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结局(上)·
谢瑶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闻人危的眼睛,鸦羽似的眼睫飘忽地闪了下,他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走吧。”
还没等谢瑶话,他拉住谢瑶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路边柳树的叶子飘飘荡荡,谢瑶拉着闻人危慢慢走在街上。给他指这儿指那儿,闲散的日子过了半天,谢瑶听到了几个人在围在一起聊天。
本来是要匆匆经过的,但谢瑶在听到他们在什么后停下了。
澄州出了水患,但当地官员因为律法太严,不敢禀报上来,只想着压一压,结果越压伤亡的人越多。
原著里确实有这一段,闻人危也没有管,加速了在他掌控下这个国家的衰弱。
那几个人的声音不大,但谢瑶能听到,闻人危自然而然也能听到。
他步履不变,拉着谢瑶离开。
但谢瑶一直忧心忡忡,从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甚至还梦到了大水冲垮房屋,难民流离失所的场景。
从噩梦中惊醒,谢瑶看到闻人危正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见她醒来,先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后眼睛瞬间又移回了谢瑶的脸,手指贴上了她的额头,“做噩梦了?”
谢瑶点点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还有点没缓过来。
“娇气。”闻人危又道:“来人,去太医院给贵妃娘娘请安神的方子。”
谢瑶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停,我不喝药,绝对不喝,缓缓就好了,你别这么大惊怪。”
宫女站在那垂下头,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闻人危没生气,神色懒散地替谢瑶擦着额上的冷汗,然后慢慢道:“让太医给娘娘配点安神的香料,装进香囊里,乖,我们不喝药。”
这还差不多,谢瑶凑过去搂着闻人危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靠着他,顺手拿过闻人危身旁的书,让她意外的是,他在看海国志。
谢瑶:“你也听到他们在澄州水患。”
“我不聋,别想太多,我只是随便找本书翻翻而已。”闻人危道:“反叛的人已死,他们也拿不了这件事做文章,你放宽心,在我临死之前,我都有能力护住你。在我临死之时,我也会要你为我殉葬,与其想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我。”
谢瑶:“可是……”
闻人危:“乖,交纳岁贡里若是有你喜欢的,通通留下来。”
“可我刚刚的噩梦就是水灾。”谢瑶不死心,继续道。
闻人危把书直接扔远了,“所以你就不应该再看这些东西,不准再为别的事情分散一丝一毫精力。”
到最后,闻人危还因为谢瑶过分关心水灾而介意,眼见他生气,谢瑶也不好再什么。
但到了晚上,她开始突发高烧,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但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接连召了几位太医,但都诊断不出病因,只能先降温,但效果也甚微,整个太医院灯火通明,一整晚都在找贵妃娘娘患的是什么病,生怕怠慢一点,就被闻人危摘了脑袋。
谢瑶自己却没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她觉得此刻闻人危才需要担心,她拉住他的袖子,制止他再给自己灌药的行为,“停,我真的喝不下了,我没有病,你别担心。”
闻人危手里端着药碗,慢慢搅着散温,最后一口气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喝完后放下碗慢慢笑了。
谢瑶:“……苦不苦?”
闻人危却好像没听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去处理澄州的水患,你的病也应该马上好起来,对吧?别让我失望。”
然后他俯下身,亲了亲谢瑶的唇,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甚至都称不上是吻。
亲完后,他转身摆驾太极殿。
看着他的背影,谢瑶舔了舔唇,低声呢喃道:“真苦。”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事出有因:“统,这次是怎么回事?”
系统:“送你回家啊,现在敢在你头上动土的人都被闻人危斗死了,最好的结局也成为疯子,你要离开,不得是突发恶疾啊。”
谢瑶:“但闻人危好像误会了,觉得我和上次一样,故意得病,逼着他去想办法治理澄州的水灾。”
“也算好事。”系统道:“三次动乱已经解决了两次,这次要是结束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我替你屏蔽了痛感,别怕。”
谢瑶瞥了一眼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卧槽这谁好像鬼。”
系统:“你。”
闻人危一夜未归,猛然间身边没有人,谢瑶居然还有点睡不着,人在被子里翻过来翻过去,像在摊煎饼,这时候也不嫌弃闻人危身上热。
谢瑶起身:“皇上呢?”
宫女表情犹豫了下,声给谢瑶道:“皇上他在偏殿里。”
有这种事?
谢瑶披了件衣服,去找闻人危,推开门,看到闻人危形只影单一个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阅。
闻人危:“我了不需要添茶。”
谢瑶扶着门框道:“是我。”
闻人危抬头见到是谢瑶,本来就娇,这下生了病,好像是一阵风吹过就能倒下。他连忙站起身来,往谢瑶那边走:“你还病着……”
“可是我想来接你回去,我睡不着。”谢瑶攥紧了殿门。
闻人危:“……走吧。”
他俩之间莫名其妙吵架,又莫名其妙和好,在谢瑶眼里,这件事情就算完了,但闻人危却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翌日朝堂上,闻人危的脸色非常难看,那些奏折讨论什么的都有,各种鸡毛蒜皮的事,但就是没人提到澄州的水患。
闻人危表情不愉,隐隐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姚晏安还是那副轻狂的模样,“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闻人危敛下眼睫:“。”
姚晏安:“臣今日听到一个流言,是关于澄州的,澄州东部的边陲镇,有了水患,这传言都到了京城,成了百姓热议的话题。”
闻人危:“你们以为呢?”
摸不清他是什么心思,暂时没人敢接话,一个个安静地如同哑巴一样。
闻人危:“徐涵畅的丁忧期快过了,这件事由他来。
徐畅涵是位忠臣,但是因为过于直言不讳,阻止闻人危滥杀无辜,在五年前就被逼迫远离官场。
闻人危当时本欲砍了他的脑袋,但被闻人澈和姚晏安拦下,他也心知这人虽然话直,但没什么坏心思且在水里设施方面有建树,派他去定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话刚完,就有人拍马屁。
“皇上圣明。”
闻人危:“这件事应该感谢贵妃,她听到了澄州水患后茶饭不思,还染上了病,让朕甚是担忧。”
“贵妃娘娘贤良。”
“既然如此,封后吧。”闻人危道。
“皇上,这万万不可。”
“这不合律法。”
“是啊皇上,贵妃娘娘如今还无枯子嗣,实在是没有资历去当一国之母。”
……
闻人危:“一到正事的时候一个个安静得像没了嘴。换了我的事,一个个拦得比兔子还快,真热闹,就这么定了,等贵妃身体康健,就举行封后大典。”
谢瑶并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皇后唯一预备役,傻兮兮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不带吭声。
系统:“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丑,好憔悴。”谢瑶细声细气道。
不多时,闻人危走了进来,看到谢瑶难过的样子,把镜子反扣在桌上,“出去走走?”
“诶好。”谢瑶道。
两人走后,侍女瞬间就把殿里全部的镜子都收好,闻人危怕谢瑶看了难过。
御花园里的空气好,风景也好,除了有点晒之外,但几天没出来,这点晒谢瑶觉得也可以忍受。
两人慢慢走着,谢瑶偶尔还想摘朵花别在闻人危的头上。
“别闹,低头看我。”谢瑶手里拿着一朵粉色的花。
“难看。”他嘴上着不好看,但还是低下了头,等着谢瑶动作。
谢瑶把话攒在了自己耳边,然后凑上去轻轻亲了他的脸颊。
闻人危的耳尖瞬间爆红,有点不自然,视线都不敢看向谢瑶。
“好啊,你现在嫌弃我不好看,都不看我了。”谢瑶道。
别在耳上的那朵花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脆弱而又可怜。
闻人危看到那朵命运飘零的花,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字。
“一朵花而已。”谢瑶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不要在意。”
闻人危却觉得舌尖发涩,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勉强扯出来一个笑,他低声道:“好。”
闻人危:“我已经派人去治水患。”
“嗯。”谢瑶道。
“我会好好当一个明君。”
“这样挺好。”
“但我得需要你在身边。”闻人危道。
谢瑶:“……”
她长久的静默无声更加肯定了闻人危心中的猜想,他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分毫。
闻人危:“好了,那边更热闹,我们过去。”
谢瑶:“好。”
她也很急,“系统,那个……我能不能不走了,陪着闻人危过完这一生。”
系统:“你确定要这么做?陪他过完一生得轻巧,但你确定真的能释怀?而且如果你不能在通道开之际回到现实世界,你在那里的身体就会去世。”
谢瑶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澄州的水患解决了,但贵妃的病还是没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向。
宫里的太医看了一波又一波,但别提治好病了,连贵妃的病因都不知道,而闻人危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整日压抑的气氛连姚晏安都看不下去,“皇上,既然太医治不了,不如去民间找。”
“我找不到明灯的踪迹。”闻人危冷声道。
姚晏安也是一哑,他上次见到闻人危这样时还是在七年前,那时候皇后刚刚身陨。
他的心里涌过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可笑,这么可能?
“会有办法的,臣会在各处寻找明灯师傅。”姚晏安道。
在结束这场对话后的三天,明灯找人给姚晏安送了一封信,让他转交给皇上。
闻人危看完之后大发雷霆,“将天下的和尚通通杀光。”
明灯的信十分简短,大意就是谢瑶这病治不了,实属天意,根本治不好。
闻人危冷笑一声,将信件飞快烧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地上瞬间跪了一圈人,瑟瑟发抖不敢话。
“皇兄,这样不妥……”闻人澈道。
姚晏安:“皇上,这样做的话,贵妃会伤心。”
“她伤心?”闻人危狞笑一声,“她明明是来让我伤心的。”
完,他拂袖离去,闻人澈担心他皇兄脾气怪会伤到谢瑶,事后后悔。
“皇兄……”闻人澈刚走了几部,却被姚晏安拉住。
“着急什么,皇上伤了自己都不会伤害贵妃娘娘的。”姚晏安道:“你别掺合,不过你觉不觉得,贵妃娘娘……”
闻人澈:“觉得什么?”
本来想点什么的姚晏安在看到闻人澈不明所以的眼睛之后,顿时没了兴趣,“算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先走了。”
姚晏安没看到他身后闻人澈垂下的头。
其实,他也怀疑。
*
闻人危回去,谢瑶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见他来了,暗淡的眼睛一瞬间灿若星子,在那张虚弱的脸上分外不搭。
谢瑶:“你回来了。”
闻人危:“哪里不舒服?”
谢瑶摇摇头,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哪里丑了,很好看。”闻人危:“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谢瑶笑了笑。
突然间,闻人危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普通的医书,那如果是被前朝不耻的巫蛊之术呢?
这个想法一旦开始,闻人危就无法停止它,只要是能救谢瑶的方法,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闻人危把谢瑶慢慢拥进自己的怀里,“别怕,还有我。”
之后的日子闻人危越来越忙,涉及邪术的书早已经被烧得干净,想找到一本记载完全的十分困难。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找到书,只找到一个方子。
用活人的鲜血当药引,煎之服下,可换命。
损伤皇帝龙体是大罪,但由皇帝亲自来,还是天下独一份。这次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宣告得人人皆知,反而开始在朝中为谢瑶建起关系网。确保即使是他死了,谢瑶都可以活得很好,不受他牵连。
一开始,只是汤药多了。
谢瑶看了眼碗里乌黑中透着红褐色的诡异药汁,“我真的要喝吗?”
闻人危点头,哄道:“乖。”
“行吧。”谢瑶知道,当闻人危开始哄她的时候,这件事就是拍板定下了。
乖乖端起药碗喝完,谢瑶道:“怎么有股腥味。”
闻人危:“好点了吗?”
谢瑶很诧异,“刚下肚,药效都没起。”在看到对方失落的样子后,她又飞快改口,“但我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之后几天还是这样的药。不仅如此,谢瑶没见好,闻人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来。
谢瑶觉得奇怪,一追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系统:“我不想的,是你非要问,闻人危拿自己给你当药引,所以那碗里有一半是他的血,都几天了,人能不出事吗?”
难怪好腥,这是谢瑶的第一反应。血型对的上吗?这是谢瑶的第二反应。这好不科学,迷信不可取,这是谢瑶最后的反应。
系统强制召回谢瑶的神:“喂喂喂,你没事吗?”
回过神来的时候,谢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在哪里?”她冷声道。
系统:“偏、偏殿。”
殿外吵吵嚷嚷的——“娘娘皇上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吵闹声随着砰的一声结束,谢瑶推开了大门看到正在放血的闻人危,抓了个正着。
“贵妃娘娘,皇上了,您不能进来。”
闻人危不话,宫女们也不敢拽她,场面一时间僵持住。
“下去。”闻人危道,鲜血正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谢瑶只觉得自己的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涌向脑门,然后结成冰。
“你干什么?”她冲过屋拉住闻人危的手,不让他动弹,但是却止不住蜿蜒成溪一样往外流的血液。
相比之下,闻人危平静得诡异,他不话,只是看着谢瑶,一双眸子里藏着复杂诡谲的情绪。
谢瑶曾经不懂,但现在懂了。明白之后,涌上心头的更多是怒火。
气急之下,谢瑶一巴掌甩了过去,闻人危的脸被向一边。
偏殿里昏暗,谢瑶开这扇门后才带进了一道阳光,浅浅照在闻人危的侧脸上。
他的脸半明半暗,可以看到苍白的脸上细的绒毛,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阳光里。
明明谢瑶才是那个病人,但闻人危看起来,却比谢瑶还要易碎。
“你话啊,哑巴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人危捂着脸慢慢转过头,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谢瑶,“我做什么,你那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来?”
谢瑶气到不出来话来。
闻人危依旧捂着脸,低低地笑了出来,胸腔一颤一颤,“我只不过想要让你留下,我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