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管家，你……你好啊。”苏言捏着嗓子。

    管家惊讶中开了门：“您这么晚怎么出现在这了？少爷没和您一起？”

    “他公司有事，我来看看皇奶奶。”苏言低着头，目光绕过老管家，往里面看。

    因为来得太急，他今晚的妆容画得并不精致，只随便糊了层粉底液，抹了口红。不过，这月黑风高的，老人家眼神也不好，应该……看不出来吧。

    “噢，老太太现在在二楼呢。”管家领着苏言进去。

    走过檀木色的楼梯，苏言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左拐，老管家在耳边：“老太太就在里面呢。”

    把苏言带到，老管家很快就离开了。

    苏言深吸一口气，敲了三声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奶奶……”暖光从门缝中缓缓漏开，苏言掐着嗓子，心翼翼观察皇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一旁的女佣正在给她喂药。

    倏地，不知是手抖还是怎么的，老太太手一挥，竟然直接把女佣手里的药碗翻了。

    床边就放着老花镜，老太太激动地戴上老花镜，拿起一旁的拐杖，一点一点走到苏言面前。

    “奶奶？您当心点……”苏言下意识要去扶。

    “你们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突然，老太太激动得全身颤抖，扔掉手里的拐杖，双手用力攥住苏言的假发。

    撕拉一声，假发内部用于固定的黑发卡强行崩开。

    假发掉了下来。

    “这肚子也是假的！你跟夜竟然合起伙来骗我一个老太婆，你们真是造孽啊……”

    老太太越越激动，布满皱纹的脸颤抖得厉害，眼泛泪光，凶狠里酝着失望，伸手就要去扇苏言的脸。

    “奶奶，您当心点！”苏言心道不妙，可这是皇靳夜的阿奶，他只能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同时，还要当心老太太别跌倒。

    于是少年展开双臂，防止老太太滑倒，又因为即将落到脸上的巴掌，眼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

    已经预备好承受的巴掌，却没有落到自己脸上。

    好像有那么几秒，苏言没听到老太太的呼吸声。

    等他睁眼的时候，皇老太太忽然发话：“橘，你先出去。”

    女佣本来瑟缩在后面看好戏，但老太太已经发话，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老太太伸手把门反锁。

    “对不起，我不应该骗您……那次婚礼，阿夜并不知道新娘被调包，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的……”

    睁开眼，苏言浓密睫羽下的阴影微微发颤，鼻子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这事一时半会儿不明白，但当时那场婚礼，阿夜确实不知道新娘被掉了包。

    刚刚皇老太太的反应很明显，她已经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大概是不想家丑外扬，所以刚刚没有当着女佣的面扇下那个巴掌吧。

    “皇奶奶……”苏言把手臂护在老太太周围时，老太太再次扬起了手。

    苏言本能地头往后缩了几厘米，眼睛吓得闭上，没有躲。

    然而落到他脸上，却不是火辣辣的痛感，却只是轻轻的抚摸。

    “言，真的是你吗？”

    “蛤？”苏言懵懵地睁开眼。

    “哎呦，你是言吗？怎么长得这么像……怪不得夜会把你留在身边啊……”

    他以为今晚天要塌了，他以为一切都要完了。可没想到，当他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老人家，用硌人的双手轻轻捏他的脸，眼里都是他。

    “不对，是我老糊涂了，言那孩子已经不在了啊……”