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天晚上在床上胡滚乱爬, 第二天一早到了男人跟前却立马规规矩矩的。
“霍叔叔早,你要去上班吗?”孩儿乖乖巧巧的问,衣服穿得板正, 刘海儿梳到一边, 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眨巴着眼睛看人。
男人“嗯”了一声,他起了个大早,不知道是要跟人避开还是怎么, 正要往外走呢,忽然听到身后人咦了声。
“霍叔叔,我昨天送你的领带你怎么没戴呢?”
这简单的疑问让霍闻远顿住, 想到还没有拆开的那条领带, 他找借口:“颜色跟这身不搭, 等改天再戴。”
完赶时间似的急匆匆往外走, 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
他这么一走, 白锦浓还嫌无聊呢, 而正好, 年前年后的玩够了, 差不多要去上辅导班了。他去霍少谦自然也要去,对方一百个情不愿, 出门的时候都比平时慢上几倍。
“离高考还有那么些天,老子干嘛这么努力?”
白锦浓毫不客气补刀:“是啊, 反正妹子也不是你的, 考不考的无所谓了。”
不这事儿还好, 一这事儿霍少谦立马来气了:“你特么瞧不起我是吧?我跟你, 我高考一定考过他俩!我要考不过我特么不姓霍了!”
白锦浓嘀咕:“口嗨谁不会?”
霍少谦:“操, 我录音当证据!”
下一秒, 白锦浓举起手机。
霍少谦一瞅,差点没当场骂人。
这子什么时候开始录的音?
感觉自己总被耍的霍少谦简直想哭了,他这次是真想让刘妈给自己买点补脑子的东西了,要不然怎么每次无语的都是他呢?
俩人在辅导班学习了几天,霍闻远也时不时地电话向机构老师了解情况,得到的回复是都很不错,尤其霍少谦,比年前的时候老实不少,看起来像是要发愤图强了。
霍闻远听完还有点诧异,他这几天早出晚归,没怎么注意家里的情况,尤其对霍少谦的关注似乎是少了点。
出于愧疚,当天晚上专门提前回去,询问完功课,还专门陪着人写了会儿作业,检查看了看,确实比以前进步了。
只是询问到怎么突然下定决心的时候,对方就开始支支吾吾了,不出个所以然,但霍闻远并没有逼迫他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随手拿毛笔写了个大字:贵在坚持。
楷书大字,带着力拔山河的气势。
霍少谦一瞅,立马跟了鸡血似的,:“哥,你放心,我一定坚持!”
完倒头就把这字挂在了自己床头上,就这还嫌不够,咔嚓咔嚓拍了张照儿,接着就发了朋友圈,还特装逼的配一行字儿:冲击高考第一天,感谢我哥亲赐墨宝!
他这边刚发完,手机接着就叮了一声。
是白锦浓刚刚发来一条消息:
-霍叔叔给你写的字?
-是啊,怎么了?
-……
操,省略号的什么意思?
正纳闷呢,门就被人敲响了。
霍少谦赶紧把臭袜子塞床底下,出来开门问:“怎么了?有话不在微信,还得敲门?”
白锦浓憋着个脸:“我就想看看那是不是霍叔叔写的字儿。”
“嘿你这人……”霍少谦直接闪开,“来,你看,我还骗你呢?我刚从我哥书房出来,他亲自给我写的,瞅瞅,这儿还有章呢。”
一边一边仰着头,眼神明显在“你没有吧”,炫耀的那个样儿,直接看得白锦浓捏紧了拳头。
进去一看,那字儿正挂人床头上呢。
这回,白锦浓是真酸了,凭什么他没有?
给霍少谦这傻缺写,不给他写,霍叔叔明显偏心嘛。
白锦浓站在那儿,盯得那张字都要盯出窟窿来了,霍少谦一看立马挡住,:“跟你这你还真别馋,我是他弟,他自然是偏向我的,你呢就知足吧,我哥对你够好了,你要是实在想要,不行我跟我哥一声让他再写一张给你……”
谁知完就惹的人发了火:“谁我想要了,我还不稀罕呢。”
完冷冷转身走了。
哎呀这火气冲的,霍少谦啧啧称奇,学着刚刚白锦浓的表情了句:“我还不稀罕呢,馋死你,哼。”
回去之后,白锦浓生了好一阵儿的闷气,一会儿是气霍少谦有的自己没有,一会儿是气霍叔叔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暗恋一个人真的好难啊。
白锦浓有些气馁,他是被最近的事情击到了,他知道男人平日里虽然纵容他,但他隐隐约约觉得男人那晚上的态度明显是有些冷淡的,不接他电话也就算了,还那么晚回来,简直就像是在躲他一样。
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他,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不过按照男人死板的性格,肯定会大发雷霆,不定下一刻就要把他赶走了。
白锦浓悲观地想象着自己的结局,但他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性格,正在心里想着该怎样才好的时候,恰好袁枚在这时候要回国了。
她出现得实在是有些晚,年都已经过了,勉强还在个正月里,只是总算也是兑现了承诺。
男人接到消息之后,当天下午回来问:“你妈妈明天一早的飞机,你要去接她吗?”
男人普普通通地询问,白锦浓先是面容微顿,接着点头:“嗯,去接。”
霍闻远看着他的脸,:“好,明天一早我去送你。”
话完的第二天,白锦浓意外地早起了,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低沉,他话并不是很多,也不怎么黏人,起来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乖乖洗脸刷牙,刷完牙之后有时间的话就背背课文,文言文读起来拗口,他背起来就有些吃力。
好在白锦浓并不笨,慢慢啃总会啃下来的。
没一会儿,霍闻远也起床了,推门一看,就看见孩儿抱着本书念经似的在那儿嗡嗡嗡,他衣服都没换,穿的是他嘱咐刘妈给他买的厚实的熊睡衣,在走廊那块儿的灯光底下一边步走着一边背《六国论》:“六国破灭,非并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赂秦而力亏,赂秦而力亏……”
三个“赂秦而力亏”后面接不上了,正要翻书呢,就听见一道沉冷的声音接了上来:“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白锦浓倏然回头,眼珠子紧张地盯着人,接着有些忐忑喊了句:“霍叔叔?”
“嗯。”男人点头,走过去拿过了他手里的书,像是不经意问,“怎么这么刻苦了?”
他低头看着他,眼神不轻不重,但又掺着一丝关怀似的,但白锦浓却敏感地察觉到男人话语里的那丝距离感,事实上从情人节那天之后这距离感就没有消失过,他虽然很擅长撒娇闹事,但一碰到气氛不对的时候嗓子眼就跟堵上了一样,只会紧张无措地站在那儿。
“我、我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
两人这样正正经经地谈话,感觉已经好多天没有过了,换了往常,孩儿早就娇气地跟他抱怨霍叔叔我背书背得脑壳子都疼啦,现在能这么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从没有过的事。
霍闻远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很快就象征性了句“也别累着”就下楼吩咐刘妈做饭去了。
只是他人一走,白锦浓的眼神就跟着他追过去了,哪还有心情背书呢?
上午九点多,飞机落地,袁枚从机口出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一大一站在那儿,她拖着行李箱,摘了墨镜走过来,出来的时候还了个寒颤。
“妈。”白锦浓仰头叫了声,袁枚走近了看清他时还微微有些惊讶,因为白锦浓的变化实在太大,头发染回来了不,衣服也穿得板板正正的,上上下下那么一扫,看着倒像是哪里来的乖学生。
她看得呆了,最后还是旁边男人提醒她才回过神:“哎、哎……抱歉浓,妈妈来晚了。”
白锦浓摇摇头,大概是真的许久没见袁枚了,只是心平气和看着她:“妈,没事,我知道你忙。”
听完这话的袁枚一阵惊讶,之前在国外的那些年,她从来没有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这么贴心的话,要么是抱怨,要么就是吵架,本来这次过年没来得及回来她还担心自己又会被埋怨,可她的浓却“我知道你忙”。
才几个月不见,他居然变得这么懂事。
袁枚有些激动又感动地看了霍闻远一眼,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只微微点了点头,:“是去我那儿还是去酒店?”
“去酒店吧。”
霍闻远点点头,一个女人去他那儿确实也不方便。
带着人去了酒店安顿好后,霍闻远就留他们母子两人在那儿聊天,只是临走的时候袁枚:“晚上请你跟少谦吃饭,把时间留着啊?”
“知道了。”他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转身的时候门外的风被衣角带了起来,背影像是毫不留恋一样。
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一幕,刚刚还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少年立马有些着急地追了过去,他拉住男人的手:“霍叔叔,我、我卧室里有一件黑色的马甲,你晚上的时候能帮我带过来吗,我怕吃饭的时候会弄脏衣服。”
酒店走廊外一片安静,霍闻远转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知道了,快回去吧,好好陪你妈妈聊聊天,不要吵架。”
他完孩儿就认真点头,像是很用力地在回答他“我会听你的话的”,孩儿平日里骄纵撒娇的时候就够讨人喜欢的了,这会儿乖得不像话的模样真的能让人软到心坎里。
只是霍闻远还是硬着心走了。
好不容易母子团聚,他不应该扰。
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人,刘妈还问:“接到浓妈妈了?”
雇主情绪不高地嗯了一声,接着就往楼上走。
黑色的马甲……
霍闻远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没先去公司就先回了家。
只是他在卧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孩儿的黑色的马甲,他急得有些冒汗,回头直接喊刘妈。
刘妈赶紧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急哄哄的,别不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结果上去之后就发现雇主待在孩儿的屋里头,四处翻找着什么。
“霍先生,你找什么啊?”
“黑色的马甲,浓今晚要穿。”
刘妈一听笑了:“非得穿那个吗,他衣服多的是,随便找件像样的不就行了?”
谁知完就遭到了雇主反驳:“不行,要拿不过去他会闹的。”
刘妈一听,当即默了,心想这都宠成什么样了,一件衣服还怕人闹。
她察觉雇主这两天不对劲,对着孩儿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本以为是孩儿不听话欠调.教,故意冷着他几天,结果这才几天啊?
刘妈:“孩儿就不能一直惯着,再惯就惯坏了,再您总得分出点精力关心关心少谦啊。”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男人却猛地顿住了,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弯着腰,一件一件把孩儿扔在床上的衣服给收拾了,刘妈要帮忙他摆了摆手就让人出去了。
事实上他确实把人惯坏了,要不然在别人家哪有像在自己家一样弄得这么乱的,那些衣服裤子,闻着还有股沐浴露的清香,料子捏着手里又滑又软,有的是他托刘妈买的,都是指定的牌子,孩儿皮肤敏感,穿硬一点的料子就不舒服。
霍闻远不急不缓地帮人收拾了卧室,到最后居然是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件黑色马甲。
想着孩儿晚上要穿,霍闻远赶紧拿出去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他趁洗衣机运作的功夫还上网看了眼最近的股票涨势,没多久又接到一通电话朋友开了一家影视公司,正式进军电影行业,想让他一块跟着投资。
霍闻远直接了句:“我不懂电影。”
郝然就:“你不用懂电影,唉我跟你,现在电影势头虽然不如以前了,但依旧挣钱不是?就算不挣钱,但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个电影梦?我跟你我以前大学的时候不是还参加过那个男主角的海选吗,我要拉着你去不也去了?”
到这儿霍闻远笑了:“我记得,当时你被刷下来了,我被选中但弃权了。”
“操,这种事就不用特地拿出来了吧?”
霍闻远挑着嘴角,听见身后洗衣机的动静停了,便匆匆了句“再商量”就挂了。
脱水出来的马甲有点变形了,当霍闻远把衣服严肃地拿给刘妈的时候,刘妈:“没事没事,这个不怕洗,晒干熨一熨就差不多了。”
霍闻远在心里谢天谢地,紧接着接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是太盛广场那边的招商安排出了点问题。
太盛广场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预备开发中,准备筹建最高档的酒店和超市,因为地段好,北京路那边是富人区,离大学城也不远,招商计划刚发布的时候,有点知名度的商家全都一拥而上。
问题自然会有,不过霍闻远并不怎么担心,有问题解决问题,他一向从容淡定。
离家往公司的赶的时候特地带上了马甲,马甲不怎么干,被他提在手里提了一路,司机张洛开车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给震惊到了,更震惊的是他老板居然还一边提着一边给人电话。
“闹鬼?他想压价?”
“应该是,他这儿几十年前是筒子楼,有人在这块儿出过意外死了,还他妈咱这地方不吉利!我看他妈的是想找茬!”
那头的部长骂骂咧咧了半天,真给气得不轻。
霍闻远轻飘飘一句:“不给他了,换别人。”
“万一他真要搞事呢?”
“不怕。”
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实话这些琐事对于现在的男人来不过是翻翻眼皮的事儿,远不如他提在手上的这件马甲重要呢。
马甲,黑色的马甲。
一下车全公司人都引人注目。
因为那马甲是提在他们老板手里,从公司通道出来的市场部经理觉得这应该是当季合作的某大牌时装的新品,前台的琳达关注的是衣服的型号。
“那号明显着呢,不会是给情人买的衣服吧?”
旁边同事:“有可能,不过那样式也不像是女装啊。”
只有秘书李芸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位少爷的,她过目不忘,之前白少爷来这儿找霍总的时候就穿了这么一件黑色的马甲,里面是校服褂子。
那次还没到办公室里呢,他就已经把马甲脱了,进去之后就听到他们老板的责骂声,他贪凉会感冒的,结果孩儿恼羞成怒直接把衣服脱了甩他们老板脸上了,之后……之后李芸就只听见嬉嬉闹闹的动静和男人低声哄人的声音了。
起来,那位少爷也许久没来了,不知道过了年长了一岁是不是还是那样闹腾。
另一边,白锦浓从袁枚回来就一直乖乖巧巧的,帮她收拾行李,整理房间,虽然一开始有些紧绷,但气氛还是不错的。
“浓。”收拾完东西之后,袁枚拉住他的手,她量着他,脸上看得出开心。“见到你妈妈很高兴,你现在变得很好,真的很好。”
她的眼睛有些湿,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跟欣慰,但随即表情又有点苦涩:“浓,妈妈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一直陪着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着着就开始哭了,白锦浓嘴唇动了动,表情也有些无措,事实上他从没看见袁枚哭过,时候他因为经常哭还挨了她的,什么:“男孩子不准哭!哭有什么用!你想要什么你要自己靠本事去拿!”
他当时只记得袁枚的大吼大叫,完全不知道当时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空气里一时安静,直到袁枚开口问:“浓,你能原谅妈妈吗?”
“原谅”这个词让白锦浓愣住,他看着那张哭湿的脸,喉咙眼里干涩到完全发不出声音,母子之间太多年的隔阂不是一句原谅就能轻易揭过去的。
袁枚也知道自己仓促了,她松口气,摸了摸他的脑勺,叹息:“不原谅也没关系,现在这话还有点早了。浓,妈妈后天就要走了,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再来找你谈这些事。”
她一边一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就像对待襁褓里的婴儿一样。
白锦浓有些分不清此时的袁枚跟以往歇斯底里的袁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只是低下了头,让自己沉浸在此刻的温馨之中。
晚上八点,袁枚在香桂园里订了桌,中式庭院式的设计,地道的北方菜,母子两个到了之后就给男人电话。
“喂,你到哪了?”袁枚话的时候白锦浓竖着耳朵在那边听。
手机开的免提,轻易就听听见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快了,到门口了。”
“我让浓下去接你。”
“不用,我来过这儿,找得着地方……”话没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霍闻远在香桂园的月洞门那儿撞见了往这儿跑的男孩儿。明月当空,周围竹声习习,仰脸的人儿撞见他时眼睛亮了亮,风吹过他的额发,有种醉人的美。
孩儿莽撞地跑过来,到了跟前又很礼貌地问候他:“霍叔叔,你来啦?”
“嗯。”霍闻远低头把手里的马甲递给了他,“放在洗衣机里洗了,现在已经干了。”
白锦浓低头接过来,碰到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时一愣,不知怎么的突然大着胆子握住了那只手。
霍闻远的脸僵住了。
白锦浓却十分自然道:“霍叔叔你的手好凉啊,我帮你暖一暖。”
霍闻远没反应过来,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是想挣开的,可现在挣开又太过奇怪,只能屏着呼吸忍着心跳。
白锦浓同样紧张,能不紧张吗,这可是牵手哎。
还是不怀好意的牵手。
他微微勾着嘴角,在心里地开心了一下,只不过在推门见到袁枚的时候主动松开了男人的手。
“妈,霍叔叔来了。”
袁枚站起来左右看看:“少谦怎么没来?”
霍闻远:“他有点感冒,没让他来。”
哼,估计是觉得尴尬,不想来吧。
白锦浓暗暗想着,倒也没有什么,换了他他也尴尬。
袁枚遗憾笑笑:“只能下次再请他了。”
“有机会的话。”
因为是熟人,不用客套什么,坐下之后寒暄几句就开始上菜吃饭了,菜是袁枚点的,上了个乱炖,锅包肉和人参鸡,加了其他几个凑了六个菜,另外专给白锦浓要了份炸酱面。
“这儿有炸酱面?”
“有啊,刚来的一位师傅,怎么,你不经常来?”
“我一般在家吃。”
男人完,袁枚就笑笑:“难怪浓变得这么乖,你经常在家没少受他的气吧?”
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白锦浓莫名抬头眨了眨眼。
霍闻远倒没他的坏话,也不舍得,只温柔笑笑:“浓很听话,他是个好孩子。”
白锦浓听完就脸红了,把筷子挑起来,明显是在害羞。
之后又提到他成绩的事,袁枚感慨万千,直接端起酒来赞道:“你真厉害。”
俩人喝起了酒,白锦浓一个人晾在那儿,有点心里不平衡,张手:“我也要喝酒。”
话音落下男人就微微皱起眉头,刚想他明天有课喝不了那边亲妈就已经给倒上了。
“喝吧,儿子,今天高兴你可以多喝点。”
那样子,感觉像是有些醉了。
亲妈都答应了,他这个当叔叔的还能什么。
只能由着人喝,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才按住他的手:“别喝了,你们该回去了。”
他的手温热,滚烫,白锦浓迷迷糊糊感觉到了,朦胧睁眼,叫了声:“霍叔叔……我妈呢?”
“你妈也醉了。”
袁枚今晚大概是真的开心,属她喝的酒最多,霍闻远叫了个服务员过来帮忙掺着人,他则把少年从桌子上拽了起来。
“我送你们回酒店。”
孩儿一听摇头:“不回去,回家。”
霍闻远被“回家”这两个字烫了一下,知道他是醉了,没跟他争辩,直接把人塞车里去了。
袁枚醉得不省人事,白锦浓却还精神着,嘴里咕噜咕噜冒出那么两句醉话来:
“我讨厌霍叔叔……”
“我讨厌你……”
“讨厌”两个字钻进男人耳朵里,方向盘都攥紧了。
喝醉了就讨厌了,这么不讲道理呢。
忍着把人扔下车的冲动开到了酒店,霍闻远照样找酒店的人过来帮忙,因为孩儿不肯走,他直接把人背了起来,转头问:“你们房间是哪个?”
“五、五零……”
“五零几?”
完怀里的孩哼哼两声:“不告诉你。”
完就开始用嘴要男人的肩膀,口水啃得湿湿嗒嗒的,带着股些微的酒气。
霍闻远被他这一路闹得没了耐心,从酒店服务人员那里接过袁枚的包,拿出里面的卡一看,是五零二。
到了五零二门口,开门直接把人送了进去,做完这些,霍闻远已经感觉有些累心了,他感受着肩膀上的濡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孩儿在肩上的时候拿牙磨他肩膀的画面,他没看到,但能想象到。
想也是一种折磨。
霍闻远闭了闭眼睛,转身要开门的时候原本醉了的人却突然从背后扑了过来,那力气不,结结实实地往他背上压,完全没有防备的男人就这么直接被人压在了地板上,狼狈栽倒的时候还不忘回手护着孩儿的头。
等翻过身来,看到压在他身上的人,脸都黑了:“你在干什么?”他出声责骂。
半睁着眼的少年却醉醺醺拿脸去蹭他,像个流氓似的,了个酒嗝之后又抬头,眼尾红红的,瞅人的眼神带钩子一样,呼吸还烫人。
“霍叔叔。”他黏黏糊糊地叫人,就是不起来,霍闻远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袁枚,太阳穴那边突突地跳。
“你听话一些,该休息了。”他摸摸他的头,想让他听话,可孩儿两条腿却死死箍着他的腰。
霍闻远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房间里没开空调,地板一片冰凉,可他手心里却出了汗。
白锦浓哼了一声,娇憨的语气:“想要你亲亲我,想要你喜欢我。”
霍闻远惨笑:“我知道了,我喜欢你。”
他把人完全当成醉鬼了,话哄人家。
谁知醉酒的孩儿也不好糊弄,拿额头撞他的下巴:“还有亲亲呢?我要你的亲亲。”
霍闻远被撞得有些蒙,但下一秒心里就升起一股不自然。
他抬头,看他的眼睛,声音沙哑:“浓,你知道我是谁吗?”
柔和的灯光下,白锦浓闻言一愣,迷离着晃了晃身体,接着手捧着男人的脸摸了摸,使劲贴上去睁开眼睛看,当眼前雾气化开的时候他迟钝了三秒,直到彻底看清男人清冷的眼神,才猛地缩回了手。
缩回了手还特地掐了自己一下,疼的。
不是梦。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害怕,猛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来退到了一边,惶惶然地:“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干!”
他像只突然受惊的雏鸟一样抱紧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向他这边,又迅速埋下了头。
像是做错了事又不肯承认的坏孩子。
而霍闻远差点没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疯,镇定了下,不得不爬起来去安慰始作俑者。
“浓,没事的,你只是喝醉了。”
他嗓音低沉,像是循循善诱,又像是在陈述事实,没人知道他这话的时候手心有多湿。
白锦浓听了他的话微微抬起眼睛,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他犹豫着用那张天真的脸:“我是喝醉了吗?”
“没错,等你明天一早醒过来就忘了它。”
谁知他完孩儿就固执起来了:“我忘不了,我没醉。”
男人吸了口气,直视男孩儿的眼睛:“你真的醉了,浓,我也不会记得。”
可他越这么,孩儿就越是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鼓作气,抖着嘴唇,“霍叔叔……我其实早就想跟你了,我好像变得跟你一样了,我好像……”
“没有好像!”
一连两个好像,如同惊雷一样炸的霍闻远头脑发麻,他几乎立刻伸手堵住他接下来的话,表情有种失魂落魄的恐怖,还带着一股颤巍巍的乞求:“别了浓,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我们以后再,以后再……”
他牢牢捂住少年的嘴唇,因为太过用力,两侧的手指直接陷进了少年细嫩的皮肉里,那惊慌压抑的表情也一丝不差落进人的眼睛里。
白锦浓急乱的呼吸从男人指缝钻出来,露出的眼睛圆溜溜的,有些紧张,像是被男人这副样子吓着了。
直到他愣愣点头之后,男人才放开了他。
之后,白锦浓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表情凝重地转身离开,刺骨的凉意沿着尾椎窜上来时,他才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表情有点想哭。
而他不知道,他刚刚喝醉了的话已经彻底把男人心里搅翻了天,他这些天一直战战兢兢担心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霍闻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混乱中走出来的,关上车门之后就直接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深深吐了几口气。
可他依旧平复不下来,脑子全是刚才孩儿对着他的话。
“霍叔叔……我好像变得跟你一样了……”
那样天真的脸,着那样吓人的话,没人知道霍闻远当时的感觉,是感觉天塌了也不为过。
震惊,羞耻,自责……
巨大的冲击感让他差点直不起腰。
他从没想过,他的男孩儿,他下定决心要守护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他怎么能够,他如何承担的起?
一个晚上,霍闻远坐在车里抽了整晚的烟,红色的火星映着他那双痛苦中充满压抑的眼睛,像是从黑暗中一跃而出的鬼火,幽幽明明。
迷蒙的烟雾中,他想起孩儿抱着他亲昵地喊他霍叔叔的模样,想着他送给他的玫瑰花,最后想起刚才在酒店里他单纯真诚的眼睛。
那样的喜欢好像并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喜欢他。
可下一秒他猛然想起了自己刚跟家里人出柜那会儿,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父母的唾弃和不理解,他那时候脾气硬,都依然觉得那段时间令人窒息,更别是白锦浓这样娇气的少爷了。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想完这些,男人终于掐灭了烟,直到凌才开车离开。
酒店里,白锦浓同样睡不着觉,男人走后他一个人失魂落魄了一会儿,一会儿是后悔自己居然借着酒劲儿做了那么大胆的事,他当时完全以为是在梦里。一会儿又对男人临走之前的反应耿耿于怀,冷漠惊愕的眼神,匆匆逃走的背影……
完了完了,肯定是霍叔叔知道自己喜欢他,心里膈应了,他这么严肃的人,收到一个屁孩的表白肯定是吓着了。
一向骄傲的少爷突然自卑起来,不过也就一会儿,立马又起了精神。
就算霍叔叔不喜欢自己,那也不讨厌啊。
不对,霍叔叔平时还是挺宠他的,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白锦浓细数着男人平日里对他的态度,一会儿是惴惴不安,一会儿又挺起了胸脯,这么来来回回地折磨自己,一晚上压根就没睡着觉。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袁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浓,你什么时候起的?”
白锦浓迟钝转头,脸上的黑眼圈重的很明显,扭过头特没精神地来了句:“没事,我就早起了一会儿。”
这看着实在不像只早起了一会儿,不过袁枚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喝酒闹的,起身之后洗漱完带着亲儿子出来吃了早餐。
事实上,袁枚确实是忙,光是吃早饭的功夫电话就接了三通,对此她本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完事后问自己儿子:“待会儿想去哪玩,妈妈带你去?”
白锦浓心里有事,但看着袁枚期待的眼神,就:“我想去看电影。”
“看电影啊,好,咱就去看电影。”
袁枚挺有兴致,开车就去了最近的电影院,问他喜欢看什么,白锦浓先了句随便,接着又改口,看个搞笑的吧。
是看电影,袁枚看得挺认真,白锦浓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一看,翻到微信通话记录,都没有红点。
白锦浓气得又把手机摁灭了。
另一边,李芸发现自家老板从一大早开始干什么都不在状态,衣服是昨天的,脸色也不好,开会的时候走神,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呢翻着翻着几开始摁头,好像一晚上没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拿着手机看,拿起又放下,反复了很多次,最后还是烦躁地把手机扣下了。
李秘书贴心地送了杯咖啡进来:“老板,您应该休息一会儿,您肯定知道,烦躁是没有用的。”
霍闻远失笑:“是没用,但控制不住。”
这话完,李芸直接愣住。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作为霍氏集团的掌舵人,他一直都是从容的,外界的大风大浪从没有让这个男人失去冷静和判断,就算再危急也绝不会丧气话。
可刚刚他的语气,分明就是到了头痛万分的时候。
可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焦灼呢?
李芸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答案。
看完电影之后差不多就到中午了,袁枚带着白锦浓到了一家法国餐厅,吃饭的时候谈论着刚刚电影的几个笑点,白锦浓兴致缺缺,但也依然配合。
最后,袁枚沉默下来,问他:“浓,你要有什么烦恼可以跟妈妈。”
白锦浓想,却不敢,埋着头当鹌鹑。
袁枚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再问。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临睡的时候看看手机,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锦浓瘪着嘴,心里又是惶然又是不甘的,临睡的时候念着他的霍叔叔,恼恨地在梦里用脚蹬人的脸。
作者有话要:
勇敢浓浓,不怕困难,冲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