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发自内心认为, 这段黑历史超级无敌巨好笑。

    但他讲出来，对面两个人的表情复杂，似乎不觉得有趣。

    “他要追首富的女儿。”店长强调, “是首富的女儿啊！平常看不见摸不着那种人，多好笑啊！”

    “哦。”穆白筠跟男朋友相处久了, 总算学会‘心如止水处变不惊’的技能。

    “哈哈哈哈哈！”店长笑得直拍大腿, “我当时就想吐槽，你如果能追到首富的女儿, 我就能追到外国女王！”

    温沐泽瞥了他一眼, “那你可以行动了。”

    “啥？”店长皱眉, 脑袋里装满大大的疑惑，“你都结婚了，难道还没放弃首富的女儿？”

    “那个, 有没有一种可能。”穆白筠指了下自己, 真诚地发问, “我就是他的那个，首富女儿？”

    店长紧紧锁眉,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父亲叫穆嵩。”穆白筠一本正经解释, “他是穆氏集团第一持股人, 勉强也算首富？”

    “……”店长震惊的张大嘴巴, 摸摸自己坚硬的胡茬, 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徘徊。

    半晌, 他抬起头，深沉的仰望天空。

    “你们，哪个国家的女王比较好追。”

    “噗嗤——”穆白筠笑出了声。

    店长生了一张凶巴巴的脸，实际是个热心肠，非常喜欢动物。

    除了照顾店里的动物, 他平常遇到受困的猫狗，必定会施以援手。

    今天送来医院的猫，就是他回宠物店的途中，在马路边发现的。

    “有人撞了猫，顺手就扔到路边了。我听到它的叫声，感觉还有救，连忙把它送到医院。”店长乐呵呵，“猫血弄了我一身，途中还有交警拦住我，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

    他染血的衣服，再配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难怪交警误会。

    “还好猫遇到了你。”穆白筠暗暗感慨：人不可貌相。

    “遇到就是缘分，能帮则帮。”店长瞄了眼帮医生照看宠物的温沐泽，继续，“如果换成他，也会救的。别看温沐泽长得那样，他特别有爱心。我店里招过那么多店员，他是最善良的一个。”

    “他也会救动物吗？”

    “何止啊！”店长开话匣子，絮絮叨叨，“你知道，我是开宠物店的。店内明码标价，给钱就卖。有次，店里来了个流里流气的伙子，一次性要买五只猫。温沐泽见他那样子，什么都不肯卖。”

    “后来，那个伙子就去别的店买猫。你猜怎么着？”没等穆白筠话，店长自问自答，“温沐泽关了店，一路跟他回家。发现那个伙子有虐猫的癖好，买来的猫几天就被折腾死了。而且死相非常恐怖，有的猫四肢被断，有的猫眼球被挖出来，有的…唉，我都不想回忆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人？！”

    穆白筠光是听他描述，都觉得无法忍受，“过分！他怎么下得去手？后来呢？报警了吗？”

    “别提了。因为他虐待的是猫，警察管不了。但温沐泽收集证据，向他朋友和公司反应，还把视频发到网上。后来那个伙子像过街老鼠，人人喊，并且丢了工作，也算得到报应。”

    店长：“事后，我问过温沐泽，怎么看出来那个伙子有问题。”

    “他什么？”

    “他……”店长张张嘴，正准备回答。

    “店长。”温沐泽朝他俩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泰迪，“检查报告出来了，林医生叫你过去。”

    “来嘞~”店长屁颠屁颠跑过去，

    温沐泽坐到穆白筠身边，让她摸怀里的狗狗。

    “好可爱。”穆白筠搓搓狗头，“它生什么病了？”

    “先天性白内障，昨天被主人抛弃了。”温沐泽揉揉它的耳朵，“它现在还，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再过几年，可能就失明了。”

    穆白筠低头。狗的眼睛湿漉漉的，怯生生量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好像知道自己被主人抛弃，从此无家可归。

    “为什么不给它治病？”穆白筠心疼的问。

    “治不好，顶多延缓失明的时间，而且还会遗传。”温沐泽抚摸泰迪的背，轻轻告诉它，“其实，狗狗的眼睛本来就不好。即使它失明了，也可以靠嗅觉生活，不会给主人添太多麻烦。”

    “但是它被抛弃了。”穆白筠捧起泰迪的脸，凝视狗狗湿漉漉的眼睛，“它没有做错什么，它只是生病了。”

    “嗯。”温沐泽安静给狗狗顺毛，没有多什么，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可以养它吗？按时给它做治疗，趁它能看到的时候，欣赏更多的风景。”

    温沐泽提醒，“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出国了。”

    “那怎么办？”穆白筠失落。

    “我已经给它找到主人了，等会就来接狗狗。”

    “真的吗？他真是一个好心的人。”穆白筠瞬间开朗，高高兴兴对狗狗，“崽崽，你马上就有新家了。”

    “呜汪汪~”狗狗似乎听懂了，朝穆白筠摇摇尾巴。

    安排好狗子的事，穆白筠的金鱼脑袋超常发挥，想起刚才跟店长聊得话题。

    “温沐泽。”穆白筠认真看他，“你是不是故意断店长？”

    “嗯。”

    “为什么啊？”穆白筠疑惑，“难道我不能听吗？”

    “不想让你听。”

    “可是我想听。”穆白筠晃了晃他的胳膊，半撒娇半要求，“你告诉我。”

    温沐泽拿他没办法，只好告诉他，“因为，那个男人看猫的眼神，跟我父亲看我的眼神一样。”

    充满憎恨，厌恶，以及冰冷的杀意。

    穆白筠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原因。心里软成一片，张开双臂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以后，不会有人用那种眼神看你了。”

    “嗯。”

    穆白筠怕金丝雀难过，酝酿语言，算再些什么。

    宠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停住脚步，量互相拥抱的情侣。

    “二位感情真好。”沈秦径直走向他们，话语中别有深意，“没想到，温先生原来是个外放的人。”

    “呃。”穆白筠连忙放开温沐泽，假装无视发生，客客气气询问，“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沈秦：“不是你们叫我来的？”

    温沐泽始终无波无澜，施施然起身，把怀里的泰迪塞到沈秦怀中。

    沈秦显然没养过宠物，抱住狗狗的动作十分无措。

    “麻烦你每两个月带它来医院做检查，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在狗狗失明之前，请专业的训练师，对狗狗进行适应性训练。”温沐泽完必要的安排，又接着嘱咐，“我妻子希望，你能趁着狗狗还没有失明之前，带它多看看世界。”

    “好的。”沈秦答应下来，“你们的要求，我都记住了。”

    穆白筠：“沈公子，给你添麻烦了。”

    沈秦：“我闲人一个，养只狗倒无所谓。”

    狗狗十分乖巧，生怕再次被抛弃。它用尽吃奶的力气，扒住沈秦的衣服，逐渐表现出泰迪本色。

    沈秦按住狗狗的爪子，艰难保全自己的衣服，“只要我收养这只狗，温先生可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啊这。”穆白筠看看狗子，又瞅瞅温沐泽，感觉这笔生意不太划算。

    “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我要做一个情侣主题的密室，剧本就辛苦你了。”沈秦直接抛出要求，压根不给温沐泽拒绝的机会，“我找来找去，还是你写的剧本，最符合我的要求。”

    “可以。”温沐泽答应下来。

    穆白筠：“你要写密室剧本啊，需要多长时间？”

    “按照我的经验，短则半个月左右，多则几年。”沈秦虚情假意的安慰，“报酬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

    温沐泽平平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沈秦依旧保持假笑。

    温沐泽：“我有个条件。”

    沈秦：“请讲。”

    温沐泽：“我只写剧本。”

    “咦？”穆白筠迷惑。

    沈秦本来就只让他写剧本，难道还有附加条件吗？

    然而，沈秦听到他的话，笑意差点裂开。

    “你不给我写攻略？那密室怎么开？”

    温沐泽：“自己想办法，或者另请高明。”

    “行，我答应你的条件。”沈秦眼睛转了圈，落到穆白筠身上，“等到密室建成，请穆姐第一个试玩。”

    他就不信。

    把温沐泽的老婆弄进去，他还能沉住气，不给自己做攻略。

    “好……”穆白筠上次玩密室，感觉挺有意思，张张嘴正要答应。

    温沐泽心平气和的补充，“我算写一个极恐的剧本，你申报等级的时候，记得填21+。”

    “好吧，我想了想。”穆白筠紧急改口，婉拒道，“谢谢沈公子好意，我接下来要去国外留学，实在没时间。”

    沈秦无话可，跟怀里的狗子大眼对眼。

    温沐泽写的极恐情侣密室剧本，并且没有通关攻略。

    沈秦想：我也不敢玩。

    **

    煤球做完绝育手术的那几天，总是郁郁寡欢。

    死气沉沉躲在猫窝里，用屁股怼穆白筠。

    穆白筠知道，它从公猫变成公公，心里和生理都遭受巨大的创伤。

    于是，每天变着花样哄煤球，逗崽崽开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煤球依旧失魂落魄，整日怀念自己丢失的蛋蛋。

    直到它伤口愈合，摘下项圈后，魏佳把二白送过来。

    煤球见到二白，分分钟满血复活，围着白猫献殷勤。

    二白却性情大变，凶巴巴吼煤球，对它爱答不理。

    “喵~”可怜的煤球，围着二白转来转去，企图跟白猫再续前缘。

    “喵！”二白大声吼它，超凶。

    “喵…”煤球被吓出飞机耳，怂哒哒跑回穆白筠身边，将黑漆漆的脑袋埋进她怀里。

    “呦，你们吵架了。”魏佳手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美滋滋看戏，抽空为两只猫解，“二白，你真是个渣猫。当初舔煤球那么起劲，现在它只不过有了一点点生理缺陷，你就抛弃它了。”

    “还有煤球，你时候跟二白得有来有回，怎么越大越怂？真让奶奶失望。”魏佳脱掉鞋子，盘腿坐进沙发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奶奶的，正面上。二白也就会虚张声势，它那么胖，不过你的。”

    “妈，煤球那么可怜，你就不要煽风点火了。”穆白筠护住煤球，奇怪地瞧瞧亲妈，“天快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几点？”魏佳并不着急回家，慢悠悠吃爆米花。

    “五点半。”

    “哦，女婿该下班了。”魏佳饶有兴致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他的公司离家很近，应该快回来了。你想吃哪家餐厅，我电话定位置。”

    “用不着那么麻烦，吃点家常菜就好。”魏佳十指不沾阳春水，理直气壮使唤，“你快去准备吧。”

    “……”穆白筠提出灵魂质问，“你觉得我会吗？”

    “我上次电话，你你在厨房。”

    “那次是他做饭，我只会洗洗菜，拿拿碗筷什么的。”

    “行，等他回来做饭。”爆米花见了底，魏佳百无聊赖坐在那儿，枯燥的等温沐泽。

    穆白筠见她一副‘今天要留在这里’的架势，总算意识到什么，心翼翼问了句，“你在我家吃饭，爸爸怎么办？”

    魏佳暴躁，“别提他！”

    “又为什么吵架？他过节没有送你礼物？还是他工作太忙忽视你？”

    “呵。”魏佳斜了她一眼，“瞧你的。我是为了那种事，随便生气的人吗？”

    穆白筠没有回答，眼神却明明白白给出答案：你是。

    “你爸爸忙着陪旧情人呢，哪顾得上我。”魏佳酸溜溜。

    “怎么可能？！”穆白筠一百万个不相信，“他眼睛里只有你，连我都容不下，哪有旧情人？”

    “男人嘛，谁得准？”魏佳叹了口气，正儿八经问，“如果哪天，女婿冒出一个当年的未婚妻，以谈生意的名义跟他眉来眼去，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没有反应啊。”穆白筠压根没考虑过那种如果。

    温沐泽根本不可能有未婚妻。

    即使有，他那种性格，也不可能跟对方眉来眼去。

    “啧，你太年轻了。”魏佳摇摇头，兀自叹息，“等你遇到就懂了。”

    穆白筠盯着魏佳看了会，再次试探，“爸爸有未婚妻？还以谈生意的名义跟她眉来眼去？”

    “够了，你少两句。”魏佳气到磨牙，大声使唤女儿，“去，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妈，你要吃什么？”温沐泽的声音从玄关那边传过来。

    “你回来了！”穆白筠宛如看见救世主。

    “嗯。”温沐泽仿佛有先见之明，手里拎着蛋糕盒，盒子里有四块蛋糕。

    穆白筠把魏佳喜欢的流心芝士口味蛋糕，毕恭毕敬捧到魏佳女士面前，成功堵住她的嘴。

    “岳母怎么来了？”温沐泽低声问。

    “去厨房。”穆白筠把温沐泽拉到厨房，跟他清楚前因后果。

    “所以，她今天可能要住在我们家。”穆白筠总结道。

    “好。”温沐泽毫无障碍接受现实，开冰箱，同时询问，“她喜欢吃什么？”

    “川菜，辣一点的。”穆白筠给出答案，又继续嘀咕，“你，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啊？”

    “我认为不用。”温沐泽专心准备食材，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们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

    穆白筠认为他的有道理，却又没办法置之不理，“你知道吗？从我懂事以来，我妈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么正常的理由，跟我爸爸闹别扭。”

    “你有没有发现，它在其它理由的衬托下，显得不太正常。”

    “有。”穆白筠诚实地点点头。

    “法官断案之前，除了原告证词，还会听被告的证词。”

    “你的意思是，让我问问我爸？”

    “我的意思是，”温沐泽心情气和告诉她，“你不是法官，不用断案。”

    穆白筠接下来还要参加考试，确实没时间替亲爸和亲妈做调节。

    直到天彻底黑透，魏佳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呆在女儿家逗两只猫咪，顺便观察女儿的婚后日常。

    温沐泽普普通通准备晚餐，并没有搞得太丰盛。

    按照穆白筠的法，准备了几道魏佳喜欢的川菜，又煲了一锅香气四溢的老鸭汤。

    魏佳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提前坐到餐桌旁，挨个尝过去，颇为满意的夸奖，“手艺挺好。”

    “过奖。”

    魏佳：“我决定在你们家住几天。”

    “妈？”穆白筠叫她。

    “怎么？”魏佳明显赌气，“你不愿意？那我住酒店。”

    “没，你随便住。”

    温沐泽丝毫没有意外的反应，气定神闲对她，“等会吃完饭，我把客房收拾一下。”

    魏佳：“不麻烦你，我住筠对面那间房。”

    “呃…”穆白筠欲言又止。

    魏佳挑中的那间，是温沐泽的房间。

    如果让她住，那温沐泽睡哪里？

    “又怎么了？”魏佳眯了眯眼，“你果然不想让我住。”

    “不、不是那个意思。”穆白筠舔了下唇，连忙圆场，“妈，我记得你在家里只睡主卧。干脆我把主卧让出来，你睡我房间吧。”

    魏佳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个圈，不动声色答应下来，试探着问了句，“那你睡哪？”

    穆白筠：“我睡客房。”

    “没问你。”魏佳眼睛一斜，视线锁定温沐泽。

    温沐泽放下筷子，镇定地，“我跟她一起睡。”

    “这样啊。”魏佳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送进嘴巴里。

    穆白筠以为这篇翻过去，正准备松一口气。

    耳边再次响起魏佳的声音，轻飘飘，“我还以为你们分房呢，是我想多了。”

    “咳、咳咳！”穆白筠被呛到，连着咳嗽好几声，口中胡乱辩解。

    魏佳观察她的反应，心下了然。

    吃完饭，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魏佳走进主卧，四下量一圈，心中便有了定论。

    房间里只有穆白筠的东西，根本看不到温沐泽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我就猜到了，他俩肯定分房睡。”魏佳并不觉得意外，怀里抱着煤球，喃喃自语道，“穆嵩还信誓旦旦跟我赌，等筠回来就能抱上孙子，做梦吧他。”

    “喵呜~”煤球叫了一声。

    “好好好，知道你是我孙子。”魏佳拍拍煤球，又改口道，“不对，你现在绝育了，做不了我孙子。没关系，奶奶不嫌弃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孙女了。”

    “喵！”煤球发出惨痛的叫唤。

    杀猫诛心。

    二白跳上客厅的窗台，仰望漆黑的天幕，怀念跟煤球两无猜的青葱岁月。

    ——我拿你当老公，你却偷偷变成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