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肯不肯放过
“又遇上什么事需要爷爷帮忙?”老爷子撑着拐杖坐下,看自家孙子笑成那副尖酸狡猾的样子,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宋意寒一挑眉:“我就不能单纯找您闲聊两句吗?”
宋老爷子一声冷哼,“你子时候每次亲亲热热和我电话最后都是要零花钱,即使现在长大了,估计也和从前差不了多少。”
本来还想客气寒暄两句,可是老狐狸的眼睛尖一眼就将他看穿,宋意寒只能无奈道:“我只是有些问题需要爷爷帮我解答,并不是多麻烦的事。”
“什么问题?”宋老爷子吹了一口热茶,听宋意寒:“我想知道齐家在您心中的分量。”
宋老爷子把茶杯送到嘴边,停顿一两秒,没有饮一口就放下,沉下脸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齐修文惹什么祸了?”
宋意寒为难地偏偏头,“要是他惹麻烦倒也没错。”宋老爷子早料到齐修文不会太让人省心,不在意道:“他在学校里呆久了,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难免不熟练,你多教教他就好了,要是实在教不会,你把他放着不管就行了,也不会碍你多大事。”
宋老爷子还以为多大的麻烦让宋意寒这么辛苦跑一趟,他笑话宋意寒题大做,可下一秒听了宋意寒的话后瞬间笑不出来了。
“如果惹事的不止齐修文,还有那个齐钟伯的话,该怎么办?”
宋老爷子脸色微变,严声道:“把话给我清楚,齐钟伯做什么了?”
宋意寒不敢得太详细,一是怕老爷子被一下子气晕过去,二是怕老爷子嘴不严坏他的事。
他让老爷子别着急,故作轻松:“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来问问如果齐家做了什么会把我们一家牵扯进去的事,您是想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还是保住宋家。”
宋老爷子眼神中带着审视,他再一次重复道:“意寒,不要来试探爷爷。”
宋意寒毫不示弱地和宋老爷子对视:“我不是在试探您,我只是怕一些事情出来后您会伤心。”
宋老爷子起身站了起来,朝窗口的位置缓步走了过去,拐杖在木质地板上敲出「咚咚」的闷响,带着庄重又苍老的气息。
“意寒,华盛发展成现在这样不容易,它凝聚着一代又一代的心血,爷爷的要求很简单,华盛不能垮,宋家也不能垮。”
宋意寒揣摩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了然地点头,看来在宋老爷子的眼里,家族大于家人,这就好办了。
宋老爷子站在窗边看着树枝摇曳,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静了一会儿后开口道:“你姑姑当年一看到那个齐钟伯,整个人都挪不开眼了,要死要活要嫁过去,谁都拦不住,现在总该知道我们当初的是对的了。”
齐家有什么好,外头看上去风风光光,里头早都倒得七零八落了。
“唉,傻丫头。”
宋意寒看宋老爷子陷在回忆里出不来,自己就安安静静地出门,尽量不惊动老人家。
等他下楼时,奶奶把他叫住,拉着他吃东西,“意寒啊,你想吃什么和奶奶,奶奶给你做。”
宋意寒知道奶奶是有话要和自己,笑着让她直:“奶奶我可不会被您的手艺贿赂,您有什么想的就,没关系的。”
奶奶拉着宋意寒的手,认真地:“如果……奶奶我是如果,你的姑姑出什么事了,你能帮一把的话就帮吧,到底是自己孩子,怎么舍得她受苦。”
宋老太太知道齐家不太平,可是能怎么办,齐家保不住她的时候,至少宋家能成为她的退路,如果宋家都不能保护她,还有谁会保护她。
看着老人家这样,宋意寒怎么忍心拒绝,他在车上给时煦电话了这事,问问时煦的看法。
“你奶奶这么也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你可以尽量让你姑姑受到最的伤害,但如果这样还不能家里的长辈满意的话,那你也尽力了。”
人的愿望是难以满足,他们总是期望所得到的东西能好一点再好一点,是无止境的。
宋意寒从见多了这种事,鱼龙混杂的地方最容易滋生欲念,暴食、贪婪、色欲、懒惰、嫉妒、骄傲、愤怒,这「七宗罪」都是从微的情绪膨胀而来,所以才人类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就像他面前坐着的人,颤颤抖抖地和他附医在进行违禁的人体试验一样,他不知道是这个人在谎,还是附医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众人。
“我怎么相信你?”时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即使他已经有几分相信这个人所的话。
坐在时煦面前的人就是那日穿着病号服从医院逃出来的「病患」,他他姓程,是无意间看到实验过程的。
“一般人怎么会「无意」跑到实验室附近,程先生似乎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在谎。”
时煦着起身就要走,被程先生连忙拉住,“不是的,我没有谎。”
时煦很有耐心,一句话不看着程先生,默默向他施压,等到对方顶不住压力,时煦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实……其实……我是里面一个研究人员的家属。”
这一点时煦倒是没想到,他开口:“那你怎么会来告发你的家人?”
程先生怕时煦不相信他,把手机拿了出来让时煦看一张照片:“这个人是我的父亲,他是附医核心研究组的组长,也是研究传染病方面的专家。”
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我也是学医的,就在医科大读书。”
时煦看着照片中的人,是有几分面熟,他装作一副勉强相信的样子让他继续。
程先生,不对,应该是程同学,他自己是前段时间无意中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当时父亲喝醉了不心漏嘴,他们在进行高危险的传染病实验。
“你怎么确定不是你父亲错了,或者夸大了事实?”
程同学一只手撑着额头,艰难地:“我在我父亲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了一份病例,他们找了一个身上携带稀有传染病的病人,并且把他关起来研究。”
他们限制了那个病人的一切行为,嘴上着在为他治疗,但从来没有通知过病人家属,而且每天都会给那人注射安抚神经的药物,从而麻痹病人的意识。
时煦摩挲着杯身沉思起来,“你手上掌握多少证据?”
程同学怯怯地把自己的手机往前递:“就拍了几张照片,我当时太害怕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煦扫视着照片,总共十一张照片,其中还有三张没用的废照片,那么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八张,情况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处理不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处理,他怎么确定这不是齐家给他设下的一个陷阱?
时煦抬眼和程同学对视:“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以前见过你吗?”
程同学抿着嘴犹豫几秒,“我们老师上课时给我们过您的研究,我知道您很厉害,而且我那天看到您也在附医,脑子一懵就来找您了。”
答案勉强及格但还不能服时煦,“还有呢?”
程同学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我听过您离开京大的原因,我知道您在这方面或许有些朋友。”
原来还是做了些准备的,时煦了然地点头,没头没尾来找他的人才不正常。
“你知道这件事曝光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你父亲面临的可能不止撤职那么简单。”
时煦不想和一个随时可能做逃兵的人合作,特别是这种和家人作对的事,最容易在关键时刻倒戈。
不过程同学眼中坚定的光芒倒是半分没减:“我也犹豫过,但我更知道我父亲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不能这样为了荣誉就拿人命冒险,一旦那个病人接触到其他人,后果难以想象。”
父亲做出来的事不像话,做儿子的倒是挺有胆量气魄,他垂着眼道:“你父亲应该以你为荣。”
程同学听到这句话愣了两秒,苦笑着:“我父亲从来没有表扬过我,他总我太懦弱太胆,成大事者应该不拘节,只有比别人多踏出一步才有可能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
时煦暗道:可惜这一步踏进了他不该踏进的地方。
“你回去吧,不要让你父亲发现了,还有以后再也不要靠近那间实验室,你知不知你上次那么做很可能会没命。”
既然是高危险的传染病,那么即使只有几秒的接触都有可能会传染,时煦不放心:“你明天就去其他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程同学现在想来才开始后怕,猛地抬头看向时煦:“那您……”
时煦无所谓地看向别的地方,“别紧张,你现在紧张也没什么用,要是传染早该传染了。”
算上之前撞的那一次,他和程同学已经有两次近距离接触了,如果老天爷不想放过他,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