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糖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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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高学礼随着团子到达酒楼的时候, 朵儿朵姐弟已经带着商队成员离开了,他听着双胞胎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泱泱在旁边时不时地插一句, 很快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道:“那今晚这歉礼我来收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凌马上就要县考, 你俩就不要惹事生非了。”

    高学礼一完,尚瑾凌就笑起来, “这个理由好。”

    双胞胎耸了耸肩, 故作无奈道:“你是姐夫你最大。”

    人一到齐,席面就送上来了, 都是西北特色的菜肴, 一些口味清淡的则放在了尚瑾凌的面前,刘珂回头看了看团子,后者笑眯眯道:“殿下放心, 奴才吩咐后厨没让放乱七八糟的调料,少爷可以放心用。”

    “凌凌,若是嫌没滋味, 稍微沾点酱料就好吃了。”着他将一个碟子放在尚瑾凌的面前。

    尚瑾凌朝刘珂笑了笑, 没拒绝,“好。”

    吃了一口, 他满足地叹息一声, 然后一回头, 就见刘珂还盯着他, 不禁劝道:“殿下不用管我。”

    “没事, 这里哥时常过来溜达, 哪家有特色我都摸清了,改明儿我再带你出来。”

    对面的双胞胎听着这话,眯了眯眼睛,尚霜忍不住对高学礼低声埋怨道:“姐夫,你也不看着凌凌一点,就这一会儿功夫被拐跑了。”

    “就是,二姐千叮万嘱一定不能让他俩单独一块儿!”尚雾附和。

    只见高学礼夹住一片牛肉,慢条斯理地吃着,然后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认真地:“六妹七妹,我来雍凉是有正事要做,盯凌凌这件事,稀云和大姐,包括姑姑都是交给你们的。可是方才,率先掉队的好像也是你们。”

    双胞胎顿时面容一滞,尚霜抽了抽嘴角,眼珠子一转,看到了正在扯羊排的泱泱,立刻解释道:“我们是因为要带泱泱!”

    “对,泱泱一跑就没影了,万一被坏人抓走怎么办,我们当然得追上去,看紧她。”尚雾再一次点头。

    尚泱泱嘴里嚼着有劲道的羊排,哼哼着想要话,尚雾又给她夹了一个肋骨,“乖,吃你的。”泱泱于是埋头继续啃肋骨。

    “接下来咱们一定要将凌凌看紧了。”双胞胎一脸凝重,她们可以想象当尚瑾凌被宁王拐跑后,五个姐姐和姑姑的脸色有多可怕,都是冲着她俩来的。哦,对了,还有一个尚不知情的西陵侯,祖父的咆哮她俩更不想品尝。

    “可舅舅都是大人了,为什么还要看着他?”尚泱泱吃完羊排的间隙,忍不住问道。

    这声音有点大,一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高学礼一口茶瞬间呛到了喉咙,咳嗽起来。

    很多事情私底下没什么,但是放到台面上,就尴尬了。

    尚雾连忙又夹了个腿到她碗里,“大人话,孩子插什么嘴,吃饭。”

    尚泱泱不高兴地噘嘴,但是看在食物的份上忍了。

    尚瑾凌瞥了刘珂一眼,后者根本没看出一丝不好意思,脸都没红一下,反而还朝尚瑾凌笑道:“凌凌,你家人都挺有意思的。”

    主要她们没有你的的厚脸皮,尚瑾凌心。

    饭后,双胞胎断然拒绝了刘珂的护送,皮笑肉不笑地着不敢当。

    刘珂也没坚持,骑上马就先带人走了。

    双胞胎非常严肃地看着尚瑾凌,“凌凌。”

    “六姐,七姐,咱们也回去吧,泱泱,你买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给我看看。”尚瑾凌不等她们话,就直接扶着长空的手上了马车,还将尚泱泱带上去,摆明了不想多。

    “哎,凌凌……姐夫,你看!”尚雾忧心忡忡道。

    高学礼无奈道:“泱泱其实得对,凌凌都这么大了,心里有数。”完,他也跟着上了马车,徒留双胞胎互相瞪眼睛,“有数就不会贴到一块儿了!”

    马车上,尚瑾凌笑问:“姐夫,今天可有收获?”

    高学礼颔首:“我与那哥聊了许久,发现这些百姓哪怕听了再多遍的免役法,也是一知半解,想要完全弄懂,太困难了。”

    尚瑾凌:“本来也就没指望他们弄懂,知道自己的权益和义务就足够了,至于如何实施那是朝廷的事。”

    “得对,好歹谁都知道不服徭役就要交役银,徭役也并未无偿,是有工时钱的,拿不到也知道该怎么办。凌凌,这样很好,真实施起来,也不会手忙脚乱,引起太大的恐慌。”高学礼很是赞同,“以后有新法出台,就都这么做吧。”

    “姐夫看起来很有干劲。”

    高学礼:“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是我和我爹一生的夙愿,凌凌,多谢你,让我有机会亲手推行。”

    “应该的,只要姐夫别像姐姐那样紧迫盯人就好了。”

    起这个,高学礼侧了侧脸,看着他揶揄:“那你自己就上点心。”

    尚瑾凌闻言弯了弯唇,然后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眸光深深。

    心若是上心,可就麻烦了。

    回到驿馆,果然听见下人禀告:“六姐七姐,黄氏商行的大管事拜访。”

    尚瑾凌和高学礼下了车,双胞胎:“凌凌,被你猜着了。”

    尚瑾凌问,“人来多久了。”

    “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人几位主子都不在,他们也没走,一定要等你们回来。”

    “那霜雾跟我去见一见,凌凌,你就不用去了。”高学礼率先走进屋子。

    尚瑾凌点头:“好。”

    与之前设想的一样,黄氏商行的人果然将那枚古钱信物送回来,另外还附赠了一份歉礼。

    而之前颇为嚣张的汪掌柜也早没了气焰,捧着精致的木匣子低眉顺眼地跟在了大管事身后。

    “是在下手下人不长眼睛,得罪了两位尚姐,竟还敢拿走钱氏商行的信物,实在是胆大包天,在下已经狠狠教训过,今后必然不敢再犯,还请两位姐见谅。”着,那大管事横了身后一眼,冷冷道,“还不快去赔礼道歉。”

    汪掌柜捧着匣子到了双胞胎的面前,“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姐,还请姐大人不记人过,绕过的一次。”

    “哼,当初欺负人时不还挺能的吗?”

    “钱呢,三万两,不要吗?”

    双胞胎一人一句奚落道。

    汪掌柜讪笑着:“两位姐笑了,人哪儿敢要您的银子?”

    “不要我的,那就要她们的,不就看人下菜碟那?”双胞胎根本理都不理,那信物也不拿,双手抱胸不客气道,“得了,姑奶奶从来不仗势欺人,白字黑字写着,替她们出了就是出了。”

    汪掌柜听着不由露出为难,回头看向大管事。

    “哈哈,尚姐们是传中的女中豪杰,爽气。”大管事笑起来,“既然还给两位姐,这钱当然就一笔勾销了。两位放心,我们也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来,三倍的违约是有些高,既然拿回了定金,这事便算过了。”他着看向高学礼,抬起手拱了拱道,“二姑爷,我们黄氏商行与钱氏一直时常有合作,东家与钱老板私下也是相交甚笃,还请看在这个情分上,把信物拿回去,收下我等歉礼,将此事揭过吧。”

    “姐夫!”

    “行了,才刚来,你们就惹祸事,多金给你们信物是希望有要紧时候够用得上,而不是让你们随处乱丢,三万两,他得赚多久才能赚回来,你们就不能体谅体谅?”高学礼沉下脸色,不悦道。

    尚雾不满,“可是姐夫,那朵儿朵她们怎么办?”

    “有两位的面子,我们自然不会再与她们做计较,请放心便是。”大管事保证道。

    “我是货。”

    “货?”大管事纳闷道,“货……我们也不知道,两位姐,我们希望她们能给出货,毕竟这价格实在比较合适,不然掌柜也不会急着全款付清,又写上三倍的价格,实在怕她们嫌价格太低卖给了别人啊!”

    大管事这番话得合情合理,若非不知道事情,双胞胎还真要被他们给骗过去了。

    “好了,六妹七妹,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就不要再抓着不放。别忘了,这次来雍凉主要是为了凌凌县考,莫要再生是非。”高学礼拿过了古钱信物,交给了尚霜,接着看向大管事道,“至于别的,还请拿回去吧,只要两位信守承诺,莫要再为难旁人即可,否则我们尚家也不会坐视不管。”

    “二姑爷放心,我们一定到做到。”大管事也不再多推辞,直接起身道,“在这里就先恭祝少爷过得县试。”

    “多谢。”

    在双胞胎不太情愿之下,此事就这么解决了。

    一走出驿馆大门,汪掌柜便道:“大管事,就这么算了吗?”

    “怎么,尚家面前,你还想如何?”

    “可这不是达不到目的了吗?”

    大管事冷笑道:“我们也不过是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帮一把,为个胡人得罪西陵侯府,东家知道了不得扒了咱们的皮。回头你去胡人那人一声,就是咱们的厚道了。”

    “是。”

    另一边,高学礼:“凌凌,这样如何?”

    “就应该把那份歉礼也给收了,奸商,没的便宜他们!”尚霜气愤道。

    尚雾连连点头。

    然而尚瑾凌却失笑道:“姐夫这样做我觉得极好,收了反而有些虚假,并非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可只要他们罢手,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余下的就看殿下什么时候找到那批货,拿下那伙强盗,以及朵儿朵能否找到更多的同盟了。”

    “好了,凌凌,接下来你不要再关心这些。”高学礼,“虽县试不难,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两日好好歇息,你身体不好,接连几场会比较难熬。”

    “我知道了,姐夫。”

    “至于宁王殿下,暂时也不要见了。”

    高学礼这话让双胞胎立刻竖起大拇指,这个理由好。

    尚瑾凌哭笑不得道:“姐姐姐夫放心,他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

    晚上,刘珂单脚翘在桌子上,手里捏着那只糖兔子,一脸喜滋滋地看着,他只要一想到尚瑾凌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还是将舔过一口的兔子换给他,心里就美得不行。

    他家凌凌心肠真软。

    普普通通的糖兔子,愣是让他看出一朵花来,仿佛巧夺天工的珍宝似的。

    “嘿嘿嘿……”

    正指挥着下人倒热水,准备沐浴之物的团子一听到这诡异的笑声,心中万分无语,他发了婢女,然后对刘珂道:“殿下,夜深了,该就寝了。”

    刘珂没搭理他,反而问道:“团子,你看着这兔子像不像凌凌,看着单纯可爱,实则一肚子鬼主意,特别是使坏的时候,装的那无辜样,最像了。”

    完了完了,团子就知道尚瑾凌一来,他家殿下就得癔症,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想了想他问道:“殿下,早点睡,明日才有精神见少爷。”

    “明天不见了。”刘珂回答。

    “啊?”团子一愣,这不该呀?瞧这热乎劲,那不得天天粘着?

    别听刘珂什么分寸,有数,这话团子起初还信,如今早就跟个耳旁风一样不当回事。

    “今天他这么依着我,就是让我接下来几天别搅他,免得真惹尚家厌烦。”刘珂颇有自知之明地。

    这可真让团子惊讶。

    刘珂一回头,见人一副见鬼的模样,扯了扯嘴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本王今日会友,有逾矩的地方吗?爷都是有分寸的。”

    团子没反驳,但他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刘珂手里的糖兔上,不言而喻。这要是叫分寸,那没分寸大概就是话本中的亲亲我我了。

    刘珂低头一看,然后清咳一声,故作淡定道:“所谓淫者见淫,的就是你这种人,怎么,兄弟之间交换吃食有啥关系?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少大惊怪。”

    话音刚落,门口便有下人禀告:“殿下,云先生求见。”

    瞬间刘珂立刻将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然后起身左右张望,一脸紧张。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呢?”

    一听到团子话,刘珂便将手里的糖兔子塞到他手里,叮嘱道:“拿好了,千万别给我弄坏。”然后人模狗样地又坐回椅子上,高声道,“请。”

    团子看着手里被匆忙塞过来的糖兔子,面无表情,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没什么大不了?

    那您倒是光明正大地搁云叔眼皮底下,告诉他哪儿来的呀,别慌张!

    做贼心虚,团子内心分外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