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卧槽你别冲动啊, 我还指望你帮我补课见R神呢!”杜囡囡瞬间把笔扔了扑上来, 边死死拽住禾笙边嚷嚷, “妈, 妈快来拖住他啊!你儿子未来的希望可不能现在就摔断腿啊!”
杜河心:“什么呢你这孩子——柯,柯啊,你别犯傻, 二楼死不了,断腿更麻烦啊!”
书房里乱成一团,白疏就是在杜囡囡和杜河心的劝阻二重奏中上的二楼,大步踏进了书房里。
三个扭作一团的人瞬间凝固,齐齐看向白疏。
杜囡囡开始冷汗,但好在白疏的眼神根本没分给他一点。
白疏冷冷地笑了一下, 一步一步逼近三人团身边, 修长有力、指节分明的大手抬起,一下摁住了禾笙的后颈皮:“跳楼?这么不想活?我有别的办法弄死你,你想试试?”
禾笙后颈一麻, 浑身顿时都过电似的一哆嗦, 杜囡囡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别想下床……
别想……
下床……
禾笙怂了,挣又挣不开白疏控制着他后颈的手:“不是……我就吹吹风。”
“吹风?”白疏冷然哼了一声,凝聚着风暴的眼神从还呆呆在这儿碍事的杜河心、杜囡囡身上凌厉的划过, “出去。”
杜家母子如丧考妣,本能地就争先恐后跑出门了。
直到书房门被白疏狠狠惯上,杜囡囡才扭过头,眼神呆滞:“这不是你家吗?这不是你书房吗?”
所以为啥我俩被赶出来了啊?
房间里。
禾笙宛如被猎人擒住了后颈皮的狼崽, 缩着爪子怂了吧唧,示弱地呜咽几声只换得猎人狠狠将自己的老腰扣在了书桌上:“那个,你冷静一下。我没算跳楼,真就是吹吹风。”
禾笙后腰抵在杜囡囡的书桌上,手下撑着的是杜囡囡画满了乱七八糟反正肯定解不出答案的公式的试卷。
面前的猎人冲着他露出了比他还要森寒的牙,手掌一下摁住他的后脑,眼中全是暴怒:“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过,不要有下次?”
禾笙使劲向往后仰身子,可是脑袋被白疏有力的手掌拖住,根本后退不得:“啊?什么?我以为你是要我不要再参加战斗剧情了……”
“我是要你远离危险!”白疏低吼。
他简直不敢想象,相信这个世界只是个游戏的禾笙,如果真的一下从这里跳下去——白疏按着禾笙后脑的手掌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不行。不能管什么ABO设定有没有趣了,必须立即让红月娘纠正禾笙的错误观念!
“不危险啊,不是很高……”禾笙越越声,在白疏越发恐怖的眼神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刚想露出个讨好安抚的表情,让白疏先放开这个钳制的动作,就见白疏带着暴怒的气场一下附身压了过来,后脑被微凉的手掌紧紧扣在白疏的肩窝,推拒的手被白疏压在书桌上,接着后颈喷洒上因为极度的担忧愤怒而急促地湿热呼吸,下一秒才好了伤疤的地方就又被白疏狠狠咬住了。
刺痛,和最薄弱的地方被人掌控的感觉一下卷席了禾笙的思维。他的头脑“嗡”的一下空白了片刻,先是疼痛和被压制的感觉令他浑身战栗,随后是理智挣扎着勉强掌控局面,那些关于ABO标记的百科又一次浮上了他的记忆。
他在混乱之中努力保持思维清晰:三次临时标记就意味着永久,这放在游戏里,就相当于给了他三次断绝感情线的机会,他却最终全部浪费了,让白疏反复确认了三次。
白疏感觉到了禾笙的走神,恼怒地加重了力道,直到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他才松开叼着禾笙后颈的牙齿,身体抬起一点,危险的眯着眼看向禾笙:“三次,永久标记,你是我的了。”他的手掌摸了摸禾笙留着牙印的后颈,在禾笙因为他这句话脸骤然爆红的时候又压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咬得是别的地方。
房门外,干等了十来分钟的杜囡囡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牙签:“怎么还没出……唉,狼王,你们出来啦!”
房门被白疏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只缩头缩尾、夹着尾巴抱着后颈的狼王,狼王头顶的揪揪都蔫蔫地趴在脑袋上。
杜囡囡还没长个儿,又坐在沙发上,一下就瞧见禾笙努力坑着头想隐藏的嘴巴,原本薄而冷淡的唇被亲的殷红,下唇留着齿痕,微微肿气,水润润的,使得原本该是凌厉冷酷的唇瓣线条都变得带上了一丝被欺负过后的色气和可怜巴巴。
杜囡囡一下卡住了:“……”
杜河心却没在意这个,她是一门心思放在了杜囡囡刚刚令她惊喜地反应上:“柯啊,我也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但是囡囡如果真的能好好学习,那不管是什么办法都行。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当囡囡的家教啊?”
白疏原本放在禾笙捂着的后颈上的眼神骤然锐利的转到杜河心身上,又危险地在吓得不敢话的杜囡囡身上了几圈转:“家教?”
禾笙连忙拽住白疏,这感情像是阻止失败了,但是事业线可不能再失败了啊:“可以的可以的。我现在接的剧比较忙,最近是不能常来,但是我可以远程帮囡囡检查功课啊。如果有空暇,我就过来帮囡囡补课。”
“那太好……呃,白……白总您没什么意见吧?”杜河心惊喜到一半对上了白疏像是要吞噬人似的可怕眼神,心头咯噔一跳,连忙收敛了自己差点握上禾笙手的爪子,尴尬地搓了搓,“就,就家教,真的,特别单纯,哈哈哈……您千万别误会啊……知……知道是您的人。”
白疏这才收回了凝视杜河心的眼神,冷漠地又扫了一眼僵化的杜囡囡:“家教?可以。既然他要来做,那我也来帮忙,一·起·辅导杜囡囡的功课。”他顿了顿,眯起眼睛,“我和柯笙一起来这里,不是很方便。不然周末的时候,就让杜囡囡来白氏大宅。补课累的时候,还能和我爸话。”
杜囡囡已经被这恐怖的提议惊吓的失声了,只知道张着嘴疯狂摇头,不出话来。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妈笑眯眯地对白疏表达了感谢,并大手一挥,把他推到了白疏的面前,差点没刹住车撞到白疏的大腿:“那就交给白总和柯了!没关系,我家儿子什么优点没有,就是皮糙肉厚,耐折腾!如果他不听话,你们尽管罚,没关系!慈母多败儿,娇惯养不出挺拔的松柏!我不希望他以后会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
大概是做老总的人都有起话来就念论文的毛病,杜河心一和白疏侃起自己对儿子的期待就没完没了,只有杜囡囡整个人都白着脸全身褪色:
妈……我只怕你现在还能看到我这朵娇花,等我去白家大宅了,你就只能瞧见枯枝败叶了QAQ
妈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妈!
杜囡囡把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神投向禾笙,本期待狼王能点什么壮一壮他的底气,结果却瞧见狼王失魂落魄捂着后颈,活像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不是我方太弱鸡,全怪敌人太强大!
·
《独醉》剧组第二日开拍的时候,祁齐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走进正在使用的男主演化妆室想和禾笙搭话,就瞧见眼神呆滞的禾笙正顶着化妆师的刷子,被一群道具师围观后颈。
祁齐的头发为了饰演男二重新染黑加长了,眼镜也戴上了黑色的美瞳,他皱起眉头,走到禾笙身后,正想问大家在看什么,就瞧见禾笙挂着银饰的脖颈处清晰地印着一道圆圆的、整齐的牙印。
“乖乖,狼王这情人,这叫一个辣!”
“这咋弄啊?用遮瑕遮一下?”
“不然在脖颈这儿也绕个绷带吧,还能营造出一种雌雄莫辨的精致感。这不就是原著里对澄明的描述吗?刚好和胸口这里的绷带连接起来……”
禾笙靠在椅子上,任这群人拿着绷带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试图找到好的办法来掩盖他颈后的咬痕。
他沉痛的想:这就是没有及时切断感情线的下场了!
被人发现牙印→被人知道有对象→被曝光→粉丝量下降→任务难度增加→更加难完成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一长串等式在脑中划过,令禾笙更加丧了。
“这是谁留的?”祁齐带着点压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禾笙仰起头,从化妆经历看到了站在他身后、面色有些阴郁的祁齐。他疑惑地歪歪头,不知道祁齐是在调节心情入戏所以才感觉和从前大有不同,还是在遇到了Y国的战斗剧情后人设性格发生了改变:“……对象吧。”
禾笙抑郁地。他没算把白疏的名字出来,毕竟暴露“自己有个同性恋人”的事情会让粉丝量更加下降,然后游戏难度更加增加,然后他更加难回到现实世界……
这简直就是一个糟糕的无限循环!禾笙痛苦的想。
不过,昨天……禾笙想着想着抿了抿昨天才被蹂.躏过的薄唇,脸上带上了一丝红意,心中的郁闷也扫清了一些。
难怪有好多女孩子喜欢在游戏里和纸片人NPC谈恋爱啦!有些NPC确、确实挺有魅力的么。毕竟有真人的光环加持着……
禾笙又一次陷入沉思。
化妆师吃吃笑着对祁齐道:“看狼王这样,估计是热恋。昨天给他化妆啊,他三不五时就要一次冷,今天一声都没,净搁这儿发呆了。”
祁齐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张开嘴像是想问什么,可是周围人那么多,他又不得不选择其他的话题:“……这是你第一次拍剧,之前孙仲有给你报课吗?”
谈及马上要进行的游戏任务,禾笙终于回过神来:“没有。本来是报了班的,后来不是去Y国了。”
刚好卡上帮祁齐的时候,所以冲掉了。难得的一周限定活动啊,禾笙想想就很痛心疾首:“我是为了帮你才没上那课的,你有没有什么诀窍之类的能跟我?”
祁齐的神色缓和了一些:“那我和你讲讲吧……”
有了前一日的经验,服化道为禾笙理造型的速度都快上了许多。当祁齐灌输式的一口气把所有基本要注意的东西完,道具师就表示齐活儿了,可以出门了。
禾笙站起身,身上的银色配饰叮琅作响,导演推门而入:“好啦?走啦!”
第一场开拍的是群戏,剧情很简单,就是禾笙扮演的澄明,作为原本是来友好邦交的异域王子,却突然在华宴中场悍然拔刀,行刺皇帝,却被男二,也就是祁齐扮演的霍许拦住。
汪裾给禾笙戏:“……澄明自己是知道的,这个世界都是虚妄,所有在这里出现的生命,每一个的生长强大都在扼杀他的生机。所以,皇帝必须死,皇帝不死,那就是他死。”
禾笙点头,表示理解。
这完全就是本色演出啊!他不正是澄明吗?这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数据构成的,他在这个世界里呆的时间越长,能够回归现实的可能就越。而皇帝,就是拦在他重返现实世界路上必杀的拦路虎。
汪裾看着禾笙酝酿了几秒钟就开始杀气四溢的疯狂眼神,极为赞叹:“好!各部门准备!”
禾笙一路盯着那个扮演皇帝的演员,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A!”
舞姬在宫殿中央翩翩起舞,大臣之间喜笑颜开地相互祝酒寒暄着,台上的皇帝愉悦地同宰相新推荐给自己的栋梁之才霍许交谈,独身一人坐在台下,穿着一身华丽配饰,仿佛将世间之珍宝都集于一身的异国皇子自斟自酌着。
酒过三巡,微微的醺意攀上王子雪白的脸庞,如同最醉人的晚霞,但晚霞之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像是漆星一样清醒且疯狂。
端着酒壶的手放下,自然地从膝下拔出了一把匕首,隔壁的官员刚笑眯眯地转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道雪白的刃光从眼前划过,凌冽的刀锋割断了他的喉咙,在他手中的酒杯落地之前,王子已经踩着清脆悦耳的银饰碰撞的节点,迅如旋风的合身冲上了大殿台上,一柄华丽的、象征着王族权柄的弯刀赫然而出,直劈皇帝的头颅!
仓促之间,皇帝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惊恐地睁大,就瞧见那柄寒刃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那双野狼一样疯狂又保持着绝对清醒、矛盾又分裂的眼睛正死死地凝视着他,仿佛对方眼中看到的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这个世界,是真实,是必须劈开的虚妄,是要么生、要么死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锵!”霍许骤然抬手,手中的酒壶被弯刀劈成两半,但也是这么一耽误的功夫,皇帝身后的死卫统统现身,将王子团团包围住。
“……”
“…………”
“卡!”汪裾额头青筋直蹦,“怎么回事啊,你不就一句台词吗?这都接不上?跟你了只要你‘惊恐地瞪大眼睛、愤怒起身质问为什么刺杀我’就行了,这指使是哪里不够简单?”
演皇帝的那个年轻演员嘴巴张张合合片刻,虚弱地:“……我……不是,我腿软了。”
刚刚禾笙眼底的杀气是如此的逼人和真实,他在那一刻是真的感觉到禾笙是真的想要杀他,那刀就根本没算停。作为狼王的一个隐形粉,他刚刚下意识地脑海里就想起了《竞神》时候禾笙抡灭火器的一幕,当时在抡墙的镜头结束后,节目组还特地剪了一个片段,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被禾笙的灭火器砸过的墙是个什么悲惨下场。
年轻演员一边哆哆嗦嗦搓自己发麻的膝盖和腿,一边哽咽地道:“——我差点以为我就要被开瓢了!”
他脑袋能有那墙结实吗!
禾笙眨眨眼睛,在心里将年轻演员头顶的红名敌方警告更换成了绿名友方队友,眼中的敌意顿时就消散了:“不会的,这不是演戏吗。”
“听见没有?演戏!哎呦,气死我了。你刚刚会害怕,这明柯笙演得到位,你也被他带入戏了。可是你怎么就那么不上道呢?顺着把台词下来啊!”汪裾捂着胸口。
副导笑了一下:“讲是这么讲,其实汪导你心里是挺开心的吧。最初听澄明是内定的,你不是还担心过柯的演技吗。”
汪裾咳了一声:“行吧,争取第二条过!咱们有一个好的开始,有一个好的结束,就能有一个好的成绩。”
副导拍了拍年轻演员的肩膀:“汪导就是迷信,你压力不要太大。试镜的时候你表演得很不错,拿出你的状态来。”
汪裾和副导给个棍棒喂个红枣,很快就把有些退缩的年轻演员的士气鼓舞起来了。第二次开拍的时候,果然没有再卡壳。
死卫第二次现身将王子团团包围住后,满脸惊恐的皇帝很快恢复了镇静,骤然从座位上站起,怒而质问:“为什么刺杀我?!”
王子被大宗师刺穿了琵琶骨,眼神中夹杂着痛楚、和皇帝难以明白的那种清醒又疯狂的矛盾延伸,这一刻王子身上爆发出的光芒简直令几乎他挪不开眼睛,鲜血从王子洁白的肌肤上蜿蜒而下,染红了他身上的绷带,沾湿了因为疼痛的颤抖而细微作响的银器:“你死,我活。”
“卡!”
汪裾喜笑颜开。
禾笙又一次在心里把年轻演员从敌对红名归成友好绿名:“过了?”
汪裾笑呵呵:“啊,大方向是对了,还有一些的细节,要磨一磨。”
汪裾的“的细节”,“磨一磨”,一磨就从上午十点磨到了下午四点多。禾笙中途喝了几次热水,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了,好几次提刀冲向皇帝的时候扫见不远处的笑呵呵的汪裾,都差点想把汪裾也给列成红名,一起劈一劈。
好不容易汪裾终于满意,表示今天暂时就先这样,禾笙都已经冻得四肢僵劲了。祁齐一眼看到了禾笙冻得发紫的手指,手中的大衣立即披到了禾笙肩上:“怎么回去?”
禾笙努力让自己的牙齿停止架:“孙孙孙仲会会会来接吧。”
禾笙飞快缩进了化妆室里,催促道具师和服装师快点把他身上的这些丁零当啷的东西卸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都套上,蹲在空调旁边哆哆嗦嗦地捂手捂了半天,才感觉好些。
祁齐拿着禾笙换给自己的大衣看了一会,抬起头:“我送你回去?”
禾笙甩了甩回暖了的手:“不用,我等孙——”
“笃笃笃。”化妆室的门被敲了三声。
白疏正站在门口,冷峻的面庞上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祁齐:“……”他收回眼神,对着禾笙冷声道,“走了。我送你回去。”
“白……总?您亲自来接柯笙?”祁齐有些僵硬地拉了拉唇角。
白疏从喉咙里飘出一声敷衍地低哼作为应答,目光有些不耐的往禾笙一瞥。
禾笙硬着头皮:“哦……哦。”
完了完了。之前送我回公寓的时候,感情线还没敲定。这次感情线都已经敲定了,白疏是不是就会开始要求同居了啊!
禾笙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随口和祁齐了句走了,就跟着白疏一起走出了剧组,在车前刚准备拉开车门,白疏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我来。”
禾笙心里慌慌地看着白疏沉默地替他拉开车门,又体贴周到的抬手护着他的脑袋防止不心磕撞车门,将自己塞进了车子后座,只觉这辆车它不是一辆简单的车,它是那种车速贼高他会嗷嗷叫着想下车的那种车……
白疏将禾笙送进车内,直起身子,黑沉的眸子往道路对面望去。
那个之前让禾笙不顾危险,去Y国做那种九死一生的事情的祁齐就站在街边,脸色沉沉的看着这个方向。
白疏不再克制,带着杀气和警告的眼神猛地刺向胆敢觊觎他的领域的鼠辈。
滚!
祁齐只觉自己像是被某种疯狂的巨兽盯上,浑身汗毛直竖,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错开了视线。
待到他反应过来,不甘又愤怒地咬着牙重新看回去的时候,那辆玛莎拉蒂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
口袋里的手机铃铃铃的响起,祁齐麻木地接起来,从里面传出来南试探地询问:“齐哥,今天你有和狼王提到想请他加入H家族吗?”
祁齐回以沉默。
南焦急:“可是现在家族里那么乱,没有狼王的帮忙——”
“够了。”祁齐断了南的话,他想起方才白疏向他展示的那副完全是守护者的姿态,“……柯笙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我找他,只是为了利用。”
如果要邀请,他更希望是有一天,他将已经整治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的H家族展现在柯笙面前,再邀请对方的加入。
“吧,这次又是什么事了……”祁齐有些疲惫的转身,离开了街道。
坐在白疏车后的禾笙,对于祁齐的心里挣扎和决意一无所知。他此时正浑身僵硬地紧紧贴在后座的靠背上,试图用冰冷的皮靠垫震慑住自己脱缰不受控的大脑,好好研究一下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这游戏既然是同伴们做出来要推出的,肯定不可能存在什么不和谐的剧情——永久标记之后是不是是什么发情一周——等等,回来!肯定不可能会有发情的剧情的,毕竟考虑到富强民主文明科学——好像Alpha发情是会什么成结什么玩意儿的——呸呸呸回来!或许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剧情,我可以冷静地和他进行沟通然后拒绝——ABO好像很多文都是强制□□,如果白疏他一发起情来也是这样的怎么办——
思绪百转千回间,白疏已经将车子停在了车位:“下车。”
白疏平淡的声音落在禾笙的耳朵里,威力简直不亚于扔了一枚炸弹,惊得他整个人一哆嗦,头顶的揪揪都机灵了一下:“诶,好……好……”
禾笙怂了吧唧的跟在白疏身后,眼神到处乱瞟,思考这个时候自己拔腿就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正乱想着逃跑路线,一只宽大的手掌就落在了后颈,一下捏住了他薄弱的要害:“进门。”
禾笙了无生趣地被白疏带进了门里,正准备采用最后的办法——和白疏讲道理,就见公寓沙发上正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咔吧咔吧嗑着瓜子。
刚刚还怂的夹着尾巴的狼王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一把抄起了茶几上才购置的、居家旅行必备防身用品,带着尖锐顶端的烛台:“你怎么进来的。”
白疏站在门口:“我让他来的。”
红月娘干笑着心推开悬停在自己眼珠子前一厘米处的烛台尖角:“白总带我进来的。”
禾笙想起来,这公寓本来就是白疏借他住的,于是放下了烛台,疑惑道:“红月娘也要来这里住吗?可是这里只有一个房间。”
禾笙是这么,但脸上却是露出了些许没掩饰成功的高兴表情。
白疏:“……你看起来很高兴?”白疏语气不善。
禾笙连忙加强了表情管理:“没没没。”
红月娘也来借住——是好事啊!
至少这明白疏不会和他……咳,那啥了不是嘛。
白疏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想要再狠狠咬禾笙后颈一口的冲动,冷声对红月娘道:“人我交给你了,完成我要你做的事,否则,霍很快就会来华国。”
红月娘连连点头。
“要你做的事?什么事?”禾笙不晓得红月娘和白疏在什么哑谜,疑惑地看着白疏抛下这话就转头走人了,而红月娘则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干什么?”禾笙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是这样的。我听白总,你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用数据搭建起来的全息游戏。我很感兴趣,你能和我吗?”红月娘露出了一个过去无往不胜的安抚性微笑。
“……白疏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禾笙的神情反而更加警惕了,他站起身,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如果是这样,那你请回吧。我所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我的幻想。”
白疏居然以为他是……是神经病吗?禾笙有点难过,白疏竟然是不相信他的吗?
“呃……白总不是这个意思。”红月娘舔了舔自己有点干涩的嘴唇,突然感觉这个案例让他非常尴尬,十分难以下口,“白总相信你所的一切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只是……白总认为,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你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分析。”
禾笙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什么意思。”
红月娘:“你看是这样啊……你,以前是禾笙,一个孤儿,研究员,出了车祸死了。醒来一睁眼,发觉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还恰巧就是自己最近才接触到的雇主柯笙。”红月娘循循善诱,“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进入了全息游戏,不是魂穿呢?”
红月娘内心的人面无表情:我他妈在讲什么。
这两个神经病不能互相嚯嚯去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弱无助又可怜的我。
禾笙皱起眉头:“我不同意。你设身处地的从我的角度想。你是一个研究员,你研究的课题是全息游戏。现在,你出了车祸死了,醒来发现自己变了一个人。你认为是认为自己魂穿的可能性大,还是出车祸后你成为了植物人,同伴们数年之后研究出了全息技术,于是把你的意识传输进入全息世界,试图唤醒你,更加有可能性。”
“……”红月娘,“但是你不觉得世界这么大,发生特殊事件的人应该是你一个人的可能性更大吗?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你不认为是自己魂穿,而是质疑整个世界?”
红月娘内心的人开始面无表情地鞭白疏人: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已经很成问题了,为什么不让他从这个根源性的问题上着手,而是用另一个伪命题去否定这个伪命题?
禾笙缓缓道:“那么,我就和你捋一捋我认为这个世界是全息游戏的理由……”
禾笙的论证从自己如何利用引导NPC顺利离开初始关卡派出所,到如何一路刷好感刷任务顺风顺水走到今天为结束,其间的“wake up”摩斯密码和几次前后任务都凑巧相连等证据为重点,其余证据为辅助,有条有理,详略得当,论证合理,论点清晰。
红月娘:“……”
他努力从禾笙的明中揪住一点:“你你梦见了柯笙的过去,对吗?”
禾笙停下论述:“对。”
红月娘立即抓住这一点:“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游戏,那么你成为了一个游戏NPC,你怎么可能会梦到这个NPC的过去?”
禾笙笑了,以一种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着红月娘,拍了拍红月娘的肩膀:“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游戏CG吗?就是你每通一个真相剧情,游戏就会展示给玩家作为奖励。这个CG可能包括真相剧情的全部前因后果,也可能是一些策划是觉得比较重要的记忆碎片……”
红月娘面无表情:“……”
他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另找别的法子躲避霍吧,白疏这条路估计是堵死了:“……你认为,这世界所有的人都是NPC?”
禾笙想了想:“没错。”
红月娘眯起眼睛:“那如果杀死NPC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你会杀吗?”
禾笙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捋了捋这个伦理问题:“……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的话,会。”
毕竟再怎么,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这些人再怎么真实都只是一串串1与0构成的NPC,他不可能会为了虚假而放弃真实,没有人会这么做。
红月娘微微靠近,表情真诚,唇角带着一抹莫测的笑意:“你有没有想过,你想完成的任务是‘偿还白疏三亿债款’……”
“如果白疏不存在了呢?这个任务被撤销了呢?”
“任务撤销,提前通关,你就可以回到你想去的现实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 作者【虚弱】:我已经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