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土楼

A+A-

    那几个人衣着散乱,头发也似很久都未梳理,稻草一样披在背后。

    更为怪异的是,这些人都像能未卜先知一般,自然而轻松地躲开路上的牛车和行人。

    宋衔之起身,揉了揉眼睛。

    仔细看,那几个人身上的衣物并不同于周围村民身上的布衣短,面料更有光泽,版型也更为繁琐。

    一行人跟土匪一样,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装到哪里,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一般。

    宋衔之一巴掌呼在关洱肩膀上,眼睛依旧盯在那几个人身上,生怕对方一不留神便不见了:“快快快,别吃了!有人!”

    关洱嗦着汤,闻言从比他头还大的瓷碗里抬起脸来,嘟囔道:“宋宋,这满街的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

    而后又把手中的空碗摞起来,对着他伸手,眼巴巴地笑道:“能不能再来一碗?”

    宋衔之看着他的傻样,彻底无语了。

    “关哥哥,是真的人。”严术扯了扯关洱的袖子,轻飘飘的化解了宋衔之的怒气。

    摸了摸严术的头,宋衔之的目光明显温和了许多:“术真乖——”

    关洱瘪着嘴,在心里悄悄计较,宋衔之的喜欢到底分成了多少份。

    远处那群人一路走一路吃,很快走到了他们附近,其中一个形容还比较正常的蓝衣年轻人突然叫了一声,满脸激动的想往他们这边跑,却被最前面的几个人一把揪住了领子。

    被那几个人一瞪,那年轻人顿时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他们应该是被困在楼中的商人们。”宋衔之反应过来,低声道。

    虽然有土楼的保护,他们还活着,但却出不了村,最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其余的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他们四个,但反应却与这位年轻人截然不同,嘴里大口嚼着东西,目光死死的钉在他们身上,仿佛吃的不是饭食,而是他们。

    两伙人面对面的僵站着,关洱都已经兴奋的准备好架了,对方却忽然全部默契非常的绕过他们,走了。

    四人有些错愕,还是关洱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那个走在最后面,缩头缩脑的蓝衣年轻人。

    “喂!你们怎么回事,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跑什么跑!”关洱提着这人的领子,恶狠狠的道。

    这年轻人胆子也是真的,被关洱一口狐狸牙一龇,吓得泪都落下来了,我我我了半天,哆哆嗦嗦的不出话来。

    几个走在前面的商人闻声调转过来,那个一直走在最前面,一看就是头头的男人在宋衔之身前站定。

    宋衔之被对方生生压了一头。

    沈铎见此,抱剑立在了宋衔之身后,顿增了安全感。

    男人发灰的眼珠转了转,看沈铎,又看宋衔之,开口竟是礼貌又客气,拱手道:“请道长放过我儿。”

    对方如此客气,自己这边却揪着人家儿子的脖子,宋衔之梗了一下,眼神示意关洱赶紧放手。

    关洱也不是真的不知轻重,立马松开了手。蓝衣男子脚一落地,便慌乱地躲到了自己父亲身后,末了还有些神经质的四下看了几眼,草木皆兵。

    “抱歉,方才多有唐突,我们是青河宗修士,负责调查此地。”

    宋衔之见气氛缓和,简单交代了来意,希望化解对方的敌视,又道:“今日初来,不知各位,能否帮忙提供线索?”

    那几位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摇头叹气,更有一人颇为嘲讽地冷笑道:“又是青河宗,来送死的?”

    几人的头头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反驳。

    宋衔之不慌不乱,又问面前的男人:“不知您如何称呼?”

    男人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好似已经看淡了一切:“苏望……”

    宋衔之笑:“原来是苏老爷。”

    又看向方才出言嘲讽之人,四两拨千斤地:“不过这位老爷,您可错了,我们这次,可不是来送死的。”

    苏望见他底气十足,不似扯谎,沉寂已久的胸腔忽然突突跳了两下,目光则展现出了一丝锐利,平静了片刻,才口中沙哑的问道:“此话怎讲?”

    宋衔之也爽快,直接道:“我们一行之中,有锦水村的后人,知道怎么开禁制。”

    话虽这么,却并没有表明这位后人是谁。

    苏望脑中嗡的一声,被这一句话砸的晕头转向。

    后面的几个人愣了愣,也随之被喜悦冲昏了头。

    宋衔之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土楼前。

    夜晚锦水村不安全,想要观察到具体情况,还是要留在村中,而待在土楼里,受大阵保护,是他们的最优选择。

    到土楼门前时,唐棠和其余几个人也都收到传音相继赶了过来。

    土楼的大门约两丈高,日头升上去之后,便隐在了暗处,上面一些血迹便也显露了出来。

    “我在这里,待了两年了……”苏望开口,仰头看着面前的大门,背影有些不出的落寞。

    宋衔之叹了口气,这两年的日子,定然十分不好过。

    “之前,那些来到这里的弟子,全部都死了。”苏望的儿子苏桧这会儿也不怕了,指着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块最大的血迹:“有个道长,不久之前就死在这里,脑袋……脑袋都被拽掉了……”

    宋衔之了个哆嗦,又看了眼这块血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

    “先进去再吧。”苏望回头断他们的交流,从怀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玉牌,贴在了门上的凹孔中。

    一阵沉闷的摩擦声,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道长,里面请。”苏望立在门前,恭敬的请他们进入。

    被困两年之久,竟也能沉的下心,绝非等闲之辈。

    宋衔之走在最前面,进入之后才发现,这大土楼之中,还怀抱着几个土楼。

    楼中的人不少,全是男人,个个都萎靡不振的坐在院中晒太阳。

    宋衔之他们刚进来,这些人便全部站了起来,盯住他们。

    “苏领主,他们是谁啊?”其中一个壮汉只穿着一个白色亵裤,着赤膊,吊儿郎当的站了起来。

    宋衔之看了眼苏望,见他勾起了抹笑来,淡淡道:“张领主,他们都是青河宗来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