身旁的空座上, 像一个普通的乘客,伸手叫住了经过的空姐, “你好, 麻烦给我一个医药箱。”
裴璋之前带着口罩,谁也想不到他会顶着所有人的关注,赶到人流量巨大的机场, 空姐这时才看见他, 震惊得长大了嘴, 许久才恢复得体优雅的仪态, 把裴璋要的医药箱送了过来。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空姐甜甜的声音,依依不舍。
裴璋冷淡而疏离:“没有。”
空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裴璋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酒精和纱布,捉过方斐抗拒的手,后者还在挣扎,把自己的手抢了回来。
“你干什么!”方斐声,“干嘛动手动脚!”
“手拿来。”
裴璋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方斐的手心翼翼地伸了过去,嘴却还在死硬着,“咱俩又不认识!”
裴璋捏了捏她手上的伤。
“嗷!”
方斐装不下去了:“痛痛痛。”
裴璋用棉签沾上酒精,给她擦拭伤口消毒,动作轻柔,方斐被他温暖的掌心握住,指尖沾染上冰凉的酒精。
方斐看着他专注的神情,逐渐收敛了脸上夸张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璋。
裴璋给她消完毒,擦了点药膏上去,然后拆了卷纱布。他把纱布一头攥在手心,拉伸开来整卷纱布,接着对着手里哈达似的一长串纱布,陷入了一瞬的停顿中。
但也只是一瞬,一瞬过后他便淡定自若地把纱布的一头对准了方斐的伤口。
纱布在裴璋手里来回飞舞,掀起一阵游刃有余的风。
裴璋就这样驾轻就熟地把方斐的手掌缠成了一个球。
方斐:“……”
裴璋:“……”
他不会缠纱布。
有点尴尬。
缠的中间厚,两头轻,整卷都堆在方斐的掌心位置,包成了一个圆润的球状,方斐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然,中间太胖了,五指都无法合拢。
裴璋清了清嗓子:“有点丑。”
方斐也是个直到没边的人,听了这话把头就给点了下去:“不是一点儿,这也太丑了。”
“……”
裴璋脸色不善,把她另一只手也捉了过去。
最后方斐喜提两只对称的纱布球。
方斐:“……”
包扎完,裴璋的温柔也用完了,开始算账。
“解释解释?”
看样子是逃不过去了。
方斐暗叹自己倒霉,两只球收了回来,杵着脸,把面罩给蹭了下去。
这张集清纯与明艳于一体的脸终于重见天日。
方斐张嘴就开始骗人:“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李姐允许就过来看颁奖典礼的,虽然我只是很想见见世面,看一眼我的梦想,还想在现场亲眼看你得奖,但不该顶着这么大的风险抛头露面,万一被看见了对咱俩都不好。”
裴璋明明被方斐骗了一次又一次,但在听见她想亲眼看见自己得奖这句话时,心底还是生出些隐秘的欣喜,这欣喜来的突然又汹涌,让裴璋自己都愣了愣。
他很快强硬地将那些情绪压了回去,面上还是冷漠着,问她:“就只是来看颁奖典礼?”
“对啊。”方斐,“恭喜你啊,成了华语影史的第一个二十四岁的影帝。”
方斐这话倒是的真心实意,尽管早从书里得知了剧情走向,但亲眼看见裴璋得奖的感觉还是不一样,那种震撼和动容,亲眼见证开创历史的一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狂欢的激动。
那一刻,裴璋在方斐心中书中主角的标签彻底淡去了。
他是一个站在她眼前的,活生生的划时代新星。
“就只恭喜我得奖?”裴璋眯起了双眼,问,“不恭喜我死里逃生?”
方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漏戏了,忘了演对裴璋的关心了。
裴璋忽然伸手,摁了下头顶的按钮,双人舱位外的门帘降了下来,将他俩与外界隔离开。
裴璋解开安全带,侧身靠近了她,双眸深邃无垠,饱含让人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直勾勾盯着她,似有簇火舌在其中灼灼燃烧。
“毕竟没有你。”裴璋,“我怎么能死里逃生。”
方斐:“……”
在理智状态下的初次相见时,方斐从裴璋那里感受到的压迫感再次出现,那头注视着她一举一动,只待她露出马脚便一举拿下的猛兽,再次从笼中探出一双眸子。
裴璋对她眼神里的颤动视而不见,接着:“你真是个骗子——连我也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我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完全的坦白呢?”
裴璋手臂撑在方斐颈侧,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呼吸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声音沙哑:“有危险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方斐沉默了。
看裴璋这意思,他猜到了背后帮忙的人是方斐——其实想要猜到也不难,时间有限,方斐也想不到万无一失的办法,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只是这被发现的也太早了。
既然被发现了,再装模作样也没意思,方斐干脆坦白:“我怕你们不相信我。”
毕竟这事儿多玄幻,方斐张嘴就裴璋会在颁奖典礼上遇险,再问细节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姜黄色的瘦子,可信度也太低了。
裴璋皱起了眉:“你没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你。”
“那我要了你还不相信怎么办,我找谁理去。”
两人就相信不相信这事儿吵了起来。
学鸡似的掰头。
最后终止这场没有营养的对话的,是方斐捂住裴璋嘴的手,她捂了人家的嘴还声音挺大:“好了!暂停!”
方斐被包成球的手坚强地糊住了裴璋的脸,“别争了!我错了!”
喊“我错了”的声音也要响亮,理不直气也壮。
这时候,两人都以为进入了和对方坦诚相待的阶段,自觉自己把话都开了,尤其是方斐,正觉得坦白还是挺好的,却又听见裴璋质问的声音:“那你是什么时候从罗娴淑那里发现这件事的?”
“……”方斐只呆滞了一秒,就把坦诚相待这事儿丢在了脑后跟,顺着裴璋的误会把锅甩给了罗娴淑——实际上,她原本被发现的应对计划里,也是算把一切都甩给罗娴淑,反正她也不无辜。
她:“比较早……我当时不太确定,也只是怀疑,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才会选择不告诉你们。”
裴璋向后撤了撤,躲开她的萌拳攻击,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但质问的内容还没结束,“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没什么用?”
方斐:“……???”
“我的能力既然这么不值得你相信。”裴璋,“那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帮助?”
“……”
这哥还委屈上了。
方斐有些懵。
“怎么我替你分忧一场。”方斐感到不可思议,“还把你气成这样了?”
裴璋只是想到了自己最开始被这个女人无情挡在黑名单里的短信,这次又产生了类似的挫败感,对方斐无视他这件事感到无比愤懑,知道她无辜,但还是气,新仇旧恨一起算。
头一回是方斐自己的事也就算了,虽然两人亲密事干过,但毕竟没有关系,方斐用不上他帮忙也是正常,但现在这件事可是属于裴璋的,方斐是为了帮他才搅和进来,这样还不肯告诉他。
裴璋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帮我还瞒着我?
裴璋心里极不痛快,要不是高天睿告诉了他遇见方斐的事情,再加上匕首上糊满的口香糖是方斐喜欢吃的西瓜味,他一时半会还真怀疑不到方斐身上。
如果他没有联想到方斐,那她是不是算就这么走了,当做什么事都没干?
裴璋的眼神越来越可怕,方斐在他的注视下开始漏气,底气越来越不足,最后终于认怂:“我错了,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知道你可有用了,是我不对,不该瞎瞒,下次改过。”
方斐本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惹她都能遭报应,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于裴璋有例外,裴璋一动怒,她就发软,骨子里也泛着怂。
方斐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把这个现象归结于——那晚裴璋在床上征服她的记忆太深刻,屈服于裴璋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找到理由也无济于事,该怂还得怂,怂完还得示好,直接用行动表明她很乖:“我这就交代个事,虽然我是从罗娴淑那知道的这事儿,但行凶者背后可能不止罗娴淑一个人,我和他照面的时候觉得他挺怪的,你最好查一下。”
方斐这话既卖了乖,又把自己不知道背后黑手是谁的情况下,就甩锅罗娴淑的错误给补救了回来,裴璋能查出真凶固然是好,但查下去发现真是罗娴淑,也没什么影响。
裴璋果然对她卖乖很满意,离她远了些,不再咄咄逼人,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方斐终于能从角落里直起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起些好奇,裴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斐百思不得其解,他才刚遇险,不应该在处理事情,脱不了身的吗?警.察不用他的笔录?他不用查监控?不用查行凶者背后的人吗?
这么草率地就出现在回程的航班上,算回去啦?
方斐把这些话都问了出来,裴璋相当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会查,但还有比他们更让我不放心的人。”
方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更不放心的人。
她好像就是那个人。
方斐有些莫名其妙地,从心底里窜出了一朵花儿,带着淤泥和露水,娇艳欲滴,清香四溢,美得人头脑发昏。
飞机落地,两人从VIP通道出去,坐上华禾来接的车,裴璋把方斐送到公寓楼下,在方斐下车前,:“这几天你乖乖呆着别出门,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李友玲,不要自己出门买。崔导已经决定把孙兰馨的戏份重拍,不久后会重新开机,你在家等消息。”
“还有。”裴璋在她下车后还摇下车窗,“记得换药。”
方斐听话地点头,在后者的目送下上了楼。
等方斐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裴璋的车这才发动,趁着晚风驶入夜色之中。
李友玲的电话了过来,把她今晚的部署全部交代了一遍,以及目前网络舆论的趋势,裴璋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她完,沉默了一会儿,:“查张元奇这个人,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把他的资料给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发过去。”
李友玲愣了愣:“好的。”
回到家给手机充上电,方斐这才知道她失联的时候,娱乐圈这个不经造的玩意儿又死机了一回。
罗娴淑果然按照她们猜测的,选择在裴璋得奖后公布视频内容,但由于网站的视频限制,和针孔摄像头摆放位置的局限,罗娴淑手握的视频虽然爆炸,可用的部分却不多,是以也给了她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空间。
于是罗娴淑手里的巨型炸.弹,从最好的位置投放后,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又飞了回去,想伤的人一个也没伤到。
要损失也有,方斐点进去莫名上了热门话题的“慌张夫妇”四个字,翻了一圈,红着脸退出的时候,在心里想,损失好大。
视频这事儿能过去,方斐的功劳可以是最大的,还受了伤,作为辛苦费,裴璋包了她的一日三餐,每到饭点就有人来敲门,推着个移动餐车横在门口,二十几道菜供她选择,不把方斐喂胖不罢休。
这还不算完,李友玲善后完裴璋的事,带着奖励就过来敲门了。
方斐目瞪口呆地看着六个人扛了三个衣柜进了她的公寓,李友玲开其中一个衣柜的门,里面当季最新款的高奢品牌服饰,装的满满当当,底下还摆满了鞋。
“衣服有点多,估计你这里放不下,就连着衣柜也一起搬来了。”李友玲,“都是品牌的高定,按你尺寸做的,你要是不会搭配,我再给你送个造型师上来,帮你搭配好,你每天穿就行。”
方斐把三个衣柜都看了个遍,听见她要请造型师,当即就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前世本职可是设计师加模特,审美一惯走在最前沿,什么衣服没穿过,这种职业素养可不能被质疑。
却没想到李友玲听了她的话,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方斐忍不了这种目光,“你干嘛这么看我?觉得我审美差?”
“没有,审美这种东西你高兴就好。”李友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规劝她,“就是你毕竟还是个花,最好还是不要穿得太招摇,太花枝招展,配色也尽量低调点,紫色还是不要配绿色比较好……”
方斐:“……”
她怎么一大清早,李友玲会跑来送衣服……原来是裴璋的意思。
裴璋在飞机上被她的大妈审美扮冲击到了眼睛,碍于修养没有当着方斐的面出口,现在借着李友玲的嘴巴悄悄给方斐提醒。
……不是的。
她的审美不是那个样子的。
那是个意外。
方斐在心里做了个解释三连。
最后却只是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好的。”
裴璋遇险这件事在裴璋工作室发出安抚声明后,浩浩荡荡的讨伐队伍才消停了些,裴璋工作室把这事儿定义为黑粉的极端行为,没有对公众解释太多,至于黑粉的正主是谁,你们自己去想。
于是邱离的团队理所应当的,陷入了焦头烂额当中,一连好几天都心翼翼,街拍和站台活动都取消了,毕竟自家极端黑粉也不少,为了裴璋不顾性命的人也不是没有,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行凶的人。
不久后,和裴璋的一样,《拯救者》剧组开除了孙兰馨,宣布关于孙兰馨的戏份,全部进行重拍。
崔明强关于开除孙兰馨的声明微博一经发出,大快人心,网友把崔明强夸上了天,觉得崔导是业内良心,不顾华禾强权,为艺术事业坚持自我,决不后退,殊不知背后的弯弯绕绕,都是资本利益的博弈。
孙兰馨表面上是裴璋带进剧组要奶的新人,其实裴璋根本没参与,人是孙和德要塞进去的——华禾在《拯救者》剧组有投资,塞个女二进去轻而易举。
出了事后,崔明强在犹豫要怎么处理孙兰馨的时候,李友玲找上了门,华禾要追加投资,并在电影上映期承诺在华禾的院线增加百分之十的排片量,唯一的要求是加拍一场床戏,还是可以不用剪进正片的那种,并在需要的时候发表声讨物料外泄的声明。
崔明强高兴疯了,当下就点了头,他是个实在的唯利主义,一切思考都围绕着票房,裴璋要加床戏本身就是巨大的话题度,别提还要加投资加排片量,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更没想到的是,李友玲不久后突然告知崔明强,让他把孙兰馨开了,后果裴璋承担。
这不是天上掉完馅饼还掉了杯豆浆吗?
崔明强激动完开始认真的思考,既然名声已经出去了,不如趁着要重拍,把剧本的深度也提升一下?
他便找来编剧,两个人详谈了一晚。
这些幕后的弯弯绕绕,方斐都没去探究,她在家享了几天福,就被通知要回去拍戏了。收拾完行李,方斐在李友玲派来的保镖陪伴下回了剧组,崔明强一见她就笑,笑得见牙不见眼,方斐硬是被他笑的止住了脚步,背后发麻:“怎么了您这是?”
崔明强挥退了其他人,把方斐拉过去,递给她一本新剧本,:“我想来想去,觉得我的福星就是你了,来,这是新剧本,拍完今天的戏拿回去看看。”
方斐:“???”
新剧本改的不多,就是把主人公们的内心世界丰富了一下,连男主角渣了女主角这事儿,都有童年对家庭的阴影做开脱,逻辑更加完善,故事情节更加有深度,把人性的挣扎都体现了出来,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这版剧本确实比前一版好很多,连经验少的方斐都能看出来,但她有些好奇,既然能写出这样的剧本,为什么在一开始不用,反而用那种逻辑明显有漏洞的剧本。
开拍之后她才逐渐明白过来——有时候导演不是不想拍好一部戏,是条件有限,在有限的条件下,某些东西就只能得过且过,不必深究。
改了剧本之后,对演员演技的要求、对场景细节的要求、就连对灯光的要求都高了一个层次,一个镜头反复抠了好几遍才过。方斐本来对拍戏产生了些许熟练度,这时候又像个蒙头青一样,到处是需要学习的地方。
“斐姐斐姐。”隔了几天,符嘉言再次看见方斐,激动地过来摇尾巴,“我看见网上的评论现在都在夸你演技好真好啊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拍的那场戏我怎么都不知道虽然我剧本上没有关于你们的部分但我们身在一个剧组我应该也会知道的吧……”
方斐捏住符嘉言叭叭叭个不停的嘴:“停。”
“唔唔唔。”
方斐开始胡八道:“戏是导演加的,别问那么多,再问就给你和于怀秀加。”
于怀秀就是救场顶替孙兰馨的人,演技很不错,从龙套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和符嘉言的经历差不多,两人本来能成为好朋友,只是符嘉言前去示好的第一天就被老鼠夹夹住了狗爪子。
于怀秀性格太冷,除了演戏的时候,她的人生里好像没有笑似的,谁和她话都只能得到冷漠的回应,实在是容易得罪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演技和长相兼备的情况下还经常没戏拍,救场一喊就来。
符嘉言一听要给他和于怀秀加床戏,顿时安分了,立马转移话题:“对了你见到我哥了吧?他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长胖?”
方斐想到邱离,就想到那张神似自己亲哥的脸,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方离会是邱离。
难道方离和她一样,在出了意外后,穿进了这本书里?但如果真是这样,方离为什么会不记得她?为什么见了她半点反应都没有?
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他挺好的。”方斐不敢去想,却还是忍不住问符嘉言:“我问你,你和邱离是从一起长到大吗?”
符嘉言有些疑惑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答的很快:“对,基本上是吧,我俩是重组家庭,他爸带着他,我妈带着我,一开始我俩看彼此都不顺眼,是后来时间长了才处出感情的。”
“那邱离他……”方斐顿了顿才问,“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有出现过异样的时候吗?比如性格变化很大,或者记忆出现问题。”
符嘉言一头雾水:“为什么会出现问题,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有吗?”
符嘉言仔细想了很久:“没有啊,我哥他性格从到大都这样,也没听什么时候记忆出过错。”
“那……”方斐尤不死心,又问了句,“那他经历过什么重创吗?身体上心灵上的都算。”
“这个……”符嘉言觉得方斐的问题太奇怪了,“真没有,我哥身体倍儿好,非常安稳地长到大,连发烧都从没超过三十九度,我爸总他是上辈子被命运亏待了,这辈子来享福的。”
符嘉言的话明明切断了方斐的一切幻想,她听到后却还是鼻子一酸,心里被揪了一把。
邱离真的不是方离……方斐死心的同时,也认可着邱离他爸的话,上辈子吃了苦,重来一世就应该被万千宠爱包围着。
这样的话,方离也许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也像邱离一样,人生顺遂,梦想和亲情同在。
“欸。”符嘉言突然想到什么,,“有有有,哎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就是他四岁的时候,妈妈去世的事,这事儿应该对他击很大的,而且……”
符嘉言止住了话题,把休息室的门锁上,凑到方斐耳边,:“我哥他以前其实有个妹妹,他妈妈出车祸的时候,他妹妹就在他妈怀里,才一岁多,的可怜,被一起带走了,车烧了起来连尸体也找不到。”
“不过你要变化,也没有太多,毕竟我哥那时候才四岁,不懂生离死别是什么意思,妈妈和妹妹不在,难过了一阵也就挺过去了,倒是我继父消沉了很久。”
方斐听了不知道该什么,心里感到一阵惋惜,原来邱离这样璀璨的人生也并不是完全顺遂。
符嘉言完提醒她:“你别告诉别人,毕竟是我哥的伤心事,他从来没和大众提起过的。”
方斐懂事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不。”
今天拍摄的部分以男女主闹别扭的时期为主,上午没有裴璋的戏份,他下午才会赶来。
拍摄完,全剧组停工吃午饭,方斐暂时没有助理,正算自己去领盒饭,裴璋的助理阿扁突然出现在片场。
众人还以为裴璋来了,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阿扁确实是一个人来的,他拎着个袋子,一进来就直奔方斐的位置,笑着:“方老师,扰了,这是裴哥给您的。”
众人:“……”
卧槽,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默默看着方斐,齐齐想起了至今还有余威的慌张夫妇,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斐也有点懵,看着阿扁拿出袋子里的保温桶,盖子一开,香气顿时充满了整间房,阿扁:“枸杞红枣乌鸡汤,现在有点儿烫,您放凉了喝。”
……没想到来了剧组,方斐还有被投喂的待遇。
而且枸杞红枣乌鸡汤……听名字就很补血。
方斐擦了几天药,手上的伤早好了,还补血?
这就有点儿夸张了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斐不好拒绝,把汤收下了,在所有人探究和八卦的目光中全喝了下去,了个饱嗝。
阿扁拎着保温桶走后,八卦的群众派了个代表来问她,崔明强:“妞儿,够可以的啊。”
崔明强不张嘴,从他的笑容里方斐就看出了他想什么,果然:“什么时候把裴璋拿下的?他那朵高岭之花,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上心,你本事挺强啊,一出手就征服了?”
“……你在什么。”
崔明强冲她挤眉弄眼:“别想糊弄我,我什么都清楚,我早知道你俩有一腿了。”
早先李友玲找他帮忙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看到私.密视频曝光,顿时福至心灵,把一切真相都给想明白了,所以他自己什么都清楚并不是在诈方斐。
但方斐就是咬死了不承认:“我俩没什么,我是帮了他一个忙,他给我管几天饭,作为感谢。导演你别乱话,他这会儿风头还没过去呢,你别影响了他的形象。”
“哎哟。”崔明强表情更暧昧了,“这还护起犊子来了,好像我欺负了他似的。”
方斐:“……”
“我不不。”崔明强,“也用不着我,你回头看看,咱们剧组哪个像傻的。”
方斐:“……”
这事儿可不太好,假装拍床戏是为了洗早先的视频,无可奈何之举,催生了一群CP粉并不是方斐的初衷,她可不想被上捆绑裴璋的罪名。裴璋在娱乐圈出了名的无捆绑,李友玲还特意交代她,让她别拖累裴璋,她答应得痛快,可别因为这碗汤给搅和了。
除了忧虑,方斐心底还有些不解,裴璋不是向来不喜欢女星和他太过亲近吗?为什么还要当着全剧组的面,让阿扁给她送汤?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能和裴璋捆绑的这事发生在了方斐身上,她却忧心忡忡,还在思考哪里不对。
下午,裴璋终于来了剧组,众人恭喜了新晋影帝一番,然后嘘寒问暖,把行凶的“黑粉”骂了个狗血淋头。
裴璋保持微笑到众人离开各自忙碌。
崔明强拿了钱又赚了关注,对裴璋是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熏着他,殷切地:“要哪里不舒服你随时,我们随时能暂停哈。”
压根没少一根毫毛的裴璋接受得坦然自若,“好。”
裴璋一来,剧组整体演技水平上升了一个维度,连效率也变高了,八场戏一下午全拍完。
“辛苦辛苦!咱们剧组没有裴老师不行,裴老师就是咱们的定海神针!”崔明强化身璋吹,“裴老师明天全天都在剧组,希望大家保持今天的水准,争取全都一条过,提前杀青就给全组包红包!”至于包多少就看心情,崔抠门在心里。
众人欢呼,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裴璋解开衬衫的第一个纽扣,一丝不苟的禁欲气质顿时变了,变得冷淡中尤带一丝性感。他手里搭着西装外套,拿起水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余光扫见不动声色凑近的某人,把西装外套递给阿扁,“去熨一下。”
阿扁眼观八方,也看见了靠近的某人,聪明地领会到了裴璋的意思,乖巧地离开。
方斐身上还穿着戏服,简单的短裙加衬衫,搭配了一条猫咪锁骨链,只是她没注意,不心把猫咪的脑袋翻了过去。她走到裴璋的身侧,离他隔了一段距离,声音毫无遮掩,让全剧组看起来在忙碌实际上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她:“裴老师,中午的汤很好喝,很感谢您,不过我也是举手之劳帮了您一个忙,您不必在意,更不用特地送汤,还害您破费。”
方斐的坦荡,倒是把听的人给听愣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方斐帮了裴璋一个忙,裴璋送汤做感谢?感情他俩没什么事儿?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大失所望,还有人敏感地觉得方斐是在欲盖弥彰。
裴璋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他在听见方斐的话后,把目光放在方斐精致的锁骨上,一开口,问了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问题:“汤好喝吗?”
方斐也有些意外,下意识地了句:“好喝。”
“好。”裴璋伸手抚上她的锁骨,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只脑袋朝下翻了过去的猫咪给挪正了,“那我天天给你煲。”
方斐:“……”
众人:“……”
卧槽。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汤是裴璋煲的?!
这还叫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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