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上元节
翌日, 窗外大雪将屋舍覆盖成一片霜白色,谢予安着哈欠推开房门,而严清川恰好也开房门,两人猝不及防对视到一起, 彼此都怔了一瞬。
谢予安反应过来后, 笑着招呼:“严大人, 早啊。”
严清川慌忙将视线从她的唇上挪开, 步履匆匆想要离开严府。
谢予安忙不迭追上去, 自然将严清川绯红的耳垂纳入眼底,让她不禁起了几丝逗弄之心,“既已结案,严大人这么早去青天司作甚。”
严清川闻言一顿,昨晚梦里的画面轮番在脑海里闪过,她握了握拳,留下一句“还有别的案子需要处理”便离开了严府。
谢予安站在原地,看着严清川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不自觉笑了笑, 害羞的严大人,也着实让人喜欢得紧。
而后几日严清川处理着司内一些俗务, 谢予安得了闲便常去城外的文若阁, 吩咐人暗下调查那个杀死顾奇峰的毒物来源, 同时多亏张氏商行的支持,她在京都扎根的各项产业也都顺风顺水的发展着。
日子就这么来到了上元节前夕, 这是一年一度大祁最喜庆的节日,百姓们各个笑容满面,互相见了都会道上一句节日祝福,青天司内氛围也是难得的放松清闲。
谢予安步入青天司内, 笑着和众人相互寒暄祝福,而后去到严清川书房敲门,“严大人,是我。”
半晌后,屋内却是无人应声,她推门进去,屋内果然没人,但桌上还点着熏香,她走近桌案前,看到桌上有个花里胡哨的香囊。
香囊上刺着繁琐的飞鸟鱼花纹,鎏金线条,带子上还缀着一颗价值不菲的玉石,一向节俭的严清川自是不会买这种东西,谢予安将其拿起来量,眉头微皱着。
香囊自古赠与有情人,所以是谁送给严大人的?
她正在心里用排除法一一排除可疑之人,就听见身后传来徐锦中气十足的声音,“严大人还没回来吗?”
谢予安回头看去,微微一眯眼,扬了扬手中的香囊,问:“这是你送给严大人的?”
徐锦楞了一下,摇手,“不是,我方才进来也看见这玩意,我还以为你送的呢,除了你,还有谁品味这么差。”
虽是讽刺了自己,谢予安却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徐锦得对,送这玩意的人品味贼差!
徐锦挠挠头,“所以这东西真不是你送的?”
谢予安咬牙切齿道:“不是。”
话间,又有人一人步入房中,正是严清川,她看了看这二人,挑眉道:“你们有事?”
谢予安心里酸唧唧地将香囊递过去,“严大人,别人送给你的。”
严清川看也不看,走向桌案前办公,“我不要,你自行处置。”
谢予安忙不迭将香囊缀于自己的腰间,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对严大人心怀不轨,这般想着,她出了房间,在青天司内四下走动着。
送这香囊的人理应在看见她戴着香囊有所反应,可她走了一圈,旁人都只是同她上一声招呼,再者夸几句香囊不错,调侃她是哪家公子送的。
谢予安心道难不成不是青天司的人?可自从出了奸细一事后,青天司对出行之人严格把控,旁人该是进不了严清川书房才对。
“它怎么在你这?!”
谢予安正是思索间,听见身后一道凌厉的女声。她登时转头看去,发现话之人竟是凌烟。
凌烟盯着她腰间的香囊,神情可谓是极度不悦,随即又重复问道:“香囊怎么会在你这?严清川给你的?”
谢予安皱着眉,不答反问道:“凌大人,下官多嘴一句,你为何会送严大人香囊?”
凌烟脸色一僵,语气生硬:“与你何干?”
谢予安向她走近,压低声音道:“赠人香囊的含义,凌大人不会不知吧?”
凌烟瞪她,“那又如何?”
谢予安一脸无语,咋回事,原书里凌烟和严清川互为职场对手,性格不和,两人就没对付的时候,怎么现在凌烟却成了她的情敌呢。
谢予安内心复杂得很,再看向凌烟时,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凌大人,严大人让我把这东西送还给赠礼人,你看......”着,她将香囊卸下,朝凌烟递过去。
凌烟没接,表情有些羞恼,“真是不识好歹,我只是观她这么多年都未收过生辰之礼,才好心送她罢了,不要便丢了,还我作甚。”罢,甩袖而去,留下原地愣住的谢予安。
严清川可不是会随意将生辰这等私密之事告诉旁人的人,何况她都不知道严清川生辰,为何凌烟会知道,这样一想,她内心又五味杂陈起来,犹如醋坛子翻地,一脸酸意。
谢予安拿着香囊回到严清川书房,幽怨地投去一个眼神,“严大人,今天是你的生辰?”
埋头于桌案的严清川抬起头来,微皱眉道:“你听何人的?”
“凌少卿。”完,谢予安又补充了一句“香囊是她赠予你的生辰礼物。”她盯着严清川,仔细观察对方的每个细微表情。
严清川微有些讶异:“她送的?”
谢予安叹了口气,“是啊,香囊赠佳人,严大人这还不明白吗?”
严清川皱着的眉头倏地一松,仔细看了谢予安两眼后唇角微弯,似乎想笑,但须臾后她还是忍了下来,随即道:“想来她不过是谢我帮她摆脱奸细一名罢了,别无他意。”
谢予安心道严大人你这是对自己的魅力之大而不自知啊,她抿了抿唇,心中不怎么舒服。
“我生辰并非今日。”严清川盯着她的脸淡淡道。
“啊?”
“今日只是我登载在名册上的生辰,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生辰。”
谢予安眉间的不悦散去,她浅笑着问:“那严大人生辰是何日,我也好提早为你准备生辰礼。”
严清川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岁暮宴上谢予安送上的那份“大礼”,于是立马拒绝道:“不用,我不过生辰。”
谢予安缠着道:“嘛,严大人。”
在谢予安的死缠烂下,严清川终还是松了口,“八月十五。”
那还有段时间,谢予安的兴奋之情淡了下来,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或许是唯一知道严大人真实生日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笑意从新染上眉梢,她声道:“严大人,只有我一人知道你实际的生辰吗?”
严清川低低嗯了一声,神情不太自然。
谢予安在心里哦耶一声,随即道:“这个世界也没人知道我的生日,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严大人我的生日好了。”
严清川嗫嚅道:“谁要知道你生辰了。”
谢予安可不管,自顾自道:“我的生日是三月二十日。”
严清川没再理会她,低下头继续办公。
谢予安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严大人,今晚城内要举办上元节灯会,咱们一起去逛逛吧。”
严清川下意识拒绝:“无外乎是人挤人,有何好逛的。”
“严大人就当陪陪的,我还没怎么好好逛过京都呢。”
严清川沉默了两秒,到底还是起了身,取过外袍套上,“走吧。”
......
“糖人哩,各式各样的糖人哩。”
“芝麻饼,刚出炉的芝麻饼。”
“猜灯谜,十文钱一次,猜中送花灯。”
京都民安大道,彼时人声鼎沸、摩肩擦踵,沿街贩此起彼伏地叫卖着,搞杂耍的、舞狮的、卖舶来品的让谢予安看得眼花缭乱。
她兴奋地跑到各个摊位量,回头一看,严清川还负手走在人流中,出挑的个子和面容异常瞩目。
谢予安察觉到四周对严清川投去的量目光,皆是来自一些年轻男子,她忙不迭跑回对方身边,捉了严清川手腕道:“严大人跟紧我,免得等会走散了。”
严清川本想“当我是五岁孩吗?”可感受着手腕被人握住的温度,她抿抿唇,什么都没。
谢予安拉着她来到一处糖人摊,颇为豪气道:“上次答应买给你,到做到,随便挑。”
严清川倏地想起醉酒那夜,忆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如此丢人,却是被谢予安重新搬回台面上来讲,她轻咳道:“不,不必。”
谢予安没理会她,蹲在摊前,认真的选起糖人,少顷后,挑了一个猫猫形状的糖人,付过钱后递给严清川,“像严大人。”
严清川睨她,“哪儿像我了?!”
谢予安只能在心里嘀咕,哪儿都像,看着就忍不住想抱到怀里亲亲摸摸,她拉起严清川继续往前,看着各式各样热闹的活动。
严清川任由自己跟在她身后,听着对方聒噪不休的声音,却一点不觉得烦躁,一颗心反而生出些许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未曾体验过了。
谢予安看着前方围着一大群人,她正准备挤过去也瞧瞧,便突然听到身侧有人叫她。
“安?”
谢予安偏头看去,居然是周淼周舟两姐弟,想必她们也是来逛灯会的。
周淼看了看谢予安身后的严清川,目光又落到谢予安拉着严清川的手上,脸上一副明了的神情,“这位便是严大人吧?”
谢予安点点头,同严清川介绍道:“这二位是我昔日好友,这位是周淼,这是她弟弟,周舟。”
严清川微微颔首,“我叫严清川。”
“见过严大人。”周淼礼貌微笑道。
“这里不是青天司,唤我名字便可。”
周淼点点头,余光瞥见周舟一脸痴傻的模样,分明是看人看走神了,她扯了扯他,示意:“还不同人招呼。”
周舟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地对严清川道:“严,严大人好。”
谢予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得很,怎么这一天就蹦出两个情敌来,一个还是自己的好友。
危机感愈来愈深,她朝周舟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同你。”
随后她拉着周舟走到安静的一侧道旁,压低声音道:“你子给我老实点,别对严大人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她可是你嫂子!”
周舟一脸呆滞加受到惊吓的神情,少顷后,他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姐夫?”
谢予安:“......”
“问得好,不许再问了。”
两人完悄悄话后走回那边,谢予安笑着道:“都没吃饭吧?走吧,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