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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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的下坠感让祁宴一瞬惊醒,急促的喘息着艰难转动眼眸。

    似乎是永明宫,似乎活下来了。

    汗水打湿衣裳,疼痛抽骨扒皮让人散架般无力支撑。

    但他还是强行撑着自己坐起,慢慢的穿上鞋。扶着站起,一步步走向门边。

    门吱一声,门外所有人猛的抬头。

    陈娇娇一瞬回头,看到期盼已久的人。逆着光他开门,冷峻坚毅的面容显得异常鲜明夺目,灼人。

    “陛下!”

    她刹那间绽放,欣喜的跑过去想要抱他,却被他捏着脸撞到了唇上。

    现在只想亲她,发疯的想,她得在身边,他需要她在身边。

    如获甘霖,宽慰体肤之痛。

    祁宴轻捻她的脸,不许她乱动,用力的亲吻索取,“没良心的。”

    他什么都会玩,后来人就不跟他玩了,想起的时候才找他。

    本以为做的会是噩梦,有她的那段却并不难熬。

    陈娇娇哭的嗓子哑,闻言气恼的抱住他的脖子,“我两日都在门口等陛下,哪里没良心了。陛下才没良心,不许我进去,还一点声音也没有,多吓人啊!”

    两人额头相抵,眼眸交织,宛若劫后余生。

    “娇娇。”

    祁宴笑了下捻掉她眼角欲坠的泪珠,她大眼睛红肿,鼻尖也泛着红,瞧着委屈的不行。

    “陛下以后可不许这么吓人了,你好点了吗?”

    陈娇娇心疼的看出他脆弱了好多,面容依旧苍白,白色的里衣被汗浸湿,冰凉的贴在身上。

    刚刚也感觉到他的唇冰凉,整个人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

    她难过的不停掉眼泪,抚上他的脸轻声询问,“痛不痛?”

    “进来。”

    门在外人眼前关上,他根本没有施舍只言片语。

    何舒明伤心的靠上十五,“公主是苦等了两日,搞得好像我们偷懒睡觉了似的。陛下好狠的心啊!”

    十五深表赞同,一边站着的高恭德没见过这个场面,吓得止不住的抖,“何将军,奴才是不是该唤一句娘娘了。”

    “别瞎叫。都走吧,里头不需要我们了。”

    门外吵闹声很快寂灭,陈娇娇还没止住哭,抽抽噎噎像是自己痛了多日似的。

    一边抹眼泪,一边嘴不停,祁宴也听不出来她哭的黏糊糊的声音到底在什么。

    抿了口水,坐在一边等着她哭完。

    哭声了下去,他又喝了口水,“哭完了?”

    哭声又大了,颇有种停不下来的打算。

    祁宴干脆站起,摸了下她的脑袋,悠然的去温谭沐浴了。

    躺了两日身上汗水早让他难以忍受了,索性放她一个人哭完。

    等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椅子上,不哭了,脸上擦的干干净净发呆,见他出来也没做反应。

    “哭完了?”

    陈娇娇不太高兴的发出一声鼻息,站在门外干等了两日,别提多担心了,都想叫何舒明把门破开。

    他倒好睡了两日身体大好,一副看戏的样子看她哭,还时不时带点嘲笑。

    那她也无所谓,哭不动了,留点精力心疼自己吧。

    她站起来,径直往床上走。

    腰被人从身后环住,他身上已经不像刚刚那般冰冷,沐浴完格外温暖的体温传递给她。

    陈娇娇没骨气的没能推开他。

    有眼睛便知道有娇娇儿又生气了,祁宴从身后将下巴搭在她肩上,“痛。”

    “哦。”

    “娇娇,”祁宴握住陈娇娇的,到嘴边想的是劫后余生的想念,可到底没出口。

    “朕有些饿,叫他们传了膳,先别睡。”

    陈娇娇气不打一出的应了声,挣脱开来,愤愤的坐下,不想搭理他。

    幼稚到让人都猜不出为何生气,祁宴无奈的摇头,坐到床边扭动了下腕。

    没感觉身体好了多少,和之前差不多,他尝试握提起些气力,好似也没有改变。

    收了力,喉咙突然涌上一阵腥甜,他脸色微变捂唇咳了出来。

    “陛下!”

    他指缝掉落的鲜血恍了陈娇娇的眼,赶忙跑过去扶住他,“陛下怎么了,还没好吗!怎么还会吐血。”

    许是突然动武,还没恢复过来。

    祁宴伸捂住急促跳动的心口,闭了闭眼摇头,“没事。”

    “怎么没事呢,陛下叫黄太医来瞧瞧吧,怎么还会不舒服呢?”

    她眼睛又红了,像迷了路的兔子,祁宴笑了下撑着自己靠在床屏上,“朕真没事。”

    陈娇娇唔了声,担心的埋头进他怀里,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还是哭起来好看,担心自己的样子可爱。

    祁宴摸上她的后脑勺,揉了揉。

    晚膳上了点清淡的汤料,摆在了桌上。陈娇娇从男人怀里探出脑袋,轻声问道,“陛下吃点东西吗?”

    “端来。”

    像是用菇类炖的汤,闻起来很香,陈娇娇心翼翼的递给祁宴。

    后者摊开轻微颤抖的指,不用多她就明白了。

    “啊,陛下倒是张嘴呀。”

    祁宴好脾气的没有计较她赌气的样子,凑头喝掉了她送到唇边的汤。

    “娇娇的眼泪掉进去了。”

    “才没有!”

    “睫毛上的,朕看到了。”

    他含笑的侧头,陈娇娇用力的哼了声,气呼呼的塞了他一口。

    一来一回了几次,祁宴就伸挡开了。

    一碗汤连三分之二都没到,陈娇娇皱了眉,“陛下就喝这么点啊,再多喝点吧。”

    祁宴摇头,躺了两日没什么胃口,刚刚有一些又被消灭殆尽了。

    “最后一口吧陛下,不多吃点嘛。”

    她执拗又撒娇,祁宴只得凑头。可一口一口没完,每次都是最后一口,每个都是一幅委屈担心的表情。

    “这样,你亲朕一下,朕喝一口。”

    “我给陛下喂毒似的,陛下还和我讨价还价。”

    话虽如此陈娇娇还是贴近,亲了上去。

    或是床榻边昏黄的烛光,他眼眸格外玲珑,看的人不免沉溺。

    陈娇娇愣了下收回,“陛下喝两口再亲嘛,一下一下多累啊。”

    “不赊账。”

    这段解毒日子的他,白日里依旧是冷漠寡言的陛下,夜里他像是年轻的情郎。

    耍着孩子脾气,又轻佻随意,放纵着两人的情绪宣泄。

    柔软相对,沉水的气息包裹,陈娇娇眼眶又红了。

    可是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