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去
宋衔之红了脸,手掌贴在沈铎发顶,方才来不及传送的温度,一点点蔓延过来。
而沈铎握在他手上的手心中,也是一片温热的潮湿。
嗯……
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宋衔之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挣了挣手。
没挣动……
“你……”
宋衔之眼神乱闪。
“嗯?”
沈铎目不转睛。
却依旧拉着他的手,没动。
宋衔之莫名觉得臊的慌,他想让他松手,他很满意,这样很奇怪,可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口,便被不远处关洱一声夹带着痛苦的呻吟断。
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落至冰点。
沈铎阴沉着脸转头,宋衔之见对方松懈,连忙将将手抽了回来。
于是沈铎脸色更差了,起身几步来到关洱身前。
宋衔之心头一紧,连忙追上去,抓住沈铎抬起来的手,脱口而出:“沈师弟千万要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沈铎顿了一下,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笑道:“师兄多虑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伤势如何,而已——”
宋衔之:我信你个鬼!
只是看看而已脸色会黑的跟锅底似的吗?
“是吗,那让我来看看吧。”
着,挣开手来,将趴在书案上的关洱扶了起来。
关洱闭着眼睛,一副哭唧唧的样子,闻见熟悉的味道,立马抖抖耳朵,歪着头自发找到宋衔之的颈窝躺了进去,还不怕死的蹭了蹭。
宋衔之赶紧摸摸他毛绒绒的耳朵,心里软软的,用灵气探查了一番,又吐了口气:“还好只是累的睡着了……”
又仔细翻着软趴趴的人看了看,发现除了脸睡的有点扁,身上有「亿」点点脏之外,其他的没毛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宋衔之偏头看了看沈铎,又连忙移开视线。
沈铎已然不会放过他这个动作,他站在两人身后,眯着眼睛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了咬牙,心中阴暗的想着:该死的狐狸,惯会勾引师兄,都昏死了还不忘发骚!
宋衔之从戒指里讨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珍藏的十全大补丸拿了出来。
出来跑这一趟,他之前带的丹药已经耗的差不多。
怪也就怪这丹药做的实在是太像糖丸了,他一吃就停不下嘴,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给关洱喂了药,宋衔之把人又轻轻摆回桌面上。
床他是不敢往上抱的,他怕沈铎直接把人削了。
想离开却被迷迷糊糊的人揽住脖子不放,宋衔之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只好保持这个姿势,手扶在关洱肩膀上,弯着腰,扭着脖子跟沈铎讲话。
“师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沈铎冷着脸,不话。
宋衔之只能硬着头皮下去:“这,还要麻烦……”
“不管……”
沈铎无情开口。
师兄竟然允许这死狐狸抱自己,却不让他抱。
(^_^)
他,很!不!爽!
宋衔之也知道沈铎和关洱和不来,人家不愿意帮忙他也没办法:“好吧……”
就是狐狸这么个成年男子,他一个人搬多少有点吃力了,宋衔之思索了一下,算调整一下姿势把人背起来。
没想到他刚一动作,上一秒还不帮忙的人便先他一步,将关洱提着腰带拎了起来。
宋衔之看他不费吹灰之力,肌肉的包裹的手臂上浮动着浅淡的灵气。
惊得咋舌,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脑瓜子,他又傻了,有灵力都不知道用……
沈铎瞟了他一眼,手指一抬,关洱便整个浮到了空中。
他脸色冰冷,语气也算不上有多好:“走吧……”
完,变便先一步走出了介子屋。
宋衔之也习惯了对方瞬息万变的脸色,挠了挠头便快步跟了上去。
介子房在他们身后缩成了拇指大,飞快的收进了沈铎无名指上的戒指里。
宋衔之这才看清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锦水村的村口处。
村门是简陋的木头搭的,几年未经修葺,风吹日晒,早已被腐蚀的斑驳不堪。
他们所处的位置较高,从上往下看过去,村里的景象便能一览无余。
残局之中,人影稀薄,大多都是闻风而来的散修,在妄图寻找着更加新鲜的线索。
今日的锦水村盛景不负,田野荒芜,蛛网横陈。
曾经被冠以锦水之名的河流也早已干涸,成了一洼死水。
被时间遗忘多年的地方,终是刻上了属于岁月的痕迹。
村子正中,那栋栋高深似囚笼的土楼,也已然坍塌,铺满方圆一里的残垣断壁像一个轰然倒地的庞然大物,苟延残喘的回顾着经年以前的日子,细数着每一个途径自己的人。
一双手轻轻附上眼帘,遮住了宋衔之的视线。
“别看了师兄。”
不过都是徒增伤悲罢了。
宋衔之恍然回神,又是泪流满面。
他抹了把泪,转身,唤出了配剑,跳了上去,声音微哑:“走了……”
微风拂鬓而过,吹干了眼角氤氲的水意。
柑山远去,日落西沉。
一路上,他们途径数个不大的村子,却见村中各个一片狼藉,到处是火烧过的痕迹,地面上也全是只见血迹,不见尸体。
看样子,事情应该并没发生多久,火还没灭尽。
宋衔之几乎瞬间就想到锦水村的众人,一颗心沉了下去。
景家人虽实力不弱,但若要以一己之力反抗青河宗和剑渊境的重修士,最终的结局必然是全盘覆没。
所以,对方既然能够这样有恃无恐,事情败露却毫不争辩,而是直接承认,就一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
这两年,他们手中的傀儡数量想必已经不可估量,里面不乏修为高深的修士,这些修士一旦成了傀儡,力量便会翻倍增长,堪比狂化了的魔修。
看现在的情况,他们定然还在到处屠戮,收集尸体,意图造更多的傀儡。
宋衔之捏着剑,指尖都在颤抖。
杀人练傀,以人养虫,当真是毫无人性!
腰上的玉牌在这时亮了起来,宋衔之被唤回了神智,捏起玉牌注入灵力。
云翎的声音空灵灵的传了过来:“衔之,回来了吗?”
宋衔之疑惑,这话,他一刻钟之前不是才问过吗?
但云翎是他师尊,他也不敢懈怠,乖乖的回道:“快了,还有约莫两里的路程。”
他完,那边的云翎便又不话了。
宋衔之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接着道:“师尊,徒儿发现这周围的村子几乎都被屠戮殆尽,你们……”
云翎答道:“嗯,我们知道,宗门发现的晚,只救下了部分人。”
宋衔之松了口气:“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云翎清冷的嗓音又传了过来。
“早点回来。”
宋衔之愣了愣:“好……”
之后,手里的玉牌便暗了下去,宋衔之将之又系回腰间,口中不由喃喃道:“师尊好奇怪啊……”
自从自己走之前跟他了一声马上赶过去之后,师尊的传音就没断过,几乎每隔半刻钟都会来找他。
这一路上,两人少也联系了五六遍,而且每次讲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宋衔之叹了口气,重新御剑升空。
沈铎跟在他身后,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讲话,情绪不明。
两人赶到桂花镇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
原本已经人丁寥寥的桂花镇上,挤满了修士和已经被驯化了的灵兽。
这些人大多都穿着宗门的弟子服,忙碌的穿梭着,疗伤的疗伤,休息的的休息。
宋衔之和沈铎一落地,便迎来了一众弟子的注目礼。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看宋衔之,但眼神大多并没有敌意,更多的则是好奇。
宋衔之甚至还听见两个弟子,交头接耳的讨论:“这人是谁啊,看起来好生俊俏,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是我们宗门的人吗?”
另一个人回道:“不知道啊,和沈师兄一起过来的,想必是什么大人物吧……”
宋衔之听的满头黑线。
悄悄话,就duck不必的这么大声了吧。
然而,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将话听了进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
自己的变化有这么大吗?
怎么个个都不认识了……
沈铎在宗门里的形象就是个太阳(假的不是),一到地方,就有一波人围着他转,宋衔之也顺带着被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问东问西,但大多数都是在有意无意的探宋衔之的身份。
沈铎惯是会装,被问道时,笑的可爱又灿烂,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开口脆生生的道:“是宋师兄呀!”
他声音不,因此这句话才完,周围便诡异的沉默了下去。
之前还兴致冲冲围着他们的几个年轻修士闻言,脸上的表情整整齐齐的碎裂,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哈哈,哈哈……”宋衔之干笑着,抠着脚趾,故作镇定的迎接着众人目光的洗礼,还自认十分得体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尴尬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雨露均沾的照顾着每一个人。
良久,才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一些的女修仰着脸试探着问道:“宋师兄?是……宋衔之,宋师兄吗……”
这青河宗能被沈铎叫师兄,还姓宋的……可不就是只有那一位臭名昭著的,痨病鬼,宋衔之吗!
就算再不想承认,那眼前这人也是宋衔之本之无疑了!
之前那个夸奖宋衔之俊俏的人已经蹲墙角默默扇自己嘴巴子去了。
“原来是宋师兄……有礼了有礼了……”反应过来的众人立刻悻悻道,同时还自发给他们让了条路。
沈铎笑容不变,还乖巧的拉了拉宋衔之的手指,甜甜的:“师兄怎么不话?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宋衔之被他这精湛的演技弄一阵皮紧。
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子上,狠狠的鞭笞他:你再给我睁着眼睛瞎话!
自从宋衔之的身份暴露,那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很快跑遍了桂花镇的大街巷,连犄角旮旯都没错过。
然后,不论是青河宗的弟子,还是剑渊境赶来应援的人,亦或是闻讯赶来的散修门,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家话赶话的传,事情立马变了味儿。
等宋衔之来到师尊暂停的客栈,坐下来刚喝上一口茶,便听到周围有两个明显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在讨论自己。
内容如下:
“我这位兄台,您听了吗,内件事?”一人一脸吃了大瓜的表情,神秘兮兮的问他旁边的男子。
“哦?什么事?”男子被他问的起了兴致,立马靠了过去。
“你没听吗?”这人压低了声音,激动到:“青河宗那个痨病鬼,宋衔之!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
“听他这次来了这桂花镇之后,整个人突然脱胎换骨,变成了个……”话到一半,又故意卖关子。
那男子果然急的催促他:“变成什么了?妖怪?丑八怪?”
“竟然变成了个比白景逸,白尊者!还要美上数倍的美人儿!”
话音一落,周围一众偷听的人异口同声的唏嘘出声,话音里皆是一派质疑。
“噗!!”
同样正竖着耳朵准备听瓜的宋衔之,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咳!怎么都传成这样了!也太夸张了吧……”并没有那么美的宋衔之,顿觉臊的脸疼,低下头以袖掩面,此情此景,他恨不得直接钻进桌子底下去。
坐在他对面的沈铎明显也听到了这俩人的对话,却依旧十分悠闲的抿着茶水,闻言笑盈盈的道:“师兄确实是极美。”
沈铎出这句话时,不无真心实意。
然而听到宋衔之耳朵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揶揄,他气的咬牙,责怪般的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力气不大,倒是像极了嗔怪。
沈铎好笑的摇了摇头。
客栈里原来的二和店家已经死了,现在帮忙的都是镇子上幸存的人,因而茶水食都粗糙了一些。
宋衔之他们只喝了些水缓了缓,便起身往楼上去。
先是找了间上房将昏睡的关洱安置好,这才去了顶楼的包房。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云翎一身白衣,端坐在几前,而他的对面,趴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
少年听见开门声,便飞快抬起头来,而后冲过来,扑进宋衔之怀里,惊喜的叫了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