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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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瑢璋疾步赶去了澜庭苑,沿路有不少?奴仆拿着粘竿在抓蝉虫,被惊扰了的蝉虫,在枝桠上,疯狂鸣叫。

    他?恍若未闻,脑子里一片静默,像置身空旷无垠的雪地之中,白茫茫的一片,仿若世界都掏空了……

    如若留不住妘娇,那?么?,他?如此费劲,是?为了什么??

    抵达澜庭苑时,他?脚步顿住了。

    全?然不见方才在书房里的恣意张狂。

    亦步亦趋跟随在身后的卫暝,抬头看了一眼傅瑢璋,也不敢出声。

    须臾,傅瑢璋才抬步走了进去。

    推门?进了他?们的新房,妘娇正端坐在桌旁,梨花木梅花纹描金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包袱。

    傅瑢璋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包袱上。

    偌大的摄政王府,竟然没有什么?是?她可?以留恋的?

    想带走的东西,就只有她来时的那?一点东西?

    这样的认知,比方才卫暝禀报她要?离开?,更让他?窒息。

    “你,要?去哪里?”傅瑢璋喉咙,晦涩得像干涸龟裂的泥地,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回娘家。”妘娇回答得倒是?干脆。

    平日娇生生的,此刻,她是?很恼怒的,话也比往日要?铿锵了许多。

    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妘娇下意识里的娘家,是?妘府,而不是?相府。

    “我不许。”傅瑢璋缓步向她走了过去,垂眸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没我允许,你走不了。”

    一听?,妘娇越发气了,猛地站起了身子,粉拳握得紧紧的,“除了不许,你就没有别的可?以了吗?”

    “什么?理由都没有,你让我如何安心?那?些人,是?我的父亲母亲!不是?别人啊!”

    “你不让我认亲,我姑且相信你有理由,明知道我有父兄,但?我不能认!我都听?你的了,可?如今,你让我背负不孝,连为亡母上一炷香都不许……”

    妘娇哽咽得不下去了。

    傅瑢璋见到?这样的她,心口更是?晦涩难堪。

    “你母亲的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是?不许你去,只是?,要?晚一些,过些时日,我亲自带你去她坟前祭拜。”

    烦躁就像逆鳞,拔又拔不掉,顺又顺不了,让他?坐立不安,语气也强硬了不少?。

    “不要?。”

    若是?之前,妘娇或许还会服自己,但?此刻,她不想。

    一直以来,她与傅瑢璋之间?,似早有牵绊,却又似有无法逾越的沟壑,总是?没办法跨越过去。

    这样,两人都极其疲惫。

    如若是?其他?,她都已让步,唯独这件事情,她不愿意再让步了。

    更何况,她已经让过了。

    见妘娇也强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眼里的倔强,似曾相识,让傅瑢璋心口又是?一阵钝疼。

    如今的妘娇,已然与从前不同,与上辈子更不同。

    “至于,你父亲……”傅瑢璋顿了顿,“我不让你相认,是?因为,他?有通敌嫌疑……”

    傅瑢璋缓缓阖了阖眼,“一旦罪证确凿,我会送他?上断头台……”

    闻言,妘娇缓缓抬头看着他?,似乎对断头台三个字半天理解不过来。

    须臾,她幽幽地收回了视线,将案几上的包袱理了理,用尽全?力,撑着发软腿脚,慢慢坐回了凳上。

    恍若方才傅瑢璋什么?都没有过似的。

    “这些日子,我会很忙……”傅瑢璋见她这样反应,话也不下去了。

    一旦问罪上官铉,他?与妘娇的感情,就走到?头了。

    他?比谁都不希望幕后黑手是?上官铉。

    妘娇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实话,她心心念念的家人,她都见到?了,就盼着相认,盼着从此和和乐乐。

    然而,天不遂人愿。

    见妘娇如此反应,傅瑢璋弯了弯身,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理着她鬓边的青丝。

    最后,缓缓扣上了她的颈,往他?的怀里带,用最平淡的声音:“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摄政王府半步。”

    他?轻轻着,手上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嵌入到?他?的血肉里。

    妘娇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变得很安静。

    这不是?还没出结果么??

    万一呢?万一她父亲不是?罪魁祸首呢?

    又或者?,他?有苦衷的,最后罪不至死呢?

    这样想着,妘娇就平静了。

    见到?妘娇这样,他?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其他?情绪,这才松开?了她。

    正巧清月端了一碗燕窝进来,见到?傅瑢璋也在,急忙退到?了门?外。

    傅瑢璋瞧见了,“进来。”

    清月恭敬走了进来,行了行礼。

    “端上来。”傅瑢璋指了指燕窝。

    接过碗盏,傅瑢璋搅拌了几下,见颜色不甚对劲,疑惑道:“怎么?换梅汁了?没有桂花蜜?”

    妘娇食用燕窝,最爱的就是?拌桂花蜜。

    清月回道:“王妃没甚胃口,不想吃甜腻的,今日膳房做了酸甜爽口的杨梅汁燕窝。”

    傅瑢璋心尖似被蜂扎了一下,闷闷钝痛。

    她心情这般郁结了么??

    没有再言语,勺了一口,喂到?了妘娇嘴边。

    妘娇低眉看了一眼晶莹剔透的樱红色,摇了摇头,实在乏力得很,不想吃。

    “试一口,若不好吃,再做别的。”傅瑢璋当?她还在恼怒,轻哄道。

    妘娇这才开?口吃了。

    没有特别惊艳的表情,比起其他?东西,这个勉强能咽下去。

    哄着哄着,妘娇也吃完了一碗燕窝。

    “王爷,你忙去吧。”

    从前,妘娇天天盼着傅瑢璋早些回来,今日,希望他?早点出府,快点去查明真相。

    “你在府里,好好的。”

    傅瑢璋也不再继续逗留,交代好她,便出了门?。

    见傅瑢璋前脚一走,妘娇就摸回了榻上躺着了。

    今早起来,她就感觉特别乏力,没有胃口,甚至眼前也偶尔有些发白。

    她都不敢,她见了最爱的桂花蜜燕窝,居然有些想反胃。

    可?能是?暑热的缘故,她这般想着,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便没有声张。

    谁也没有发现,妘娇的身子,悄悄在发生变化,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很快,卫旦带回了太皇太后的情报,过往几年?,她一直待在凤仪宫,与傅琰的关系谈不上亲密,没有与谁来往特别密切,每日作息也很正常。

    简而言之,太皇太后没有异常。

    巽毒既然出现在她的手上,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他?亲自带了人,再上普陀寺。

    与此同时,玄龙卫也在彻查所有普陀寺的所有僧人。

    太皇太后正坐在佛台前念着经,见傅瑢璋来了,心下沉了沉,只是?,把持中宫十余年?所练就的威仪,不允许她向傅瑢璋低头。

    也许是?报应,她自私自利,不顾已死的儿子,主动向傅瑢璋示好,才得了报应!她若安安分分在凤仪宫,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

    思及此,她冷讽一笑,“怎么?,处置哀家一个老太婆,居然劳驾你堂堂摄政王亲自动手?”

    实话,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会惹怒了傅瑢璋。

    她为了拉拢傅瑢璋,真心是?为他?的子嗣着想,不仅替他?操持求子仪式,就连随身佩戴多年?的求子玉香囊都给了他?的王妃,还向普陀寺住持求了两枚求子平安符。

    虽然劳累了那?个寡妇,但?她作为王妃,这些都是?她分内之事。

    谁知,傅瑢璋却发怒了。

    傅瑢璋无视她的冷嘲热讽,将玉香囊与平安符往佛台上一扔。

    太皇太后垂眉一看,冷冷抬眸看着傅瑢璋,“你什么?意思?”

    是?因为这些东西,她才被软禁在普陀山的?

    傅瑢璋不动声色地盯着她,下巴往佛台上的茶盏努了努,“你不是?求平安么??用这平安符,泡水喝了。”

    “啪”的一声,太皇太后将手上的佛珠放桌上一放,因恼怒涨红了一张老脸,“傅瑢璋,你拿好心当?驴肝肺便也罢,还要?来折辱哀家?想要?哀家的命的话,就不要?再磨叽了!”

    “你急什么?呢?”傅瑢璋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角,“本王若要?人性命,给个痛快的,那?都是?赏赐。何况,只是?喝符水罢了,你不敢喝?”

    太皇太后气笑了,“原来你是?怀疑哀家在平安符做了手脚。”

    她确实恨不得傅瑢璋不得好死,好报哀家的杀子之仇,只是?,凉王已死,她只是?想苟活。

    “哀家贵为太皇太后,已是?大翟最为尊贵的女人,不管是?傅琰当?皇帝,还是?你傅瑢璋将来当?皇帝,哀家只要?循规蹈矩,你们都得尊我为太皇太后。”

    着,她将两个平安符都放进了茶盏中,一上一下地颠浮着,慢悠悠地继续道。

    “何必以卵击石,自断活路?”

    反正她依旧无权无势,虚有徒名。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也坏不到?哪里去,至少?,太后的尊荣,她还是?有的。

    既然傅瑢璋觉得,平安符有问题,她便喝给他?看。

    一边着,一边端起了茶盏,正准备喝的时候,外头玄龙卫喊了一声,“王爷。”

    傅瑢璋的剑柄一伸,扣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喝下去。

    玄龙卫来报,普陀寺死了一个沙弥。

    他?前脚刚来普陀山,正欲查平安符的事,负责绣制平安符的沙弥就死了。

    这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证明了太皇太后的清白。

    如若平安符里的巽毒是?太皇太后下的,她早就可?以让沙弥从此消失,不必等到?怀疑她的时候才动手。

    幕后之人,一定想不到?,乖巧如妘娇,比谁都知轻重,遇事基本都会告诉他?,与他?有关的人与事,从不会自作主张。

    更想不到?,他?识得巽毒的香味!

    同时,玄龙卫还送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前期有人误导,让玄龙卫收集错了情报。

    郯国太子压根都没有离开?郯国!

    更加没潜入大翟的法。

    等于,他?们白白瞎折腾了一圈。

    有人故意诱导他?们,御灵散遏制不止的源头,是?在郯国!

    此时,傅瑢璋不由得脊背一直发凉,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居心叵测。

    一度他?们都认为,是?郯国不安分。

    险些将此事上升到?了两国纷争了。

    一旦发生战乱,大翟会更加乱!

    如果他?们不是?查出了御灵散换了成分,如果不是?他?坚持攘外必先安内,死死揪着御灵散查源头这条线,他?们就入了对方的圈套了。

    这招声东击西,用得当?真是?炉火纯青。

    没有了郯国作为幌子,揣摩对方的目的,便更容易了。

    傅瑢璋越发坚定了清剿御灵散的决心,迅速快马下了山。

    按情报,妘奕应该也到?京都了。

    他?要?亲自去见一见妘奕,不管妘家进京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主动出击了。

    相府。

    满地狼藉。

    上官铉正在大发雷霆,“废物?,让你们寻个令牌都寻不到?!”

    何正阳与暗卫恭敬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南雍那?边的梵巽子货主,最近半月,居然坐地起价,价格翻了近三十倍!

    本来,这玩意,就因稀缺而价格不菲,他?却还要?比从前要?花多三十倍的成本去制造巽毒与御灵散。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御灵散已渐渐渗透到?了军中,更被提那?些官绅了。

    再坚持十日,大翟便会乱成一锅粥,傅瑢璋到?时候,顾头就顾不到?脚,顾脚就顾不到?头。

    届时,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些臣民对御灵散成瘾,只想沉迷幻界,哪里还有精力管这天下之主到?底姓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越发捉襟见肘了。

    当?年?妘氏有一块玉牌,乃妘家的令牌,可?以任意支取妘家在钱庄的银子。

    然而,他?暗中寻了很多年?,都不知道被妘氏藏在何处这个块玉牌在何处!

    就连妘氏逝世后,他?将妘氏的所有遗物?都翻底朝天,都寻不着。

    就在他?又一股怒气泛起之时,随从匆匆跑了进来,“禀、禀报大人,妘家家主妘奕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