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哦, 我的男孩!”埃文稍稍愣了一会, 心情瞬间就敞亮了, 他激动地猛地上前了两步, 从嘴里蹦出两句咏叹,“这是上帝赐给我的幸运!这是丘比特的金箭!”
“……”禾笙默默缩回脖子,思考了一下:这个NPC怎么脑子有病的样子。
才送走了一个文帆徘, 他可不想再迎接一个新变态NPC啊。
禾笙矛盾地在心中衡量了一会到底是任务比较重要还是NPC性格不合拍比较麻烦,就这么会儿犹豫的功夫,神经紧绷的白疏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身后,虎视眈眈地往外一看,就和机场那个胆敢趁他买矿泉水勾搭禾笙的金头发老外了个照面,愣神了一会后, 心里无名之火瞬间蹿起:“你还追到这儿了?”
微微扬高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气息。
埃文被白疏冰冷的死亡视线看得后颈一寒, 但目光一落到和他同步露出了“完了”的心如死灰表情的少年冥王身上,他的那点危机感就瞬间被上头的多巴胺压制了下去:“没错!是爱神指引我来到这里!”
摄影师头痛地捂住了额头。
“……”千万句粗口瞬间涌上白疏的唇间,被他克制着又吞了回去, “你的爱神教导你第三者插足?”
埃文震声道:“不!我的爱神指引我, 必须要让被胁迫的羔羊逃脱恶魔的爪牙!”
“什么被胁迫的羔羊……哥?白总?这……什么情况?”女设计师在影棚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出来只听了后半拉。她懵逼地看着面前针锋相对的局面,看并没有人和她搭话, 只能问站在远处摆出了一副和我无关姿势的摄影师,“怎么了这是?”
“你的哥哥又一次和他的新缪斯坠入爱河了——单方面的。”拉弗翻了个白眼,“而且他还倔得像头牛,谁都拉不回他想往牛角尖里撞的脚步。”
“哦, 谁是他的新缪斯?”女设计师的目光在围聚着的人群身上逡巡,试图找到埃文口中所的那只“羔羊”。
拉弗挠挠鼻子:“柯。”
女设计师的面颊抽动了一下:“谁?”
拉弗在背着禾笙等人的角度指指点点:“柯,就是柯。”
在看完《独醒》之后因为不解“狼王”的称呼,特地去搜了《竞神》和狼王事迹来看的女设计师:“……”
哥哥,我的哥哥,您怕不是疯了,把狼王当羔羊?
在她匪夷所思的这段时间,埃文和白疏的唇枪舌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埃文:“你是胁迫他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在机场分明就是已经要答应和我去喝咖啡的!”
白疏差点气秃噜嘴把脏话都吐出来了:“你——!”他甚至没法反驳,因为禾笙确实是算和埃文去喝咖啡的,虽然禾笙的喝咖啡与埃文的喝咖啡并不是同一个意思,但同样够让白疏气得头顶隐隐发绿。
埃文趁胜追击:“啊哈!你能否定吗?”
白疏:“……”
白疏的怒气积蓄到了巅峰,眼底都像是在跃动着冷色的火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疏要出手揍胡搅蛮缠的埃文一拳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身。
高挑冷峻的男子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本该是拿着钢笔在文件上一丝不苟地签下姓名、因为肤色的苍白而显得有些带有性.冷淡意味的手握住了冥宫之主的手腕,无数碎钻流光溢彩间,整条闪耀的冥河和承着纯黑冠冕的少年都被他拥进了怀中。
禾笙上一秒还在思考自己要怎么阻止这个目前他也不知道怎么触发的修罗场剧情,下一秒就被白疏拉进了怀里,唇上一热。
女设计师瞬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嘴张成一个大大的o形,发出无声的尖叫。
禾笙没想过白疏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他。而且这亲吻带着霸道标记和占有的意味,还带着一点好像有点奶气的委屈,几次试探后禾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白疏看似造型利索冷峻但实则柔软的头发。
像他当年揉乱被他逗得气到咬人的白病娇那样。
手指下是白疏温暖的体温和茸茸的发丝,禾笙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心跳竟在这种亲昵之中变得安稳和舒缓。
他突然有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是那种……很难形容的真实感。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这个世界,好像突然发觉这世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饱满……耳畔压抑着兴奋的细碎尖叫和抽气声也好;鼻翼间嗅到的白疏身上的冷冽香味也好;他正拥抱着的、也拥抱着他的这个白疏也好……都是那么真实,全然不像是数据能够构成的冰冷游戏世界。
这温度,这亲昵,这气息。
禾笙下意识地开始追逐着白疏回吻。就像是突然揭开虚幻妄想的一角,去追逐亲吻这个真实的世界。
“看见了吧,我跟你了,好好找个爱人不行吗?你这运气都碰壁多少次了,就非得守着这执念是不是?”拉弗倒是没和年轻的化妆师们一起兴奋,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呆在原地的老友的肩膀,“现实一点!”
埃文心碎地发出一声颤抖的呜咽,挺高大的一只愣是少女似的捂着脸夺门而出,然后啪叽在台阶摔了个结实,吭叽着爬起来接着跑,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你不劝劝你哥?”拉弗碰了碰女设计师的肩膀。
女设计师死鱼眼:“劝个屁。都三十六的老男人了,还天天一口一个缪斯真爱的——重点是就按照他以前的那些黑历史,估计这会儿还没能完全放弃呢。我要是去劝他,他肯定反过来问我狼王的身份联系方式然后非得给人写首歌,再青春疼痛地失恋落寞半个月。”
拉弗:“……什么是青春疼痛?”
女设计师:“哦,是一种特殊风格的,比如主角会在大雨天不伞淋着雨让雨水冲刷走他的眼泪……”
女设计师:“对,的就是我哥。”
女设计师:“他全都干过。”
想到自家哥哥很可能过一会儿就拾掇了心情要卷土重来,女设计师就忍不住催促起来:“还不开工——”
……
…………
啊你们在干嘛。
女设计师猛地一捂眼睛,被狗粮塞得心绞痛:“那个,白总,狼王,我们还在,我以为你们东方人是很含蓄的?还有那个服装也很贵的!”
禾笙费劲儿地伸手把还在装委屈趁机揩油的白疏推开,刚刚才升起的什么真实感早没了:“听见没,起开!”
妈的果然这NPC得修,天天觊觎玩家的肉.体可还得了!禾笙飞快把白疏往他身后搭的咸猪手拧着手指扔开,身心俱疲。
不得行,等他出去,这白病娇的感情线剧情还是直接阉割掉的好。
化妆师们嘿嘿搓手:
“微微一硬表示尊敬。”
“没事没事遮瑕盖得住……”
“实在不行不还有后期……”
拉弗摸了摸下巴,量着被弄乱了服装衣襟,露出一段美好的锁骨线条的禾笙,突然开口:“再亲亲,就在锁骨那儿,留个印。”
众人:“……噫?”
禾笙:“??”
你们NPC果然是一家的吗?!之前那些什么祁齐文帆徘埃文也都是故意想要推动白病娇感情线剧情发展的炮灰NPC吧!
我看你们就是想要我输这场雏菊保卫战!
拉弗笑了一下:“狼王的五官攻击性太高,本来我还在思考要怎么柔和这种气场,白总倒是给了我灵感。”
白疏起劲了,看似只是冷静配合,实则热情地并不存在的大尾巴都摆了起来:“……怎么样,还要再亲吗?脖子怎么样?”
禾笙残忍糊开就是想正大光明吃豆腐的白疏的脑袋:“亲什么亲,都是一串零和一,和你亲电线杆有什么区别。”
白疏的兴致戛然而止:“……”
靠人工AI起家的白病娇脑袋里顿时自动冒出一串如何表现脖颈曲线的代码,甩得正欢的大尾巴瞬间萎了。
八卦的时间猝不及防的开始,又在拉弗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结束。化妆室重新进入专业的运作之中,禾笙原本的妆容和衣服被更换,新的妆容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勾勒出来,墨黑的线条上点缀着绿闪,原本一袭纯黑的衣裳也更换成了墨黑渐变湖绿色、造型更加飘逸轻薄的服装。
镁光灯开,冥宫之主慵懒的卧躺在冥河之下,妙曼的滕草在他洁白的肌肤上勾勒出优雅中带着引诱的线条,微微敞开的衣襟间,一枚红色的吻痕烙印在冥宫之主线条美好的锁骨上,原本好好带在发间的冠冕落在地面上,与冥宫之主散落的黑色长发交缠在一起,若隐若现地折射出奢靡的光泽。
在年轻王者的手指之间,一根纤细的手链在他的指尖缠绕几圈,碧绿的碎钻在光线下夺目而精致。
像是才经历了一场欢.爱的王者,正拿着女伴遗留下的饰品微微合着眼眸,嘴角擒着暧昧的笑容怠懒地回味。
女设计师看着禾笙啧啧:“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她的目光落到一旁正紧紧盯着镁光灯中心的年轻王者一动不动的白疏身上,忍不住凑了过去:“怎么样,你觉得前后这两种风格,有什么不同吗?”
白疏沉吟片刻。
区别?
想日。
和非常想日。
已经处了二十三年最近还常常被迫悬崖勒马的白疏语调淡淡:“……我审美不太好,看不出区别。”
拍摄在两个时后终于正式结束。白疏立即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禾笙和众人拜拜了,所有人都不怀疑他这么急着想走是算做什么。于是终于整理好感情,又一次坚强回到影棚的埃文就获得了所有人怜悯的眼神。
埃文莫名其妙,但他也没心思理这个,拽住他妹妹的手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华国人?我要去华国。”
女设计师礼貌微笑:“哥,你需要预约脑科医生吗?”
埃文忧郁地仰起头——被女设计师传输完青春疼痛套路的拉弗这次仔细看了,还真是45°角忧郁望天,直视太阳落下泪水:“哦,不要管我,这是太阳太刺眼了——我亲爱的妹妹,你得帮我。我要和他做个告别,我想为他写首歌。即便我永远也无法用我的双手触摸他,但只要他能歌唱我写的歌——或者我的歌能够给他提供一点点帮助,我就心满意足了。”
拉弗露出了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女设计师:“瞧。”
拉弗:“你得对,是埃文了。”
·
禾笙对于埃文即将追他追到国内并不知情,他唯一关注的就是《独醒》任务结束后,他的装备分数——也就是粉丝量究竟能有多大变化。
最多就是再加上如何与白疏雏菊守卫的攻坚战,其他的就没了。
《独醒》最后一集,禾笙是与白疏一起在手机上看的——因为这种方式能够最大程度上拉进观影时的距离。
禾笙坚信白疏这是在暗示他不仅想要零距离甚至还想要负距离试一试。
于是他用“反正都是一串零和一,如果真的很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买一盒甜甜圈”坚定拒绝了白疏的洞房邀请。
《独醒》和它的原身《有药》剧情完全不同,或者,剧情走向相同,但换上了澄明视角的《独醒》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他会是一个悲剧。
澄明被霍许的匕首杀死后,屏幕陷入一段时间的黑暗,随后切换回了现代视角的医院之中,一个和澄明长相完全相同的青年,正带着只有霍许才有的神态姿势,愉悦地办着出院手续,在他身边站着与白练的气质极为相似的女友。
和女友回到家中走完一段温馨日常之后,夜幕降临,澄明在床上陷入沉睡。
这一次,没有什么皇帝,王子,还是南山,只有霍许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梦里。
他喝着总是携带在腰边的葫芦酒。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与那个已经被他杀死的主人格极为相似。
“众人皆醉我独醒……”
霍许叹了口气,扔开了葫芦酒,抬手拿起匕首。
黑暗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与他一同低低叹息:
“可我不想醒。”
全剧终。
【呜呜呜呜什么鬼为什么最后还是霍许上位了好的这部剧的主角是咱们澄明的呢!难道不应该是主人格大杀四方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娇妻在怀吗?】
【突然报社.jpg】
【垃圾剧情,垃圾演员】
【诶,你们看了RX的新系列珠宝吗?‘冥宫哈迪斯’】
【???】
【什么玩意儿?RX?和这剧什么关系】
【卧槽,狼王什么时候接的代言?】
【???狼王?】
【狼王接了RX的代言??】
【一声不吭的这……】
【我听到了熟悉的脸声音。】
【哇哦你们看了狼王的官博了吗?宣传终于出来工作啦?!】
【??时典导演?新电影?】
【卧槽!给我买!!给我康!!】
【之前狼王莫得广告莫得电影莫得身价的麻烦出来认领一下】
【在脸这件事情上,狼王从不让人失望】
禾笙耐着性子总算把剧看完了,正准备高兴地提议不如放他安安静静看一会论文,就见一开始死活非要一起看《独醒》的白疏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啪嗒啪嗒泄愤似的用力敲着屏幕,像是在和人发信息:“……喂!你干什么呢!”
快要憋死了的白疏头也不抬:“让你通关。”
另一边。一贯以拖延症著称导演界的时典,收到了白疏的夺命连环催促。
【白总:一个月之内必须开拍】
【白总:不行。半个月。】
【白推土机:不要让我催促你】
【白推土机:我会让人去监督】
时典忿忿收回改了备注的手:“监督就能威胁我?”
【白推土机:往你剧组里送什么都不懂得制片人】
【白推土机:削减盒饭质量】
【白推土机:让尊夫人断你的网】
时典顿时眼睛一瞪。
时太太从卧室外走进来,语气不善:“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个大男人干事还拖拖沓沓的啊?白总都催到我这儿了你丢不丢人啊!”
时太太抬手:“看见没?断网了!”
时典:“……”
时典:“我的wifi!夫人你快放下手中的猫质!我不拖了,不拖了!”
半个月后。
《风骨》剧组的开机仪式,准时在A市的影棚内举行。
时典上完香就急切地握着手机到处乱蹭。
“怎么没wifi呢……”
“唉还是没有wifi……”
“哦有wifi了!”
抠得不想用流量、又特别爱看网上各种老文艺栏目的六十岁老人潸然泪下。
不知情的演员和剧组成员们纷纷感慨:“哎呀……不愧是时导啊!”
“一片赤诚之心!”
“电影果然就是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 时典:你们在什么呢我只是想蹭个w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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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准备,诸位,快要完结了【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