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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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只拍电影的那明星姓蒋,叫蒋嘉言,估摸着对林沒有些误会,在生日宴上两人见了一面,也没过招呼过话,只是方总和林沒不咸不淡地有了段对话,蒋嘉言就和林沒自来熟。

    他们俩同一间休息室,低头不见抬头见。林沒倒是无所谓,在答应谢在苑之初他就做好准备,即便这段关系的出发点和所谓的包养搭不上边,但风言风语鄙视贬低他都挨着,何况是要来沾亲带故的有意讨好。

    有的人脸皮比较厚,思想清高和行为下作两手抓,林沒不行,哪有吃到甜头还绝对不挨疼的道理。

    被蒋嘉言喊“哥哥”的感觉很奇怪,他不是没被人谄媚过,但蒋嘉言总像是话里有话,在暗示他俩一路人,要多多关照他。

    补拍总共五天,林沒想想闭着眼都过去了,谁知道蒋嘉言胆子大,第三天让方总来探班了。

    方总是大白天来,直接进了休息室,林沒戴了个眼罩在睡觉,被方总和蒋嘉言的笑声吵醒了。

    他正惦记着谢在苑,眼前一对人黏黏糊糊,搞得他想得更厉害,而且他们话放肆,笑得要让隔壁间都听见,他面色不佳地把眼罩摘了,凉凉地看着他们。

    “哟,这不是林先生吗?”方总诧异地问。

    林沒也和对方装傻:“原来是方总。”

    方总朝他呵呵一笑,道:“之前不了解,你没不开心吧?”

    “那天我是真的嗓子不舒服。”林沒随意地靠着椅子,眼罩绕在手腕间,慵懒和优雅并存在他身上,非常迷人,又很容易带来距离感。

    多数人把他当谢老板的玩物,他早习惯了这件事,金丝雀就金丝雀吧,他确实是谢在苑的冒牌男朋友,靠着人家才得以有今天的,没多少差别。

    “天气冷,多穿点衣服,别伤风了。”方总和他唠家常,“现在嗓子好些了吗?”

    “不至于要他在这儿唱吧。”蒋嘉言断他们谈话。

    林沒想抽烟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来,在桌上轻轻一敲,倒出来了根香烟,旋即夹在两指间,再咬在嘴里,在屋内没点燃,起身道:“失陪,你们慢聊。”

    今晚是大年夜,他还算收工后看一下春节联欢晚会,宋和彦之前死缠烂要林沒发微博替他撑腰,出道有好几年,风头和话题量不能被鲜肉们盖过了。

    他在走廊上吸烟,看彩排的照片,导演也在走廊上商量剧本,看到林沒在,朝他叹了口气,道:“临时加戏,辛苦你了。”

    “没事。”林沒摇摇头,“加的那点戏,大纲是对方给的吗?”

    “是,我们再协调协调,这剧本已经改动四回了,倒是为难你,明明是补拍镜头的,补了那么多天。”导演,“最后一段改成了跳湖,替身演员今儿来了,在休息室背剧本呢。”

    林沒没在意,想出名又有大金主撑腰的艺人多的是,大家见怪不怪,想折腾剧本就任人折腾。

    反正自己没职业情操,更不稀罕把这些麻烦事分享给谢在苑,得知收尾为了反衬新角色,他演的人物被改得要跳湖后,他回头就让助理找好替身演员,想让他的角色跳悬崖他都没事。拍完这场就彻底退圈了,只求个好聚好散。

    除了他以外,主角们也过来陪拍这段,多加了一个角色,好几段戏得改了重拍,方总来历不。

    林沒和男主角搭话闲聊,男主角苦不堪言,这蒋嘉言的演技稀巴烂,心思不在拍戏上。

    “看来是过来给我垫底啊,怪不得和我称兄道弟,在演技这条路上我和他难兄难弟。”林沒很乐观。

    男主角和他:“别高兴太早,之后和你搭戏有的你苦。”

    林沒熄灭了烟,嬉皮笑脸:“反正是最后一次,忍忍。”

    “不聊这么败兴的,我最近听要喝到你喜酒了。”

    “听谁给你的?”林沒没承认也不否认,他和谢在苑演了七年,确实让人怀疑要结婚。

    别人都以为他们情深意切,只有他明白这是极具欺骗性的泡沫,他偶尔也糊涂了,每次再清醒过来都会很难受。

    还早,还早,他要等。

    “不容易,真的。”男主角拍了下他肩膀,再道,“把烟戒了吧,原先还不懂谢老板怎么能让你待在身边,现在想想,这些事本来就没道理的。”

    “你是不是要改行去当爱情导师?”

    “正有去主持相亲节目的意思,毕竟又相信爱情了。”男主角接下他的梗,“七年,见到你一无所有就有张脸,却出现在谢在苑边上,那会真当你们骗人玩呢,以为谢老板就是想包你。”

    “以前有人讨论,谢在苑和你在一起,光看脸的话谁是亏谁是赚。”男主角道,“现在想想很登对,没有亏的赚的,就该谈恋爱。”

    林沒垂下眼笑,他跟着谢在苑的时候,自己带着点爱慕的心思,后来擦枪走火真上了床,虽然两人都很生涩,弄得他疼了好几天,但他觉得自己赚翻了,这段畸形的关系里,他是窃喜的那一方。

    他转移话题:“我是在戒烟,这是这两天第一支。”

    他以前烟瘾很重,抽得最频繁的时候是十九岁遇到谢在苑以前,谢在苑讨厌烟味,在他身旁不得不克制一点,他这七年看量是逐渐递减的。

    晚上顺利收了工,林沒开手机看春节联欢晚会,虽然在宋和彦面前数落着对方,但还是亲自截了宋和彦的跳舞动图,发微博了句真帅。

    互相营业是圈内常有的事情,宋和彦的事业蒸蒸日上,没和林沒客气,两人互动频繁。

    过了凌,宋和彦掐着点给他写感谢信。

    [宋和彦]:我的林巨星,长得好、跳舞好、挑对象的眼光好、连给周让的蝴蝶结都特别好,谢谢林巨星今晚给的流量,当然你的毒唯少骂我几句吸血鬼就更好,新的一年桃花朵朵开!

    [林沒]:还是祝我财源广进吧。

    [宋和彦]:没问题,你是不是以前过想要开花店来着?财源广进。

    过了半个时,导演来问林沒要不要一起去玩,他们所在的地方偏僻,爆竹声响到现在没停过,放孔明灯也没事。

    林沒答应了,一群艺人们拥着拿笔在孔明灯的灯罩上写字,多数和事业有关,或是身体健康。

    他想了想,没什么好许愿的,在蜡烛点燃的时候又后知后觉,开始往上面写着,手心温度很烫,他却不知道似的,一笔一划端端正正补完了在心中默念过无数遍的名字。

    谢在苑。

    林沒一松开手,仰起头看着这灯带着明亮发红的光芒,与数十盏灯一同飞往天空。

    与此同时烟花绽放,好像人间的星河。

    ·

    “真是好多年都不着家,好不容易舍得回来了。”林母握着林沫的手,还往他嘴里塞蛋饺吃。

    林沫解释道:“这不是每年年底都忙,只能寄画回来么。”

    “也没一走就七年的,要我们过去看你。”林母虽然这么,但没什么嗔怪的意思。

    林沫:“对啊,哥每年都来看我几次。”

    被提到的谢在苑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谢家林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春节联欢晚会径自在放着,没人看,有偶像男团出场助兴时,谢在苑瞟了眼,他认得是林沒的队友,之前想给林沒机会去,他没同意,现在反倒去北方给人补拍镜头。

    不知道林沒的团圆饭在哪里吃,认识后一直是在谢家吃的,也没见他提起过家人,去工作了倒是也好,不落寞。

    年前答应了林沫要初八陪他看完画展再走,其实谢在苑心都飞去了某个剧组,还在想连夜赶个来回行不行。

    可惜老爷子不会让他这么做,还有各路亲戚拜访要见见,往年他带着林沒溜得太快,这三天不让他走了。

    敷衍地拜访完了林家,谢家阿姨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阿姨,“你今年不带林沒回来了,林家当初在你出柜的时候了好话,我看他家儿子倒是可以,搞艺术的嘛优雅点,总比林沒这来路不明的强。”

    谢在苑心想搞同性恋还要求门当户对是不是太奇怪了点,两人合适就行,他现在是谢家当家的,不需要听人评头论足,而且不管林沒是出自什么家庭,他都能接受。

    不对,他想这些干什么,八字没一撇,搞得林沒真是他男朋友一样。

    林沫在谢在苑面前很活泼,他察觉到过林沫对自己有点意思,他在火灾后也的确对他亲近了些。

    仅仅只是亲近,那点动心不足以让他直接去谈情爱,而且他首先做的事情是正视自己的性取向,和家里出柜,想给以后的路铺平。

    林沫出国的那些年,他身边始终是林沒,且逐渐占据他生活的全部,阴差阳错中,现状与他最先算的背道而驰,连人都不是同一个。

    [林沒]:谢老板岁岁平安!

    边上还有谢悠在嚷嚷自己给林沒发消息没被回,谢在苑扬起了嘴角。

    [谢在苑]:什么时候回家?

    [林沒]:大年初四。

    [谢在苑]:好,我提前回来。

    “嘿,高兴什么呢?”林沫在大门口换鞋,走进来给谢悠发红包,边,“我还纳闷哪来的孩?赶紧来补个红包,我在国外疯玩得有点久,什么事都不知道。”

    “谢谢哥哥。”谢在苑和谢悠。

    谢悠还因为林沒冷落他的事感到不开心,闷闷地道了谢,摸到红包的厚度,又精神了,甜甜地补了一句:“谢谢林哥哥!”

    “哟,嘴还甜,你爸爸妈妈是谁呀?”林沫笑着。

    谢悠抱着红包,道:“我爸叫谢在苑,我妈叫林沒!”

    幸好这儿就他们三个人,谢悠此话一出,感觉到气氛变得十分僵硬,他不解地盯着面前愣住的林沫。

    林沫问道:“啊?林沫?”

    “不是你这个沫。”谢在苑出声解释着,“还有,初八的画展我可能没空,你找别人陪你吧。”

    林沫有些晕,还有点失落,惊讶地看着谢在苑突然冒出来的儿子,道:“本来就是我请你去的,票你留着吧。”

    谢在苑让谢悠去写作业,问林沫:“要喝茶吗?”

    “好啊。”

    林沫觉得当下局面太尴尬,转身量着谢家在门口摆的胭脂水釉瓶,这物件被拿来插花,他盯了半天,随后碰了碰桔梗的花枝。

    谢在苑让人泡了杯茶过来,端给林沫,林沫:“这瓶子很水灵,雍正年间的吧?挑得不错。”

    这瓶子是谢在苑和林沒去拍卖会的时候买下的,林沒认不出这是哪个年代的东西,只是觉得好看,谢在苑让他喜欢的话就自己留着,这种难以再买到第二件,林沒点点头,他执意自己出钱,最后送给了谢在苑的爷爷。

    林沒看着那么狡黠一个人,有些方面傻得很,谢在苑家里人早不稀奇这些玩意,他自己视若珍宝,于是心翼翼地捧过来送上,受到了谢家人的念叨,送这瓶子来干什么,家里太多了占地方。

    那时候林沒就站在林沫现在站的地方,把瓶子摆在这里,逞强地解释道:“插插花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谢在苑当时没话,如今看着这瓶子兀自笑了声。

    林沫呆愣了下,会错了意,他眼神飘忽着道:“画展是我朋友筹备的,我包票肯定很好看,你考虑考虑,我回家睡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