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佳呆住, 然后尬笑：“珍珍，你知道吗, 特效片的投资成本，大半都在特效上。”

    唐珍珍凝视她眼眸, 明白她的意思, 不好意思低头：“只是觉得, 这样真实的世界, 如果用来拍电影，岂不是效果拔群。”

    “成本只怕也水涨船高，到一个大多数人都受不了的地方去。”傅敏佳苦笑：“这样的念头我也有过，只是现在还不行。”

    唐珍珍猛然抬头：“那就是……”

    “以后, 等真正的虚拟网络世界成型。”傅敏佳干脆坐到她身边去：“你的我知道，成本麻烦在初次建模，但是如果后期已经准备齐全, 只是借用。”

    她拍拍唐珍珍的肩膀：“所以，等你学成归来，也许可以看到。”

    在唐珍珍欣喜目光中, 她慢悠悠地：“如果科技进步到了那个程度，我总是会努力将这个世界造出来的。”

    唐珍珍疑惑：“科技进步到那个程度是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已经有这样的技术？”

    “对，软件方面可以了, 但是硬件方面做不到。你看,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用上游戏舱，如果想要更多互动, 游戏舱也无法做到。”

    唐珍珍终于明白，抱着抱枕畅想片刻：“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要拍一部片子。”

    傅敏佳莞尔：“那我一定给你支持。”

    “所以你是真的准备去学习了？”她心看对方：“你在国内只是高中毕业……还是老师开恩……”

    唐珍珍嗔怪横她。

    不得不，在真正的娱乐圈里走过一遭，她的美貌更上一层。这样一个动作让她做出来，也不显蛮横，反而多出几分娇俏。

    “看不起我啊？”她笑嘻嘻地：“虽然我以前不是那么聪明，但也没那么笨嘛。再了，我能吃苦。”她的声音渐渐地下去：“肯吃苦，总能挣扎一下的。”

    到后来，她又昂扬起来：“敏佳不要担心我，我十分擅长关心自己了。”

    傅敏佳从中听出几分心酸，情不自禁拍拍她的手：“好吧，你决定了我就不多什么。不过，等你真的去上学的时候，我还是会有礼物送你的。”

    唐珍珍大笑：“这个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知道你有钱。”

    她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先上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看你每天好像也很忙的样子，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毕竟，我们可不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了。”

    她完就快速地跑开，果然身后傅敏佳抓起抱枕就丢了过来：“你才不年轻了，我年轻着呢！”

    唐珍珍笑哈哈地冲上了楼，在楼上对她招招手：“晚安。”

    她的笑容如此灿烂，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心中没有半点阴霾。

    傅敏佳凝视她身影消失的地方，微微地笑了笑。

    洗漱过后摸出笔记本检查明天的行程安排，信箱跳出一个新消息。

    傅敏佳看到发信人是许飞，好奇点开。

    “相关网络视频已经删除，只保留了一份，已经转交唐珍珍。调查发现，蒋子元手中还有存储卡备份。”

    傅敏佳连忙问他可有什么办法。

    许飞的回得飞快：“警方已经接手。”

    傅敏佳松一口气，又见许飞又：“也已经做好对应程序，如果有上传网络迹象，即刻封杀。”

    看到这里，傅敏佳终于彻底放心，对许飞声谢谢。

    “为你排忧解难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许飞：“没有什么值得谢谢的。”

    他建议傅敏佳早些休息：“你昨天没有休息好，为身体好，早些休息才好。”

    傅敏佳下意识摸摸脸颊，想起唐珍珍那句已经不年轻。

    “你也觉得我不年轻了？

    对面的许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天外飞来的一句是怎么回事？他谨慎地回答：“在我心中你依旧年轻。”

    他自以为回答得体，却收到气呼呼的回复：“也就是确实是觉得我不年轻了！”

    许飞：……

    再发消息过去，那边已经毫无动静，显然是不想搭理他了。

    许飞无奈，出门去叫女佣过来问问傅敏佳的状况。女佣轻笑：“姐刚刚叫了人进去做按摩。”许飞这才放心，知道她已经准备休息了。

    只是今天的对话看了又看，依旧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只能暗暗记在心中，下次询问他人。

    傅敏佳一觉醒来，早已将此事忘到脑后。

    去了公司依旧忙碌，只是好在已经渐渐得心应手，算算时间，不定再过两个月，还能抽出时间去度假。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愣。

    真奇怪，当初刚继承财产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到晚只有吃喝玩乐，觉得那样的日子才是人间极乐。现在却觉得这样忙中偷闲，偶尔去度假才是快活。

    人的思想变得真快。

    她自嘲对自己一笑，接通视讯要求：“莉莉娅，你好。”

    随着蒋子元的入狱，唐珍珍的事情热度在达到一个顶点之后，渐渐淡去。固然有人觉得她下贱堕落，也有人同情她遇人不淑，只是两种风声都抵不过全息游戏舱带来的热度。

    没有传中时间调节的功能，但想直播似乎也不容易，好容易买到游戏舱的游戏区大佬们都千辛万苦利用游戏舱自带的程序录播下来，然后在剪辑上传。

    好在游戏舱自带程序视角可调节，拉进拉远也不成问题，也让他们折腾出许多乐趣。

    尽管只是个普通的游戏，但一时间各大平台游戏区不挂上全息游戏几个字，都拿不到多少热度。

    就连E公司刚刚风靡了几个月的游戏都不外如是。

    E公司的人大喊老板不公，要求老板授权让他们开发全息游戏。等到在这边做完游戏的人回去，清楚着其中的关窍，个个都傻了眼。

    美工和建模同时面色惨淡，可怕的工作量让他们顿时退缩。

    但是想要做全息游戏的心依旧蠢蠢欲动，隔三岔五就在傅敏佳这里试探试探。

    傅敏佳被烦得不行，问过梁游之后，干脆甩给他们一叠文件：“如果能做到这些要求，那么尽管去做。”

    E公司的负责人恬着脸问：“那投入……”

    “你们正常立项，正常做事，我不管。只是年底财报不好看的话……”她在视频这头挑眉：“你自己知道。”

    负责人连忙点头：“懂，boss放心。年底财报一定更好看。”

    他喜滋滋地切断通讯，傅敏佳对着黑下来的屏幕失笑，将这件事在行程中记一笔。

    算了，还是等三五个月之后问问进度，再依据进度安排以后检查成果的时间吧。

    不怎么负责地将事情一竿子支到几个月之后，傅敏佳又拿起另一份文件。来自任凭玉的公司，起药品与器械入医保的问题。

    傅敏佳翻过一遍，只觉得复杂纷乱，中间牵涉方方面面，恨不能将文件立刻丢到一旁，不再关注。

    果然丢在一旁，只是不过两分钟，却又忍耐捡起来。

    一来是自己的公司，二来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所以，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放弃。

    越是做下去，越是觉得背负财团的压力如此之大，当初许飞是怎么撑下来的。

    “习惯了，就觉得，还好。”许飞将牛奶放到她面前：“你现在只是不习惯。”

    “习惯……”傅敏佳捧着牛奶咋舌：“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好在目前还乐在其中，等什么时候觉得厌倦了再。”她不负责任地这么着，对许飞举一举杯子。

    许飞莞尔，同样举起手中水晶杯，白水在里面晃荡一下，恢复平静。

    总算将事情忙过一阵，就看到网络上呼吁游戏舱再开售卖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就连客服部门都每天接到许多询问，信息收集转交过来，令幻影科技那帮人也不由咋舌。

    “只是现在的游戏舱性价比……”梁游也是为难：“如果可以，我自然是愿意扩大用户群。但现在现在能提供给他们的服务太少，放出太多，不利于后期推广。”

    确实是个问题。

    “要是真的有新款计算机技术，突破现有限制就好了。”傅敏佳情不自禁地。

    梁游不由凝视她：“现行技术上有许多公司押注，全副身家都投注在此，只怕他们不愿意看到新技术的出现。”

    傅敏佳愕然：“那又如何？新技术总会出现。”

    “他们只愿意从他们手中出现。”

    “梁游你是不是有话要？”

    梁游在通讯那头微笑：“什么时候有空，我去见你？”

    傅敏佳看着他与往常没有什么分别的温和笑容，狐疑点头：“随时欢迎你。”

    “等你有空。”

    于是傅敏佳干脆查询行程表，一个时间给他。梁游点头：“那就这么好了。”

    一边将行程记录上去，傅敏佳一边想，梁游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只是又不敢通过通讯来，才这般神神秘秘。

    只是她也没想到，梁游出来的消息会这般——令人惊讶。

    “已经有了？”

    梁游点点头，坐在那里，茶杯在手中转动：“季星洋在半月前已经有成品。”看傅敏佳似乎想要什么，他连忙：“已经在测试之后销毁。”

    看到她脸上的可惜之色，梁游忍不住苦笑：“不敢泄露给外人知道，就连实验记录都已经彻底消除。还好他平日里无需外人辅助，一年时间只工作三月，没有成果也不显。”

    傅敏佳合上微张的嘴，苦笑：“是因为我太过靠近国家，才导致这些问题的吗？”

    梁游微笑：“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季星洋没有立场，但是你有，他自然要听你的。”

    傅敏佳咬着唇不知道该什么，忽然想到陈年旧事，忍不住问：“当初那个外骨骼……”

    “现在依旧无人能仿制。”梁游诚恳地：“季星洋是真正的天才。”

    “却被我连累。”傅敏佳低头沮丧：“我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有科学成果是很正常的事，”梁游柔声劝她：“况且就算没有你，他那里也一向不太平。总有人想要不劳而获。”

    “力度也会不同吧。”虽然这样，傅敏佳却想起当初季星洋带自己去学习枪械的事。

    “季星洋也会，嗯，格斗吗？”

    梁游平静地：“我们几人都学过，只是天赋不同，成果不同。”

    傅敏佳忽然觉得，做一个有钱人似乎也不容易。

    自己出门，何尝不是随时保镖跟随。

    梁游却已经起相关技术：“所以，敏佳你需要出去度假一次。”

    傅敏佳叹息：“好吧，我知道了，只是……时间没那么快。毕竟游戏也还没有造出来。”

    梁游莞尔：“你的对，不着急。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做。”

    他将消息传达到位，心满意足离开。傅敏佳坐在那里却无法平静，夜间更是辗转难眠。

    第二天起来，思绪尚未归位，餐桌上唐珍珍忽然：“我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要走了，敏佳。”

    傅敏佳大吃一惊：“什么？”

    唐珍珍对她浅浅一笑，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我先去短期进修，解决语言问题，然后开始申请大学。到时候还要你鼎力相助。”

    傅敏佳先是点头，随后露出不舍：“我以为你还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总不能一直在你这里蹭吃蹭喝，完全不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唐珍珍感慨：“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我天天在这里和郑姐讨论吃喝玩乐，腰围都变粗许多。”

    傅敏佳扫一眼：“明明依旧纤细。”

    唐珍珍笑个不停：“就喜欢你面不改色谎的样子。”

    她对傅敏佳举起杯：“谢谢你这些时候对我的照顾。现在事情尘埃落定，我也已经被众人忘记，是时候离开了。”

    “还好我在关键时刻运气总是很好，那个不知名生物居然身上正好带着东西，成功将自己送入死刑场。”唐珍珍守着着，眼泪就落下来。她随后抹掉，唇角倔强上翘：“我运气真的挺好的。”

    傅敏佳无声拥抱她，感受着她的眼泪汹涌落下，渐渐沾湿自己的衣裳。

    她知道的，心中再洒脱再淡然，发生过那么多事，又怎么可能真的若无其事。只是世间众人，大多无法倾吐自己的难过，自己一个人吞下，用身体磨平这些痛苦的尖刺，留下痕迹残留在身体当中，永远存在于那里，提醒自己那些痛苦的过往。

    “抱歉。”傅敏佳忽然轻声：“那个时候，我应该用力醒你的。”

    唐珍珍在她肩头语气哽咽：“没有用的。不吃过亏，我不会醒，不定还要怪你。所以，这样刚刚好。我知道我没有失去你这个朋友，也离开让我变得痛苦的人。”

    她松开傅敏佳，那双眼睛直直看到傅敏佳的眼底去：“不要因为我而难过。不值得。”

    “因为我自己都决定不再为这些事难过。所以，你也不要想起来，不要提醒我。”

    傅敏佳温柔一笑：“好。”

    两人终于松开，傅敏佳摸一摸自己肩膀：“哇，这么多眼泪，你是水做的吗？”

    她嫌弃脱下薄薄外套，依旧觉得不舒服，跳起来去换衣服。

    唐珍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浮现出淡淡笑容，就算眼圈和鼻头微红，这个时侯，她也依旧是美丽的。

    没过几天，唐珍珍就从坐上离开的飞机。

    傅敏佳在机场送她，递给她一把钥匙。

    “什么东西？”唐珍珍狐疑接过：“车，房？”

    傅敏佳忍不住她：“就算给你车，你有那边的驾照吗？”她看着唐珍珍嬉皮笑脸模样，又柔和下来：“在你短期学校旁边的一栋房子，不大，两层楼，住你刚刚好。”

    唐珍珍捏着钥匙，顿了一下，对她挥挥手：“嗯，我知道了。”

    “谢谢你，敏佳，再见。”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是背对着众人挥挥手，落下的时候在脸颊边擦了擦。

    眼眶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