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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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袅是第二日下午醒来的。

    她感觉身体难受的紧, 特别是她的后背。

    她被李明博扑向檀木桌子后,后背就用力碰撞到了坚硬的木桌,留下青紫红肿的伤口, 她现在也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痛楚。

    空气里暖融融的,虞袅一抬头就看见, 自己编织的香袋挂在明黄的龙纹床帐上。

    这里是紫宸宫, 她竟然到了宫里。

    虞袅微微转头, 看到陆子都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

    他面前的桌案上放了许多本奏折, 他正提着朱笔专心批阅。

    他批阅了两三本奏折以后,又如同之前一般,下意识转头朝床上看了过去,刚好看到虞袅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他。

    陆子都一时不敢相信她醒了, 还揉了揉自己眼睛。

    发现自己没眼花后, 陆子都心中欣喜异常,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笔, 对一旁的王保卿道:“姐醒了,你快去将王御医请来为她瞧瞧!”

    虞袅终于醒了, 这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合过眼睛,心中如有大火煎熬一般, 难受得紧。

    陆子都大走向床边, 坐到床沿上,看虞袅想起便一手扶着她,一手在她后背垫了一个软软的枕头。

    “袅袅终于醒了!你伤口痛不痛,心口处难不难受?”

    他握住虞袅的手,眉眼间有些倦怠, 语气里却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样的欺辱。”

    虞袅轻轻摇头,她抬手摸了摸陆子都的眉心:“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安定侯竟敢胡来。”

    她是真的不怪陆子都,毕竟他以前提过让人跟着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这次是她过于掉以轻心,忽略了李明博这几日的不对劲,才让他撒酒疯撒到她头上了。

    陆子都依然觉得大半的责任在他。若是他直接派人跟着虞袅,而不是只安插几个不得力的眼线,她便不会遭受这些罪了。

    虞袅醒了以后,陆子都算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等她再调养一段时间的身子,他就会让她吃假死药,名正言顺脱离安定侯府,脱离虞府了。

    陆子都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到虞袅身边喂她慢慢喝。

    “这是最后一次了,日后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虞袅喝了水后嗓子舒服不少,她侧躺在床上,轻声:“我真的不怪你,是那位安定侯发疯,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乱来,分明他喜欢的人是虞阮。”

    陆子都听了这话,不由认真看了虞袅一眼,见她真的认为李明博喜欢的是虞阮,半点也没有看出如今他喜欢的人变成了她。

    陆子都心里暗喜,他不由顺嘴道:“你的对,不定这个安定侯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也可能是他喝了酒,将你误认成了你那继妹。”

    虞袅这样一想,只觉得恶心坏了。

    陆子都看她表情厌恶,轻柔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宽慰她:“你不能再生气了,安定侯那边的事情,我自会解决干净,半点也不用你操心。袅袅等王御医看完病后,就该吃点东西好好养身子。”

    正着话,王御医就来了。陆子都让到一旁站着,等待他替虞袅把脉。

    把了一会儿脉,王御医收回了自己的手,朝陆子都拜了拜:“回皇上的话,虞姐虽然惊吓过度,但幸好醒了过来,她身上的外伤可以继续涂抹消淤膏,日后不会留疤痕的。”

    他郑重其事的提醒:“往后不能再让虞姐大悲大怒,大惊大恐,否则真的会折损寿数,今日姐醒来,吃食也要吃些清淡容易克化的。”

    陆子都听了这话,表情也凝重起来:“王御医的话,朕知道了,日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只是姐的身子还需要调养调养,等调养完了,就该吃那假死药了。”

    王御医知道,皇上这是要借这次的事情,直接让虞姐摆脱侯夫人的身份了。

    他连忙拱手道:“老臣定会仔细替姐调养身子,只希望皇上和姐的心愿能够早日达成。”

    陆子都颔首:“你有心了,等日后事成,朕定忘不了王御医在其中出的力。”

    王御医高兴的笑了笑,随即朝陆子都告辞:“还是要多谢皇上的赏识,老臣不扰皇上和姐了。”

    “那你先下去吧。”陆子都等他走了又令人传膳。

    虞袅后背疼,陆子都就不让她起身。

    他亲力亲为的服侍她洗漱洗脸,又拿了把梳子轻柔缓慢地为她梳理头发。

    “青丝又叫情丝,绾青丝是在绾情丝。袅袅乌发如云,发丝柔软顺滑如锦缎,这也象征这我们之间的情意定能长长久久,恩爱绵长。”

    被他梳得舒服,虞袅闭着眼睛轻笑:“皇上尽胡八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法?”

    陆子都也笑了起来:“自然是有的,你家先生可是皇帝,他有就一定有,且天下人都会承认这个法的。”

    一向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的陆子都第一次对虞袅的头发无措了,他不会梳女子的发髻,只能笨手笨脚的用一根他的发带,替虞袅束起一个男子常梳的四方髻。

    等梳好了,陆子都就朝前走了几步,细细量虞袅。

    她暂时穿的是他的亵衣,又用赤红色的发带绾了男子常梳的四方髻,粗粗看上去竟似一个男生女相,容貌秀雅的公子。

    陆子都将一旁的菱花镜递给她:“你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还不错,若是你觉得不错,我就可以日日为你绾发了。”

    虞袅拿过镜子看了一眼,低低笑了起来:“这样的发髻很是方便,确实不错。”不至嘴上这样,她心里竟真的觉得还不错。

    此时太监将一个桌案搬到了床边,上膳的宫女将膳食一一摆放到了桌案上。

    银耳百合粥,清蒸水晶虾饺,单笼金乳酥并几个碟子的清爽食蔬,都是滋味清淡又滋补的。

    “这么多,吃不完吧?”虞袅看了眼陆子都,问道:“难道你也还没吃晚饭?”

    陆子都坐下,他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子:“我也未曾用饭,等将你喂饱了我再用,否则我心里都不踏实。”

    他端起粥来,舀了一勺子,等温度适宜后递到虞袅唇边,轻声哄她:“快尝尝这粥,功效是安神补气的,很适合你吃。”

    虞袅吃了一口便要去拿勺子:“可是我想自己吃,我不用你喂,你也吃你的便是。”

    陆子都避开了她的手,低柔道:“我的好惜奴,你乖乖的别乱动。你身子上有伤,我怕牵扯到伤处你会疼。我先将你喂饱了,自己再吃也是一样的。”

    虞袅看他坚决,只好被他一勺一勺喂饱。等她吃得有点撑了,陆子都才端起碗来,快速又不失礼仪的将她剩下的饭菜吃完。

    虞袅此时方喝了药,身子也擦了药后,倒是舒服了许多。

    她看着正在快速吃饭的陆子都,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不知为何,明明紫宸殿是帝王的居所,人人都宫里是见不得天日的地方,这里还吃人不吐骨头。可她现在在这里待着,心里却平静宁和极了。

    想来不是因为这地方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人的缘故。

    因为陆子都让她安心,所谓“此处心安是吾家”,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此时,安定侯李明博喝醉后无缘无故了自己妻子的流言,开始在京中传得到处都是。

    几乎每个人都对此事确信万分,因为那日许多人都见到了帝王的御撵出行。

    李明博的夫人是当今圣上的弟子,圣上一直对她关怀备至,疼爱有加,没想到自家弟子却被安定侯爷给晕了,还惹得她直接犯了病。

    据圣上听闻了此事便大发雷霆,这才连夜接了那位安定侯夫人入宫照料养病。

    这消息民间传得到处都是,一处离安定侯府比较近的酒楼,酒楼里的二朝四周看了看,才对食客道:“您的这回事确实是有的,那夜还没有宵禁,我从酒楼回家,刚巧碰到了圣上的御撵!”

    二压低了声音:“后来我悄悄向我在侯府里杂的亲戚问了,他那位安定侯确实喝酒撒酒疯,将门故意锁了,还脑子不清楚的将侯夫人给了!”

    食客惊讶:“你竟然能瞧见圣上出行,真是走了大运了!”

    二一脸得意:“谁不是呢,我也算看见真龙的影子了!”

    食客叹气:“咱们圣上一向是仁爱端方的君子,他的弟子,就是那位侯夫人,那也是个品性仁厚,乐善好施的好人。没想到啊,这好人却栽在了烂锅里。”

    食客心里惋惜,这可是圣上唯一的弟子啊!听圣上爱她爱若亲女,这多尊贵的身份,谁家娶了她不得捧着?偏偏那安定侯喝了点黄汤,就真的是不要命了。

    这样想着,食客忍不住嘲笑:“那位安定侯娶了贤妻却不知爱重,一个男子竟自家纤纤弱质,美貌如花的夫人,真是丢了尽勋贵人家的脸面!如今他还不知要被圣上怎样责备呢!”

    流言不仅在市井中传播,便是高门之中,也人人尽知了。

    甚至于有些同圣上关系较为亲厚的臣子,私下里没忍住问了圣上,可是确有这桩荒唐事,圣上也满是怒火的承认了下来。

    他们还在王保卿公公那儿听,然后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原委,还知道了圣上那位女弟子,如今依然昏迷不醒,就算醒来她身子也毁了,听连寿数都不长久了!

    李智李首辅听了此事后,还对同僚叹息:“娶了圣上疼爱的弟子,还以为这是他们安定侯府翻身的机会,没想到好好一个机会,却被李明博那厮毁了,他真是愚钝啊!”

    其同僚也叹息:“可惜了圣上那位女弟子,听闻是个娇花软玉,性格高洁,更兼文采非凡的佳人,经此一遭恐怕没多少好活了。”

    “都红颜薄命,古人诚不欺我……”

    等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高官勋贵都纷纷与安定侯府断交,把他们侯府当成避之不及的苍蝇一般,连看到她家的人都要绕路。

    他们心里也真的觉得晦气,没见过哪家男人自家夫人,还到圣上那里去的!

    他们心里都想着,原本这安定侯府就成了空架子,如今又有这突如其来的一大败笔,恐怕安定侯府真的要完了!

    *

    李明博被虞袅用花瓶砸了好几次头,他伤得很重。何氏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对于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家里主事的男人一直昏迷着,何氏自己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头烂额。

    等李明博清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满城都知道了他酒醉后,无故了圣上那位女弟子的事情。

    李明博头上包了一层纱布,他坐在床头上,心情抑郁,连一向清俊的容貌,都因为阴沉沉的脸色,而显得十分憔悴阴沉。

    大夫察言观色的为他换药,心里却觉得这位安定侯看上去果然脾气不好,对人也不温和,难怪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惊动了圣上。

    这大户人家的西洋景儿真是千奇百怪,还一年比一年热闹。

    只是可惜了圣上那位女弟子,听她遭了这无妄之灾后,还折损了寿数。

    何氏哭得眼睛都肿了,等大夫换好了药,她才坐到床沿边,带着哭腔道:“明博,你感觉可好些了?”

    李明博点头:“母亲无需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想到虞袅上辈子也是死于心疾和风寒,他终究忍不住问:“我听闻夫人她犯了心疾,至今还昏迷不醒,又听闻她恐寿数有损,可是真的?”

    “你还管她做甚?你连自己都管不过来了!”何氏看到自家儿子现在还担心虞袅,不由气急败坏。

    她气得拧手帕:“我可算是发现了,虞袅就是那美人灯,她命薄如纸的,纵然有皇上、有公主爱惜她,可她本身就是福薄,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福气!”

    何氏一想外面的人是怎么编排她家的,她心里原本对虞袅的好感都全没了,只有厌恶和愤恨。

    “世上哪家姑娘,嫁人后会跟她一样摆架子?我对她也算是掏心掏肺了,你这个丈夫不过才了她两下,她就闹得满城皆知,现在连皇上都恨上我们家了……”

    她着就哭了起来,李明博听完这话,满脸怒意的反驳:“我压根没她!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流言?又是谁胡乱散播的,我定要追究到底!”

    男人喝了酒之后,神智就不那么清楚了。何氏想到虞袅身上的伤痕,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没有对她动粗。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想来你忘了你喝醉后做过什么,虞袅的大丫头素月可被你锁在门外了。她一直是你喝醉酒后在屋子里砸砸,还无缘无故她家姐!我瞧了虞袅身上的伤,也确实像被了的!”

    李明博刚想张口否认他不会人,虞袅身上的那些伤口,是她自己挣扎的时候磕到碰到的。

    不过,总归是他一时犯了牛心左性,非要强迫虞袅。这强迫女人的名头出来,可比酒醉人更会让人嘲笑。

    他脸上红红红白,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默认了别人对他的污蔑。

    只是心里的郁气与愤怒一时得不到缓解,李明博脸色越发苍白难看了。

    虞袅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如今想要的是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妻子,但却突然冒出一个皇帝来!

    李明博让京墨将皇城里的流言给他听,越听他心里就越发气愤。

    如此快速的传播趋势,传播的内容又是如此的详细,好似别人亲眼所见一般,若这其中没有皇上的推波助澜,李明博死都不相信。

    李明博喝了药,死气沉沉的靠在床头,脑海里闪过上一辈子他家被抄家下牢狱后,家里人恐惧的等待着被处斩时的场景。

    他心里开始明朗起来,皇上想要得到虞袅,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原因是因为他的态度。

    这一段时间来,他表面上无比顺从皇上,暗地里却一直敷衍反抗。他家本就有逆反的前科,他如今又这般行事,就算皇上不为了虞袅,也会因为他而将他家赶尽杀绝。

    皇上是算借着现在的事情,办了他们安定侯府。倘若虞袅身子不好,他们安定侯府立即大祸临头,倘若虞袅好了,他家也难逃一死。

    家族生死存亡的危机,又一次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李明博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力交瘁的闭上眼睛,心里不断思索着对策。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家并没有实权,又未能掌兵,如今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李明博心里悲凉,他心如死灰的回忆着,重来一次,这结局还不如上一辈子,至少上一辈,他家也是在好几年后才遭的灾。

    上辈子他觉得最耻辱的,莫过于是虞阮给他戴了绿帽子,她怀了李首辅次子李东阳的孩子,还嫁给了他,他竟替李东阳养了好久的孩子,等他家落难,他才知道真相。

    而这一辈子,他也过得不好。一来他求而不得,二来就算提前知道了家族面临的弥天大祸,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避免。

    想到虞阮,李明博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人身影,他不顾自己眩晕疼痛的头部,猛然坐了起来。

    对了,掌握了兵马的不是还有徐阶,徐亭渊吗?

    徐阶的父亲原本是九门提督,手里掌握了三万兵马,主管京城防御、救灾、巡视等事宜。他父亲虽然已经被夺了官职,被圣上封了个男爵闲赋在家。

    可是徐阶却任了参将,手中掌三千精兵,还管着发放户部下来的粮食军饷。

    听闻圣上极为重视徐阶,九门提督的位置以后也会给他,连现任的九门提督也与徐阶交好,那拱卫京都的三万兵马里,有很多是徐阶认识的人。

    李明博想到徐阶对虞阮情根深种的模样,以及他父亲被卸职,他父亲的好友赵恒之赵太傅的处境,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谋划,只等明后日就可以准备实施。

    李明博心里存了事想,于是他积极养伤,恨不得自己第二日就能下床,可以出门办事。

    *

    过了年后,天气就逐渐暖和了起来,到处冰雪消融,白日的时候,太阳高高升起,晒得人十分舒适。

    街上的行人,好多已经脱了冬日里厚重的棉服,逐渐换上薄厚适中的春衫。

    春日百花开始绽放,京城里有一家以四季花卉为食材,专做点心的铺子,很是受女子的欢迎。

    徐阶正坐在酒楼上喝茶,他坐的是靠窗户的位置,很容易就看到楼下的场景。

    楼下行人渐多,柳枝刚刚抽出了鹅黄色的嫩芽,远远看去竟似星星点点的花苞。

    徐阶坐了一会儿,一个面容白皙,五官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厮,匆匆忙忙朝他跑了过来,手里提着印了粉色桃花的油纸包。

    沈辰见到徐阶不自觉笑了起来,把那油纸包放到桌子上:“公子,那盒装的桃花糕已经没了,幸好我眼疾手快,还抢到了油纸包着的桃花糕!”

    徐阶看了一眼,心里还是不大满意。

    虞阮喜爱这一家点心铺子里的吃食,每到换季的时候,她总要让人来买的。

    只是今年,听闻她身边的大丫鬟雪娇,虞阮担心她那位在宫里养病的姐姐,整日茶饭不思的。

    徐阶上回见过虞袅一面,只觉得她这个姐姐对继妹并不是很好。她言谈举止间对虞阮没有半点维护之心也倒罢了,毕竟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她在外直接表现出了虞阮的不喜,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虞阮倒是善良,还整日担心她姐姐虞袅,可惜了她一片孝悌之心。

    徐阶心里担心虞阮,就想送些她爱吃的吃食,顺便再去探望他。

    今日他本想送她一盒桃花糕,没想到那盒装的没买到,只买到了这种油纸包装者的点心。

    虽然糕点的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盒装的总比油纸包装的看上去好看。

    徐阶开桌子上的匣子看了一眼,里面放了一个喜鹊登枝的璎珞。

    想来这个璎珞和这些桃花糕,应该能让虞阮高兴一些。

    徐阶笑了笑,亲自捧着匣子,提着桃花糕对沈辰道:“既然东西已经备齐了,那就随我走一趟虞府。”

    沈辰嘿嘿一笑:“看来公子又要去看虞二姐了!您相貌堂堂,家世又好,还得了圣心,恐怕没有哪一家姐不会对您动心的。奴才看着,那位虞二姐,只怕不久就可以进府了!”

    这话得徐阶高兴,他随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朝沈辰扔过去:“你越发会话了,也越发会办事了,本公子不赏你都不过去!”

    沈辰哪里想到,不过两句话就得了这个奖赏。他连忙一把接住了银子,好话不要钱地倒了出来。

    徐阶边听边想,他家之前也算位高权重,如今长辈已经急流勇退,留下他这个忠于皇上的在前方顶着也不错。

    他的妻子家世可以不太好,但只要人品端方,为人善良就好,这样还不让皇上忌惮。至于日后,他前程定然不会差,妻族也能因他重新得封高位诰命。

    虞阮身份合适,加之徐阶心里又爱重她,自然愿意娶她为妻。

    走到酒楼大厅,刚刚迈出酒楼大门不远,一个面容文静,穿着却简朴的男子就拦住了他。

    徐阶皱眉:“我记得我不认识你,你拦住我做什么?”

    他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不由盯着他的脸瞧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你似乎是安定侯身边的那个厮,叫什么京,京什么来的?”

    京墨笑了笑,他朝徐阶躬身行礼道:“徐参将好记性,我正是安定侯的人。我家侯爷想请徐参将到太白楼一聚,还请您赏脸赴宴。”

    徐阶自然听到了京中的传言,作为皇上得用的青年才俊,他知道得消息更多一些。

    皇上很是疼爱怜惜虞袅,听闻这几日虞袅醒是醒了来,可她身子骨却坏了,她还整日心口疼痛,虚弱无比。

    圣上也失去了一贯的笑容,连上朝时那股春风拂面的感觉也都消失了。

    朝中许多官员相公做错了事,被圣上不客气的责备时,他们就纷纷怨这个安定侯。若不是他喝了黄汤,了人家捧在手心的弟子,圣上也不至于大动肝火,看什么都不顺眼。

    做为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官员,徐阶压根不想去同那位自己夫人的安定侯接触,以免惹得皇上震怒。

    他淡淡的看了京墨一眼:“我不曾与侯爷有过交情,侯爷相邀我本该赴宴,只是今日我有急事,此宴我不能去了,还请你代我向侯爷一声。”

    徐阶完,不等京墨话,直接对沈辰道:“我们走吧,不要耽误了事情。”

    他们径直绕过京墨,走了几米的时候,京墨扬声朝他们的背影道:“徐参将是与佳人有约吗?正巧了,我家侯爷找您,也是为了向您那位佳人的一些事情。徐参将不去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徐阶背影一僵,他立即转过身来,眼神锐利的直视着京墨:“你叫京墨对吧?你口中所的佳人,不知是哪一位?”

    京墨从怀里拿出一封散发着淡香的纸笺,上面是虞阮的字迹。

    他笑了笑:“这佳人正是我家夫人的那位继妹,她可并不似表面上那般真诚纯善,徐参将就不想知道,您是怎么被她玩.弄于掌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