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叶斐送江然回家,碍着叶纪桓回来他就没留宿，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子叶斐才走。

    一个人之后，江然趴在床上跟边雨彤语音聊天,聊着聊着到了生孩子那事儿。边雨彤：“你这仙女是真动了凡心了。”

    “怎么？”江然问。

    边雨彤娓娓道来：“繁衍后代是生物的本能,在这方面上人跟动物没两样,不同的是人类还把性当成一种娱乐方式。你看那些约炮的，哪个会：我要给你生猴子？只有当对方满足期待的时候才会有跟他基因杂交的想法。你以前对林尚俊没这想法吧？”

    江然正听得高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高兴了，责怪：“你提他干什么？”

    “给你个参照项嘛。”边雨彤,“哦对了,忘了跟你，是我把你被警察抓走的消息告诉林尚俊的。我想你爸妈那样，救不救你都两,找他最实际。没想到你家警察叔叔比他好使多了。”

    “以后你别找他。”江然。

    “知道啦,你家警察叔叔最棒！”边雨彤一字一句地，突然想起点儿什么，忙问，“我听曾柔被强制戒毒，宋天功因为涉嫌卖毒直接送检察院,可能会判刑,是真的吗？”

    这消息她真不知道，江然问：“你从哪儿听的？”

    “圈子里都在传。”边雨彤，“不过没人敢公开。毕竟还有个裘邵元,他是曾柔的后台，都不敢得罪他。”

    提到裘邵元江然心里膈应，推不知道，明天要上班想睡觉。

    “我觉得你该跟你妈保持距离。有类人吧，心里除了自己没别人。娱乐圈里这类人还挺多的。”边雨彤最后给了江然如上忠告。

    江然在床上躺着，没什么睡意。伸出胳膊，用手背蹭着旁边他躺过的地方。他明年想领证，那样的话，她就算是有家了。她从到大做梦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很庆幸那天晚上跑去找了他。

    第二天江然夜班，白天没事，她回去看江城礼。江城礼最近因为生意上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江然从江暖风那里侧目听到的消息是，狙击他的人在市场上狂扫公司股份，如果对方手里的股份额多于江城礼手里的，公司就不姓江了。江城礼想买回股份，手里资金不足，银行不给他贷款，所以只能四处应酬求取资金帮助。

    江然每次回家，遇到的都是醉醺醺的江城礼。可江城礼心脏不好，压根不能喝酒的。

    看爸爸这么辛苦，江然后悔当初没好好念书，像江暖风那样学个商科，回头还能帮家里的忙。如今只能看着江城礼受苦，她什么都做不了。

    家里一直照顾江然长大的老保姆还在，上次勒索风波后江城礼一意把她保下来了。如今杜惜蕊带着江暖风搬走，江城礼顾不上家里，大事情都靠老保姆处理。

    老保姆以前照顾江城礼，后来养育江然，早把自己当成江家的一份子了，见江然回来特别高兴，拖她到餐厅，热了一碗血燕燕窝端过来。

    江然用勺一点点吃着血燕，听老保姆絮叨。

    “你爸昨晚又是凌两点回来，吐了一身。”

    “整天到处求人。他哪儿受过这种委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要我，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拼什么啊。你眼瞅着不能接他的班，现在把公司挣回来到最后还不是给了外人？又不是缺钱，不如彻底退下来安享晚年。”

    “那个杜惜蕊真没良心，你爸帮了她们母女那么多，知道出事儿第一个跑了。你爸啊，这辈子光栽女人身上了。”

    “我爸还没睡醒？”江然问。

    “我刚还去看了，还在睡着。”老保姆满脸忧色，“你得劝劝他。钱财都是身外物，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让他想开点儿。”

    道理江然都懂，只是江城礼不甘心。

    江家偌大产业是江城礼单枪匹马拼出来的。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江城礼第一批辞去公职下海，几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有了现在的江氏。公司就像他的孩子，如今突然有别人要把公司拿走，他怎么舍得？

    楼梯有脚步声，江然扭过头，看江城礼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来。老保姆起身跑过去，关心地问：“你怎么下来了？身上轻快些了？”

    江城礼摇摇手：“没事。给我倒杯水。”

    老保姆忙走开去倒水，江城礼看向江然。

    江然站起来。

    以前父女二人交流少，见了面不上两句话，突然亲近不起来。可看他面上毫无血色那么憔悴，江然确实心疼。手指头绞在一起，不知道什么。

    江城礼先破了沉默，：“回来了。”

    江然点头，才问：“爸，你还好吗？”

    “还可以。”江城礼勉强笑了笑，深深看了看她，问，“今天不上班？”

    “夜班。”江然，走过去搀住江城礼，扶他到沙发那儿坐下。老保姆送了水过来，江城礼喝了半杯，对老保姆：“我有话跟然然。”

    老保姆识趣地离开，江城礼闭上眼，双手搁在膝盖上，悠悠地叹一口气。

    江然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然然，你三岁的时候就跟尚俊认识了吧？”江城礼问。

    江然隐隐察觉到了点儿什么，默默看着江城礼，不接话。

    江城礼别过眼去，用轻笑掩盖住难堪，低声：“是这样……”

    江然没有在江家吃午饭。

    江城礼跟她完，她就离开江家，开着家里的车直奔林氏。

    林氏公司总部在羊城新区CBD，一栋三十六层的大楼是自有物业。下面三十层出租，上面六层林氏自用，林尚俊的办公室在三十五层。林氏公司的人都认得江然，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林尚俊办公室门口，他那位娴雅端庄的秘书笑脸迎上来。

    “江姐，你找林总？”秘书问。

    “我没预约。”江然硬声。

    “林先生吩咐过，江姐随时可以来，不需要预约。”手朝旁边沙发摆了个优雅的“请”的动作，，“不过林总目前在会见客户，劳烦您稍等，我去通报。”

    江然走过去坐下，双手一直紧紧握着，看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

    少顷，秘书出来，含笑：“江姐，林总让您进去。”

    江然起身快步过去，推开门，看到了江暖风。江然一愣，江暖风脸上倒是毫无惊色。

    林尚俊站起身，望着江然柔和地笑：“来了。”

    江然看林尚俊，又看江暖风。江暖风眼角发红，像是哭过。

    “你们谈，我走了。”江暖风平静地，走过来路过江然身边的时候对她轻笑，却没招呼，兀自出去了。江然看江暖风背影消失在门口，一时间疑虑重重。

    林尚俊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伸手去碰江然的肩膀。刚触到，江然立刻后退了一步闪开，张大眼睛瞪着他。

    林尚俊手僵在那里，缓缓收回去背到身后。低着头看她，眼神温柔，温和包容的语气一如从前：“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江然扁起嘴巴，突然觉得特委屈。

    林氏有江氏10%的股份，江城礼同林尚俊父亲谈股权转让，有了这10%，江城礼就可以重新变成最大的股东，赢这场股权狙击战。林尚俊答应把股权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江城礼，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江然嫁给林尚俊。

    江林两家早有联姻的算，林尚俊与江暖风便是在这种授意下走到一起的。如今杜惜蕊与江城礼离婚，江家日薄西山，林家还肯与江家联姻，一是念着过去的交情，二是林尚俊成了江家女婿，江城礼百年之后江家的生意怕是也要指望他来接手，这样对林家也是一种保障。

    道理江然都懂，可她无法接受。她来找林尚俊，是为了服他，让他再去服林父，不要把婚姻当成合作的条件。

    “我爸求你们公司融资的事情，你知道吗？”江然问。

    林尚俊点头：“我知道。”

    “那你爸爸提的条件你也知道吗？”江然紧着问。

    “知道。”林尚俊平静地。

    他竟然都知道？江然顿时激动起来，问：“有没有可能让你爸爸改一下条件？”

    “不能。”林尚俊。

    “为什么？！”

    “因为这个条件是我提出来的。”

    江然浑浑噩噩地离开林氏，坐到自己车里发呆，耳边飘着刚才林尚俊的话。

    “然然，我想得到你。疯了一样地想。”

    她觉得脑仁疼，抬手捏捏眉心。

    兜里手机第三次响了，江然拿出来看看，是边雨彤。把手机送到耳边，她困顿地“喂”了声。

    “你怎么不接电话？！”边雨彤上来就质问。

    “刚手机没在手边。”江然随口扯谎。

    “出大事儿啦！曾柔被捕的事儿被曝出来了！还有你，你所有的信息都被扒出来了，一堆记在你们医院门口堵你呢！你可别去医院，也别回家，你家那儿肯定也有人守着。要不……要不你来我家吧，先避避风头。”边雨彤一口气了一大串。

    江然脑子里轰轰作响，挂掉电话开微博。热搜前三都是曾柔的消息，第四个是关于她的，点开热搜，她所有的信息都在上面。

    江然扔下手机，趴到方向盘上。

    手机又响，反复数次锲而不舍。江然无力地拿起来，这次是叶斐。

    “在哪儿呢？”他的声音透着焦急。江然想哭，忍着，梗着嗓子：“外面。”

    “哪个外面？清楚！”叶斐低喝。

    江然吸了吸鼻子，：“我在车里。”

    “你先把车停到路边！”叶斐命令。

    “停着呢。”江然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抽抽搭搭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在原地待着！给我发个定位，我过来接你。”叶斐。江然答应了，挂了电话把定位发给他，趴到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叶斐正在在局里写报告，宛城走访那个案子破了，他处理完后续就可以结案。李慌慌张张跑过来找他，江然被人肉了。他看过网上的消息立刻给她电话，得到她的地址后立刻赶过来。车子在林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兜了两圈，总算找到了她开的那辆奥迪。

    叶斐把车停到她车前头，跳下车跑过去用拳头砸她的车窗。江然从方向盘上爬起来，脸上涕泪横流。她一见到叶斐马上开了门，哭着朝他张开胳膊，叶斐二话不抱她下来，把人给送自己车上，安全带都给绑好了才关上门，绕过车头去了驾驶室，门一关把车开出去。

    路上江然一直哭，叶斐伸胳膊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别怕，有我。”

    江然泪眼婆娑地看看他，扁着嘴靠过去，脑袋搭在他肩上继续默默流泪。叶斐狠狠吸一口气，从裤兜里摸出电话交给江然。

    “你找一个叫孟庆杰的人，给他电话。”他吩咐。

    江然用手背蹭蹭眼睛，从通讯录里找这个人，拨了电话。叶斐随即把电话接到车载电话上。几声嘟嘟待接音之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斐子？有事儿找哥？”

    叶斐笑着：“还是二哥聪明。”

    “得了吧，有话直。”

    “你在秀峰区那个盘，有现房吗？”

    “有啊。大哥上次不是让我匀一套房子给你？我都给你留好了，家具家电算哥送你的，就等着你忙完来看。”

    “我现在过去行吗？”

    “当然行！售楼处还没撤，我跟他们一声，叫他们到门口接你。”

    叶斐挂了电话后继续开车。江然听完两人对话，想起那次同余和光他们吃饭，谈到的香江边上的房子。

    “你要干嘛？”江然声问。

    “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叶斐低声。

    到了地方，售楼处门口站着三个人，自我介绍是售楼处经理、助理和会计，特别恭敬地带着他们进了区。这是个高档区，安保、绿化、配套都没得挑，叶斐江然被领到区正中一独栋的高层里，刷卡进电梯，直奔顶楼，刷开指纹锁，进了一间大三居。

    这是一套四面通透的房子，精装修，北欧风家具，智能家居，设计合理采光极好，客厅的大落地窗正冲着香江，俯瞰的视角十分开阔。

    售楼经理把指纹锁的设置方法告诉了二人，又被褥等物品正在送来的路上，让叶斐有事儿就电话，他们随叫随到，孟总亲自吩咐过一定要让叶斐满意。

    送走那几人叶斐关上门，回过头看江然坐在沙发里发呆。他挠挠头，大步过去坐到她旁边，伸手把她抱起来搁到自己腿上，额头压下来，鼻尖在她鼻子上蹭了蹭，低声问：“喜欢这房子吗？”

    江然点头。

    “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叶斐笑着。

    江然声问：“欠了人情，怎么办？”

    “自家兄弟，没什么。”叶斐。他们这几个兄弟是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地，孟庆杰做生意后被人绑架过，是叶斐救下来的，为此叶斐还受了点伤，孟庆杰一直想找机会报偿他。叶斐觉得警察办案天经地义，每次都个哈哈过去了，什么都不收。

    这次江然出事不能回家也不能住酒店，叶斐没办法才想到了孟庆杰这个楼盘，直接带她过来。

    他心知这房子贵重，远超过孟庆杰欠他那点儿人情。他不喜欢欠人人情，可为了江然，也只能先这样。兄弟的情义以后有机会再还。

    叶斐把江然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哄：“你乖乖在这儿住着，什么都不要管。那些记者到不了这边来。我出去买些吃的用的，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晚上我回家收拾下东西，搬过来跟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