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府回来的第三天便是宫宴。

    林故知作为太子伴读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这场宫宴十分盛大，不仅仅是皇子公主参加，而且还请了不少臣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国宴了。

    内殿很大，林故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跟在秦云泽身后，好不容易找到位置才心翼翼的跪坐在秦云泽右手后边。

    宫宴上的菜几乎可以是满汉全席，林故知坐在秦云泽边上声吞了吞口水。

    然而秦云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顺着人的目光看去，坐在自己对面不远处坐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只是那少年眸眼前挡着一条白色丝巾，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林故知一时看得有些发愣，就连秦云泽叫自己也没有听到。

    “故知这是在看什么？”秦云泽笑了笑，伸出手在人前挥了挥。

    “啊，没有，故知没看什么。”林故知的思绪一下子被人扯回来，好巧不巧的肚子发出“咕叽”一声。

    林故知红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着秦云泽有了几分羞赧，“那个太子殿下，故知能不能，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呀。”

    见人这副样子，秦云泽只觉得好笑，将自己面前的菜朝着林故知的方向推了推。

    林故知看着人双眼，眼睛一眨一眨的，“那太子殿下，故知就不客气了——”

    三两下吃完呢眼前的食物，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发呆。

    林故知歪着脑袋时不时偷偷量着自己对面的那个人。

    直到皇帝宣布散宴后，秦云泽才带着林故知去向湖边。

    湖边有游湖的船只，见林故知感兴趣，秦云泽直接让人上了船，自己却直直去了一旁。

    看秦云泽不和自己一起，林故知心底有微微失落，但还是没些什么，自顾自的上了船。

    一直到看不见林故知身影，秦云泽才不紧不慢的朝着一旁的凉亭走去。

    宴上那位蒙着白丝绸的公子正一个人坐在凉亭上，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怀玉，”秦云泽轻声叫道人名字。

    余怀玉侧了侧脸，朝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转头，“是太子殿下吗？”

    “是孤。”秦云泽笑了笑，慢悠悠的走到人身侧，“最近眼睛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都左右相府的公子长相出众，而作为左相最宠爱的独子，余怀玉从便是收到万千宠爱的，只不过可惜的是从出生开始余怀玉的眼睛便看不见什么东西。

    “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两样，”余怀玉叹了口气，心依偎在秦云泽边上，“太子哥哥最近怎么样，过的可还好？”

    “还好，”秦云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湖边看了一眼，很快又将自己的目光移了回来，“怀玉再等等，再过几天太子哥哥就让你换一双眼睛可好？”

    余怀玉听到自己可以换一双眼睛，一下子惊喜起来，“真的吗太子哥哥，那样不会……”

    “你放心吧，给你换眼的那个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不用替他担心。”

    另一旁，林故知正好奇的在船上东张西望。

    船很大，可以容纳的下很多人。

    正当林故知在寻找秦云泽的身影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推了自己一把，林故知一个没稳住直直掉到了湖里。

    在落水前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秦云泽，在凉亭上的秦云泽正亲吻着那个白衣少年。

    “扑”的一声，林故知直直掉到了湖里。

    “有人落湖了！”边上的入一下子反应过来开始尖叫。

    奈何船上大多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姐，底都不会游泳。

    听到骚动余怀玉想转头查看，却被人一手按住。

    “怀玉乖，专心一点。”

    林故知一连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睁不开。

    他只觉得自己在拼命下沉，想朝上浮上去，却是功亏一篑。

    太子殿下这是，不要自己了吗？

    这是林故知在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等林故知被救起来的时候，船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靠在一颗柳树下，歪着脑袋失神的看着湖面。

    边上的暗十一也是一身湿透，但还是一只陪在林故知身边没有离开。

    “十一，你太子殿下，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应该是吧，我这么没用，这么招人烦，肯定不会有什么人喜欢我的。”

    “属下不知。”暗十一低了低头，想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起，只好静静的陪在林故知身边。

    林故知背上的伤痕原本就还没好，再加上进了水的缘故，现火辣辣的疼，可林故知全然一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其实太子殿下和我一起，只不过是为了要我的眼睛吧？”林故知开口，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我和左相家的独子余怀玉长的很像，对么？”

    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刚才在船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不用谁提醒他，这事大家都在流传。

    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没用的伴读呢？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林故知强撑着困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下一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暗十一身上。

    ……

    “故知乖，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娘亲走了，不能再照顾故知了……”

    “我的故知……”

    ……

    “娘亲……”

    林故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子时。

    房间里很暗，自己背上的伤也已经被人重新上好了药。

    林故知一瞬间有些委屈，想起自己做梦时梦到的画面，莫名一滴泪下。

    周围很安静，连守夜的侍女也沉沉睡去。

    林故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回想着这些天的一切。

    真的太巧合了。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但他现在明白了，却也陷进去了。

    “十一你在吗？”林故知伸手探了探。

    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将人双手握住。

    见有人回复自己，林故知才又声开口，“十一，我好难过。”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去和殿下。”

    “故知真的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