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雯锦脸上压抑不住震惊的表情，叶然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雯锦，缓缓笑了起来。

    雯锦这个人，很有意思。

    看似柔弱，实则缜密狡猾，能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也是。不够狡猾的人，绝不可能在禁地里存活这么多年。

    如果叶然没记错的话，在他和哥到达西王母的炼丹室之前，就见到了雯锦的笔记，那个时候雯锦就已经离开了。

    即便雯锦是继承了西王母的记忆，但也只是记得丹药在炼丹室里而已。

    他和哥既然已经在地宫里，那就一定会去炼丹室。

    去了炼丹室，取走丹药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是……

    雯锦心里知道，会有别的东西去取走丹药？

    难道，操纵阿柠取走的丹药的不是别人，正是给他们留下笔记，早早假装离开的雯锦？

    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雯锦刚刚对他的那些话，看似天衣无缝。

    但一个人在混乱的情况下，能出一番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破绽的话，这本身已经是最大的破绽了。

    雯锦对他，没有实话。

    至少，没有全实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叶然的表情，雯锦似乎也觉察到她的第一反应出现了破绽。

    她那张苍白的脸上，仿佛有一张面具，正在破裂。

    雯锦此刻神色无比复杂，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张家先祖交流的哥，似乎是在衡量什么。

    半晌，她叹了口气，咬着嘴唇道：“没错，我的确还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很抱歉，有些事就算是不人不鬼的我，也不能全。”

    “我只能确切的告诉你，想取走丹药的那个东西，并不是我。”

    那是谁？

    是西王母的意识？

    还是雯锦所的，那个一路上都跟着他们的「它」？

    叶然还要再问。

    而雯锦却已经转身，走到了王座旁边。

    她的声音很轻柔，近乎呢喃，似乎是害怕扰到在和张家先祖交流的哥。

    雯锦弯下腰，苍白的手指从红色瓦罐上轻轻抚过，紧接着露出了一个苦笑，仿佛下定决心，道：

    “算了，既然这丹药在你手上，我也能放心了。”

    “其实，这丹药的来历，就算我不，你应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根据我脑中的西王母记忆，她是伏羲后代。”

    “伏羲早就已经完成了人蛇共生的实验，能够有效延长人类寿命……虽然是以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形式。”

    “但，那也只是延长寿命。西王母要的更多，她要的是永生。”

    “你知道这禁地里为什么会有数不清的野鸡脖子吗？因为这东西寿命很长，长到让人难以想象。”

    “可惜的是，和野鸡脖子融合的人类是没有记忆的，只能通过蜕皮，不断的生长和复活。”

    “西王母既想要长生不老，又想要保存她的所有记忆，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并且正式进行了实验。”

    “这块陨玉是张家先祖在4000多年前，在这里发现的，据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长生不死。”

    “西王母听从了他的建议，将陨玉碾成粉末，再利用红色瓦罐里的尸蟞王进行炼丹，果然可以保存她的记忆，她便服用丹药之后，进入陨玉沉睡。”

    “不过剩下的这些丹药经过了大量的实验，大部分都是含有剧毒的试验品，或者半成品。”

    “我和我的朋友阿铃服用的，就是半成品。”

    幸运的是，雯锦吃的那一颗要更接近成品。

    因为带有西王母的记忆，所以她知道来到这个禁地里，或许能找到她继续活下去的方法。

    她和命运抗争了很多年，但最终还是没逃过进入陨玉的结果。

    所以……

    这地上的瓦罐，他们都理解错了。

    根本不是什么祭品。

    而是西王母炼制丹药的原材料！

    想必当年西王母失败了无数次，所以需要大量尸蟞王，便以人头瓦罐为食物，来圈养尸蟞王。

    叶然心中暗暗吃惊。

    雯锦却没看他表情，又继续道：“一旦离开陨玉，我们就会经历不同程度的尸变，并且逐渐变成一种叫做禁婆的怪物。”

    “所以……我是不可能出去了。也许西王母复活之后会杀了我，也许她会把我变成其他的怪物，谁又得准呢？”

    雯锦耸了耸肩，道：“但是目前，她的意识并不能把我怎么样，而我也只能在这陨玉当中，带着她的记忆，和她还有张家先祖共存。”

    “我能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雯锦深深的看了一眼叶然，道：“剩下的部分，也许哥以后会选择告诉你，也许你和哥以后会亲眼看到……”

    “但是以后的事情，谁得准呢？”

    雯锦叹了口气，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的笑容落在叶然眼中，逐渐变得模糊，扭曲。

    在昏过去之前。

    叶然听到雯锦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孩子，最后给你一个忠告。”

    “「它」，会一直跟着你们。”

    “千万要心。”

    雯锦提了这么多次的它。

    它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们？它到底想要什么？

    还有，当年在海底墓，是谁喂雯锦和阿铃他们吃下红色丹药的？

    也是「它」不成？

    叶然张口，他还想问更多，然而眼前雯锦的面孔逐渐变得无比模糊，他浑身血液剧烈沸腾，头痛无比，伸手朝着哥方向伸去。

    看着哥已经和张家先祖完成交流，站起身朝着他走来。

    叶然头痛难忍，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醒了，醒了。”

    叶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点吵吵嚷嚷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十分沉重。

    叶然咳嗽了两声，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迎面对上了蟠子那张大脸。

    蟠子满脸的胡茬，眼下还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异常憔悴。

    见他醒了，蟠子「呵呵」一笑：“叶爷，你可算醒了，我和黑眼镜这两天轮流给你做人工呼吸，都特么的快累死了！”

    人工……

    呼吸？

    是他想的那种人工呼吸吗？

    叶然瞬间眼前一黑。

    黑瞎子，蟠子，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一定是在做梦。

    算了，还是继续晕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