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雪莉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去那里找？”

    “因为上面都没有？”名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雪莉这个问题。

    “这下面有几层？”克里斯蒂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有些难受，难道是沈哲……“你觉得他会在哪？”

    “我想……大概是地下三层，那里是这个医院的中枢系统，沈哲，不，Mint是个聪明人，那个控制室的门是这里最坚固的……Mint知道GS的传统。”

    名时瞎编乱造着，他当然是通过加百列才知道Mint在那里，不过这也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抓紧时间。”

    “你你会杀了我，所以我想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

    “非常抱歉，菲尔德先生。”

    加百列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眉眼间竟然真的染上了那么点人类的感情，不清这是因为Mint当初设计的程序太出色，还是因为这一次又一次，机械地重复。

    这次是不一样的，加百列清楚的知道Mint将会做些什么，原本这让他赶到了些释怀，不定这次就不用再和以前一样……

    最后再看见基诺的那一个瞬间，加百列知道，最后的结局还会是一模一样的，这本来就是一盘无解的棋，就算Mint回来了也没有办法改变。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吗？”加百列都能够感受到基诺伤口血液的温度。

    人类的温度。

    “因为你是Mint的孩子？我猜……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上来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哦，你不是人……”基诺靠着门，喘息着。

    就在刚刚他一把将Mint推了进去然后锁死了最后的这一扇门。

    “其实您，早就死了。”加百列在基诺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基诺，眼中却是满满的惋惜。

    “这样啊。”基诺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虽然这根本就不通，不过……算了……

    “我是真的……你其实已经死了，还有兰伯特先生，格莱斯顿姐。”

    加百列知道，这等同于告诉了基诺，名时是不属于他们的，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基诺马上就要再「死」一次了。

    不知道做出这次背叛，能不能让名时关掉他的程序。

    “砰砰砰——”

    Mint听着外面的枪声才回过了神，是啊……他在纠结什么，反正都是已经死了的人，只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阿瓦尔是因为没有达到目的所以才会这么做吧，那么只要自己也在这里死了就没问题了……

    那样，会再开始新的一轮轮回吧，直到有人组织阿瓦尔，沈哲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吧。

    想到这里，Mint强迫自己不去听外面的枪声，坐了下来，只能在现在……在GS的系统里建立一个服务器。

    然后……Mint决定让自己进入那个服务器，这个身体……不要也罢。

    反正还有人给他守着不是吗，那个傻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但门外面的基诺在这一刻却也还是活着的，Mint只能尽力专注地去忽视那一点。

    是的，他没想到，心间竟然会有些酸楚，这不应该，这不可能……

    他不明白基诺的行为有什么意义，这种，单纯的，送死的行为……到底为什么……

    「数据传输成功」

    ‘正在加载13%““即使知道了这一切，我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你进去的。”基诺的匕首刺穿了加百列的手掌，裸露在外的是银灰色的金属。

    “明白，我尊重我的每一个对手。”加百列完另一只手径直地揍在了基诺腹侧的伤口上。

    基诺一个闪躲不及，还是被这一拳蹭到了，他感觉哪里又开始流血了。

    紧接着加百列没有停下，他极速地冲到了基诺的面前，他的手里有枪，但是基诺的子弹已经用完了，弹无虚发的每一颗子弹都在了他的身上，有几颗甚至蹭破了他的人造皮肤。

    如果他是一个人类，那么他早就死了，哦，分神可不好……

    加百列一拳将基诺倒在地，基诺的匕首却朝着他的头挥了过来，最终是插进了他还算脆弱得玻璃眼球之中。

    不得不这是个很好的策略，加百列的摄像头受到了伤害，所以他的视野范围也缩了大概40%，或许下一次他应该把摄像头装在谁都想不到的地方，而不是眼睛里。

    趁着加百列的分神，基诺一脚踹在了加百列身上，将加百列击退了几步，但这还不足够……

    如果没有受伤就好了……基诺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伤口，他的额头上已经遍布了汗珠，在这么下去他不是被加百列杀死，而是死于自己失血过多。

    这下面的场景看起来确实有些凄惨，遍地连墙上都是血，简直像是有人在这里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正在加载47%」

    “正在受到未知程序攻击！”

    基诺再次被逼退到了墙角，他的动作不再灵活了，连眼睛都有些灰蒙蒙的。

    加百列的手摸上了基诺的脖子，这是人类的温度，人类心脏跳动的速度……这就是人类。

    他知道他会掐死基诺，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基诺的手有些无力地搭在加百列的手上，呼吸变成了奢侈，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渐渐地失去呼吸的能力，他知道最后他会机械性窒息，如果加百列不扭断他的脖子。

    还能做什么？基诺闭上眼睛之前一直在思考最后一个问题。

    「正在加载78%」

    “再见，菲尔德先生……虽然希望我们不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正在加载80%」

    “沈先生，是您开门，还是我从外部破解密码？”

    加百列的手贴在电磁锁上，他是个人工智能，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杀人机器，Mint虽然现在正在破解他的程序，但是只要没有阻隔他链接上GS的网络，这个锁，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开。

    外面那扇门是无可奈何，Mint直接把锁给拆下来了，加百列才不得不暴力突破。

    Mint干脆找了个椅子来坐着，将一个传输器头盔戴到了自己的头上，另一头连接着的就是GS的服务器，在等待破解的时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隐秘的方块空间，很快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希望在他进来之前，你能够醒来。”Mint看着沈哲，“我很抱歉。”

    “你，要去哪里？”沈哲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自己」愣了半晌，他还以为自己永远都在这个纯白的空间里再也出不去了。

    “鸟死了，但是他曾经活过，我会永生，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吧，我对拯救这个世界没兴趣，但是我不想让鸟再死那么多次了。所以，我要去问题的源头解决问题了……”Mint着一些沈哲听不懂的话。

    看着沈哲不明白的表情，Mint简直觉得这个人是不是阿瓦尔当初给自己洗脑给洗傻了。

    “我会在神经的某个区域给你留下一个暗号，只要达到特定的条件你就会知道一些事情……然后我要你去拯救这个世界，但是你要想清楚，如果要这么做，你就会死。”Mint一边着自己手上的操作也没有停下来。

    “我会死？”

    “在完成了疫苗配方之后，我会销毁我们的大脑，并且吞噬掉关于最后两段编码的数据，你只要知道疫苗配方就好了……”Mint像是完成了什么转过身来看着沈哲。

    “一切因我而起，你就是我，所以我们需要一起背负这个后果……不过还是谢谢你，让我见到了我的鸟，不得不，或许比起金发碧眼的，我更喜欢意大利人一些，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吧。”Mint的语气轻松了一些。

    “可是这样的话，直接由你来做不就好了？”沈哲拉住了「自己」。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为了防止你失败，我需要提前去一个地方……我会永远在那里，直到这个世界毁灭，如果世界没有毁灭，我大概会在那里做一个好人吧，算是对我之前杀的那些人赎罪？”Mint笑了笑，“随便怎么吧……”

    完Mint就消失了，这个纯白的空间也开始垮塌了下来，像是下雪一样一片片白色的物质从上开始向下坠落。

    「正在加载99%」

    沈哲醒了过来。

    加百列离他很近，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加百列？”沈哲有些紧张，毕竟这把枪可就抵在他的额头上，只要加百列扣动扳机。好吧，Mint的计划也就完蛋了。

    “沈先生……您回来了。”加百列立即就听出了这是沈哲不是Mint，实际上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Mint的入侵程序正在蚕食着他的程序。

    「加载完成100%」

    “替我，谢谢沈先生。”

    加百列最后完，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他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沈哲都感觉到了枪口留下的余热，还有浓重的火药味儿，他在上个瞬间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计划。

    外面是一片斑驳的血迹，看得出来应该是一场恶斗。

    “基诺？”沈哲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基诺，他看起来已经停止了呼吸。

    “开什么玩笑……”沈哲摸着基诺的脉搏，确实没有了跳动，他的手颤抖着从基诺的尸体上抬起来，Mint的鸟……是基诺……

    这对于沈哲来也是一个过于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基诺竟然是为了保护他才死去。或者……保护Mint……

    无声的血，流淌在冰冷大理石的地板上，鲜红的，那是他活过的痕迹。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